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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掩容》第10章
「沒錯,她是看過你的臉了。」三師兄揮起袍擺入座,微笑道:「不過你別問我,她說她之前就看過了,去問她吧。」他輕慢扇扇。

 尉遲昭顯然很驚訝。

 她早就看過了?何時?他怎麼一點記憶也沒?

 昨晚,她那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絲毫沒有流露出半點可能的反應,連頓一下都沒有,所以,他才覺得,或許,這半個月在山上,她已經看過他很多次了……但沒想到三師兄告訴他的事實更令他愕然。

 她……的態度一直都沒有變過……是什麼時候……

 心髒縮了一下。

 胸口像是脹滿了什麼東西,暖暖的,滲入到他的意識裡。

 「她說一點都不重要。」

 三師兄的話聲又傳來,尉遲昭微楞,抬眸,和他美麗又極富興味的笑容對住。

 「什麼時候看過你,她覺得不重要;你長得什麼樣……也一樣不重要。」搖了搖扇子,他朝尉遲昭曖昧地眨了眨眼,勾出一抹笑。「真是個有趣的姑娘,不是嗎?」

 他的語氣頗具深意,尉遲昭微紅了頰,隻用持平溫和的語調回道:

 「是吧。」

 步出三師兄的房,他眯眼瞧著雲上的日陽,整顆心,反反覆覆地都是她的身影和笑語。

 真怪啊,明明是同一個人、同一副心思,怎地才數四月,便有如此大的不同?

 慢慢地,踏著地上被拉長的影子走著,他感覺自己好像輕松許多。

 是……因為她……

 昨夜她真心坦露的話語浮現在他胸懷裡,激起了數不盡的漣漪,就算他想喊停,也停不下來了。

 她那麼真誠地表達著她內心的一切,他,是否該正視,不要再偏過頭忽略?

 畢竟,即使看過了他的容貌,她都明白地站在他眼前告訴他、真的不在意啊

 跟她相比,他的擔憂,多餘得可笑,他的勇氣更是沒有她的強韌,所以總讓她追得如此辛苦……

 他從未有這麼複雜的思緒,可是又好像一夜之間被掏空了,纏住他思考的繩索都不見了,只剩下她……

 也隻有她。

 「尉遲昭!」

 遠遠地,容湛語喚著他的名,宛若喚過了千百次那般熟悉。

 讓他感覺兩人好貼近。

 他轉過身,就見她依然一身粗布衣裳,衣擺被她撩抓在手上,衣服裡好像有什麼紅紅的東西。

 她朝他跑近,在陽光下,笑得那麼開心,一點點雜質也沒有,彷佛有什麼世上最愉快的事情降臨在她身上。

 他的眼神不自覺地放柔。

 「尉遲昭!你看,你們後山好多好多花呢,好漂亮呀!」

 在到他身前時,她跑得過猛,不小心絆了一下,眼看就要整個人往地上貼去,她合緊眼,懷裡的東西飛散了,然後感覺自己落入一副溫熱的胸膛。

 「小心。」

 他低柔的聲音伴隨著她撒出的滿天花雨降下,她睜眸,有些喘,在好聞乾淨的男子氣息裡和紛飛的花瓣中找到了他的眼睛,幾乎是同時,她嬌嫩的紅唇綻出一抹比花朵還美的微笑。

 「秋天的海棠花開得好漂亮,我想讓你看,又不忍心動手摘,就撿了地上乾淨的落瓣。」花瓣飄啊飄的,繞在他們兩人四周,她笑望他。「可是,我好笨,都撒了一地。」她伸手抓住一片花瓣,讓他瞧瞧那美麗的粉紅。

