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車廂外傳來孩子的哭聲,崔小眠的心裡一緊。
婆子輕聲哄著孩子,孩子的哭聲很快就停了,離開娘親的孩子就是可憐見兒的,就連哭聲也不恣意。
紫韻也離開娘了,她是不是也這樣?
紫韻應也這麽大了,可惜自己這個做娘的隻陪了她一個月。紫韻比這個孩子還要愛哭些,愛哭也愛笑,每當被她哭得不耐煩時,她卻又笑起來。小小的人兒就已能看出來,長大後肯定是個嬌嬌女。
賀遠說女兒就是要養得嬌貴,兒子才要摔打歷練。
賀遠也把她養得嬌貴,自從兩人相戀,她就被他呵護著,或許以前也是吧,和尚、邱巒、李媽媽都這樣說。
想起賀遠,崔小眠有些後悔。她不後悔推倒了師父,她只是後悔為什麽她就不能蘇一點兒,把賀遠迷得暈頭轉向,唉,他好像一直都很清醒呐。
她全身都是毒,那些人不敢靠近她,因此她可以享受專用馬車,那趕車的車把式看她的樣子就像活見鬼。
現在是打尖的時間,方才馮老頭撩開馬車簾子,遞了兩個燒餅進來。那燒餅很難吃,崔小眠隻吃了半個就難以下咽,一代名廚、金鍋鏟得主竟然吃這種東西,讓後世崇拜者如何心安?唉!
崔小眠長歎一聲,悲從心來。
她搜腸刮肚,想到兩句詩用來表述現在的心情——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崔小眠又咬了一口燒餅在嘴裡慢慢咀嚼,燒餅又乾又硬,既不是椒鹽也沒放豆沙。她嚼得很費力。
嚼著嚼著,她的動作慢下來,然後驚愕地看著手裡的燒餅,慘叫一聲——
車廂外面,也在啃燒餅的馮老頭聽到這聲慘叫,臉色微變,身形一閃便掠到馬車前。掀起簾子看進去。
只見賀王妃七竅流血,面色鐵青。雙目圓睜,滿是驚恐。她的手裡還握著半個燒餅。
就在馮老頭的眼皮底下,崔小眠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馮老頭生怕沾到崔小眠身上的毒。他讓所有人退後,自己大著膽子伸手探探崔小眠的鼻息。
死了!
他們千辛萬苦抓住的賀王妃就這樣死了?
時機未到,你死得太早了!
幾個手下圍攏過來:“馮頭兒,是不是這燒餅......”
他們都吃了燒餅,這些燒餅是一起買來,隨便拿了兩個給崔小眠,他們都還活著,崔小眠卻死了。
馮老頭又驚又急,但他很快冷靜下來。他仔細審視崔小眠的死狀,不大的眼睛精光四射。
縣主再三叮囑,千萬不要上當。賀王妃極是狡猾,善於騙人。
馮老頭也是死遁過的人,看到崔小眠在他面前毫無挑剔地死了,他心存疑惑。
他對一名手下道:“你把她搬出來。”
手下有些猶豫,馮頭兒說過,這個小夫人往身上灑了毒粉。
他瑟縮著不敢靠近。馮老頭的眼睛像鷹一樣盯著他,他打了個哆嗦。咬咬牙,一把抓住崔小眠的屍身,將她拖出馬車。
與此同時,他發出一聲驚呼,那聲音竟和方才崔小眠的一樣淒慘。
眾人一驚,他們擔心的事發生了,把崔小眠拖出來的那個人已經倒在地上抽搐了,七竅流血,大睜著雙目,似是在譴責馮老頭的狠毒。
“燒餅沒有毒,是她吃燒餅時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衣裳,她是被自己毒死的!”
普大喜奔,崔小眠的死因終於查明了。
雖然查明死因,可馮老頭的心情卻更加沉重。那兩聲慘叫嚇到了嬰兒,她又在啼哭,婆子抱著她不停地走來走去。
原定計劃是要在京城附近再動手,沒想到賀王妃竟然自己死了,這裡是窮鄉僻壤,遇到的也都是些鄉下人,別說是賀王妃,恐怕連當今皇帝的年號都搞不清呢。
讓這些人做偽證毫無力度!
沈縣主早就算準了賀王爺一定會親自出京尋找王妃,他們選的時間洽到好處,那是賀王爺的必經之路,由賀王爺親眼目睹,那就是鐵證!
