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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杯記》第25章 母體
.西斯的目光落在了城下湧動的地獄大軍,在那一片殺伐之中看到了羅恩。

 那是一種令人寬慰、令人第一眼看上去就想要信賴的感覺,卻是出現在了羅恩的身上。這個在地下城結識的、值得自己深交的傭兵,正衝著自己點了點頭,滿臉的笑容。

 “原來他知道的!”,西斯心中只是想到。

 就因為羅恩的這個簡單的動作,西斯圖突然覺得自己的信心從未如此強大,即使是城下的那些強大的地獄生物施加的壓力也輕了很多,他也慶幸自己得到了這個力量。因為這便是友誼的力量,是信任的力量,也是忠誠的力量,這種力量不僅僅施加在西斯的身上,同樣也施加在羅恩的身上。

 “好小子”,巴裡亞三世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西斯,你真的幸運啊!看來這一次你獲得了他的信任!”

 “我一直很幸運,父親,自從我那次走出地下城之後,命運之神便已經注視了我和我的朋友們”,西斯說道。

 他想起了那時,他給羅恩斟下的那杯毒酒的複雜心情,也想起了自己親手打翻這杯酒的輕松與解脫,羅恩現在的神情和那時各有不同,卻都是讓西斯感受到那股飄蕩在心間信任。

 “放心吧,我的孩子,你和他們都會安然地度過這次危機,也包括馬丁。差不多也是時候讓你知道帝國的其他秘密了”,巴裡亞三世說道。

 城下的羅恩在和西斯短暫的示意之後,大喝一聲,精神面貌徒然大變,基努長槍被深深地插在了地面上,而一道光芒卻是從羅恩的雙手之間被拉開,化作了一個晶核的模樣。

 這個晶核出現之後,地獄軍團的攻擊突然停止了,在那由動轉靜的刹那,一道暗紅色的氣息迅速蔓延。

 馬丁的臉色大變,他連連催動了魔法咒語,試圖讓那些地獄生物們繼續發起攻擊。但是很快他發現自己的的命令得不到那種熟悉的回應了,只要暗紅色氣息覆蓋的地方,馬丁發出的命令就會石沉大海一般。而即使他發出了多麽強大的氣息來抵抗那暗紅色的氣息,也是無法阻止它的蔓延。

 “馬丁,是不是沒有想到,我也早有準備!”,羅恩的臉透過那晶核的幻象,盯著馬丁說道。

 “不可能,我才是地獄軍團的掌控者!”,馬丁又驚又怒。

 “你的掌控已經開始失效了!”,羅恩說道。

 “這是我的血肉,我的全部身體造就的地獄軍團,它是不會背叛我的”,馬丁大聲吼道。他的馬車中正在不斷地散發出驚人的氣息,在他周圍的那些地獄生物們全都驚懼地躲開,有的甚至伏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這簡直是九級巔峰的實力了”,西斯和巴裡亞三世感覺到那馬車中散出來的氣息,相互驚訝地看了看。

 “就憑這濃重的地獄氣息嗎?你的血肉,你的身體,你所迷戀的那些勢力,都不過是表象罷了,你身為他們的創造者,卻是根本就沒有賦予他們靈魂!”,羅恩雙手托著那個閃光的晶核幻象,對馬丁大聲地說道。

 “靈魂?不,他們不需要靈魂,他們的靈魂便是我的靈魂,他們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馬丁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這也正是你的失敗所在啊!”,羅恩看著他搖了搖頭,一把便抓住了那個空中的晶核。

 這個懸浮在空中的晶核圖像一下子破碎了,化作了四散的光芒在空中像片片地的蝴蝶一般分飛舞,而馬丁也覺得自己體內有個東西似乎一下子裂開了一般。

 “原來是你,原來是它!”,馬丁的痛苦地聲音突然間傳了出來,伴隨著那巨大而豪華的馬車劇烈地晃動。

 “就是它,就是這個晶核!”,羅恩面無表情地盯著馬丁,緩緩地說道,“就是我的九頭蛇,它丟失的那個晶核!”

 馬丁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發出嗚嗚的聲音。

 “原來那暮光的人,從來就沒有按過什麽好心,他們居然送給了我這樣一個晶核,讓我來催化母體,原來他們是早有預謀!”,馬丁痛苦的說道。

 “你錯了,馬丁!”,羅恩說道,“當初詹寧斯從九頭蛇的身上取走了它的晶核,他的確是為了給你一個催化,但是他卻是沒有預料到,你會在那一天對我們下毒手,沒有預料到我會逃到那裡並與九頭蛇簽訂了契約,更不會預料到今天我卻是因為這個晶核,而找到了你控制地獄軍團的秘密。”

 馬丁選擇了沉默,似乎在思索著這個事件的聯系。

 “所以說,如果不是你當初的決定,你就不會有今天的這個地步,馬丁,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羅恩一把抽出來基努長槍,看著馬丁說道。