 尉遲昭凝視著她。本來,他都會下意識地回避視線,可現在,卻移不開了。

 她看過了他被毀容的臉,所以,他現在將鬥笠面紗取下了。

 因為沒必要,再遮,隻是顯得自己無謂的刻意分界罷了。

 現在的她,仍是沒有變。

 即使是在這麼明亮的地方看到他,她的眼瞳仍是澄澈,無絲毫排斥。

 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嫌棄他臉上的疤。

 一點都不。

 「你不笨。是跑太快了。」他抬起手,將她發上的一片花瓣取下,微微一笑,出自真心的。然後,把她倚在他懷裡的身子扶正。

 他一向是個守禮的男子,就算他剛才真有湧起將她輕輕擁抱的想望,也還是君子地不欲侵犯。

 她喜歡他,並不代表他就可以為所欲為。

 容湛語皺了皺臉,像是無骨一樣,又倒回他身上。

 「借我靠一下,我大概扭到腳了……」她咬著唇,表情有些疼,她沒說謊,是真的有扭到,但是……還是可以站就是了。啊,他身上真的有種清香……好好聞喔。

 尉遲昭果然不再在意她的身軀有多柔軟,忙道:「扭傷了嗎?我帶你去給二師兄看看……」

 「不不!」她搖著手,很成熟地說:「這點小傷,還要勞動你二師兄,太麻煩了……你抱我回房去,我有跌打藥,自己揉揉就好了。」

 他不放心,「你真……」

 「快點嘛!」不待他動作,也不容他拒絕,她細瘦的手臂一舉,環上了他的頸子。她沒說謊,真的沒說謊……真的喔……

 尉遲昭雖覺得不恰當,但礙於她行動不便,還是將她打橫抱起。

 啊……他抱她了,抱她了呢!

 她心跳好猛,像是要跳上天了。自從發現自己有一些些喜歡上他後,也不知為什麼,她就好想多碰觸他,現在她對他的喜歡好多好多,多到數不清了,她就更想碰他了……

 男女授受不親、男女授受不親……可是……她現在是穿男裝,就不是「男女」了……而且,要是不好好把握住機會,根本就摸不著他啊……就讓她……耍賴一下,一下就好……

 悄悄地把臉埋進他胸前,她聽到好大聲的心跳,不知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你很痛嗎?」他柔聲問道。為什麼抓著他衣服的手在顫?

 「呃,啊?還好……沒有你想得那麼痛。」她滿臉通紅,雖然是她主動親近,但畢竟她還未出閣,對方又是心上人,讓她一時竟害羞起來。

 都是……因為他的身體太暖太香了……

 她突然好希望淘寶網女裝 天貓淘寶商城 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 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 淘寶網女裝夏款 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 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 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 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 淘寶網女裝冬款這一小段路變長,長到走不完,長到他會這樣一直抱著她。

 她是不是太貪心了?

 昨天,她幾乎用盡了一生的勇氣,他雖沒有回答她什麼,但是,他的態度卻變得不一樣了……瞧,他現在願意讓她近身了呢……

 她可不可以有一些些奢望?隻要像這樣拉近一些些就好,她很容易滿足的。

 尉遲昭抱她回了廂房,放她坐在床上,兩人獨處一室,為避嫌,便沒有關門。

 容湛語在心底歎息他死腦筋,不過又矛盾地偏愛他這種正直。

 「藥呢?」他輕語。

 「啊……」她還以為自己應該是習慣了才對呀,怎麼……口水差點流下來。她趕緊低頭,免得被他見到她的癡呆樣。「在、在那裡,藍色的瓶子!」隨手往櫃上一指,她偷捏了自己一把。

 尉遲昭取來藥,遲疑了下,將藥瓶給她。「你自己可以嗎?」

 她傻望著他那雙溫柔的眼眸,又失神了。

 他的左半邊臉有好多舊疤,但是,她卻看不到那一條條劃過他頰上的痕跡,隻沉溺在他溫雅的表情裡……她一開始就知道了,縱使她起先看不清他的面容,縱使她頭一次在大白天以這麼近的距離和他對視,她也知道。

 知道他這一雙黑色的眸瞳會是多麼、多麼地溫柔。

 像水、像雲、像暖風……比她看過的任何一雙眼睛都吸引人……

 「小十?」

 「啊!」她清醒,很快地回神。「我行,我行的!我自己來就--」倏地,她話聲停了,睜大了眼,緊緊地瞅著他。「你:!你剛才……叫我什麼?」

 不是作夢……不是錯覺……真的不是……她有聽到!

 「小十……我的衣服都皺了呢。」他淡淡笑著。

 容湛語沒有去理會自己老是下意識扯著他衣服的舉動,隻是差點跳了起來!

 「你叫我小十,你叫我小十了!」她激動極了,抓著他不放,笑得好愉快,眼眶卻有些泛紅。「我聽到了,你不可以再賴再反悔,我聽到了!」她勾著他的脖

 子,擁抱住他,感受那曾經差一點就失去的溫暖。

 微熱了臉應著。體會著她激蕩的情緒,心頭一陣酸澀,溫柔地拉開她的手,用袍袖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水痕。「是我不好,別哭。」他輕輕歎息。

 「我才不好!我騙了你……是我有錯在先,對不--」

 她的話被他擺放在唇上的長指截斷。

 「你別說。」他斂眉,思量許久,才緩緩抬起眼對著她。「這次換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好嗎?」見她張著大眼睛拚命點頭,他微笑。

