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皇宮內,身披黃袍的林雨賢在桌案前奮筆疾書,在他左手側是一堆批閱過的奏章,在他右手側是一堆比左側還要高的奏章。“看來今天又得熬到子夜。唉,當皇帝真是太累了!”
離繼位有十天了,十天裡幾乎天天熬到深夜,雖然武功高,身體好,但這麽永遠熬下去,還是受不了。想一想未來的二十年,他的頭幾乎要爆掉。“懷念以前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按照原先的計劃,現在我應該打獵剛回,在城南外吃烤肉。都是這個混帳,讓我提前半個月在這裡受罪。”
這麽想著,心中對某人的憤恨越加的深了。“不行,我這麽勞累,你也不能閑著!”目光停留在一張來自浙江的奏章上,奏章上的內容很驚人。想了想,他在奏章上批示下“不理會”三個字。
合上奏折,他起身離開桌案,來到一張漆黑的櫃子前,打開櫃子,在一疊疊的書冊中熟練的翻找,最終抽出一張薄薄的紙稿。目光在紙稿上快速的瀏覽一遍,確認正是自己尋找的文件後,他又從一旁取過一個木匣,把紙稿放入其中,謹慎的封上蠟,然後招呼一名太監進來。
“去把這個匣子送到張府,讓他們的郡主親啟。”
“是。”太監退去。
“全兒啊,朕要看看是你滑頭,還是爹的計謀厲害。”嘴角露出一絲奸笑。“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好日子確實到頭了。田中塵前幾天逍遙自在,整天與如晴到處走訪,什麽逛山,趕集,滑冰,反正能玩的,不論合不合時宜,兩人都玩了一個遍。自來到這個世界以來,他從沒有如此快活過。本是心情極好,臉晚上床上的助興姿勢都預定妥當,卻因為晚餐時另外兩人的出現,打消了他的興致。
“現在本社長要向你宣布一件大事。”李才顯在晚餐開席前,面向三人隆重的宣布道:“從明日起,不,是從此時起,我將辭去探花社的社長之位。”他早已受夠這個讓人煩惱的職位。
“你辭去位子,我也不會當社長。”田中塵連忙補充道,“我也要辭……,這樣吧,探花社直接解散算了。”
“解散?哼,先看一看這個東西再說胡話。”他從懷中掏出一張小紙條。
田中塵認得這是所謂飛鴿傳書的專用紙條,接過來,打開一看,上面的內容讓他臉色一變,脫口就道:“是不是騙我的?”
“信不信由你!”李才顯無所謂的說道,“如果你願意接手探花社,可以閱讀完整的情報。據我來時查看,這類情報資料至少有一千字。一千字呀,內容不知有多詳細。現在我再問你,願不願意接手探花社?”
“你擺明了在威脅我。”田中塵重重的哼了一聲,騰身而起,尋找好兄弟王義泉去了。據王翰乾說,王義泉以青樓做為聯絡點,收集天下各處情報,他手中的情報極為完善。找到他,應該就可以得到想要知道的。
找到王義泉之後,田中塵剛一開口,王義泉兩手一攤,哭喪著臉說道:“我還不及看,就都被一個黑衣人搶走了。那個黑衣人武功極高,我連一招都不曾撐過去。”黑衣人的身份不說田中塵也能知道,除了居心不良的李才顯不會是別人。
重新飛回來,他態度好了許多。“好吧,我接受你的條件。從今天起,我就是探花社的社長。唉,這麽多年了,我算是終於扶正了。”
“扶正?誰說讓你當社長?”李才顯瞪眼怪笑道。
這回答出乎田中塵的意料,“不用我負責探花社嗎?”
“當然不用。”
“這就好,李爺是好人。”田中塵馬屁如潮拍上去,什麽英明神武說了一大堆,之後,他突然很想知道這個繼任社長的倒霉鬼是誰。“社長是誰?”
如晴不可一世的來到他身前,不屑一顧的回答道:“是我。”
“啊!”田中塵徹底頭大了,因為在紙條上寫的是:“魔教教主和魔教聖女不日即將成婚。”
身為田中塵眾多女人中的一位,如晴會不會因為吃醋,而不顧田中塵另一位女人的死活?