可現在太早了。
為了力求真實,他們要預留出賀王妃接到小郡主的時間,所以才要在大明府耽擱幾日,然後再兜上幾個圈子,再來到賀王爺的必經之路,讓賀王妃慷慨就義。
可現在距那裡還遠著呢。
馮老頭是老油條,面對突變,他決定改變原定計劃,讓賀王妃的屍身發揮最後的余熱。
噗,崔小眠的屍體早就冰冰涼了,不信你摸摸看,呸,借你個膽子也不敢。
說實話,馮老頭對待屍體是很不友好的。如果不是擔心目標太大,崔小眠的“豔屍”一定會被綁在馬尾巴上拖著走的。
好在馮老頭還算低調,幾根木棍夾著,把崔小眠又扔進馬車裡,那個死了的手下也不浪費,也扔進去躺在賀王妃身邊給她壯膽兒。Σ(°△°)︴
馬車浩浩蕩蕩繼續前行,路上顛簸,兩具屍體東搖西晃,時時親密接觸。
此時天已漸暖,屍體不能放置太久,否則臭氣熏天令人作嘔。
也不過半日,目的地到了。
馮老頭看著尚還新鮮的屍體松了一口氣。
遠處已有馬蹄聲傳來,那不是一個人,而是幾十上百人!
這裡是一間小小茶寮,一堆過路人正圍在這裡指指點點。
“太嚇人了,太恐怖了。”
“那小娃兒也就幾個月大,唉,死了的應該是她的父母吧。”
“不像。那女子穿著打扮像是富家太太,那男的頂多是個隨從。”
這些人只顧圍觀,誰也沒有注意。幾匹健馬已經停在他們身後。
為首一人翻身下馬,他頭戴紫金冠,身穿黑色蟒袍,一張俊臉如上好的玉石,高貴無匹。
“讓開,讓開!”
幾個同樣穿著黑衣的武士撥開人群,讓出一條道路。
為首之人一抖黑色披風。昂首走了過去。
他走進茶寮,便看到滿地狼籍和那兩具慘不忍睹的屍體。
“小眠。小眠!”
賀遠像瘋了一樣衝了過去,那是他的徒弟,更是他的愛妻!
“哇——”
一聲輕脆的兒啼傳來,在距崔小眠兩丈開外。一個繈褓中的嬰兒躺在地上,小家夥顯是受了驚嚇,哭得撕心裂肺。
賀遠只是看了那孩子一眼,就又向崔小眠奔去,越是走近,就越能看清崔小眠的死狀。
小東西,你要不要搞得這麽難看啊,七竅流血,面色鐵青。這是中毒啊,你這輩子也沒有這個福氣了。
你若是不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模樣,為師還真是以為你死了。現在,哼哼。
賀親王只是伸出雙手,卻沒敢碰觸崔小眠,“夫人啊,你死得好慘啊。”
男人啊,就是這般虛偽。以前看月亮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現在玉體變屍體了。就叫人家夫人了。
看他這般悲痛欲絕,那些圍觀群眾還不忘給他捅上一刀。
“真可憐,八成是媳婦和人家私奔了,我猜那男的一定是奸夫,兩人眼看快被追上了,就服毒雙雙自盡。”
你們的想像力還能不能更豐富,你們這麽聰明,你家人知道嗎?
賀遠頓覺頭頂鬱鬱蔥蔥,於是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句話:“找幾根木棍,把王......夫人夾到馬背上,對了,馬背上墊上東西。”
是啊,本王府裡的都是塞外良駒,很多銀子的,毒死一匹你一定會心疼的。
“主人,這個男人和孩子如何處置?”
你說那具死屍不就行了,提什麽男人,你覺得本文頭上還不夠春意盎然嗎?
“把孩子抱過來,那個死了的,扔出去喂狗!”
好吧,圍觀群眾豁然開朗,咱們全都猜對了。
老婆雖然偷人,可也要把屍體帶回家,否則如何向娘家交待?
孩子是自己的,當然要抱回家。
至於那個奸夫,一定要喂了野狗才能解氣啊解氣!
賀遠木然地接過那個孩子,把手探進去,在孩子的脖子上摸了摸,嘴角微微揚起。
他們的女兒是不會摘下那枚玉鎖的,葵吉頭人和族人不會給她摘下來,崔小眠更不會。
紫韻哭時,本王的心都跟著揪起來,可方才聽到這個孩子的哭聲,本王隻覺厭煩。
賀王爺,咱就不能別這麽敏感?
“小家夥,你長得倒是很討人喜歡,我家紫韻也應有這麽大了。”
賀遠親手抱了嬰兒,走出茶寮。在他身後,是圍觀群眾一地的唾沫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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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 今天是聖誕節,快樂快樂啊!
感謝悠悠的生活、、那年秋天的細雨、秋水無痕yyaa、yh_yh1166、同學的粉紅票票。
這個月粉紅不太多,最後幾天了,大家多支持啊!
忽然對紫韻很感興趣,也很抱有希望,一個天生富貴、百毒不侵,既是郡主又是巫女的小姑娘,她的人生也應很精彩的,對吧?
關於巫女的法術,在這本書裡沒有詳細描寫,也沒讓崔小眠過多展示,因為她本就並不專心,她不是合格巫女。
紫韻天生就是巫女,她一出生就是了,所以她應比崔小眠更加專業。
要不要給紫韻開上一本新書呢?
唉,十三心動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