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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纏》第28章
白清瞳毫無預兆地猛然睜開雙眼,呆呆地凝望著頭頂的床帳半天,四肢和五官才慢慢恢復知覺。突然他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人還沒有醒嗎?」

 「回王爺,白公子撞到了河石,腦袋受了震蕩,又被冷水激得發熱,恐怕還沒那麼快醒來。」

 白清瞳趕緊出聲,誰知嗓子卻乾澀得不象樣,隻發出嗚嗚兩聲。

 但這兩聲足以讓那二人震動。床帳忽然被撩開,迦羅遙一臉驚喜看著他:「清瞳!」

 白清瞳望著他憔悴消瘦的面容,灰白的鬢角,和臉上強抑的欣喜之色,不由心中一痛,彷佛被刺了一刀般。他吃力地伸出手,深深凝望著迦羅遙。

 迦羅遙似是愣了一下,趕緊握住他的手,關切地道:「感覺好點了嗎?」

 白清瞳點點頭,兩手相握,感覺到那溫熱的肌膚,他手心一緊,牢牢抓住了。

 迦羅遙心中一動,道:「醒了就好。你昏迷三天了,嚇壞我了。」

 「……這是哪裡?」白清瞳一張口,才發現自己嗓子沙啞得嚇人。

 迦羅遙趕緊道:「你放心,你現在已經脫險了。這裡是汾州。」

 白清瞳一時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出現在汾州,但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中的毒藥,每三天要服一次解藥,不由啞聲道:「我的毒……」

 卓凌風一直守候在旁,見他這麼快醒來,也是驚喜,忙道:「肖公子放心,你的毒已經解了。」

 白清瞳詫異。

 迦羅遙道:「我抓住了夏東城,這解藥是他親自交給我的。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提到「夏東城」三個字,他的聲音有些冷。

 卓凌風不想在這裡打攪二人,知趣地道:「王爺,我去給肖公子準備湯藥。」

 白清瞳忽然道:「卓大夫,以後喚我清瞳就好。」

 「啊?」卓凌風微微一愣。他和肖童熟得很,一直叫他「肖童」,只在王爺面前喚他一聲「肖公子」。

 白清瞳慢慢道:「我姓白,名清瞳。以後『肖童』二字,不要再喚了。」

 卓凌風愣了一下,連忙應了,轉身退下。

 此時迦羅遙正愣愣地看著白清瞳,眼神中似有驚喜,又有狐疑,略帶不安和疑惑地道:「清瞳,你……」

 白清瞳握緊他的手,道:「遙,我都想起來了。這些年辛苦你了。」

 迦羅遙渾身一震,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實起來。

 白清瞳靜靜凝望著他,忽然伸出手,輕輕擦過他的面龐,那上面一片濕潤。

 「遙,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把你忘記。我送你的戒指,你一直戴在手上,我很高興。」白清瞳心中也是一片酸疼,又哭又笑地拉住迦羅遙的左手,湊到自己唇邊,用力親了一口。

 迦羅遙再也忍不住,這麼多年的愛戀,這麼多年的隱忍,這麼多年的等待……這一刻統統都化作了不能言語的委屈。

 他伏在白清瞳身上,將淚水深深地埋在錦被之中。

 白清瞳看不清他的臉,但見他如此傷懷,不由著急,掙扎著想坐起來。但一來他剛剛大病醒來,身上還酸軟無力,二來迦羅遙將他壓得緊緊的,竟是掙不起來。

 「遙,遙,遙……」

 白清瞳突然覺得自己言語貧乏,他只是不停地喚著迦羅遙的名字,手指疼惜而無措地撫摸著他的頭髮。誰知迦羅遙突然抬起身來,一向清明溫潤的雙眼第一次睜得通紅,神色竟是罕見地猙獰。

 「白清瞳,你說話要算話!我寧願將你一劍殺了,也不願再一次承受這種苦楚!」

 白清瞳啞聲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他心情激蕩,用力將迦羅遙拉向自己,緊緊抱住他。

