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吧!南宮小星!”沉楓高傲的頭顱一動也不動,淡淡地朝著前方的空氣道。
“哈哈!你的感覺倒真是越來越好了!看來六識神通果然是名不虛傳!”在一陣陰冷的笑聲中,南宮小星在沉楓的背後慢慢地現出身形。
“你要不要試試能否在我背後偷襲成功?”沉楓頭也不回,微微一笑道。
“我正有此意!”南宮小星陰陰一笑,粉紅色的光芒在雙手之間亮起,宛如是一顆小小的紅色的小太陽般,照得讓人睜不開眼。
沉楓仍是一動不動,倒是在一旁的鳳翎反而因此緊張起來。
南宮小星細小的眼睛中精光綻射,沉楓雖然背向著他,但即使是從後背空門大開來看,似乎仍是無懈可擊。南宮小星反而因此不敢輕易出手。
“這幾天你躲到什麽地方去了?”冷冷地輕哼一聲,譏笑著南宮小星的膽怯,沉楓冷冷道。
“我的事應該不需要你的關心吧!我想你真正值得關心的,應該是這個吧!”南宮小星揚了揚手,右掌心中,晶瑩的光亮一閃。
“這是什麽?”
“傳訊用的水晶球!”
“你!”沉楓臉色一變。南宮小星明明有此物,卻遲遲拖到現在才拿出來。對於急切想了解帝都內情況的沉楓,自然是大感惱火了。
南宮小星伸出骨瘦如柴的右手,在水晶球上慢慢地梭摩了一陣,水晶球上開始向外散發出了淡淡的白色光芒,而且越來越亮。隨著白光的閃耀,大半天之後,才在水晶球的鏡面中顯出了華亞黑袍的身影。
“呃,華姨,好久不見了!”由於是同一個父親的原因,沉楓也順理成章地同著雪兒一樣地稱呼著華亞。
華亞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還未開口訴事,眉宇間那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愁色,在沉楓面前已是形於諸外。
“華姨,林姨她怎麽會突然突然——是否與——”沉楓吞吞吐吐地問道。
華亞輕輕搖了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大嫂的去世是由於天年而終的原因。”
看著沉楓滿臉不敢相信的驚色,華亞解釋道:“大嫂近年來身體一直不好,只是為了這喏大一個帝國的骨架卻一直在支撐著,即使大嫂她根本不喜歡這些討厭的政務,但正也是因為這些太多的政務消盡了她的心血。近些年來她實際上一直是在勉力支撐。我和大姐讀曾經勸過她放棄休息,但——唉!而且前段時間——雪兒又鬧出一件事來。”說罷連連搖頭。
沉楓眉心微微一跳。”雪兒又出了什麽事?”
華亞略一遲疑,終於道:“沒什麽。”不過那言不由衷的神色,卻是任誰也可以看得出她的言不盡實。
“你不用再回帝都來了!”華亞道。”即使是我,也準備在不久之後離開帝都,回到自己領地,整頓軍隊,準備未來的戰爭了。”
“大姐會堅持留在帝都,並負責照顧雪兒。”
“雪兒真的沒什麽事?”沉楓懷疑地道。“您讓南宮小星來給我傳訊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我回帝都見雪兒嗎?”
“現在真的沒事了!”華亞支支吾吾地將話題移開。
看到華亞說話閃爍其詞,吞吞吐吐的樣子,沉楓哪還會不清楚她的言不由衷,但思維轉及雪兒身上,沉楓心頭,頓時泛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個傳訊水晶球你就隨身帶著吧!便於我和你隨時聯系。只要魔導師以上的人物,輸入相應的魔力,就可以啟動傳送信息的功能了!”
南宮小星手一抖,水晶球便晃悠悠地飛起來,落到沉楓的手上。
“真的不用我回帝都了嗎?”沉楓注視著華亞,不動聲色地道。
“不用了!”華亞答道。”不僅是我,除了大姐和喀麗絲麥隆仍鎮守帝都外,四哥、徐君和伊達也會在不久之後動身返回各自領地。在面對著這場即將又重新席卷整個大陸的未來戰爭,誰都不敢說能穩操勝券,每個人都是不敢掉以輕心的。”
無奈地苦笑了笑。”在這種微妙的情況下,甚至無法分清誰是敵友。往日的陣營很可能會重新被劃分。”
“對了!懷恩也被徐君帶回西北去了。我們怎麽留都留他不住!看來他已經——”
“哦。”沉楓不置可否,隨意地應了一聲。
“還有一件事得告訴你。據我手中掌握的情報網所傳來的消息。南宮玉瑚和蘭雅絲似乎在路途中出事了!”