“雖然不高興,但我還是不會阻止你。在給你全部情報之前,我希望你答應我一點小小的要求。”
“說。”負責任的男人此時別說一點要求,十點要求也得馬上答應。
“回來後,馬上閉關。你要早些參悟生命之道。”參悟生命之道便可以永葆青春,長生不老。
“你意思不是這麽簡單吧?”
“當然不是,參悟生命之道以後,你要在外人面前保持八十歲以後的模樣!”
“你……”
“你之前的風流往事我可以忍下來,但我不能接受你再有其他女人!”如晴氣勢如虹,目光堅定,十足現代版的女強人。
田中塵點點頭,出生於現代,他能理解如晴此時的心情。現代社會中,女人因為男人有外遇而離婚的事,幾乎比比皆是,如晴能做到忍讓,這已經很讓他值得慶幸,如果要求如晴一直忍讓下去,就是不知足的貪婪。“好,我答應你,不過,別怪我現在提醒你一句,有些人的魅力,不是年齡所能夠遮掩的。或許,即便我保持一百二十歲的模樣,我還一樣引人注目。”
“臭美!”在場三人齊聲斥道。
晚餐後,李才顯夫婦離去。如晴不知從什麽地方翻出一大摞資料,信手扔在田中塵懷中。“所有的情報我都看過了。事情的起因很簡單。我們不是曾在山西遇到吳中閑,且幫他收服了山西內地魔教教徒嗎?不知為何,吳中閑控制的那些人中有一人逃回了魔教,把山西發生的事告訴了現任的那位教主。之後,媚兒回到總壇,便被視作叛徒圍困起來。這件事不斷惡性方向發展,發展到如今,教主為了籠絡教中的人心,做出了成親這個決定。”
田中塵看了一遍,資料上的一切與如晴說的絲毫不差。只是在時間上明確的標識,大概在半個月之後,才會舉行所謂的拜堂儀式。放下資料,他愧疚的看過來,輕聲道:“看來我要親自去一趟。”
“嗯,身為男人應該去保護自己的女人,我不阻止你。”
如晴的通情達理讓田中塵一陣感動,脫口問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如晴搖頭道:“還是不要了。和她見面不知說些什麽。而且,我也不喜歡看到你為其他女人犯險。眼不見,心不煩,我還是不去了。再者,我進入道修不久,恰好也需要時間參悟道修,趁你離開這段時間,我閉關一次,我閉關後,組織的事你多注意一下。”
老婆是社長,他是副社長。探花社成了家族產業,不注意也不行。“好的,我這一次去,把魔教的事一次性解決掉,免得以後又給我添麻煩。”
“隨你便。不過我提醒你一下,盡量不要顯露你是道修者的身份。”如晴強調道:“讓道修成為傳說,不然,道修者頻繁出現,會刺激世人對武力的追求,那時就會讓天下大亂。”
“明白了,我盡量不使用太過顯然的招式。”即便沒有威力強大無比的招式,他田中塵一樣可以天下無敵。只要不飛,不使用“七彩虹護罩”,就沒有任何問題。
一夜!
次日。田中塵早早起床,找到寧隨心詢問魔教總壇的所在。說來慚愧,他一直對魔教這股勢力賊心不死,卻知道現在對魔教的了解,還隻停留在最初級的朦朧印象中。
“姐夫,你對我們魔教怎麽看?”
“壞,很壞,無惡不作,惹是生非,……”
“停,停!”寧隨心不耐煩的挑了挑眉頭,“姐夫,你也是不凡之輩,為何看我魔教的眼光卻停留在凡夫俗子的層次?”
“難道魔教裡都是好人?”
“沒有,沒有一個是好人。”
“既然都不是好人,那我的認知哪裡有錯?”
“不是好人不代表就一定是壞人!就比如我,我從未認為自己是好人,但你能把我看成是壞人嗎?”
“險些把我的房子給賣了,你還不是壞人?”