 迦羅遙哼了一聲,伏在他身上,低聲道:「別抱得太緊,我身上難受。」

 白清瞳一驚,忙道:「你怎麼了?」說著竟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迦羅遙坐在輪椅上,靠在床邊,一直歪著身子與他說話,此時腰酸背痛,已是忍耐不住,伏在床邊沒動。

 白清瞳一眼看見了他那高高隆起的肚腹,不由吃了一驚,反應過來,又驚又喜地叫道:「遙,你、你……」

 迦羅遙對他笑了笑。

 白清瞳百感交集,輕輕摟住他,淚水沿著眼角落下。

 白清瞳身上的毒已解開,他身體一向健康,在床上躺了兩天,落水後的虛脫便都恢復了。尤其拾回失去的記憶,讓他徹徹底底地重生回白清瞳。

 迦羅遙這次抓到了夏東城,全是他一步一步親手策劃的。從引誘夏東城離開夏國,到在西涼城落網,徹底展示了迦羅遙的心計與沈穩。與他相比,夏東城還是棋差一步。非 凡 論 壇

 留在西涼城裡的高虎等人也全部落網。迦羅遙命人將他們一古腦地送回京城,由皇上處理。高連因為高虎之事欲以死謝罪,迦羅遙卻饒恕了他。只是高連不肯再擔任大管家一職,由子荷完全接手了。

 迦羅遙此時已近八個月的身孕,受不得顛簸之苦。白清瞳的意思是等他生產之後,再計議之後的事情。可是西邊邊境不穩,待在這裡畢竟比不得京城。

 而且此次迦羅遙妄自調動特種兵衛,皇上雖然沒說什麼,但朝中有些聽到消息的大臣卻紛紛上奏,彈劾靖親王擅權。

 迦羅遙知道事情輕重,仍是堅持立即返回京城。

 好在此時返京不用再隱藏身分,所以迦羅遙坐的是親王專用的六輪華車,加了防震裝置,華麗而舒適。而且走的都是平坦的官道,徐徐前行,迦羅遙並沒有覺得太大不適。至少比他來的時候強多了。何況當年他懷夢兒時,也是一番奔波。

 想起夢兒,迦羅遙就惦記起女兒來了。這次出行,他將夢兒送進了皇宮,也不知有沒有想他?

 白清瞳陪著迦羅遙,看他肚子這麼大,每日摸著都不是一個分量,不由心驚膽顫,簡直把迦羅遙當成脆弱的娃娃一般照顧,見他在發呆,不由問道:「遙,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難受?」

 迦羅遙回過神來,道:「沒事。就是在想夢兒。」

 「唉,我也想閨女了。」白清瞳也思念女兒,恨不得早日飛回京城,將夢兒抱在懷裡狠狠親兩口。不過他不願讓迦羅遙傷神,轉移話題道:「那個夏國三王爺要怎麼處理?現在應該快到京城了吧?」

 迦羅遙淡淡道:「那是皇上的事了,與我們無關。」

 白清瞳咬牙道:「如果有機會再讓我看見那個夏東城,一定狠狠揍他一頓。」接著轉頭看著迦羅遙,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眼睛一亮,期待地道:「遙,你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那個家夥的,對吧?」

