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地震,起於突然之間,而損傷之慘重,真不忍睹不忍聞。會有同學在蜀地,初音訊斷絕,焦愁憂思間,欲知消息心愈急,得聞報到膽愈怯,稍有動靜,肉跳心驚,所謂惶惶然不能終日誠如是也。
後二日聯絡恢復,言說平安,心緒方得稍定。又五日,說諸識凡在川中者無一損傷,中有即尋道東歸南下者,不二日將到金陵。友人平安,實大幸大喜,可為雀躍,作色欣然。
然而,川中災重,亡者已三萬余,傷者九、十倍之;更余震至今未息,是千萬生靈猶在危機不寧間。比之新聞電視傷損摧殘、疾痛慘怛者,吾友真其幸哉!
聞同學道中,有呼喚志願入川者,情辭激昂;並有從事記者、醫護數人,早已應職屬奔赴。國家有難,匹夫匹婦有責,況華夏親緣一脈,便牽一發而動全身哉?是當響號召,各盡其力,與我同胞共度難關。
吾自知文武不修,縱到災區不能相助,反以怯懦有礙。錢財利物,雖謂陋俗,或更多為益。而誠意真情,不違本性,出自本心,雖微薄,是可略盡心意。
然而,近聞言捐錢物事者,於名流達官,或責慳吝,於身側近旁,則多比攀。嚷嚷紛紛,意氣浮動,其躁其繁,真使人驚疑不平:既曰善舉,但憑自願,縱一毛不傷亦無害國法,至於心意如何,又豈容外人置喙紛紛?世情不均,財力各有所異,而人心當相同。是我之半厘一毫,不遜於邵逸夫先生之上億,為哀憫救難心意一也。豈以財貲微巨區情誼真偽厚薄邪!世有淺薄者,以嫉妒故,妄議他人是非,真可笑耳。
於是,任他旁議眾說,激情昂昂者。吾隻道但守本職,克盡己責,不毀常政,不增混亂,便是此災變之際最大為國效力——於己力之所及者則盡其力,己力所不能及者則委於能者,此吾當遵之進退自然之道也。縱有愚者斥以石心冷漠,吾必不能改。
戊子四月(於五·一二汶川大地震八日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