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賀遠休息,崔小眠和嫵兒按原定計劃溜出夜來香,買了兩身花團錦簇金碧輝煌的男裝換上,再大模大樣走進妓院。
老鴇子沒有認出這兩位土豪少爺是誰,也可能是假裝不認識,總之是把她們奉為上賓,這兩位也不負所望,一擲千金,花光了嫵兒十四年的壓歲錢!
“姑姑,做公主的薪水也不是很高嘛。”
“本公主的月例銀子不夠花,這次出來已經花光所有積蓄,多虧六哥來了,他是王爺,有年俸還有封地,我可以同他借。”
崔小眠慨歎,她活了兩世總算認識了一位真正的公主,想不到頂級白富美的日子也並非十全十美,吃老爹白飯,伸手等錢花,還要打賞下人派頭十足,想見親娘也要等逢年過節。
兩人和那些姑娘們喝酒猜拳動手動腳,直到二更天才假裝離開夜來香,找到個茅廁換上原本的衣裳,躡手躡腳從後巷的樓梯口溜回住處。
“好師侄,姑姑真開心,長這麽大,最最開心就是今天了,難怪那些大老爺們兒都要逛窯子,被又美又騷的姑娘服侍著真舒服。”
崔小眠聞聞自己身上,皺起眉頭:“換了原來的衣裳,身上還有姑娘們的脂粉味呢。”
“切,脂粉味有啥,等你長大後娶了媳婦就喜歡了。”
崔小眠衝著嫵兒做個鬼臉便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房間。賀遠就在她房裡睡覺,老張當她是男孩家想來也沒有再安排房間。
一進門,崔小眠嚇了一跳,屋裡燈火通明,賀遠已經起身,就坐在燈下,頭上纏著布,隱隱地透出些血絲。
咦,這人竟然醒了。看這架式是在故意等著她!
“我讓老張把隔壁房間給你收拾過了,床單被褥都換的新的,天色不早,明日一早我們就上路。你去睡吧。有些話待回到京城安頓下來,為師再問你。”
賀遠竟然沒有質問她和嫵兒為何深夜才回,也沒問她們去了哪裡,更沒有發火,太陽像是從西邊出來了。
崔小眠常自反醒,她有三個缺點,一曰犯賤;一曰好奇;一曰膽小。此時她又累又困,又被姑娘們多灌了幾杯酒,人也變得更犯賤更好奇,膽子卻比平日裡大了幾分。
“你不覺得奇怪。我竟然沒有逃跑?”
賀遠懶洋洋地鋪床準備睡覺,原是背朝著她說了一句,後來又想起她聽不到,便用正臉對著她,英挺的眉宇似是含著笑意。
“在你沒有治好耳朵拿到枕頭之前。你是不會再跑了。”
“那你知道我和嫵兒去哪了?”
賀遠隱了笑意,嫌棄地看著她:“那還用問,你定是帶她去喝花酒了,若非是嫵兒出宮不易,我做兄長的想遂她心意,讓她高興一回,豈會容你們住在這裡。又去那種地方,你自己聞聞,除了酒味就是廉價脂粉味,熏得為師頭又痛了,你快回房洗個澡,別在這裡添亂。”
上一世崔小眠有個女同學。女同學有個大她幾歲的哥哥,沒有零花錢便找哥哥要,寫不完作業讓哥哥幫著寫,下雨沒帶傘,一個電話哥哥便給送來。被小混混欺負,哥哥拿著棒球棍便來拚命。獨生女的崔小眠羨慕得要死,做夢都想有個哥哥寵愛她保護她讓她欺負。
賀遠為了讓嫵兒高興,竟連她們去喝花酒也假裝不知道,這人雖然人品不怎地,卻真是個好哥哥。
崔小眠不羨慕嫵兒是公主,卻真心羨慕她有個好哥哥。
次日清晨,賀遠就把崔小眠揪起來,又讓老張去叫嫵兒起床,見老張能隨便出入嫵兒房間並不避諱,崔小眠瞬間秒懂,敢情老張是個太監,難怪他整日像是帶死不活,原來是身上少個零件導致荷爾蒙失調。
洽好阿木從外面進來,見到崔小眠連忙跪下磕頭,崔小眠第一次仔仔細細打量阿木,都忘了讓他起來,最後得出結論,阿木臉上的胡茬子是真的,他不是太監!
阿木駕的馬車並非是先前那輛,嶄新漂亮,像是為了崔小眠和嫵兒現買的。
車廂原本挺寬敞,崔小眠和嫵兒帶加上那些零食罐子也綽綽有余,可是賀遠卻也擠進來,理由是他受傷不能吹風,這人一向惜命如金倒也無妨,只是硬生生坐在崔小眠和嫵兒中間,兩人想說些重口味的悄悄話也不行了。
嫵兒和崔小眠都是愛說話的,昨夜又新增了見聞,今天正想交流交流,賀遠拿本書坐在她們中間,兩人想了半天,才找到一個高雅的話題。
“崔小眠,你去過京城嗎?”