“什麽?”沉楓聳然動容。
“是在臨近你家鄉的地方,幻州的天都之鑒失蹤的。同時日輪教正在那裡召開一場盛大的法會。事情應該是與他們脫不了乾系。”
“日輪教!”沉楓深深的黑瞳裡閃著尖利的光芒。”如果玉瑚她們掉了一根頭髮,我都不會放過他們的!”
“如果沒有其他事就到此為止吧!有重要事情再聯系!”話音剛落,華亞黑袍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水晶球的映象中了。
“帝都!”沉楓若有所思,喃喃地自語道。
***
天下**州,以弭藏山脈作為分界線,將影月大陸斜腰劃斬成北九南八的局面。西南東南華亞與藍天化各兩州,而南大陸中部則由剩下的四州橫亙在廣闊的平原之上。
“少爺!我們又到了一座新的城市了。”
“雲城!我又回來了!”沉楓張望著周圍似曾熟悉的環境,感慨地道。
想起城主和雅西潔對自己的照顧,即使是沉楓,也不由得心頭一陣沸騰。
“似乎也該是去拜訪他們一下的時候了。”沉楓自言自語道。
“不知殿下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雲城城主單膝跪倒,恭恭敬敬地道。
沉楓眉頭微微一皺:這件事城主怎麽又知道了?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而且在這段不算長的時間之內就能傳到這裡來,城主他的消息來源也未免太靈通了點吧!
不過這僅僅是在心裡想。沉楓伸手將城主攙起,笑道:“城主還是像以前那般稱呼我吧!若是什麽殿下不殿下的,那倒反顯得生疏了。”
“這——”城主遲疑了起來。
“難道城主與晚輩之間的交情還不如那俗世的禮法約束嗎?”沉楓故意道。
“呵呵,那我就不客氣了!”城主也笑了起來。
“賢侄,我替你介紹一位客人。相信你一定有興趣的。他可也是對你聞名已久的了。”城主將沉楓引進大廳,笑道。
一名錦衣男子自椅子上立起身來。這家夥倒是生得相貌堂堂,方面大耳的,只不過實在胖得有點過份,渾身的肥肉一抖一抖的,估計體重至少超過二百五十斤。整個一個大肉球,看起來連走路都十分艱難。
“這位是——”沉楓以目向城主示問道。
“曾從小女口中聞得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雄姿英發,不同凡響啊!”男子諂笑著道。
“令愛是?”沉楓微微一愕,道。
“說起來都不是外人,這位是我的大舅子!”城主呵呵笑道。”廣林!”
“廣林?”沉楓眨了眨眼睛。”那廣心小姐?”
“廣心正是小女!”
沉楓確實沒想到像廣心那樣的絕世美女竟會有著這樣的一個父親。雖然廣林還說得上相貌堂堂,但這體形——與廣心那般弱不經風的人兒相比,也實在太過荒謬了吧!
這趟的接風酒席吃得勉勉強強,席間廣林不住地向沉楓討好嫌媚,使得沉楓非常懷疑,這樣一個滿身銅臭無恥的家夥,是怎麽生出廣心那樣的一個女兒來的。加上雅西潔大小姐見到沉楓的再度興奮之情,使得沉楓大有措手不及的頭痛之感。
“什麽人?”沉楓倒在華麗的大床上合衣而眠,一抹白影自他窗前一晃而掠過。
自窗口一掠而出,破空聲已是逐漸遠去,隻留下前方一個如黃豆大小的白色。
“為什麽每次都會在城主府裡遇到這種事!”沉楓搖了搖頭。這白影的輕功造詣極高,破空聲低而細微,府內的侍衛也未被驚動。若非沉楓這等六識神通者,還真難以覺察得出。身形騰起,已朝著白影追去。
難道又是她?沉楓心中微微一動,不禁想到了那只有一面之緣的神秘白衣少女水曉韻。
不可能!幾乎是在念頭生起的同時,便就被沉楓否決了。此時沉楓早已清楚水曉韻是華亞的弟子。既然華亞與自己前不久才作聯系,她根本沒有必要早來找自己。
募然,白影停下步,緩緩地轉過身來。那竟是一個身穿白色綢椴長袍,長發在腦後高高地挽起一個發髻,上裹著一方淡黃儒巾的中年男子。
一雙修長的雙眉斜飛入鬢,頷下蓄著五柳黑髯,像貌軒昂而飄逸,冠玉般的面龐上流動著一種奇特難以形容的淡淡光采。縱然年紀已經步入中年,但那股神秘的魅力,和瀟灑的翩翩風度,仍足可以勝任任何一個少女的夢中情人。
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卻深不可測,仿佛一下可以把人吸住似的,帶著難以言喻的神秘魅力,像一個深深的黑洞,足以讓任何接觸到那雙眼神的人陷入永遠的萬劫不複。
不知道為什麽,在目睹這張面孔的時候,沉楓心底竟隱隱有著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是在哪裡見到過一點他的影子。但沉楓卻又完全可以肯定,在他的記憶裡,並不存在這張面孔。
心下正在思索著,那神秘男子卻突然手微微一抬,淡藍色的光圈以他的食指尖端為中心電般飛速擴大,一個手掌大小的藍色光球迅速在指端凝聚成形,手輕輕一抖,光球帶著淡藍色的光芒劃出一道軌跡,兀地向著沉楓擊來!
