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軍方的副總參謀長兼陸軍部部長馬赫和哈布斯堡王副部長的秘密造訪高峻心中實際上是早有些準備的,作為錫蘭共和國執政多年的民族自由黨黨首,高峻對於政治藝術的把握可謂爐火純青了,馬赫是什麽樣的人他當然了解,高峻也相當熟悉,當年自己還是一名內閣部長時的高峻與對方聯手在錫蘭共同抗擊麥隆人的侵略,兩人還有一番交情,只是現在各自處在各自的位置上,都不得從各自的角度上考慮問題。高峻清楚現在不僅僅是強大的聯盟陸軍在他的掌握之下,即便是錫蘭國防軍中他的支持者和崇拜者一樣不少。
軍人的威望是通過鐵與血的交鋒打造出來的,馬赫率領聯盟軍和錫蘭國防軍與麥隆人的浴血較量中奠定了他在錫蘭軍方中的深厚人脈和崇高威望,沒有人敢於忽視這一點,即便是掌握著錫蘭國家大權的高峻一樣明白這一點。
這一次馬赫的造訪看起來似乎有些突兀倉促,僅僅隻帶了幾名隨身僚屬,頗有點千裡走單騎的味道,高峻自然清楚對方因何而來,哈布斯堡東北的局勢劍拔弩張,哈布斯堡國防軍和聯盟軍都已經各就各位,聯盟的戰爭機器已經飛速運轉起來,戰爭已然不可避免了,而現在的關鍵就在於自己領導下的錫蘭態度如何了。
“黨首,這一次馬赫將軍前來分明就是為了妥協而來,這不是黨首一直期待的結果麽?兩相權衡,取其利大弊小者,主動權掌握在我們手中,為什麽黨首還憂心忡忡呢?”圍坐的都是錫蘭民族自由黨的核心高層,發話的是錫蘭議會中的多數黨領袖蔡仲和,作為民族自由黨的二號人物他也是錫蘭民族自由黨在議會中的領軍人物。
“仲和,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啊。眼下議會中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咱們真的要與麥隆人媾和從中謀得加納利群島和附近海域的主權,如果一旦我們與哈布斯堡人重新站在一起,不但會大大刺激麥隆人,同樣也會讓議會中包括我們的盟友黨團在內的所有人感到憤怒和失望,甚至連波斯尼亞那邊一樣不好交待啊。”錫蘭共和國總理的臉上並沒有預想中的喜悅,相反卻多了幾分沉鬱,“而如果我們拒絕了聯盟和哈布斯堡人的要求,我們就是自絕於聯盟,我沒有把握能夠保證麥隆人在這場風波過去之後會不會一直履行承諾,如果麥隆人出爾反爾,我們就會變成傻瓜被他們當猴耍,還可能失去更多。”
“黨首,如果我們不這樣做,那只會讓我們更被動,始終難以擺脫受人製約的命運,無論我們做出何種選擇,我相信通過我們的努力,我們可以贏得國民的尊重和支持。有得就有失,我們必須要冒一些風險,當然我個人仍然傾向於與麥隆人達成協議,加納利群島對於我們錫蘭海軍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在座諸位都應該明白這一點。”發言支持的是民族自由黨的閣員內政大臣柯克,他是錫蘭國防軍的退役將軍,一個素以鐵血手段著稱的屠夫。
“柯克閣下,你現在是內閣成員,不是海軍將軍,看問題應該從角度來考慮問題,不要僅僅從軍方立場來看待問題。”另外一名議員有些不滿的反詰,“麥隆人我們能夠相信麽?以我們錫蘭海軍現在的力量,麥隆人如果在這件事情平靜之後找借口拒不履行協議,我們又能奈何他們麽?”