 馬丁大叫一聲,巨大而豪華的馬車劇烈地晃動了起來,隨即“碰”地一聲四分五裂。

 所有人倒吸一口氣,即使是西斯和羅恩也是如此,巴裡亞三世臉上的驚訝和悲傷神色也是一閃而過。

 “那是什麽啊!”,人們在驚呼。

 “那還是馬丁王子嗎?”,一個人不禁問道。

 “這,可不是人類啊!”,有人卻是說道。

 在那馬車裂開的地上,一個白色的巨大身軀正盤踞在那裡,他的身軀足有九頭蛇一般的大小,長達數十米。

 那渾圓滾滾的軀乾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巨大的白色蟲子,沒有腿,只有無數的短小的肉足在那裡支撐。而整個身軀正在不停地顫抖著,將周身的肉都抖出了層層的波浪。白蟲的前端有一排的紅色眼睛,正在不停地閉合著。

 令大家吃驚的,卻是那白蟲的頂部,馬丁的身軀居然只露出了上半身,下半身全部都和蟲子的身軀融合成了一體,那不是包容,而是確確實實地融合。遠遠地看去,像是馬丁騎在這個白色蟲子之上,但是只要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馬丁和那巨蟲其實已經長在一起了。

 羅恩一眼就看出這正是那個地獄母體,但是他依舊被驚住了,他卻是想不到馬丁居然選擇了和母體融合!

 即使是羅恩已經找到了控制那些地獄生物的原因所在,但是卻無法將馬丁和母體分開了。

 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一個,馬丁就是母體,母體就是馬丁。

 “羅恩,你幹了些什麽!”,馬丁憤怒地說道,那母體的身軀不禁一陣晃動。

 “馬丁,你居然已經變成了這樣!”,羅恩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

 “這樣不好嗎?這樣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奪走我的母體了!”,馬丁的語氣有些癲狂。

 “你已經不再是人類了!”,羅恩說道。

 “那又如何,是不是人類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只要能復仇,只要能奪回我的一切,我就是變成了惡魔我也願意!”,馬丁說道。

 “你的一切?你失去了什麽,是這個國家,還是整個大陸,抑或只不過是你的野心罷了”,羅恩說道。

 “全是我的!只要有了母體,這一切都將是我的”,馬丁憤怒地說道。

 “我已經讓九頭蛇影響了那個原本就屬於他的晶核,馬丁,你再也不能指揮那些地獄生物了!你的野心也就到此為止吧!”,羅恩說道。

 馬丁在那母體之上發出了一陣魔獸一般的吼叫聲,他扭動著巨大的身軀,將周圍的那些麻木不動的巨魔射手和地獄騎士們撞得飛了出去。

 他已經不能指揮那些地獄生物了,但是它的母體依舊在散發著強大的氣息和威嚴,那些本來受命於他的地獄生物們依舊在保持著天然的敬畏,不敢對這個母體有絲毫傷害的意思。

 只是這一切似乎僅僅是馬丁徒勞的反抗,漫山遍野的地獄生物們接不到任何的命令,只是站在那裡看著它們的母體的瘋狂。

 馬丁身邊也有些人類的幫手,就像是門羅等人,他們本來都在他的身邊,但是此時只能無助地看著二王子,卻是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本來那掌控局勢的大好局面,突然間發生了巨大的逆轉,任誰也一時無法冷靜下來。

 “馬丁,停手吧”,西斯在城牆上喊道,“你應該回頭了,現在還來得及!”

 “羅恩,西斯你們不要做出得意的樣子”,馬丁憤怒的喊道,他發泄了一會之後,卻是突然間平靜了。

 “告訴我,你到底知不知道卓東的下落?”,羅恩卻是上前一步,向馬丁問道。

 馬丁低著頭卻是喃喃自語,沒有理會羅恩。

 “除了死去的蘭尼,你對我的那些傭兵們都做了什麽?”,羅恩繼續問道。

 馬丁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有些疑惑,不過轉眼卻是顯出了一絲獰笑:“他們全都被我變成了地獄士兵, 說不定在這之前已經被親手你殺了!”

 羅恩大怒,正待說話,卻是聽到一個聲音急促地說道:“快去打斷馬丁,他在念動咒語!”

 羅恩一愣,他聽出這是拜爾的聲音,於是便問道:“什麽咒語?”

 “他在破壞地獄生物與母體的聯系,他想讓那些地獄生物都變成沒有任何束縛的、自由的生物!”,拜爾說道。

 羅恩大驚,原來馬丁是想讓這些地獄生物徹底解脫,讓他們沒有任何束縛地行走在魔法大陸上,這樣帶來的危害卻是遠遠地要超過那些受管束的地獄軍團了。

 試想一下,一群強大的沒有任何束縛的地獄生物,對魔法大陸的那些生靈會帶來怎樣的危害?

 羅恩不假思索地展開基努長槍衝了上去,但是他似乎還是晚了一步,馬丁停下了口中的最後一個音符,衝他邪惡的一笑。

 羅恩的四周突然混亂起來,那些地獄生物們仿佛獲得了自由一般,紛紛仰天大嘯,一時間雜亂不堪的吼叫聲充斥著整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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