 拉過一張椅子,他坐在她面前,沉默了半晌,才低聲開口:「你曾問過我,身子骨不好的事,還記得我怎麼回答的?我說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真的很久,久到我應該要忘卻忘不了……」

 容湛語察覺到他有些異樣的神色,心中一憂,又抓著他不放了。

 尉遲昭睇著她揪住出口己的衣服,他淺淺地笑,這次沒動手撥開。

 「我七歲時被師父撿回來的,其實……我有一對父母,隻是……隻是他們不能要我。」瞅見她擔憂的眸,他的唇瓣輕柔地開啟:「你看到了,我臉上有一塊胎記,是生來就跟著我的,算命師說這是表示禍害會降臨,我娘本來不信,可是,我七歲那年,村子裡有了旱災,鬧起饑荒,於是……大家也就這樣認為了。」小村莊,迷信總是口耳相傳。

 她好驚訝!他……居然主動跟她講他的過往?可是怎麼好像……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剛才說的話。

 「那是天災啊!跟你有什麼關系?何況你那時都已經七歲了,要發生早就發生了,怎能把災禍的原因賴在你身上呢!」荒謬、荒謬!

 尉遲昭淡柔一笑。「那時候,真的餓死很多人,大家慌了,認為是因為我年歲越大,禍害會來得更大,所以就想拿我祭天……我爹娘被逼,為了保我,便用刀想把我的胎記刨除……這塊紅膚消失,就沒有禍害了。」

 他頓了下,唇邊的淡笑有些無奈。「可是,這是天生的,我的一部分,改不了--」

 他在流汗,即使他努力地想要平穩地訴說這一段可怕的往事,他手中握緊的濕汗還是穿破了表面的假象。

 容湛語伸出手,輕撫他那傷痕累累的半邊頰,這些傷,不只是在臉上,也在心上。

 他劇烈地顫了下,但終究沒有轉開頭。

 她屏著氣息,怕自己太衝動、太快,但他的反應卻給了她鼓勵。

 「很痛嗎?」她軟軟的滑嫩掌心緩慢地在他臉上移動,摸著一道道他的傷痛過往、她的不舍心疼。「一定很痛吧。」她沒辦法想像,一個七歲的小男孩,居然得面對親生父母對自己刀刃相向。

 冰涼的薄刀一遍又一遍地把他臉上的皮膚翻起來,痛到最後,他的神智都恍惚了,隻聽到娘在哭、爹也在哭,他被捉住脖子不能動,溫熱的從耳邊流下來,他的視線裡都是紅霧,他們的表情好像都有點不正常了……

 尉遲昭看著她,那一夜慘痛的記憶,不知為何,好似有些淡了。

 明明,他做了長達好幾年的惡夢,想忘也忘不了,但現在……再想起,沒有驚駭,已能平心靜氣。

 「不痛,已經不痛了。」他的目光鎖著她含淚的眸,慢慢地說道。「我爹娘雖然也覺得我是個不祥的孩子,但還是希望淘寶網女裝 天貓淘寶商城 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 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 淘寶網女裝夏款 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 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 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 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 淘寶網女裝冬款我能活……這樣,已經很夠了。他們讓我逃,叫我連夜逃走,我知道,他們隻能幫我到此了。」

 她的淚水滑下來,他接住,融在手中。

 「我臉上的傷未愈,也沒體力,不知道跑了多久,昏倒在山上,然後就是師父路過救了我。」

 「幸好你有被救,不然,我不就遇不到你了嗎?」她打趣地說,可是眼簾卻有些濕濕的。

 他臉紅地笑。「那晚,我差點死去,是師父傾盡全力救我,才得以存活。因為這樣,所以我的身子一直不是很好,時常生病。」

 後來師父傳他內功,一方面調理弱骨,一方面練武強身,十幾年來,他隻專注內息循環,久而久之,內力便較為精純,外功則差強人意。

 發現她也在流汗,他略略猶豫,微歎息,終究是輕握住了她的小手,柔聲道:「我……醒來後,完全不願與人接觸,都是師兄們主動,不嫌棄我,花了好幾年,我才慢慢地願意說話,才有表情。」

