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可用的人手,能夠全力作戰的,不過騎兵兩萬,步軍三萬。
按踏白軍的回報,臨穎城中已經是大軍集結,要想一舉踹破兀術大營,除了出其不意以外,還得全力以赴。
所以這一次不僅精銳盡出,甚至連略傷損了一些,還能夠投入戰鬥的人馬也不能休整,否則張憲也不會將這些人馬帶到偃城來。
按楊峻的記憶,說嶽中的楊某人,隻帶了三百騎兵。
“嶽帥!某隻要中軍精騎1000足矣!”
本來就是中軍統製,率中軍騎兵也是份內之事,楊峻不知道究竟嶽飛的背嵬軍有多少人馬,但看嶽雲帶走800之後,張憲手中居然沒有一支騎兵能夠達到背嵬軍的裝備水平,理智地提出了要本部騎兵。
“呵呵!先鋒之職,也隻有楊統製能擔當得起!想兀術一見楊統製大旗,必是心膽俱裂,我大軍未到,金營已經大亂了!既是如此,王蘭、高林、羅彥、姚侑、李德聽令!”
*近帥帳出口處的幾低階將官站起來:“末將在!”
“你等各帶200中軍精騎,聽候楊統製調遣!”嶽飛肅容喝道。
“謹遵鈞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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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令陸續下達,帳中諸將接令後立即出帳,開始集結所部軍馬。
半個時辰後,王蘭、高林等部曲集中到楊峻帳中。
“楊統製,嶽帥軍令,我大軍明日寅時三刻出營,先鋒須於寅時出發,統製使有何吩咐?”高林在幾位部曲中最為年長,代表幾位校官陴將,征詢楊峻的安排。
“羅彥、姚侑!你等率部去輜重營中,取重弩300具,弩箭三千支,重矛700!”
這兩天下來,楊峻在營中仔細打聽,總算了解到一些逃生相關的信息,這等安排早在中午已經籌劃妥當。
羅彥、姚侑領命而去。
“楊統製,這等東西,應該是步軍所用,重矛用於列陣防騎兵衝擊,重弩沉重,用於守城,可以破盾,都不是我等騎兵所用,不知道――”
高林在羅彥走後,猶豫了一陣,才不解地問道。
“我知道!”楊峻點點頭:“高林、王蘭、李德!你等分發器械,叫軍士們早些安歇,明日醜時三刻就出營!”
“這個――是!”高林猶豫了一下,帶著王蘭、李德去了。
楊峻算是稍稍放下心來。
這幾天來,他在心裡仔細盤算即將落到頭上的小商河之戰,這樣的準備,基本上可以保證從兀術大軍面前可以逃出一條命來。
不過這種用兵方式大出常情,楊峻卻沒有想到,嶽老大居然會親自過問到這個問題。
夜已深時,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高林甚至跑到張大夫那裡,去取楊統製專用的鐵槍了,嶽飛大約已經發完所有將令,營動大振,處處都是人影馬聲,各營都在緊張備戰,主帥卻跑到了中軍帳中。
“楊兄弟!”嶽飛一拍楊峻肩頭,把正在研究地圖的楊統製驚醒:“輜重營中隻得重弩200具,適才報到帥營,說是楊兄弟所需器具不足,我才知道楊兄弟準備的是這等器具。怎麽?楊兄弟打算去攻臨穎城門?步軍所帶攻城器具,須午時過後才能到得臨穎,兀術大營俱在城外,楊兄弟帶重弩作什麽?”
楊峻一陣暴汗,卻幸好早已經準備好說詞:“嶽大哥,此次踹營,不同於以往兩軍相持,那時兩營不過相隔數裡,人銜枚,馬摘鈴,夜間行事,片刻可到敵營!這一去數十裡,乃是全軍主力盡出,莫說是在白日裡,十裡外就可聽到上千軍馬,兀術用兵多年,也必沿路安置哨探,一過五裡店,說不定便會遇上探子,趕到臨穎時,大營早有戒備!若不出意料,拒馬、重矛、箭陣都已經準備停當,我若沒有衝陣的準備,隻怕進不得兀術大營!”