 迦羅遙道:「敢動我的人,當然要給他點教訓!」

 白清瞳眼珠一轉,忽然媚眼如絲,依在迦羅遙身上,嬌滴滴地道:「遙,你好厲害,我好崇拜你啊。」

 迦羅遙打了個寒顫,見鬼似地瞪著他。

 白清瞳這套前世拿來和肖銳玩耍的把戲,用在迦羅遙身上真是效果驚人啊。

 他心裡得意,扭啊扭地半褪衣衫,衝迦羅遙又飛了一個媚眼,接著摟著迦羅遙粗圓的肚子,柔聲道:「遙,我真是太愛你了,為了表現我的愛意,我決定以身相許,好好伺候你。」

 迦羅遙搓了搓手臂,推開他道:「離我遠點,汗毛都起來了。」

 「哎呀,遙,你好討厭喏。」

 迦羅遙臉色一白,捂住嘴。

 白清瞳眨眼:「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迦羅遙一臉憂鬱:「拜托,我要吐了。」

 「哎呀,都八個多月了,還會孕吐麼?」白清瞳努力眨著自己「純潔」的大眼睛。

 迦羅遙又好氣又好笑,拍了他一記:「別鬧了。太別扭了,我可承受不起。」

 白清瞳嘿嘿一笑,見他心情好轉,道:「遙,我可不是開玩笑的。我真的決定以身相許了。等回了京城,咱們就舉行婚禮吧。」

 迦羅遙微微一愣:「什麼?」

 「成親啊,孩子都這麼大了,總要給夢兒和肚子裡這個一個名分吧。」白清瞳笑咪咪地摸著他的大肚子。

 迦羅遙尷尬道:「清瞳,這件事……我畢竟是齊國的親王,若是公然下嫁……總要給皇上和朝廷留些面子啊。」

 白清瞳道:「我知道。所以不是你嫁我,是我嫁你。」

 迦羅遙呆住,過了半晌才道:「清瞳,你是白家獨子,若是如此,孩子的身分……」

 白清瞳打斷他,道:「遙,我不在意那些。相信我父親母父在天之靈,也不會怪你。要是沒有你,十歲那年我就死了,哪裡還有現在的我。」

 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迦羅遙出生皇室,從小看慣了皇宮中的世態炎涼和陷阱陰暗,後又去了邊關,征戰沙場,實覺得自己殺戮過重,命也不好。

 兼之他喜歡男人,自己事自己知,所以早絕了後嗣的念頭,不如留個清靜。有了夢兒乃是意外之喜,因是女兒,他也沒什麼心理負擔。

 但此次再度有孕,他便一心想給白清瞳生個兒子,為白家留個子嗣。可如今聽白清瞳這麼一說,不由呆住。白清瞳若是「嫁」了他,那孩子便要姓「迦羅」,入皇室宗譜,與白家不可能有什麼關系了。

 迦羅遙望了他片刻,忽然握緊他的手,低聲道:「清瞳,你不能嫁給我。」

 白清瞳臉色一僵:「你不願意?非 凡凝 香收 藏」

 迦羅遙笑了笑,輕聲道:「我配不上你。」

 白清瞳怒道:「胡說!遙,我不許你以後再說這種話。從認識你到現在,我一直在你的庇護下生活,是我配不上你。是我配不上你!」

 迦羅遙道:「好了,這個話題以後再說吧。對了,有個東西要還給你。」

 他岔開話題,從車廂的小櫃中翻出一個東西,遞給白清瞳。

 白清瞳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當初在皇宮的書庫裡,無意中發現的肖銳的日記本。他一直貼身帶著,但在鳳鳴山的樹林裡遺失了。

 他急切地翻開包裹的油布,看見那本老舊的日記本安然無恙地躺在那裡,不由心下大慰,神色一時有些複雜。

 迦羅遙一直關切地看著他,見他如此神動,輕輕道:「清瞳,你認得這個本子?」

 白清瞳抬頭看著他,神色遲疑。

 迦羅遙拍了拍他的手,微笑道:「你不想說就不要說了,我也只是隨便問問。既然你這麼看重這個筆記本,現在物歸原主,我也安心。」

 「不,遙,只要你問我,我什麼都告訴你。」白清瞳下定決心,坦然地看著迦羅遙,慢慢道:「我認得這個本子,不僅如此,我還認得這裡面的文字。」

 迦羅遙吃了一驚。他自然知道這個筆記本的來路,只是連他這個後人都不知道先祖留下的這些文字是什麼意思,白清瞳竟然知道?

 「這裡面的文字,叫英文。寫這個日記的人,叫肖銳。也許你不知道他這個名字,可是你一定知道他另外一個名字──樓清羽。」

 迦羅遙看著白清瞳,隱隱覺得他要說出什麼自己最深的秘密。

 白清瞳想了想,忽然道:「遙,你相信前世嗎?」

 「前世?」迦羅遙搖了搖頭:「我沒想過。」

 他出生尊貴,享盡人世的榮華,同時也受盡人間的苦楚。但他的身分和地位,讓他沒有思索自己前世的理由。

 如果他是個貧窮的人,還會幻想一下前世自己如何如何,來生自己如何如何。但迦羅遙身為齊國最尊貴的親王,卻沒有那個閑情和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

