崔小眠一口氣吃了整瓶櫻桃糖,又嘔吐,那還有些嬌嫩的小腸胃很是不適,回到府裡便懶洋洋地窩在床上,白菜到廚房給她煮了碗白粥,崔小眠趁熱喝了,這才想起似乎有兩日沒有見到賀遠了。
她讓白菜叫來侍候賀遠的太監小順子:“王爺去哪兒了?”
小順子忙道:“小公子,宮裡傳回話,萬歲爺考校皇子們的才學,對王爺稱讚有加,留王爺在身邊多住幾日,陪萬歲爺吟詩作畫,談論古今。小公子啊,這兩日您忙著鋪子裡的事,不知道來咱府上送禮套交情的可多呢,就連以往同寧親王走得近的張相國,也打發他家公子親自來咱府上送中秋賀禮。”
小順子說的寧親王就是三皇子姚岱迥,崔小眠恍然大悟,難怪沈玲伊急急忙忙要到鋪子裡找她一探究竟,賀遠的皇帝老爹不知是抽得什麽瘋,不過就是把這個最不著調的老六誇獎了幾句,又留在身邊住了兩日,宮外的這些人便心有千千結了,站隊的調整隊形,沒站隊的跑來蹲坑,還有想當皇后的,更要掃平障礙,確定沒有任何危險,再展開新一輪的進攻。
崔小眠在大學裡選修過心理學,有一種行為叫做偷竊癖,據說很多有偷竊癖的人都是富二代或成功人士。這是心理疾病,很難治愈,賀遠患的就是這種病。
所以崔小眠覺得吧,賀遠的本意應是不想做皇帝的。文武百官每次下朝,這個丟了朝珠,那個少了扳指,最後查明這都是皇上偷的,你說這事要多糗。
他雖不想做皇帝,但卻被卷到風口浪尖,即便他這時自動棄權,三皇子寧王也不會放過他,只有將他斬草除根才能高枕無憂。因而賀遠已經騎虎難下。這個皇位爭或不爭,他都要身陷局內。
崔小眠有些鬱悶,胃裡又開始泛酸水,沈玲伊真是害人不淺。害她吃了這麽多糖,好在她還年幼,否則不得糖尿病也要變成高血糖。
打發走小順子,她便靠在床頭看戲本子,這是她費了好大勁才找來的,講的是一個叫西門慶的帥哥帶領三個女人圈圈叉叉的故事。
崔小眠看得過癮,嘻嘻笑得像隻偷了燈油的小老鼠,這寫戲本子的人真是奇才,文筆好得似春花爛漫,崔小眠讚歎之余忽然想起一事。她曾聽香芋說過,前年崔帝師進宮求了皇上和皇后,請宮裡識字的嬤嬤到府裡教導那個假的崔絳春念書學禮儀,她不用想也知道,文繡園裡的那位小王妃平素裡是讀些什麽書。女誡、金剛經......像她崔小眠讀的這種神書,崔絳春別說沒看過,聽都沒聽過。
賀遠什麽女人沒見過,崔絳春再有心機也是個十二歲的古代少女,自幼養在暗無天日的深閨中,聽的學的都是班昭奶奶的那一套,這樣的女人怎能博取江洋大盜的歡心?
崔小眠是行動派。一目十行把那本神書看完,趁著天未全黑,把戲本子用油紙包了,叫過白菜:“白菜,你把這本書送到文繡園,就說是王爺新得的。拿給王妃,讓她從書上學些為妻之道。”
把這本書送給崔絳春,崔小眠心裡有些不舍,裡面有幾處精彩之處,她還想細細琢磨呢。好在她的被窩裡還藏著另一本。講得是一個像她這樣的穿越女娶了八個老公,並一起死睡覺覺的典故。
崔小眠看了幾頁,白菜便回來了。
“那本戲本子可是交給王妃本人了?”
“給了,王妃說她今夜便挑燈夜讀,決不負王爺的一番苦心。”
那崔絳春也是個知書識禮的文藝少女,崔小眠覺得自己這一番忍痛割愛沒有白割,崔絳春提前推倒賀遠,她便離功成身退之日不遠矣。
她把戲本子重又塞進被窩,然後心滿意足地蒙頭大睡,夢裡感覺有人在不停地推她,一定是肥仔那隻臭狗又跳到床上搗亂,她果斷一個飛踹,肥仔握住了她的腳脖子,咦,肥仔長本事了?
她睜開眼睛,賀遠正在看著她,屋內只有床頭的一盞小燈,昏昏暗暗,即使是面對面,也顯得朦朦朧朧。
外面還在下雨,賀遠身上帶著潮氣兒,額頭垂下的一縷發絲濕濕地貼在臉上。
“師父,你從宮裡回來啦?”
賀遠點點頭:“白菜說你身子不適,可有叫大夫過來看看?”