 這些是他從師兄那邊聽來的,那一段很封閉的日子,他並不太記得,感覺很像有著意識,卻是沉睡在自己的空間裡。

 其實,現在也是他頭一回說這麼多話。是準備敞開心胸,也是對她無悔的感情作回應。

 「可是,那也僅止於你的師兄,對不對?」她也握緊他修長的手指。

 突然覺得她越來越靠近,她身上的馨香一直彌漫在空氣中,影響到他的呼吸,還是有些不習慣。稍稍坐直身,他拉開她緊迫盯人的凝視方式。「除了師門裡的人,我很少下山,很少跟人認識。師門裡的人是家人,好多年的相處,我慢慢接受。而你……」

 「那我也跟著你十幾年!」她趕快大聲地宣告。「不只十幾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我都跟,跟到你也能接受我是家人!」怕他不相信,她站起身增加說服力,卻沒站穩,正面往他身上撲倒。

 「小心。」他接住她溫軟的少女身軀,臉頰好熱。「不是才扭傷腳?」他緩語,心中卻震蕩不已。

 是因為剛才那一席話,那一席像是私訂終身的話。

 有好機會,她當然不願放手了。摟著他的頸子,把臉埋進他肩窩中,呼吸著他的氣息,想賴在他懷裡一輩子。她悶聲道:

 「跟你一百年,好不好?」她像是被燙著了,氣息亂得嚇人,心跳聲大如擂鼓,手又開始在抖了。

 尉遲昭正想拉出兩人的距離,聽她這麼一講,動作停在半空中。

 她吐氣如蘭,縈繞在他頸項邊,讓他有些心神蕩漾,他幾乎不曾感受過這麼貼近的體溫,隻有她……

 「不要有其它理由,不要任何藉口,你隻要想你對我有什麼感覺……你知道嗎?咱們兩個逃命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你的臉,可是卻又好像沒看到。」她聲音更小了,也抖得更厲害了。

 尉遲昭輕楞,雖不太明白什麼意思,還是靜靜地聽她說著。

 「我明明就瞧見你臉上的疤了,但是我那時候卻隻想著:你不能死、不能死,我急著找藥救你,然後,你醒了,我看著你的眼睛,知道了。」她讓自己的心跳和他的同步。「知道你的長相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我在乎的是你,不是你的樣貌,即使那時看到你臉上的疤,也好像沒看到一樣。」他……會懂嗎?懂嗎?

 尉遲昭深受感動,他眼角有些酸意。閉上眼,回憶著她所帶給他的每一次震撼。

 這世上再沒第二個小十了。

 不會再有一個曾看到他的容貌,卻又好像沒看到的小十。

 他不能再推開她了,因為他知道她會一直追上來。

 她都能如此真誠無懼,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有困難,就要去面對,她也會陪著他的……有一百年啊。

 一直以來,他只知道親情,可是現在,他知道了另一種明顯不一樣的情。

 他可以學的,因為她會一點一點地教他。

 緩緩地,他啟眸,笑了。

 放下手,任她撒嬌地抱著,不再劃出隔線。「一百年,不棄,不離。」他的聲音,好柔。

 她隻是抱得更緊了,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沒有空隙。

 「你……又害我……站不住了。」她的嗓子怪異,且不成調。

 他沒再說話,臉上始終有著微笑,讓她埋在自己的頸間,好小聲地,好像在笑,又在哭。

 秋末的早晨,有陽光,風也好涼呢。

 「嗚……十妹啊,你也終於如願了,可是……」姑娘家怎能抱男人抱那麼緊?窗外一顆頭在晃動,七少趴在窗邊,低低泣訴。

 「你們家的人都有偷窺的惡習嗎?」三師兄無預警地在他身後冒出,差點嚇得他魂飛魄散。

 「噓!」七少示意他小聲點,別打擾到房內的人。拉著他一起蹲下,見他用扇柄打開他的手,又隻好站起來。「我、我擔心嘛!不過你那個小師弟……」望一眼那大開的門扉,他咕噥道:「還直一是守禮教,反而是我家小妹在吃他豆腐了。」啊啊,要是被爹知道,會揍扁他出氣的。

 「你也知道!」三師兄瞪他一眼。這麼明顯的事實,到現在才看出來!

 七少又往裡面看了會兒,沉吟了下道:「其實你小師弟的臉、嗚啊!」

 一柄扇直刺他咽喉,還好他問得快,不然鐵定被戳中嘔吐。

 「你幹嘛!?」他壓低聲惱道。

 「你最好不要說一些我不想聽的話。」三師兄陰森地眯起眸,俊美邪魅的臉上正經得教人頭皮發麻。

 「我哪知道你什麼想聽、什麼又不想聽!」無理取鬧!不過他還是急著解釋:「我隻是想說,你小師弟的臉根本沒有我想像的恐怖,我大江南北走那麼多地方,背上長怪駝的、臉上有肉瘤的,我看得多了!你小師弟還算美的!」這是真心話。

 師兄挑眉。雖然他比喻得很奇怪,不過,他大致能懂他的意思。「所以你是說,你跟你妹子一樣,一點也不在乎你這個未來妹夫的容貌了?」這麼簡單的話,拐那麼多彎!