 白清瞳道:「在失憶的那段時間,我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在前世,我和肖銳……就是這個筆記本的主人,你的皇祖母樓清羽,我們是兄弟。這種文字,就是我們那個時代那個國家所使用的文字。」

 他一點一點,細細將自己尋找回來的記憶說給迦羅遙聽,又道:「十五歲那年落馬失憶,我把過去都忘了,卻隱隱回憶起前世的事情,就像我送你的金戒指,就是那個時代的定情信物。」他用自己的左手拉住迦羅遙的左手,兩枚無名指上的指環交相輝映。

 迦羅遙早已尋回了白清瞳手裡那枚刻著自己名字的戒指,白清瞳第一時間就戴回了手上。

 「後來我在沙蘭河落水,受那次刺激,徹底想起了前世的事情。肖童,就是我前世的名字。我去京城,也是想尋找肖銳的痕跡,誰知卻在皇宮的書庫裡找到了這個筆記本。」

 白清瞳將一切都仔細交代完畢,定定地看著迦羅遙,緩緩道:「遙,我是個活了兩輩子的人。你相信嗎?」

 迦羅遙一直靜靜地聽著,馬車平穩緩慢地行駛著。此時除了行車的聲音,馬車內什麼聲音都沒有。

 「遙?」白清瞳有些緊張了,握住迦羅遙的手。

 迦羅遙回過神來,望了他片刻,微微一笑:「我相信你。不管你前世怎樣,今生你是白清瞳,這就夠了。」

 白清瞳擁住他,輕聲道:「前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銳其實也是記得的,但是他在日記的最後寫道『我深愛這裡的每一個人。上帝為我作證,我曾在這裡存在過』。我想他一定是幸福的,遙,我也是幸福的。」

 迦羅遙不由握緊他的手,過了片刻,道:「這次回京,路過皇陵,我們去看一看他們吧。」

 馬車雖然緩慢,眾人也不急著趕路,但路途辛苦,半個多月後終於到了京畿,迦羅遙已有些支持不住。

 白清瞳再三要求他停下來休息。可是私自調動特種兵衛的事引起了朝堂極大的反應,一個月來言官的彈劾有增無減,皇上已快壓不住了。

 迦羅遙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出面,事情只會越來越大,所以咬牙撐著要趕回京城,無論怎樣也要給皇上一個交代。

 迦羅宇畢竟年紀還小,親政不久,彈劾久壓不下,對他的威信和尊嚴也是一種挑戰。迦羅遙不舍得讓他為難。

 「遙,該喝藥了。」

 「……嗯。」迦羅遙躺在厚厚的軟榻上,將馬車的顛簸減至最小。只是整天這麼躺著或坐著,腰背仍酸痛不已,全身都倦倦的。

 白清瞳扶他起來,喂他喝下安胎藥,見他捂著胸口蹙眉,忙道:「是不是想吐?吃點酸梅。」

 迦羅遙這次特別奇怪,從上個月開始突然又再次嗜吐嗜酸起來,常常乾嘔不已,彷佛懷孕初期時的反應。

 卓凌風說可能是動了胎氣後引起的後遺症,也可能是胎兒太過活躍的緣故。因為有些孕雙也會一直孕吐到生產時,所以並不嚴重。只是這樣影響了迦羅遙的休息和飲食,難免要辛苦點。

 迦羅遙含下一口酸梅,酸澀的感覺在口中蔓延開來,藥的苦澀和剛才的惡心之感淡了下來。他靠在軟枕上,扶著肚子道:「腰酸。」

 白清瞳立刻熟練地幫他揉了起來。

 迦羅遙身子重了,夜裡不好入睡,腰酸背痛,偏偏又下身殘疾,行動更加不方便。白清瞳心疼他,每夜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睡。腰酸了或抽筋了,趕緊上手伺候。如此這般下來,迦羅遙養得白白胖胖,白清瞳卻有些憔悴了。