“那是特殊情況。”寧隨心有點尷尬的笑了笑,那一件事確實有些過分。心中雖認為不妥,嘴裡還是爭辯道:“當時想賣,所以就打算去賣了,大家要隨心所欲嘛。”與田中塵糾纏不清,他開始直接解釋,“魔教裡的人不是好人,但也不全是壞人,大部分人沒有善惡之分,做事都是隨心所欲,不受世俗觀念束縛。在我魔教聖典上,曾有這麽一句,為即為。意思是,想做就做,不要猶豫。可惜,真正理解這話意思的教徒並不多。”
聽著寧隨心的解釋,田中塵對這所謂的魔教有了大致的了解。魔教不像武俠小說中書寫的那般,是一個專門做傷天害理之事的教派,也沒有多少教主一心想要一統江湖,危害武林。它是一個思想自由的教派,從魔教出來的弟子一般思想比較前衛。例如,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女人的年齡比男人大二十歲以上。如果是普通人,這位男人自然要退縮,但如果是魔教弟子,雖然也有退縮的可能性,但迎難而上的可能性卻更要大。
總體而言,對於魔教,田中塵得到的初步印象就是,魔教是一個思想解放,人性自由的教派。或許就是因為如此,這樣的教派在一個思想落後的年代裡,思想解放的它會被冠上“魔”之一字。也因為思想解放,魔教弟子的靈性沒有遭受陳舊思想的毒害,教內的武功繁雜多樣,百家爭鳴。
由於魔教所有弟子都無視世俗禮法,所以最優秀的人才往往都是最具有個性的弟子。因為個性,所以,幾乎每一代魔教教主都是讓江湖人感到頭痛的人物。
“我記得,在教典記錄中,有一代教主最是猥瑣。他最酷愛女人穿戴過的貼身小衣。在繼位前,幾乎教中的女弟子的貼身小衣都被他偷去過。在他繼位後,他把自己的這種猥瑣個性發展到了江湖中。”寧隨心敘述時,一派悠然向往的神情。言語雖是貶義,但他的表情卻在表達崇敬之情。“一年的時間中,幾乎所有江湖有名氣的俠女,無論美醜老少,貼身小衣都被他偷走一套。因為這一件事,甚至引起了各大門派對魔教的圍攻。”
“魔教,果然夠魔!”田中塵讚了一句。內衣賊,原來在古代就有。且還如此名目張膽。不佩服不行呀!“你緬懷自己的前輩半天了,還沒有告訴我你們魔教的總壇在哪裡?”
“魔教總壇?呵呵,姐夫,看來你根本不了解魔教,我們魔教根本沒有總壇的。”
“嗯?”這怎麽可能?
“由於每位教主都是十分自我的人,他們幾乎無一例外的自視甚高,認為自己獨一無二。一個傲慢不服輸的人,想要求他延續上一代教主制定的一套教規,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幾乎在每一位教主上任後的當天,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改教規。”
田中塵聽的頭大,世界中稀奇古怪的事太多了。
“我們魔教教規的第一條,就是魔教總壇的所在地。其他教規或許可能被保留不動,唯有這一條教規無一例外的每次都被改動。或許,如此能體現各位教主對‘家’這一概念的不同理解。因為如此,近千年來,我們魔教的總壇變更了幾十次,幾乎天南地北的全部都去過。記得還有一次,一位教主把總壇設立在少林寺的少室山中,堵在少林寺門口外。還好那位教主性格隨和,之所以把總壇設在那裡,是為了每天可以找少林寺的方丈下棋。”
太有個性了。田中塵忍不住問道:“你們這一代教主的性格是什麽樣子?”
“問我嗎?”寧隨心笑道:“要讓你失望了,我也不清楚這個家夥的性格。此人名叫,嗯,叫什麽?我也忘了。我不太在意他,沒有把他的名字記下來。也正因為如此,可見他並不是一個讓人一見難忘的人。”
“喂,貌似你第一次見我時,也不記得我的名字吧。還有,你連蘭兒這位義姐的名字也沒有記下吧?”
詢問於一位隨心所欲太過度的人,除了生氣,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資料。田中塵想去找王義泉,卻又被寧隨心教主。“姐夫,提醒你一句,現在這位教主或許是一個廢物,但你千萬不要輕視魔教的實力。從歷代自大到極點的魔教教主不願舍棄魔教之位,就可以看出,魔教弟子的實力絕對極強。”
田中塵點點頭,他從他身上習練的魔教流傳出來的身死奇功,就可以體會得出,魔教絕對是一個不簡單的地方。“隨心,你願不願意回去當教主?”