 「是啦!咱們家都是武人嘛!應該是不會計較太多……而且咱們可都很疼小妹的……」他搔搔頭,有點不好意思。「隻要他也疼小妹,小妹喜歡,我是沒意見的……咱們快變成姻親了,也是親戚,你就不能對我友善點?」他突然想到,便轉了話題。

 「親戚?」三師兄美美的面皮歪了一下。「誰跟你是親戚?」也太會攀關系了吧。

 「咦?可我已經把你當好兄弟了啊!」他不自覺地放大音量。「喂喂!你要走去哪裡啊?好兄弟!」他呼喚著三師兄離去的冷淡背影。

 「七哥!」容湛語紅撲撲的臉蛋突然從窗口出現,又把他嚇了第二次。

 嗚哇!回家要去收收驚。

 「十妹……我沒偷看、沒偷看,不不……我……」七少冷汗涔涔。

 她沒理他的語無倫次,隻笑道:「七哥,咱們回家吧。」

 「咦?」他傻眼。

 「我說,咱們回家,繞遠一點的路,好不好?」她笑得更燦爛。

 繞……遠一點?

 「啊?」

 ☆★☆

 什麼繞遠一點!

 根本就是繞了好遠好遠!

 一路上賞景賞花又賞鳥,老牛拖車似,兩三天的路程走了快半個月……早知道這樣,出發前就別先寫家書告知了!

 他完了!死定了!爹會說他辦事不力,活生生地剝他一層皮下來。

 七少很哀愁地跳下馬車,抬頭望著自家鏢局的匾額,背脊一陣凍寒,腦子轉了轉,他彷佛瞧見生機。

 啊,拿擋箭牌來擋就好了啊!

 跑到馬車後,他喚道:「十妹,到家了,快點下來!」

 「知道了。」

 簾子後傳來嬌嫩的笑語,只見修長的男性手指替她掀了門,讓她露出一張嬌美的臉蛋來。

 「急什麼呢,」容湛語嘟嘴道:「坐了這麼久的馬車,顛得我有點頭昏呢。」她一身簡單輕便的衣裝,長發也隻扎了個辮子。小腳一跨,正想下去,聽到身旁男子的輕笑聲,她臉一紅。「我跟你說過了……從小到大,我就隻有九個哥哥和那唯一的爹,還有不會計較這種事的姑姑,所以……」動作比較不像姑娘嘛。

 「我知道。」這麼久的相處,他怎會看不出來?男子溫柔地輕語,一旁連忙抓著馬車上的木柱-險些腿軟地站不穩。

 男子下了車,他頭上戴著覆有面紗的鬥笠。微微側首,他朝容湛語伸出手,微笑道:「小心點。」

 「謝謝。」將手放入他的掌心中,她臉紅紅的,讓他攙扶而下。

 七少有些受不了兩人的含情脈脈,隻催促道:「先走吧,你們兩個先進去。」

 容湛語狐疑地望他一眼,「七哥,你有點奇怪。」

 「啊?有嗎?」他緊張地陪笑,「我是想,爹一定很念著你嘛!」

 「是這樣嗎?七哥,我好像看到你有寫信……」

 「GG,那是、那是在報平安嘛!」他滿頭汗。

 「隻有報平安嗎?你該不會--」

 「會?會什麼?」他好心虛。「十妹,你想太多了。」

 容湛語眯起眼,看得他全身都被汗濕透了,最後才決定不理會他。

 昂著首,她看向身旁戴著鬥笠的高瘦男子。「昭哥,等下會有很多人……你如果不喜歡,那我--」

 尉遲昭低頭,讓她能從面紗下看見他淡揚柔和笑意的唇。

 「這裡是你生長的地方,我很期待。」輕輕地,他說出更摯的心裡話。

 容湛語凝望著他,然後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

 「嗯!」她握緊他的手,重重地點著頭。「咱們一起進去!」

 尉遲昭任她牽著,對於她這種愛抓著他的舉止已經十分習慣。

 甚至……貪戀。

 他微微笑著,和她一同走上石階。

 還沒跨進門,門仆一看到她,先是張著大眼,然後揉了揉,確定不是眼花,捏了捏臉皮,發現會痛,才俊呆呆地像是看著救星般喃道:

 「小、小姐?」

 容湛語順手就敲了下他頭,「你又作白日夢了啊,阿正?」

 阿正摸著被她打的地方,如夢初醒。「小姐!小姐!真的是小姐啊!」他跳起來,往內廳跑,邊跑還邊喊著:「小姐啊!小姐回來啦!他們不用再被遷怒的主子欺負虐待啦!