微微一愕,雖然抱著滿腹的不解,但沉楓地還是本能地出手還擊。般若之力在瞬間被調起,左掌在胸前輕輕一晃,身前的空氣一陣不規則地波動開來,如同起了淡淡的漣漪,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圓圈滴溜溜地亂轉,將光球的來勢盡力卸下。同時,右手則集中了大部分的功力,一吞一吐,兩種巨大而屬性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右掌心裡切磋摩擦中,傾刻已膨脹形成狂猛的氣流,劃作憤怒的狂龍般,向著白袍男子襲去!所過之處,周圍一切的物體,都在這股無堅不摧的龍卷風中被絞得粉碎。即使堅硬若磨盤大小的青石塊,亦如同脆弱的樹葉遭遇,紛紛被絞成了細小的碎片!
這兩股巨大的力量在瞬間已相互碰撞,白袍男子在反震之力下順勢滑開了小半步,連沉楓亦不由上身微微一晃。
雖然般若之力的力量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但在沉楓敏銳的六識和對自身真力控制的感覺之下,沉楓清晰地感受到,在般若之力臨身的那刹那,白袍男子的真力突然出現了一陣極其不規則的變動,以幾個層次的跳動,先後分三波化去了般若之力的部分力道。
至於剩下的六成力道,其實憑著白袍男子的功力,已根本對他造不成什麽傷害了。但他還是主動滑開卸去,其實如論起來,這才是真正的武學正宗之道。當然,沉楓有深厚的般若之力護身,自然也不可能受到傷害。但是相對之下,白袍男子這一手就漂亮得多了。
足下輕輕地點了一下,白袍男子雄軀微顫,在沉楓的視力上還未反應過來,他的身子已經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劃過十余米的空間,鬼魅般出現在沉楓身前,一拳擊到!
沉楓心下雖微有訝意。這白袍人看似並未對自己有惡意,但自出現至今半句話卻也未發,只是一味悶打。心下雖然思索著,身子卻仿佛憑空被無形的巨手一拎,猛地拔高數丈,借著月光反折在身上金屬飾物的刹那,人已憑空幻化在白袍男子身側,揮臂向白袍男子橫掃而去。
“功力試過了,便要試試身手了嗎?”沉楓一邊揮拳撒出,一邊隨意地問道。
“很好!”白袍男子嘴角逸出一絲笑意,淡然道。從開始至今,終於首度開口。聲音渾厚,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磁性好聽。
沉楓此時只是難受得想吐。方才他已經見識過了,這白袍男子有一套怪異之極的借力打力之法,尤擅卸、移對方的內勁,在“四兩撥千斤”的造詣上已已臻出神入化,如臂使指,揮灑自如的化境。
沉楓的每一拳都似乎打在水裡,滑不溜手,每攻出的一拳,均有打不著對手的感覺,就像以空手捉泥鰍,明明到手也抓不牢拿不穩。這種每挾一擊的千斤巨力,卻打在空處的的感受,直可讓人空虛得想噴血。但收起般若之力,化實為虛之時,對方的力量也隨之加強,由虛轉實。讓沉楓大感頭疼。
沉楓明知這白袍男子的功力低上自己一籌,自己對上他也有八成的勝算,但卻就是使不出力,發不出勁。一身真力,卻就此被扼殺在將發未發之間。
當然,沉楓若全力發動般若之力,憑著力量等級的絕對差,自然可以在數招之內取勝。不過,這對雙方來說,都不是想要的。
沉楓心頭的訝意越來越盛:這白袍男子也不知是從哪裡竄出來的,卻偏偏有著一身駭人之極的武功。在自己生平所見諸武學強者而言,尤在厲銘、藍天化等人之上,即使是那不可一世的魔教教主斡勒翰,恐怕也得輸上他那麽一小小的一段。
天下之大,高人何其多。臥虎藏龍之輩可說是不盡其數。誰又敢輕易妄言!沉楓心頭感慨著。
“不打了!”白袍男子說停就停,抽身飄身後退開來。接著身形微微一晃,就此消失在沉楓面前。
沉楓負手而立,朝著白袍男子消失的方向盯了一陣,才慢慢地向著自己的房間歸去。
“不愧是我女兒看上的男人,果然不錯!只是不知,除了身手,其他方面又怎麽樣呢?”在目睹沉楓的離去,白袍的男子,又重新自黑暗中緩緩踱步而出。全身上下,不沾半點煙火氣息,說不出的飄逸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