寧隨心搖頭道:“不願。現在我還沒有想當教主的念頭。等我有了念頭之後,我就回去當教主。”他把教主之位看成他家的椅子,想什麽時候坐就什麽時候坐,隨心所欲。
清脆的鈴聲在群山深澗中不斷回想,馬車在狹窄的山道上緩慢的行駛,田中塵悠閑的躺在車頂,半眯眼睛掃視四周的群山。這是入蜀的路上,在王義泉哪裡得到的情報顯示,這一代魔教的總壇在前不久剛剛搬到成都。
“老二和老四說些什麽,兩人神神秘秘的?依照老二懶惰的性格,沒有美女和趣事,他不會陪我來蜀地的。”田中塵嘴裡含糊不清的念叨來時的所見。
趙景石因為湖泊工程,自然留守長安。而王義泉和蘇承劍在聽說田中塵的事情後,兩人商量半晌,熱心的前來幫主“解救大嫂。”也就是因為兩人先行一步幫助安排,田中塵才有閑心慢慢的坐馬車趕過去。
“老四來這裡,還容易理解,挑戰江湖高手。老二,嗯,整天無所事事的笨蛋,天知道他來這裡做什麽!”想不通,他索性不想,從戒指中取出一個紅豔豔的蘋果,爽快的吃了起來。靈修少年給他的是一枚“時間停滯”的戒指,戒指連通的空間時間是停止的,用來水果保險,效果絕佳。至於戒指中水果的來源,全是李才顯賣給他的。雖然一兩銀子一個,價錢貴的離譜,但可以在冬季吃到新鮮水果,這本就是絕佳的享受,別說一兩銀子,十兩銀子也不願意。
“公子?你又在哪裡摘的蘋果?”趕車的車夫聽到響聲,回頭看過來,一臉的疑惑。“公子,你剛才說山腰有一棵香蕉樹,說你的香蕉在那裡摘到的。俺去了一趟,沒有找到,現在你不會又說,咱們過去的路上有蘋果樹吧?”
這位車夫是長安城內雇來的,不同上一次那位討厭沉默的車夫,這位車夫十分實在。方才,田中塵吃香蕉,他看到了,就問,香蕉哪裡摘來的?問這個問題前,他就不曾想一想,這個季節,這個地方,會有香蕉嗎?
山腰有一個香蕉樹,我從樹上摘的。
田中塵這一個回答讓他費了半天的時間去山腰找香蕉樹。
“不錯,你說對了,剛才就有一棵蘋果樹。我這蘋果就是在樹上摘的。”
車夫聞言,馬上就道:“公子,你等一下,我有點事,馬上就回來。”說著話,他快步的向來路跑回去。去尋找傳說中的蘋果樹。
“第二次。”田中塵咬了一口蘋果,伸出兩根手指,“我要看這位車夫同學等到第幾次才能夠明白過來?”
路上有一位有趣的車夫陪伴,枯燥的旅途不再枯燥。
半個時辰後,失望的車夫回來了。“公子,沒有。”
田中塵扔給他一個蘋果,說道:“樹上一共只有兩個蘋果,我一個,再給你一個。”
“不是蘋果的事。”車夫接住蘋果,揮舞雙手,極力爭辯道:“路上沒有蘋果樹!俺看的很清楚,路上根本沒有蘋果樹。”
“沒有蘋果樹,我的蘋果哪裡來的?”
這個反問很強大, 讓實在的車夫啞口無言。“公子,我眾人笨,眼睛不好使,可能沒有找到。”他尷尬的道歉,之後拜托道:“公子,下次你再看到蘋果樹,就一定要告訴俺,俺請你吃蘋果。還有,香蕉樹也要告訴俺。”
“好,趕車吧。”
之後,桔子,梨,葡萄,荔枝,各式各樣的水果出現一遍。無論車夫見過的還是沒有見過的,都出現在入蜀的山道上。
車夫比田中塵想象的還要實在,他在第五次尋找未果之後,才徹底的放棄。放棄的原因並不是認清了真相,而是,“對不起公子,俺的眼神太不好使了,怎麽啥都看不到?俺也不找了,反正俺是找不到。”
他如此認知事實,田中塵無言以對。徹底的被他打敗了。之後,田中塵想要吃水果,就取出兩份,一份自己用,一份給車夫。一路上,車夫吃到的水果種類,比之達官貴人隻多不少。“公子,謝謝你,你是好人,俺會報答你的。”他每一次接到水果後,總是這麽說,從沒有想過拒絕。
“好,我等你報答我。”田中塵呵呵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