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哥……不，霜妹的人肉打印技術再次驚豔了全場。

　霍華德本來也只是想看個熱鬧的，指路給葉霜告訴其畫具店鋪位置的時候，他還認為後者大概是想耍弄一些小聰明，再或者比如說從店主手裡買一些藝術學生寄售的油畫之類……

　但是霍華德沒想到的是，葉霜居然真的乖乖買了畫具畫紙，甚至連問都沒問一聲多余的事情，然後就帶著蘇箏和他又去另外找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坐著。

　然後再接下來的十分鍾時間裡，霍華德就親眼見證了一副風景畫的誕生——保羅?西涅克的彩派手法，不是通過線條或色塊，而是完全通過筆尖的小色在畫布上混合並置，形成符合光學規律的、光影效果也更為立體的生動圖畫。

　——簡直就是油墨噴印的稀疏人工版！！

　葉霜“畫”得很高速不說，成品也相當高水準。這種繪畫方式比其他手法都要深得她心，只要完整排布好所有色的坐標位，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霍華德嘴裡的口香糖都差吞進肚子裡去，蘇箏在看了三分鍾後也忍不住驚叫起來。

　等到葉霜終於落下最後的一筆時，出現在畫紙上的，就是與三人面前街景幾乎一般無二的圖畫。

　密集的色彩觸混融成了整幅圖畫，色彩與光線的混合，完美的提升了畫面的反射率。顏料並不是在調色板上提前攪拌好，而是在畫布上直接與其他的色彩並置排列在一起，直觀而相互映襯對比的展現在觀者眼中。

　不同於線條勾勒，不同於濃墨淡彩的渲染。這種繪畫技法繁瑣且需要極大的耐心和注意力，但對於葉霜現在的情況來說，卻是剛剛好的感覺。

　“完成了！”下最後一色彩後，葉霜換支鉛字筆在手指上靈巧悠閑轉了一圈，而後順手在畫紙右下角位置重重留上自己名字。順便標了個時間——日期就在十天前。

　“什麽意思?”蘇箏從畫面上收回震撼的目光後，稍微冷靜了一下，看完葉霜剛才的一系列動作，卻仍是沒大明白現在的節奏:“霜姐，你難道是想用才藝打動那老頭，然後跟那個小偷爭奪寵信?”

　葉霜黑線看眼蘇箏:“早跟你說了少看些后宮劇，好好的挺有身份一幫女人，活生生被拍成個軍閥後院姨太太風格……看多了拉智商的，爭寵有那麽萬能?”

　蘇箏撇嘴不高興。

　葉霜笑了笑，丟下鉛字筆又重新拿起塊橡皮:“看著。這才是關鍵！”說著就用橡皮把剛才的名字再擦掉——因為簽字時用力過大的關系，再加上油畫紙張表面有層亞麻布的材質問題。即便是橡皮擦用力擦拭之後，紙面上也仍然有淡淡的石墨痕跡留下。

　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除非有人特意盯著尋找，否則倒也無傷大雅。

　再丟橡皮，換了支較細的鉛字筆芯，葉霜重新在剛才擦拭過的位置處簽名。不過這回筆尖下劃出的卻不再是風骨俊秀的漢字，而是略微傾斜的漂亮花體——“yrl”

　“這才是真正完工了。”拿起從表面上已經看不出什麽，只能確定是一張傑出畫作的作品。葉霜吹了吹畫紙表面上可能殘留的鉛粉或橡皮屑。

　順手再撣了撣後。感覺有些不夠完美，於是又在畫紙上隨意找了幾處略揉或抓一下，再再鋪壓平整……直到已經找不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了，葉霜這才滿意將畫紙一拍。直接遞給了旁邊早就已經不耐煩的蘇箏:“別跟我說你辦不到，這種是5338的尺寸……賽瑞爾今天背的雙肩包絕對能裝得下，但是要塞進去同時還不被發現的話，這就很考驗你水平了。畢竟這不是隨便在包上拉開個小口子就行的。”

　蘇箏很有信心:“交給我！這小事算什麽?不讓那小子見識見識，他就不知道我大天朝摸包黨……啊呸！妙手空空的可怕！”

　葉霜面無表情已經懶得糾正:“……嗯，加油。宣揚祖國傳統文化就靠你了！”

　蘇箏也不避諱霍華德這個肥老外也在一邊。接過畫紙後撩起衣服直接露出小肚皮，然後畫紙往衣服裡一塞，放下衣服左扭扭右摸摸，不知道怎麽調整的，不一會兒後剛才還起衣服的畫紙就被她貼身收放得服服帖帖了，從表面基本上看不出一絲異樣，就像那層薄薄的小外套下面本來就什麽東西都沒有一樣……

