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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月劍都》第1章 求你愛我
“什麽?玉瑚出事了!”正由於解決了五采蠻族這一心頭大患而心情甚為愉快的沉楓,甫離盤古森林,卻從等候在外多時的蘭雅絲口中得知了這樣一樁消息。

 沉楓紅潤的臉色立時代以一片的蒼白,大手急急抓住蘭雅絲的香肩,厲聲道:“說!這是怎麽回事?”

 “哎喲!輕點!你抓痛人家了!”蘭雅絲香肩一甩,恨恨地瞪了沉楓一眼,氣道:“人家在這候著就是為了說給你聽。用不著急成這般凶神惡煞的。”

 “魔教!”聽完了蘭雅絲帶來的消息,沉楓一掌重重擊在厚重的紅木案桌上,強大的勁力瞬壓之下,將這厚重的高桌瞬間炸為一堆碎木屑。

 聽著蘭雅絲的敘述,各人的反應各有不同,沉楓是勃然暴怒,而事不關己的月傾悠,秀目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深深凝視了蘭雅絲一陣,恰好與蘭雅絲的明眸對上。兩姝彼此對望,交換著飽含敵意的目光,竟似有堪比之意。

 南宮玉瑚中途為魔教妖人所劫,僅幼子得以免,尚還為魔教專程派人護送回龍州。這無疑是給龍州上下一記大大的耳光。雖然沉楓不在,但留在龍州的藍天化亦為之勃然震怒。藍天化是何等人物,當年名動天下的“狙殺之王”!政治權謀心計他或許不在行,但在其他方面玩陰的他又豈會怕得他人。一時間南武林腥風血雨不斷,將本已人心惶惶的大陸南方撼得動亂不斷。

 水曉韻永遠是那副沉默寡言冷若冰霜的模樣,但她卻以實際行動來贏得了沉楓的好感。纖手自懷中掏出了一顆拳頭大小晶瑩剔透的水晶球。玉手在球面上一陣撫摩,傳迅魔法發動開來,水晶球面上現出了藍天化模糊的身影。

 “奇怪呀!”這聲卻是一旁含笑不語的月傾悠所發出的。

 “奇怪什麽?”蘭雅絲小嘴一噘,不屑地看著月傾悠道。

 月傾悠微微一笑:“我只是有些許詫異而已。若是魔教有心擄走南宮玉瑚的話,又怎會把孩子專程派人送回來。按理說,在莫公子的眼中,親生骨肉和結發妻子都是同樣重要的地位。能夠把兩樣都握在手中,自然是最好。而且專程將孩子送回,無疑是告訴世人是他們擄走了南宮玉瑚,省去了龍州那邊的調查時間。魔教沒必要花費大力氣乾這種蠢事的。”

 這一語倒是提醒了局中人,沉楓微微一愕,隨即沉吟不語,只是左思右想,卻怎麽也想不出魔教此舉的用意究竟何在。

 “不管怎樣。魔教三番四次向我挑釁,此次更是劫走我妻子。我與魔教之間,此後再無任何和談轉旋之余地。先救回玉瑚,再作其他計較。”沉楓斷然道。

 “藍天化喀麗絲曾聯手派遣大規模人手延著你前往魔教總壇的路線前去圍剿。但那座空間魔法陣已被毀滅,搜遍周圍數百裡也找不到任何有關跡象。看來魔教既敢劫走南宮玉瑚,自是早有所準備了。”

 沉楓眉頭略略一皺,轉頭向水曉韻道:“水小姐乃是當世有數的魔導士級大家。不知對空間魔法陣是否有所了解?”

