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主公?”看著沉楓似乎有些恍惚的神態,東籬散人眉頭一皺,輕輕喚了幾聲。
“呃!”沉楓此時才從迷惘的夢境中醒了過來。盡管心底仍是盤旋著鳳瑰的影子,但神智畢竟已經清醒過來了。昨晚的那場美夢,似夢還真。但起來後房內的凌亂已經說明了事實的真相。只是此時伊人已去,隻空留那一絲的情亂飛緒。惹得沉楓直到此時尚胡思亂想不已。
“主公對屬下剛才的話可有什麽意見?”東籬散人不動聲色地道。
“沒!呃?軍師剛才說了什麽?”沉楓老臉一紅,連連咳嗽了幾聲,籍此來掩飾自己尷尬的神情。
“屬下所想說的是:徐君死後,莫懷恩已經被南下的大軍隨同帶了回來。關於該怎麽處理他的事,屬下不敢擅作妄斷,還請主公決斷。”東籬散人看著沉楓,緩緩地道。
沉楓眉頭一挑。“哦?那——先把他帶過來吧!”
過了半響,一個同沉楓容貌有著幾分相像,畏畏縮縮的少年,在兩個人的攙扶下,幾乎是近似於被拖的一路拉進廳來。
這就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嗎?沉楓冷冷地看在在台階下癱作一團,連站都站立不穩,尚要人攙扶的莫懷恩,心中暗暗地歎了一口氣。雖然兩年前在皇宮曾與莫懷恩有過一面之緣,但印象畢竟不是很深刻。與自己,與雪兒,以及那位偉大的父親相比,莫懷恩的性格實在是太過於軟弱了。也不知道徐君究竟是怎樣對他進行教育的呢?
對他太過的溺愛,想不到到頭來卻造成了他的這般不堪造就。這也許是徐君未能料及到的吧!
“大,大哥,什麽都不關我的事啊!一切都是徐叔叔,不,徐君乾的!我什麽都不知道!不要殺我啊!不要殺我啊!”
“哼!”沉楓重重地哼了一聲,眼中泛起一抹殺機。本來對於這位同父異母的兄弟,他根本未存在有任何的想法的。但此時見到莫懷恩這般無能軟弱的奴顏婢骨像,隻覺一陣惡心,心頭竟無端地竄起了一股怒火。殺機亦應運而生。
東籬散人在一旁眯起了眼睛。
雖然莫懷恩還不知曉沉楓心裡已經起了殺機。但那重重一哼中所蘊含的不悅之意,卻是白癡也可以聽得出來的。隻嚇得渾身打戰,雙膝一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沉楓面前。頭顱不住地在地上重重地撞擊著。
“大哥,不要殺我啊!求求你!看在我們是兄弟的份上!看在死去的爹的份上,看在娘,不不,看在所有親戚的份上。求求你,就饒了我這條命吧!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
莫懷恩的苦苦哀求自然是無動於能打動沉楓那冰冷的心的。但他的話,卻使沉楓突然間想起了王者之劍中莫煌的劍靈和養母李萱芬離去的請求。想到這兩位對他人生影響至深的人,再想到他們對自己的叮囑關於莫懷恩的那部分。沉楓的心腸一軟,高漲的殺機,也慢慢地冷卻了下來。
看著蜷成一團,身軀不住顫抖著的莫懷恩,沉楓突然間感到了一陣自心底散發而出的前所未有的疲倦。手扶在額頭上半響,無力地揮了揮手,“先把他——帶下去吧!好好照顧,不得有所殆慢!”
“主公?”東籬散人一昂頭,疑問的目光投向沉楓,語聲中更是透出了幾分詫異。
“帶他下去吧!”沉楓淡淡道。
“斬草除根,免留後患啊!”東籬散人意味深長地道。
“散人,我的家事似乎用不著你這般操心吧!”沉楓淡然道。
“主公既為天下之君,家事即為國事。主公的一舉一動都可影響著整個天下的變化。尤其是這種家事,千百年來多少王朝因此而潰。臣下只是出於自己的本份,提醒主公一句而已。決定之權,仍在於主公!”
聽出東籬散人似乎又再次變化了稱呼。沉楓眉頭一揚,嘴角逸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正值此時,
“楓兒!楓兒!”藍天化的大嗓門驟然如轟雷般在不遠處炸響。聲音才至不到半刻間,整個人便已經站到了大廳門口。“聽說你叫人把懷恩帶來了。他在哪兒?”