“沒有。”京城能沒去過嗎?那可是她穿越的第一站。
“京城最繁華的街道叫新馬大街,順著新馬大街往西走,過了金風橋,就能看到一間鋪子,那是京城的老字號,名叫采芝堂,裡面的糖果點心是京城一絕,比宮裡的還要好吃,小眠你到了京城,一定讓六哥帶你去嘗一嘗。”
女孩子都愛吃零嘴兒,崔小眠也不例外,賀遠的口味她最清楚,那人壓根不喜甜食,糕餅點心無論多好吃,他也不吃第二口。
“公主姑姑,還是你帶我去吧。”
嫵兒遺憾地搖搖頭:“回到京城我就做回公主了,出門要有儀仗,興師動眾,那采芝堂說起來我一次也沒去過呢,只是聽別人說得仔細,你去時別忘了幫我買些,他家的杏仁酥和花生糖最是好吃。”
“花生糖我也會做,就是不知道比起這家采芝堂如何,要不我把他家做的,連同我做的一起給你送去,你嘗嘗?”
“好啊好啊,小眠你不是說不會做糖果嗎?你還會做啥,快快告訴我。”
......
兩個吃貨聊得起勁,肚子裡便又咕咕叫,打開零食罐子,隔著賀遠,你遞給我一塊糖,我遞給你一顆梅子,忘了中間還有個礙眼的。
賀遠放棄騎馬坐到車時,一是頭上確實有傷,二是不想給這兩個小女娃機會互相學壞,三來也是最重要的,崔小眠是“男子”,同嫵兒孤男寡女坐在車廂裡,實是不妥。
從月初城到京城有五日路程,初時崔小眠和嫵兒還是隻聊吃喝不談風月,可是過了兩三日,好吃的好喝的也聊得差不多,對車廂裡有個只看書不說話的賀遠,她們也已經麻木,於是話題漸漸引入正題。
“崔小眠,你去過五夷啊,聽說那裡的女人一妻多夫,可是真的?”
“是啊,大多數女子都是*個夫君,個別奇醜無比的也有兩三個。”
“天呀,那她們每晚是一對一,還是幾個夫君一起上?”
崔小眠有些茫然,話說她在五夷三年,都沒有認真研究過這個問題。
“我猜是一起上吧,普通五夷人家裡沒有那麽多房子,就是爹娘一間,孩子們一間。”
“那裡的女子不嫌疼嗎?我聽說做那事很疼的。”嫵兒捂著小胸口,一副中箭的樣子。
“切,這都不懂,女子只有第一次才疼,以後就不疼了,不但不疼,而且還很舒服呢。”面對嫵兒的無知,崔小眠很是得意,讀書破萬卷,出口才有神。
“崔小眠!”
隨著一聲暴喝,兩人知道大事不好,方才聊得過癮,忘了車廂裡還有個會喘氣的。賀遠一般不會連名帶姓地叫她,可一旦叫了,那就是她又闖禍了。
崔小眠一縮脖子,恨不得鑽到座位下面,剛才的話的確重口,賀遠該說她帶壞嫵兒了。
可能方才的話題太過火爆,賀遠竟沒有繼續罵她,只是惡狠狠地瞪她一眼,便又看起書來。
崔小眠和嫵兒足足安靜了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她們忘記賀遠凶神惡煞的小眼神兒,又開始聊起新的話題。
“小眠,你養過狗沒?”
“養過。”
“今天天氣真好,晴空萬裡,萬裡無雲,藍藍的天上白雲飄。”囧
......
晚上找了客棧投宿,崔小眠聊了一天,感覺身心疲憊,口乾舌燥,剛想洗洗睡了,賀遠一把將她拽了起來。
“一兩銀可否對你做過什麽?”
崔小眠怔怔地:“牽過小手算嗎?”
賀遠眉頭蹙成疙瘩,目露厭色:“除此之外呢?”
崔小眠不高興了, 姐是正經人,你要幹嘛?
一兩銀長得不難看,可他是大叔啊,姐心裡早就有浣之哥哥,對大叔不感冒!
“那你今日在車上胡說的那番話是何人教你的?”
額,原來他以為那是她的親身感受,你說這人有多下流。姐才十二歲,連一兩銀這個外人還懂得提醒她要及笄後再說嫁人的事,你個當師父的要幹嘛?
“我上輩子就知道,嫵兒姑姑遲早也會知道,這有何大驚小怪。”
非要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幾句笑話便就斤斤計較,崔小眠覺得她和賀遠的師徒情份是早就走到頭了,他硬逼著她修複過去的關系也是白搭。
就像是那道常吃的賽螃蟹,初時若是蒙上眼睛吃一口,你還真當成是在吃螃蟹,可是知道這不是螃蟹後,便就越嚼越不是味兒,味道做得再像,你也不會把它當成螃蟹吃,這是因為你一早就知道這不是螃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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