“只是胃裡不太舒服,不是大事,叫大夫又要喝藥湯子,還是別叫了。”
“病了就要喝藥,這兩日你到和尚屋裡醫治了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快要中秋了,鋪子裡也比往常生意好些,崔小眠這個做掌櫃的也要親自下廚,哪有時間讓和尚施針。
賀遠掀起被子一角,見她穿著衣裳,便把整張被子撩開,原是想拉她去和尚那裡施針,可是崔小眠藏在被窩裡的那些戲本子也就全都暴露了。
賀遠隨手拿起一本在燈下翻了翻,俊臉上就罩了一層寒霜。
“你個姑娘家,看的都是些什麽不正經的東西,女誡白學了,弟子規也白學了。”
又開始了,你說你煩不煩,崔小眠覺得她和賀遠之間的代溝是無法填平了,而且兩人誰也懶得去填平。
老紙剛剛送了一本給你老婆,觀音坐蓮、老漢推車、反彈琵琶,到時你不要太舒服。
不用謝不用謝,這是當徒弟的應該做的。
崔小眠閉上眼睛,想得得意,至於賀三藏又在念哪段緊箍咒,她才懶得睜眼去看。
一個人念經甚是無趣,賀遠索性不念了,用兩隻手四根手指撐開崔小眠的眼皮:“你看著倒也不像是有病的,若是不礙,跟師父出去走一趟。”
這是賀遠和崔小眠之間的黑話,“走一趟”的意思就是做買賣,沒本的買賣。
崔小眠眼睛一亮,偷竊癖患者又犯病了!不過,她喜歡!
“換衣裳,做準備,半炷香後桂花樹下碰頭!”
崔小眠沒有夜行衣,來到京城後還是頭回出去做買賣。她找了身深色衫子換上,腳上是薄底小靴子,匕首藏在靴子裡。
白菜沒在屋裡,賀遠來時就支開了她,崔小眠還是躡手躡腳地走出屋門,跑到桂花樹下。
賀遠也換了衣裳,他攬著崔小眠的腰,如一隻黑色的大鳥,幾個起落,躍過重重高牆,穩穩地落在烏金身上。
烏金已經載過崔小眠,看到兩個主人同時騎在背上,心裡喜悅,一聲長嘶,帶著他們消失在夜色之中。
城門早已關閉,但賀王爺就是半夜出城也無人敢攔,何況還不是半夜。
雨已經停了,月亮爬上梢頭, 就像一個害羞的少女,帶著幾分羞容躲在別人身後。兩人一馬順利出城,臨近中秋,月亮已接近圓滿,暗藍的夜空中有層層清雲,如煙似霧,彌蒙在月光下。月光灑在地上,白白的泛出銀光,綿延到遠方。
幾乎每個地方都有一座亂墳崗,這裡也有。
賀遠和崔小眠下馬的地方就是一片亂墳崗,月色中,那一個個長滿青草的墳頭罩上一層銀光,倒也不覺陰森,只是多了幾分神秘。
崔小眠的膽子並不大,做為地上大唱和北派五叔的忠實粉絲,她絕壁相信世上是有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存在著。
就像此刻,她就無法用科學的世界觀來正視那個正從墳裡探出腦袋的人。
張花娘早就死了,難道還有人和她有共同愛好,重口味地喜歡住在墓穴裡?
待到那人整個兒鑽出來,崔小眠才看出來,這不是女人,但也不像男人。
月光把他(她)的臉照得慘白,他(她)的頭髮很長,黑亮柔順得如同洗發水廣告上的模特。
他(她)一點點從墳裡鑽出來,走到賀遠和崔小眠面前。
“你們真夠麻煩的,也不看看這是什麽時辰了,還要來煩我老人家。”
賀遠冷哼一聲(你的鼻子不要太能哼,酷愛哼哼的大多走上了養肥開殺的不歸路)。
“少廢話,你是張花娘的老姘頭,信不信我把你給張花娘送過去陪她?”
沒聽說張花娘有蕾絲情節,所以從墳裡鑽出來的人一定是個男的。
他不陰不陽地咯咯笑著:“信,當然信,快刀小閻羅言如必行,誰敢不信!”
“那好,我問你答,敢說謊我就掘了你的墳,讓你無家可歸。”
“好, 你問吧。”
賀遠輕輕握住崔小眠的手,她的小手有些微涼,這裡的氣氛太過陰森,空氣中彌漫著亂墳崗上常有的氣味,崔小眠有
他不陰不陽地咯咯笑著:“信,當然信,快刀小閻羅言如必行,誰敢不信!”
“那好,我問你答,敢說謊我就掘了你的墳,讓你無家可歸。”
“好,你問吧。”
賀遠輕輕握住崔小眠的手,她的小手有些微涼,這裡的氣氛太過陰森,空氣中彌漫著亂墳崗上常有的氣味,崔小眠有
那好,我問你答,敢說謊我就掘了你的墳,讓你無家可歸。”
“好,你問吧。”
賀遠輕輕握住崔小眠的手,她的小手有些微涼,這裡的氣氛太過陰森,空氣中彌漫著亂墳崗上常有的氣味,崔小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