 接著,就像是空谷回音似的,一顆顆頭隨著驚訝聲不停地冒出來--

 「什麼?十妹回來了?」

 「你總算到家了。」

 「十妹?在哪裡?」

 「十妹,你可真會跑。」

 「咦?你旁邊那個男人……」

 七嘴八舌、叨叨絮絮,一群人聚在大廳,或坐或站,悠閑喝茶的,好奇打量的,熱絡微笑的,算一算,共有九名男子。

 容湛語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另一道吼聲就殺到--

 「十兒!」一個中年男子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一見到她,老淚馬上盈眶。「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之前的那樁糊塗婚事讓他險些把女兒推到火坑,所以他現在重話也不敢講一聲。眼角越過尉遲昭,直接瞥向那想偷溜的七兒子。「老七!你搞什麼!這麼晚才讓十兒回來!」他怒吼。

 罪魁禍首站在那裡,為什麼隻罵他啊?七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關我什麼事?是十妹她--」

 「你少把責任推給你十妹!」

 「我哪有!」他好想哭啊,爹直一是太偏心了!

 「老七,你不是寫信說十妹會帶個臉上有疤的男人嗎?」一名坐在椅上的男子好整以暇地端著茶杯淺啜,唇邊有著不懷好意的笑。

 七少頻頻搖手擠眉兼用嘴型暗示,沒想到手足還是無情地陷他於不義!

 「七哥!」容湛語馬上瞪著他,一副被背叛的表情。「你不是答應我不要先講了嗎!」這樣她會不好意思啊!

 「男人!?」容老爹跟著發難。「什麼男人?老七,你給我的信裡為什麼沒有寫?」原來有兩封信!

 「就十妹喜歡的男人嘛。」有人涼涼地插了一句。

 「什麼!?」容老爹獅吼,總舵主該把持的沉穩威嚴一絲都不剩。「在哪裡!?」他伸長脖子往門外張望。

 「在你面前。」另一個兒子好心提醒。

 容老爹彷佛直到現在才察覺到容湛語身旁有個人,他盯著尉遲昭的面紗半晌,隨後轉頭朝已經躲到內室裡的七兒子大喊:

 「為什麼他要遮著臉!」

 七少翻了個大白眼。「你不會直接問他!」

 「哼!」容老爹啐一聲,又重新打量起始終安靜無聲的尉遲昭。

 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突然,他發現他女兒的小手,他這個爹從她十二歲過後就再也沒摸過的小手,居然牽著這個陌生男人!

 青天霹靂、青天霹靂啊!她還沒出嫁啊!雖然他之前跟玉泉莊談婚事的時候已經做好準備,但是那姓玉的王八羔子卻想害死他女兒,他聽到的時候多害怕!

 還是家裡好,所以他決定把最最憐愛的小女兒再藏一陣子的啊!

 怎麼現在又冒出個程咬金?

 容老爹正卷起袖子想一掌劈開此人的惡狼行徑,就先被一旁的容湛語打斷--

 「爹,就是他救了我。」她嬌軟的語調有著安撫和懇求,容老爹一愣,動作就停了。「他是我爹。」

 仰頭對上尉遲昭,她用力地握了下他的手,然後放開,朝著他綻出鼓勵的笑。

 「十兒,他--」

 向容老爹眨了眨眼,示意他等會兒。

 只見一直靜靜站立的尉遲昭緩緩地抬起雙手,動作似乎有些不習慣地,將頭上的笠帽取下。

 慢慢地抬眸,他看著每一個在注視他的人,心跳有點快,他拿著鬥笠的長指也略微僵硬,感覺身上的袍子被輕扯了下,他垂眼,順著那白瓷般的玉手,望進她的燦瞳。

 不要緊的,她陪著他。她的眼裡,這樣寫著。

 優美的唇線有著淡淡的弧度,他深吸了口氣,抬起眸,正視滿屋子的人,用他一貫的溫文輕聲道:

 「在下複姓尉遲,單名一個昭。」

 寂靜,連蚊子拍翅仿佛都可聽聞。

 廳堂中,每個人都張大了眼,隻覺得身上好像有哪裡……軟掉?直到茶碗掉到地上破碎的聲音響起,大家才回了神。

 「哎呀,茶杯太燙。」剛才坐在椅上喝茶的男子歉疚地笑。忍不住甩了甩手,他摸著自己的腕骨,奇怪地審視。

 「我、我是不是病了?腳好軟-站不住!」有一個人驚恐地出聲。

 「咦?我也是!」另一個震愕地點頭附和。

 「該不會是你們兩個傳染給我的?」家族怪病?