沉楓靜靜地看了藍天化一眼,也不說話,只是屈指彈出一記指風,撞在廳門上懸掛著的銅鏡上,發出一聲清亮悠長的回音。不多久,兩名侍衛又重新將莫懷恩拖回了廳中。
“怎麽,四叔,你還真怕我會對懷恩有所不利不成?一得到消息便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沉楓目無表情地道。
藍天化摸了摸頭,尷尬一笑。“呵呵,哪有這種事。楓兒,我看你只是自己誤會了而已!我只是,我只是——嘿嘿,想看看你們兩兄弟親熱和睦的長面而已。”
“既然如此,便讓四叔好好看看吧!”沉楓一笑,走下台階,親熱地執起莫懷恩的尚在微微顫抖的右手。“兄弟同心,齊力斷金!四叔,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對待恩弟的。”
“這我便就放心了!”藍天化眼中掠過一絲欣慰之色,長長地出了口氣。
“楓兒,你和懷恩都是大哥的子嗣。其實按理我是不應當厚此薄彼的。但我所以支持你,是因為你的才能遠在懷恩之上,具備有著繼承和治理這個帝國的能力。但我支持你,並不代表對懷恩的輕鄙。我真的希望你們兩兄弟以後能相親相愛,同舟共濟。這一點希望你能明白。”
“是的,四叔,我明白!”沉楓微微垂下眼皮,輕輕答道。
藍天化執起莫懷恩的手,正準備走出大廳揚長而去。只聽這時一聲暴合,東籬散人竟厲聲喝道:“藍帥留步!”
怎麽了?幾乎所有的人同時轉過頭來,驚詫地望向東籬散人,也不知他究竟有何話要說。
“藍帥剛才之話,雖然是肺腑之言,更是明智之言。的確是顯示了一位作為長輩對後輩的關懷之情。但是——這般態度,這種方式,豈是作為臣下的對未來的帝王,現今的皇子所能施為的。”
“軍師,你!”沉楓面上勃然變色。“你住口!四叔身份超然,豈是——”
還未待沉楓的話說到一半,東籬散人已截住了他的話頭。頭顱微微一低,坐在輪椅上的身體欠了一欠,“請主公允許屬下將話繼續說完。藍帥雖然是兩朝老臣,更是先帝八拜之交。但他既然承認了主公作了帝國正統繼承人的身份,自那時起,便因有作為臣下的覺悟。屬下雖然不才,卻也知嘵君臣之禮,乃國體所現。故冒死向藍帥進言。還望藍帥三言,以後謹慎約束言行一二。”
“先生不必再說了!藍天化受教了!”藍天化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也不知此時心裡究竟是何感受。拉起莫懷恩,飛也似地逃出門外去。
“軍是,你——剛才也未免太過份了些”待得藍天化離去有一陣之後,沉楓才轉向東籬散人,先是歎了口氣,出言責道。
“臣下之過,卻牽連及主公。臣下罪該萬死,還請主公責罰!”
“說這些沒意義的話幹什麽?”沉楓歎道。“軍師,你剛才說出那番話,實在是——時間地點方式都不對勁。而且很有可能讓四叔誤會是由我在背後指使。唉,這些你可害苦我了!”
“這將是主公未來必然面對的問題。臣下只不過是先行將它擺上桌面。並希望能夠以隔山敲虎的方式來解決而已。”東籬散人平靜地道。
“自先帝逝世,女皇上台。這七大統領,各一引兵一方,雖然名義上仍是帝國的忠心臣子。但實際上的情況,卻是他們卻將帝國瓜分一空。即使這七大統領中如藍天化、華亞等人都是忠心於帝國,忠於女皇。但這分裂的局面終是令人堪憂。如今七大統領僅余其三,麥隆實際上已被架空,喀麗絲也無心於權勢。雖然藍帥的人品忠心絕無疑義,但他畢竟尚有私兵二十萬。將來帝國重建之後,未必不是最後一位擁兵自重的諸侯。現在借臣下的口對他提醒一二,待他下去之後仔細想想,也許便會明白了。”
“希望吧!”沉楓聽了東籬散人的話,長長地籲了口氣,癱倒在椅上。
“散人的話說得極為有理!”話音剛落,蘭雅絲和丘然長生竟自門外走了進來。
“你們也這樣認為嗎?”
“我們不僅這樣認為,還認為有更進一步的必然性!”丘然長生緩緩道。
“現在帝國算是在名義上處於了夫君的統治之下了。在莫雪和莫懷恩相繼退出之後。 但是——眼下最關鍵要解決的,是整個南方的這一片混亂狀態,否則隨時都有可能重新陷入分裂。那時候不用月傾悠殺過來,這個帝國也完了!”蘭雅絲緩緩地道。
“哦?”沉楓不動聲色。“那你認為該怎麽辦?”
蘭雅絲和東籬散人同時對視了一眼,齊齊微微點了一下頭。東籬散人上前一步,沉聲道:“臣敢懇請主公就位登基!”
“什麽?”沉楓聞言。身軀亦由不得微微一震。
“這——”沉楓微微沉吟著。
“主公身為先皇之長子。自然擁有首先之繼承權。更何況現在二皇子無能,公主又——主公不在這時刻挑起千秋之重擔,難道還要讓於那北方的偽蓮源月氏不成!”東籬散人淡淡道。
“善!”沉默思考了半響,沉楓終於緩緩開口道。
帝國歷二十四年夏,莫沉楓在帝都宣布登基就位。南宮玉瑚為後,蘭雅絲.德嵐、夏綾音為妃。新帝國再次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發展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