 水曉韻冰霜般的容顏沒有任何的神情波動,過了半響,才淡淡道:“要看過了才能知道。”

 連如水曉韻這等魔導士級數的大家,對空間魔法陣亦不敢有多大的保證。沉楓心頭的希望,不禁又是被削去了幾分。

 “我已通過其他渠道,將掌璽劍印交還給了殷化眉,與雁宮暫時達成了同一陣線。”蘭雅絲突然道。“希望能對救回玉瑚有所幫助。”

 “嵐小姐與莫夫人還真是姐妹情深啦!”月傾悠輕輕一笑,含笑著向蘭雅絲道。

 “玉瑚是我最好的姐妹。我對她的關心,不會比楓少得了多少!”蘭雅絲朝著月傾悠狠狠瞪一眼。

 “莫夫人若是知道嵐小姐對她如此關心,想必定是非常高興。”月傾悠微笑道。

 蘭雅絲玉容微微變色。顯然月傾悠三番四次提起“莫夫人”這個稱呼,確已刺激到了她。俏臉一沉,冷冷道:“我和玉瑚十幾年的深厚友誼,姐妹情深已是天下眾所知曉的事。不是親姐妹卻是勝似親姐妹。”寶石般的明眸一轉,突然笑道:“其實我和玉瑚對公主的玉名也早已是傾慕已久,若是公主有心不嫌棄的話,我們倒也不妨拜作姐妹一場。只是到時,恐怕公主還得稱呼我一聲姐姐了。”話中的暗諷嘲譏之意,連旁邊的月經天聽了都為之變色,手不知不覺地按到了腰間的刀把上。

 月傾悠秀目輕斜了沉楓一眼,淡淡一笑,“那是應該的。只是不知傾悠是否有這個福份能和莫夫人一起作姐妹呢。”

 這下該輪到蘭雅絲掛不住臉了。月傾悠在提及她和南宮玉瑚時,時時都將她單獨撇在一邊,隻提起南宮玉瑚,似是在諷刺她只不過是個沒有名份的秘密情婦而已。

 沉楓此時才沒有心情去理睬這些女人間的暗戰呢。通過水晶球,與藍天化匆匆幾言就了解了龍州現下的情況。雖然確定了幼子無恙,但妻子被劫,心情早已經變得心急如焚,皺眉道:“雁宮與魔教世代為敵。難道他們竟也不知道魔教的總壇究竟在何地?”

 “他們自稱是不清楚的。”蘭雅絲答道。“據他們的說法,雁宮之人之所以能踏入魔教總壇,也是因為受到邀請,而且是通過空間魔法陣的轉移進去的。事後調查那座空間魔法陣早已遭到摧毀。這種說法應該可信,否則若是魔教雁宮都知曉對方的老巢所在,直接的最終對決不知道該過有多少次了。”

 “你父親是魔教的前任教主,難道你也不知?”沉楓略有些煩躁,憤憤地道。

 一絲奇光在蘭雅絲美眸中一滑而逝。蘭雅絲微慍道:“我早已說過父親他不欲我與魔教有過多牽連。除了曾修習過魔教的武功之外,我與魔教便再無其他牽連。怎麽你還是信不過?”

 “問問而已嘛!”沉楓隨口嘀咕了一句。倒是在一旁的月傾悠把蘭雅絲的異態看在眼裡,秋波流轉,秀眉輕蹙,似是忽然間若有所思。低垂螓首片刻,突然展顏,轉向蘭雅絲微微一笑。那笑容中,竟包含著幾分神秘。

 沉楓張了張嘴,幾欲出口,但似又強自按下。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朝月傾悠道:“上次帝都之變時,魔教曾和你們月氏聯手,想必你們之間有所緊密牽連。不知傾悠能否--”

 “如果你是魔教中人,你會把自家最重要的秘密告訴一個僅僅是靠些許利益來維持的盟友嗎?”月傾悠一句話便將沉楓剛點燃起的希望打滅。

 “真是對不起,傾悠無法幫你這個忙。”月傾悠似是還帶著點歉意,淺淺一笑道。

 “看樣子,也只有先趕回龍州再說了!”沉楓長歎一聲。“先回房間休息吧1明天再火速起程南下。傾悠,看來我們明天便要就此分手了!”

 “沒關系!以後再會面的機會多得是呢!”月傾悠輕輕一笑。

 “說得也是!”沉楓目光炯炯地望著月傾悠,“希望下次見面時,我們還是友非敵吧!”