 迦羅遙看了看他,見他眼裡都有血絲,心裡疼惜,道:「我讓子荷從西路入京,正好經過泰安陵,明天就到了。我們在皇陵休息一晚再入京,好不好?」

 白清瞳心裡微震,輕聲道:「好。」

 迦羅遙敏銳地察覺道:「怎麼了?清瞳,你……不想去皇陵?」

 白清瞳沈吟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近鄉情怯吧。我記得當年去西涼時,曾經路過泰安陵,當時一時好奇,曾去那裡看過。」

 他停了下來,眉宇微蹙,聲音有些縹緲,淡淡地回憶道:「那時的泰安陵,在我心裡只是齊威帝和樓皇后的陵寢,沒有其它的意義。可是現在知道那裡睡著的人……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他忽然笑了笑,眼神有著無法形容的遺憾和悲哀。

 「前世,我和銳從小相依為命,他總當我是長不大的孩子,一直保護著我。可是我真的很想讓他知道,我長大了,我可以保護自己,甚至可以保護他。可是……這個願望再也沒有機會實現了。」

 迦羅遙對他了解甚深,又愛至刻骨,他的一舉一動,心裡都有深淺。他垂了垂眼簾,突然石破天驚地道:「清瞳,你很愛他。」

 白清瞳愣了一下有些僵硬。

 他呆了片刻,突然好像一道閃電劃過心扉,豁然開朗。他哈哈大笑道:「遙,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是啊,我曾經很愛他。真的很愛他。」

 迦羅遙原本心下一沈,但聽到「曾經」二字,又有些欣喜。

 白清瞳覺得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過來。是啊,他愛過肖銳,深深地愛過他。那又怎麼樣呢?愛是無罪的,愛是坦然的,為什麼自己不能告訴遙呢?

 肖銳已經死去了。非 凡 在那場飛機爆炸中,和自己一起粉身碎骨。

 現在他們都重生了。肖銳做為樓清羽,在這個世界找到了自己的愛人,幸福地過了一生,再也沒有遺憾。自己應該為他高興才對。

 如果銳還活著,知道自己也找到了今生的幸福,他也會為自己高興的。

 白清瞳的表情舒朗開來,整個人帶著一種明亮的氣息,像陽光一般生機勃勃。

 他看著迦羅遙,黑亮的雙眸燦爛清澈。

 「遙,我愛過他,那是前世的事。可是今生,我隻愛你。我要告訴銳,讓他不要為我擔心,讓他為我開心,讓他為我祝福。」

 他笑彎了眉眼,用力握住迦羅遙的手。

 迦羅遙看著他的變化,不由嘴角翹起,也期待起明天的泰安陵之行。

 泰安陵正如當年一樣,巍峨肅穆,清靜幽美。

 白清瞳推著迦羅遙,緩緩來到大殿,上面供奉著齊威帝迦羅炎夜和皇后樓清羽的畫像。

 白清瞳望著畫像上的人,喃喃道:「這畫和真人像嗎?」

 迦羅遙並沒有見過這對祖父母。但是他曾有一張母后王皇后的畫像,唯妙唯肖,將王皇后的容貌風采刻畫得十分傳神。那張畫像的畫者,便是眼前這兩幅畫像大師的弟子。這師徒二人一脈相傳,都擅於繪畫人物,應是十分相似的。

 白清瞳聽了迦羅遙的話,視線轉移到旁邊的齊威帝身上,道:「齊威帝容貌英武,相貌堂堂,不過與你並不怎麼像啊。」

 迦羅遙笑了笑,道:「我比較像父皇。據說父皇是皇祖父幾個兒女中最像皇祖母的。」

 白清瞳細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樓清羽的那張畫像,微微一笑,道:「是有幾分相似。」