“呵呵!楊兄弟還是這般勇不可當!”嶽飛長笑:“我隻要楊兄弟所部抵達金營,大旗一展,營中必定大亂,到時兀術須安排勇將出營作戰,楊兄弟略攪一攪金營,我大軍隨後即到,卻不需楊兄弟孤身入營!不過既然楊兄弟身為先鋒,自有方略,嶽某不會阻止,且看楊兄弟明日如何揚威金營!”
楊峻心中一陣暴汗:大約嶽飛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下令提前一個時辰出發!
高林正巧在這個時候趕到:“相爺,楊統製的鐵槍取到!”
“好!”嶽飛伸手接過鐵槍:“楊兄弟受傷已經數日,不知道痊愈得怎麽樣了,正好讓嶽某看看楊家槍法!”
遂一手執槍,一手牽著楊峻出了中軍帳。
月明如水,滿營俱是銀光,走到寬闊處,嶽飛遠遠將鐵槍拋到楊峻手中。
“楊家槍?!”楊峻一頭霧水。
要說狙擊步槍,楊同志還聽說過,至於這楊家槍?――姥姥滴,是什麽東西?
不過說話間,鐵槍在月光下黑黝黝地看不真切,卻已經從嶽飛手中輕輕一顫,如一條抖動的靈蛇,向楊峻橫飛過來,在楊峻遠沒有思考清楚的時候,手已經下意識地一翻,將有如活物的鐵槍抓在手中。
“好沉!”
這是楊峻的第一感覺,鐵槍入手,扎扎實實地往下一墜,估摸怎麽著也得在三十多斤以上,通體鐵材打就,若不是楊某人眼下這副好身板,換成是前世的楊同志,就嶽老大拋這一下,已經把人都砸倒了――看來這東西不是誰都玩得轉的。
槍一入手,楊峻手握鐵槍中段光滑可鑒處,腦內如中雷殛,一個跨步,長槍在雙手中略一旋轉,槍尖處風聲嘯起,一個停身,槍頭浸滿敵血的紅櫻如花怒放,現出一個鬥大的鐵蒺藜來。
一瞬間,如醍醐貫頂,本屬於這具肉身的楊再興腦中,關於這柄槍的記憶潮水般奔至,手中鐵槍如一條復活的蛟龍,楊峻身不由己,身隨其足,臂隨其身,腕隨其臂,腳踩,槍尖劃出道道白虹,連人帶槍,在營地間掀起滔滔殺意,高林等人不自覺地隨著槍花所到之處緩緩退後,隻有嶽飛一邊任鐵槍帶起的腥風吹拂起面下長須,一邊頜首微笑,卻在槍花外圍不動如山。
“金貓撲鼠,鷂子撲鵪鶉,燕子奪窩, 鳳凰單展翅,柳葉分眉,鯉魚穿腮,倒打紫金冠,翻槍按槍,雙龍入洞……”楊峻不知道自己從哪裡得到這些名詞,口中喃喃,手上不停,直到百余式楊家槍使完!
驀然間漫天槍影一收,鐵槍消失不見,楊峻立在場中,鐵槍反手緊貼在背後,從腿至肩貼成一線,人與槍如融為一體,精氣神合一,再見不到鐵槍,此刻人即中槍,槍即是人!
“好!哈哈哈哈!想那兀術如何用兵,也敵不過我楊兄弟手中神槍!”
“這就是楊家槍?”楊峻耳中,全沒聽見嶽飛說些什麽,此刻已經神遊物外,被自己所施展的槍法駭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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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時三刻,月上中天。
中軍營內,一千精騎,已經作好出發準備。
“操!這甲怎麽這麽重!”
一聲低沉鬱悶的喝罵從中軍帳中傳出,營外諸軍不禁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