 “希望!”月傾悠亦淡淡地回應道。

 “嵐姐姐請留步,小妹有一事欲行請教。”月傾悠突然喚住已經移開了幾步的蘭雅絲。

 沉楓和蘭雅絲俱是詫異地轉過身來。尤其是蘭雅絲,美目中更是奇光迸射。剛才兩女還俱作口舌之爭,這時月傾悠怎的竟變得如此客氣起來,尚以姐姐稱之。

 沉楓詫異地望了望兩女,朝蘭雅絲微微一頜首,隨即傳音道:“小心這個小妖精。她雖身無半點武功魔法,但滿腹智計,古靈精怪至極,小心別在她手裡栽了跟頭。”

 蘭雅絲隻恨得銀牙一陣緊咬。妖精?沒試過怎麽知道卻是不是?沉楓這話分明已暴露出他和月傾悠之間已有了不可告人的關系。纖足恨恨地一頓地,鼓起腮幫子,才不情願地朝著月傾悠走去。

 “我與姐姐一見如故,平日有久聞姐姐美名,實是傾慕不已。恨不能與姐姐深閨久談。不知姐姐可否有興趣與我上街一逛?”月傾悠親熱地挽起蘭雅絲的臂彎。此話一出,連月經天那等不苟言笑的木頭都差點跌倒。

 沉楓瞪大眼睛望著眼前這兩個令他頭疼不已的小妖精,懊惱地搖了搖頭,轉身便走。陪女人逛街,這種事他可沒興趣。而且他也對蘭雅絲有絕對的信心,畢竟是他的女人,不可能被月傾悠在片刻之間便輕易所策反。月傾悠固然聰慧機敏,蘭雅絲卻也是狡詐無雙,智計方面蘭雅絲吃不了什麽太大的虧的。而在武力上的絕對優勢,更是保證了月傾悠玩不出來什麽花樣。月傾悠究竟有什麽企圖,過後一問蘭雅絲便是。

 只是,沉楓在轉身之間,由於松懈,卻未能發現,被月傾悠挽住的蘭雅絲,眼中那絲一閃而逝的驚怒之色,和那隱藏在那絲驚怒之色下的,深深的,恐懼。

 ***

 直到黃昏時分,逛街的兩女才姍姍歸來。只是禮貌地向沉楓打了個招呼,月傾悠的櫻唇邊掛著一絲神秘的微笑,再度掃了水曉韻一眼,才在月經天的護衛下,歸向自己的房間。

 “這丫頭又有了什麽鬼主意?”目睹月傾悠那宛如天使般的甜蜜笑容,沉楓心頭卻是突然一震,泛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月傾悠同你說了些什麽?”回到房間,在飯桌上,沉楓隨口向蘭雅絲問了一句。

 蘭雅絲芳心一震,突然粉臉微紅,但隨即又恢復若無其事,淡淡道:“沒什麽,只是一些尋常的小事而已。”

 卻不知蘭雅絲的那失態神色落在沉楓眼裡,卻是讓沉楓有所誤會。以為月傾悠和蘭雅絲的話題,竟是以他為中心,心頭竟是沒來由的一喜。

 “你不會是在和月傾悠一起合計來害我吧!”沉楓半開玩笑地道。

 蘭雅絲俏臉煞地一白,玉手輕抖,手裡握著的餐具險些跌落到桌上。

 “你怎麽了?”看著蘭雅絲異樣的神色,沉楓才發覺到事情的詭秘起來,眉頭一蹙,向蘭雅絲正色道。

 “難不成真讓我說對了?你正在和月傾悠在合謀算計我?”雖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沉楓還是警惕起來,目光炯炯地直逼蘭雅絲,緩緩道。

 “楓,我現在隻想問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真正、誠實地回答我!”蘭雅絲一時竟似是癡了般,木然著對外界的一切絲毫不為之所動,仿佛根本未將沉楓先前的問話聽在耳中,癡了半天,突然間出口道。

 “什麽?”沉楓大訝。

 “你,究竟有沒有真心愛過我?或者說,我在你心中,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位?”