 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微微心驚地交換感想,然後一致朝尉遲昭站立的地方看去。

 容老爹更是險些坐倒在地。

 「你……咳!」糟糕!喉嚨怎麼啞了?他順順氣,試圖壓低聲音,卻走了調:「你、你這小子是唱曲的嗎?」不然講話怎麼有點……讓人覺得怪怪的?

 噗!身後傳來笑聲,容老爹馬上狠瞪那九個兔崽子一眼。

 尉遲昭微楞。他們……不好奇他臉上的疤嗎?

 一個念頭問進他腦海,他輕「呀」了一聲,望向蹲在內室門口的七少。

 七少瞧他看著自己,抓了下頭,靦腆地笑笑。

 尉遲昭溫柔的眸裡有著謝意,他知道,七少並不是無緣無故地寫信,而是讓他的兄弟們事先有了認知,才不會用較奇異且驚訝的眼光注視他。

 而小十的爹,則是見廣世面數十載的江湖人,自是更不在意了。

 三師兄說的沒錯,世上人百百種,心百百顆,想法,不會相同。

 他輕笑,看了小十的父親和兄長,逐漸了解她這有些特別的性子為何而來了。

 「在下隻是區區一介平凡武人。」他柔和解釋。

 容老爹卻背脊發麻,渾身不對勁,「你……你……」他對著尉遲昭擠不出話,隻得猛地偏過臉大叫:「老七!這小子的嗓子是怎麼回事!?」塗了軟骨散嗎?

 「你幹啥一直問我?」人就杵在他眼前,不會自己去問?很煩地!「他本來就那樣啦!」

 「你又頂嘴?你為什麼寫兩封信故意瞞著我?又拖了這麼久才回來,還讓十兒認識了奇怪的人,我還沒找你算帳!」容老爹擔心在自己女兒面前變軟腳蝦,隻好轉移目標找墊背遷怒。

 身形一動,幾個如疾風的跨步上前,便要逮七少,七少緊急滑溜地一晃,往廳中央閃去。

 「你還躲!?」不肖啊!都是一群不肖子!

 「誰要你先動手!那個男人十妹之前就認識了啦!」七少疲於解說,情急之下,大掌一張,抓著旁邊坐得好好的男人,往容老爹的方向一塞--

 「哎呀!爹,是我!」男子被擒住脖子,舌頭吐出來。「七哥,你幹嘛害我!」

 「對不起啦!老八!」七少才道完歉,就看到容老爹丟下老八追上他,他踩上茶幾借力一蹬,跳上屋梁又險險逃過。

 「啊!爹,你打到我了。」第二個倒楣鬼哀嚎。

 「少羅嗦!」容老爹深知自己七兒子輕功最佳,也最會竄逃,他運氣武動乾坤 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 神印王座 遮天 將夜 凡人修仙傳 殺神 大周皇族 求魔 修真世界 官家 全職高手 錦衣夜行 超級強兵 仙府之緣 造神 楚漢爭鼎 不朽丹神 最強棄少 天才相師 聖王 無盡武裝在掌,不顧左右,就朝梁柱一擊!「給我下來!」他斥喝。

 七少及時躍下地,木柱卻被掌風無情地震裂,碎肩四飛,掉在大家頭上。

 一時間,躲的躲,笑的笑,罵的罵,亂成一大團。

 容湛語簡直看不下去,她悄悄拉著尉遲昭,避開這邊丟臉的吵吵鬧鬧。

 走到長廊外,物體撞擊聲又傳來,她面紅耳赤地瞅著尉遲昭,鼓起勇氣問道:「你……你覺得我家的人怎麼樣?」

 好糟……以前還不覺得,可是現在……她小心翼翼地盯著他臉上的表情。

 他會不會被嚇到?