 也許是因為前世對肖銳過於熟悉,望著眼前樓清羽的畫像,白清瞳反而沒有了當初那虛無縹緲的異感,隻覺得有些陌生。

 可是只是站在這兩張畫像前,白清瞳就覺得心底似乎有種衝動。

 他突然握緊迦羅遙的手,單膝跪下,雙眼灼亮地看著他,道:「遙,我們在這裡成婚吧。」

 迦羅遙嚇了一跳:「什麼?」

 「我想在銳和他的愛人面前,告訴他我也找到了今生的愛人。我要告訴他,我長大了,我現在很幸福。我……」白清瞳有些語無倫次,但熱情卻空前高漲起來。

 一陣清風襲過,彷佛聽到了他的話,欣喜地在大殿裡蕩起一片春意。

 迦羅遙愣愣地看了他片刻,忽然抿嘴一笑,輕輕道:「好。非~凡」

 與白清瞳成親,這是迦羅遙從前沒有想過的。可是這一刻,他覺得這個想法竟是如此合自己的心意,彷佛已經等待了好久,終於可實現那遙遠的夢想。

 白清瞳的性格說風就是雨。他們在皇陵也不能停留太久,於是興衝衝出去叫子荷,低聲在他耳邊吩咐了一番。

 子荷滿臉詫異,但看了迦羅遙一眼,見王爺眉眼含笑,輕輕點頭,不由也是心頭大喜,立即拍著胸脯道:「放心,交給我了,一定辦好。」說完立即去準備了。

 皇陵旁邊便有皇室祭祀所居的殿宇。迦羅遙他們今晚便安置在這裡。因為時間急迫,白清瞳還以為怎麼也要兩、三天時間才能將東西準備好,誰知子荷當真神通廣大,第二天便將東西都準備齊全了。

 白清瞳望著那兩件大紅喜服,不由瞠目結舌,讚道:「這子荷真是個人才啊。」

 子墨正好捧著東西進來,聞言沒好氣地道:「什麼人才,這些東西都是我一路快馬加鞭,從最近的瑞山鎮買來的。這兩套喜服,也是我高價從一對即將成婚的新人那裡弄來的,特意找人改過尺寸了。」

 白清瞳咂砸嘴,道:「子墨,你也是人才啊。我看你和子荷都這麼能乾,乾脆你嫁給他得了,湊成一家人,能力雙倍,多好。」

 子墨跳起來叫道:「有沒有搞錯!為什麼是我嫁給他,不是他嫁給我!」

 「咦?」白清瞳詫異地眨眨眼。子墨並沒有反對與子荷成親,只是對「嫁娶」有異議,難道……

 「你們兩個有奸情!」白清瞳指著子墨喝道。

 子墨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說錯了話,不由臉漲得通紅,支吾道:「什麼奸情……你別瞎說,沒這回事,我就是開個玩笑。」

 「奸情?誰有奸情啊?」子荷剛服侍迦羅遙午睡歇下,一進偏殿正好聽見這二人的對話,不由好奇地問道。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子墨立刻變成了煮熟的蝦子,那叫通身一個紅。

 白清瞳一臉淫蕩猥瑣的笑容,瞥瞥這個,又瞅瞅那個。

 子荷不明所以,被他盯著發毛,道:「姓白的,你看我做什麼。你和王爺大婚在即,不會是你與誰有了奸情吧?」說到這裡好像越發覺得可能,不由自主地看向子墨。

 子墨惱羞成怒道:「你看我做什麼!難道我會和他有什麼!?」

 白清瞳道:「就是。有什麼的是你和他吧。」

 子墨被當眾揭穿, 不由渾身一僵。

 子荷卻是愣了愣,笑道:「公子,你開什麼玩笑呢。我和子墨是好兄弟,能有什麼?」

 他話剛說完,卻見子墨白了臉色,一轉頭風一樣的掠出了房間。

 子荷又是一愣,望著他的背影發呆。

 白清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嘻嘻笑道:「你也太遲鈍了吧。兄弟這麼多年,難道你不明白他的心思?唉,想當初我們被夏國人綁架,子墨受了重傷,昏迷之時,嘴中還在喃喃念著某個好兄弟的名字,可惜這位好兄弟卻是不開竅。」

 子荷開始一臉茫然,漸漸臉上就有了些別的意思。

 白清瞳道:「不管如何,既然知道了,就想想清楚。該給人家一個交代就給一個交代,別連兄弟都做不成了。」他看出子荷明顯沒想過這事,只怕是子墨的一腔暗戀吧。不過看子荷這反應,也不像對子墨無動於衷。

 他該提點的提點完,便拎著喜服興高采烈地出去準備婚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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