 “你怎麽會突然想到問這個問題的?”沉楓沉默了半響,才不答反問道。

 蘭雅絲澀然一笑。“因為,當我見到你因為玉瑚的失蹤而焦急萬分,才省起這個我自己都不願揭起的傷口的。我知道,在你心中,玉瑚永遠都是佔據著最主要的位置。我從未想過,更不敢奢求去取代她。可是,在你心中,我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位呢?”

 “在龍州,私下關於我的風言***簡直太多了。玉瑚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那我呢?根本連個最起碼的名份都沒有。難道我就永遠只能作你暗下見不得光的情婦嗎?喀麗絲的前車之鑒,已經讓我心寒了。我可不想再作第二個喀麗絲。”

 “我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了你。為了你的事業,一直為你默默的付出。龍州的今天,說實話,絕大部分是我嘔心瀝血的結果。我將我自己全部交給了你,也從未要求過什麽回報。對於你,我自認付出的絕對不比玉瑚少,甚至在許多方面還多得多。除了兩人間心心相印的感情!但是,你給過我這個機會嗎?給過我讓我了解你,貼近你,慰撫你的機會嗎?沒有!似乎我們兩人之間,除了利益的聯合之外,就只剩下**的需要。難道在你心中,我就僅僅只是一個發泄**的工具?”

 “要知道,無論如何,我還是一個女人。一個需要心愛的人來憐息、愛護的女人。在野心和情感之間,我只會選擇前者。我也想要人來關心,來愛護,來憐愛。有時我真的很後悔,為什麽會選擇你。也許,就算是嫁給一個普通的小商販,都會比現在幸福得多吧!”蘭雅絲淒然一笑。

 “現在,哪怕算是一種乞求,或者算是一種奢望吧!你難道竟不能把傾注在玉瑚身上的萬般濃情分出一份半點給我嗎?我現在是多麽希望得到一份真心的愛。希望能有一個男人來關心我,愛護我!就算是我為你付出那麽多情感的回報。就算是一種感情的交易。求你,愛我!好嗎?‘

 “嵐!”沉楓心頭一沉,似有千言萬語,但卻也噎在喉頭無法吐出。最後只有化作這短短的一句。

 “我,我對不起你!”

 朦朦的水氣在明眸間聚起,長長的睫毛上沾滿了閃亮的晶點,最終化作點點的水光傾落而下。為那絕代的麗容之上,更添了一份楚楚的淒美之色。

 沉重的話題,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對坐的兩人也僅是默默而視。

 沉楓心下一陣慚愧。原本在他的心目中,即使到現在,蘭雅絲都不過是利益合作和肉欲索求的對象而已。他一直都從未主動去探求她的內心秘密,甚至是關心她的個人感受。對於蘭雅絲的絕世容色,沒有任何男子能夠不動心的。但那也絕談不上愛。 最多不過是和那些庸俗的登徒子一般,垂涎於她的美色而已。

 而現下,蘭雅絲將這個長久以來兩人一直避開的話題正式抬上了台面。一番如泣的悲訴,似憐,似苦,似悲,字字蘊含著辛酸的情淚,完全是呈雷霆般逼宮之勢,逼得沉楓根本反應不過來。

 “你怎麽會突然想到這件事情上的?”沉楓轉移開話題,低下頭,喃喃地道。

 一道靈光驟然間閃過,沉楓抬起頭,厲聲喝道:“是不是月傾悠和你提及此事的?是她慫恿你來和我攤牌的嗎?”

 “攤牌?”蘭雅絲淒然一笑。“想不道你竟用這等用詞來形容你我兩人間的事情。看來,在你心目中,我根本就完全沒有半點的容身立錐之地。你竟還是以為我和你提及是為了利益要求嗎?”螓首輕搖,蘭雅絲緩緩站起身來,潔白細碎的牙齒輕咬住下唇,臉色異常地蒼白,蒼白中卻帶了一份激動的紅暈,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沉楓一眼後,轉身緩緩地朝著門外走去。

 “嵐!”沉楓嘴唇機械般地翻了幾翻,幾欲衝動叫住蘭雅絲,但最終還是未能叫出口,頹然倒在椅上,一時間竟仿佛蒼老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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