 尉遲昭輕輕地側首,思量了下,才笑道:「很熱鬧,感情很好。」

 「咦?」這樣叫做感情好啊?她睜大眼。

 像是要附和她似的,「啪地」一聲,有一個人被打出窗外,摔在地上吃了灰,很快地又跳起來,衝了進去。

 她難堪地撇過臉,這種常常上演的戲碼,如今隻覺得實在丟人。

 「你聽我說,他們其實不是這樣的,隻是親人之間嘛!難免不拘小節了點,動作粗魯了點,不顧那麼多了點……」

 尉遲昭微微一笑,化解她的尷尬。

 「很高興。」他睇著她,眼神放柔。「我很高興能看到你的家人,體驗你的生活,呼吸這裡的空氣。」

 容湛語凝視著他,心頭有著如冬陽的暖意。她扯著他袖子,向他擺擺手。

 「你蹲下來點。」她紅著臉。

 尉遲昭不疑有他,彎低了身子,看她靠近自己……

 「小……」他名字還沒叫出來,就感覺她濕潤柔軟的紅唇印上了他的頰。

 熱熱的,燙燙的,有著溫度。

 尉遲昭訝異地愕住,隨即面上一陣燥熱,尚未站直,就又被她撲個滿懷。

 容湛語摟緊他結實的腰,將火紅的臉埋在他又暖又香的胸前,笑出了聲:

 「你的清白真的沒剩了,也逃不掉了,就勉為其難接受這種吵翻夭的家人吧。」她小巧的下巴頂著他的胸,雙頰豔紅,笑眯了眸。「你以前有你的師父師兄,現在則多了我,還有我九個哥哥和爹,加上姑姑和楊伯……很多很多家人!」她伸手摸著他的疤痕,已經沒有避諱。

 她想填補他的傷痛和他的缺憾,是嗎?尉遲昭深瞅著她,略濕的眸底,藏有柔情。

 柔柔地笑,也道:「很多很多。」雖然,他失去了些東西,但,其實,他可以得到的更多啊。

 「謝謝。」他深深地,這樣說著。

 如果不是她,他不會知道這世上還有其它更值得深思的事;如果不是她,他走不出封閉的世界,隻能在同樣的地方打轉;如果不是她-他不會有這麼多深刻的感動。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

 他不會知道戀上一個人,是怎麼樣美麗的美好感覺。

 「不用謝,把你自己賠給我就好了。」她笑語,享受他的溫柔。

 他輕輕笑,半斂眼瞼,微垂首,在她耳邊柔聲說了句話。

 她呆了下,不過很快地,用盡全身最大的力氣抱住他。

 「我也是!我最喜歡你了!」

 笑聲,回蕩一遍又一遍,繞過她美麗滿足的神情,繞過他略紅發燙的耳根,給予滿滿的喜悅。

 還有……

 在女兒一句「他的清白被我毀了」之下,容老爹瞠目結舌,差點昏死,卻也定下了他們倆的婚事。

 其餘九個兄長,全部寄予這可憐的未來妹夫同情的、歎息……呃,是祝福。

 不過顯然,他們這個純情又君子的疤面妹夫還不曉得,十妹好像偷看過他入浴的事情。

 再一次給予他最深最誠心的同……祝福。

 後園內,兩條身影踩著枯葉站立。

 「拿回來了嗎?」低沉的女聲問道。

 「是的,在這裡。」白胡子老人駝著背呈上手中錦囊。

 身著黑袍的女子微微一笑接過,修長的手指撫了撫那有些舊的錦囊,有那麼一瞬間,好似失神般地,她剛毅的面部線條彷佛柔軟了下來。

 僅僅隻有一刹,快到幾乎沒人能看得出來。

 再抬眸,她的表情一如平常,隻側首問向身旁的楊伯:

 「他呢?」

 楊伯馬上會意。「總舵主派人去玉泉莊進行處理後,他的身分被揭穿,目前下落不明。」

 「這樣啊……」她捏著的錦囊,皺了。

 楊伯看了她一眼,輕聲提醒:「分舵主,再過兩日,就初五了。」

 「哎呀呀……時間可過得真快。」她的鳳眼微眯。

 「八年了,您……」

 「楊伯,有情人終成眷屬是件好事,所以,我想開開心心地喝杯喜酒,你不反對吧?」她轉移話題,也暗示。

 楊伯白眉一斂,順著有禮道:「這當然,如果……您真能開心。」

 她一頓,隨後勾出個頗具深意的笑。

 「你在我身邊,就隻練會了耍嘴皮嗎?」

 「豈敢。」他躬身回應。

 她不再答話,隻負手在後,抬頭望著枯黃的枝葉。

 八年啊……她還有多少個八年?

 風起,葉落,深秋,有著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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