　“哇喔…！”霍華德吹了個小口哨，因為肥胖而被擠得格外狹小的眼睛分外猥瑣:“東方女性的肌膚果然很細膩，再加上骨架更加纖細的關系，腰身弧度也很柔軟漂亮……”

　蘇箏狐疑看霍華德，問葉霜:“霜姐，這死老外在說什麽?我總感覺不是什麽好話！”

　“……他在誇獎你呢。”葉霜含糊回答。

　“真的?愚昧的歪果仁，是拜倒在我大天朝五千年深厚底蘊磨礪出來的精妙技術下了吧哈哈！”蘇箏得意大笑三聲，而後打個冷戰:“不過我還是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葉霜果斷裝死，雖然對自己下屬有不大好，但類似這樣的非必要爭端就還是不要挑起了吧。

　霍華德雖然嘴賤，但作為難得的一條路子來說的話，如果真的能把對方爭取到自己這一邊，就算是雙方互相利用的關系，葉霜也能省下不少的工夫和精力。

　……

　安撫好蘇箏後，放這妹子出去，趁著賽瑞爾和老收藏家沒分手前趕緊乾活。

　而葉霜則和霍華德重新在賽瑞爾不遠處坐下，隔了一段距離遙遙觀望那邊的情景。

　“你的朋友真的沒問題嗎?”注意到蘇箏已經接近了賽瑞爾，霍華德的眼神也更加專注了幾分，頗為興味的看好戲般期待道。

　他看八卦的態度還不算讓人生氣，更為讓人不爽的是，這人看也就看了，還非得一副選秀節目中毒嘴主持人辛辣評的架勢:“哇喔，你朋友就這麽笨拙的直直走過去?雖然表情倒是很自然，但是路線這麽明確，賽瑞爾一定會下意識集中注意力的……對了，更別說那個小女孩兒的東方人長相，在法國簡直是顯眼極了。”

　葉霜默默摁手機屏幕上某處，接著手機中就傳出“嘀”的一聲提示音。

　霍華德好奇:“你在幹什麽?”

　葉霜抬頭:“我剛才在給你錄音，等回頭傳給我朋友，她雖然不懂法語，但她如果有興趣的話，也可以拿這錄音去找其他朋友翻譯。”

　“……”霍華德懶洋洋看葉霜半分鍾:“你這樣真的是有誠意合作嗎?”

　“嘁！”葉霜也撇嘴:“知道自己嘴賤就收斂兒啊，有事沒事就仗著小蘇聽不懂法語拿她當話題，你倒是算準了我不可能看你們鬧僵，但別忘了……我們國家還有句成語叫‘秋後算帳’”

　霍華德哼了聲，喝口已經快被他自己調成奶茶的咖啡，不說話了。

　就在剛才葉霜和霍華德說了這麽幾句話的時間裡，兩人再抬起頭向賽瑞爾方向看過去時，蘇箏已經路過了後者那一桌的位置。

　葉霜也不清楚蘇箏是怎麽辦到的，但在葉霜看過去，並且蘇箏也笑嘻嘻比了個大拇指回來後，葉霜就確定她已經得手了。

　不動聲色又瞄了一眼賽瑞爾就掛在他自己凳子後面的背包，葉霜實在看不出它與剛才的位置和形狀有什麽區別。但……“喂！該你上場了！”

　看不出來就看不出來吧，反正也就是熟能生巧的問題，這種事情就是練的手速。

　想到這裡，葉霜也就放下好奇，順腳在桌子下面踢了踢霍華德的皮鞋。

　“嗯?”霍華德還沒明白過來:“我去做什麽?”

　“小蘇已經得手了，現在那幅畫已經在賽瑞爾的背包裡。”葉霜介紹自家出息小孩兒般與有榮焉道。

　如預期那般在霍華德臉上看見對方震驚的神色之後，葉霜的得意之情頓時更是滿腔:“你們外國人偷竊也就是走的計劃路線，一環扣一環利用人心理或視覺盲。但小蘇可是操作流的……她根本不需要讓誰放松警惕，哪怕就是面對面的防備，你也不可能看出她怎麽動的手……所以我順便也好心提醒一下，你要是再繼續得罪小蘇的話，小心哪天被人連內褲都偷走。”

　“……”霍華德兩頰肥肉抖了抖，乾笑:“哦，神奇的東方文化?”

　“……”次奧！都說了別把這種技術擅自當成我國代表文化啊！

　葉霜皮笑肉不笑:“隨便你怎麽想吧……還有，剛才已經說了該你上場，怎麽還不去?”

　霍華德無聲歎口氣，撈起杯子一口氣把剩下咖啡都喝光，然後一抹嘴推開桌子站起來:“好吧好吧，你的計劃裡是想要我做些什麽?”

　“很簡單！”葉霜抬起下巴指指賽瑞爾方向:“去想辦法讓他打開包露出那張畫來……隨便你用什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