有些尷尬的瞅了一眼高峻,看見對方並沒有什麽特殊表情,柯克才訕訕的道:“呃,我說了,這隻代表我個人看法,這也是我們黨內的內部討論,個人意見服從黨內的決定。”
“黨首,你猜測這一次馬赫將軍的到來會給我們帶來什麽東西?”另外一名民族自由黨的議員也問道。
“哼,哈布斯堡人一直傲慢不馴,始終不願意承認咱們的平等地位,現在居然想要動用聯盟軍來鎮壓他們內部的反叛,我簡直無法想像這些哈布斯堡人腦子裡在想什麽,難道他們以為用軍事手段就能解決一切問題,我們錫蘭軍人絕對不能參與這種毫無道義的行動。”另外一名議員也插言道。
“問題是我們對於聯盟軍又有多大的影響力呢?雖然那其中一部分是我們錫蘭軍人,但是控制權卻在聯盟軍方,這麽多年了,這些軍人已經將聯盟軍方視為他們唯一的領導者,假定我們退盟,能不能阻止聯盟軍的行動呢?”蔡仲和反問道。
這個問題是最為棘手的問題,聯盟軍方這麽多年來推行的軍隊職業化幾乎是完全剝奪了聯盟各成員國對聯盟軍隊的控制權,各成員國除了按照比例
額費用外,在軍隊這一塊上並沒有什麽發言權,雖然盟之後拒繳費用來要挾,但是這在短時間內難以起到立竿見影的作用,而麥隆人提出的條件就是要錫蘭政府發揮影響力,絕對不允許以錫蘭軍人為基礎組建的那些野戰軍介入溫格倫戰事,這相當困難。
“那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哈布斯堡人為所欲為?如果真是這樣,那馬赫因何而來?”另外一名議員不忿的叫嚷道,“這樣的聯盟我們不參加也罷,既沒有給予我們平等的權利,卻要我們承擔更多的費用,天理何存?!”
“夠了,今天我們不是來爭吵的,我們需要考慮一下馬赫到來會提出一些什麽樣的條要求,又會給我們帶來什麽。既然哈布斯堡人已經下決定要動武,那他們就必然要做出一些讓步,我們需要做的是要如何讓我們獲取的利益最大化。現在說其他都還有些為時過早,一切都只有等到馬赫他們一行到來之後才能做出定論當然,麥隆人那邊我們的談判一定要加緊進行,不能落下,加納利群島我們必須要擁有全部主權,文句島問題我們也不能有絲毫退讓。”
斟酌了一下言詞之後,高峻才又慎重其事的向幾位議員道:“另外,你們幾位要做好完全準備,一旦我們與麥隆人談判失敗,你們要立即做好議會中我們盟友黨團的安撫和解釋工作,我們黨內的議員,必須要遵守黨的紀律,不得發表一些與黨的決議相悖的言論。當然如果哈布斯堡人太過分,我們也不能太過軟弱,與麥隆人可以簽署次一級的和平協定,但是不必退盟,我們還需要時間來壯大我們國防軍的實力,眼下我們還需要忍耐。”
“黨首,文句島問題恐怕麥隆人很難作出讓步,這一點••••••”似乎有些明白過來的外交大臣琢磨著既是總理又是黨首的上司為什麽再三強調文句島問題,這個要求本來並沒有列入與麥隆人談判的核心內容,現在突然強調這一點,麥隆人根本不可能接受。
“嗯,所以我們要選擇合適的時機。”高峻很隱晦的給了對方一個暗示。
飛船發出的嗡嗡聲音伴隨著一陣顫抖,這是飛船在降落前的先兆,一直在閉目養神狀的雷諾慢慢睜開雙眼。他表面平靜,其實內心卻在努力消化著這幾天裡獲得的各方面資料,作為隨同馬赫將軍秘密出訪錫蘭的成員,雷諾清楚知道這一次實際上就是一次幾乎與討價還價的交易談判,只是現在還無法判斷錫蘭人是不是真的做好了破釜沉舟要退盟的準備。
從這幾天裡看到的各方面情報資料來看,無論是作為錫蘭親密盟友的波斯尼亞那邊還是錫蘭議會民族自由黨內部議員反饋過來的消息都顯示錫蘭人這一次似乎真的要與聯盟決裂了,而麥隆那邊的情報似乎也映證了這一點,在這一次秘密出訪的前兩天,錫蘭與麥隆那邊的秘密談判仍然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甚至已經進行到了即將要草簽協議的階段, 這讓馬赫將軍憂心忡忡的同時也讓雷諾對自己先前的判斷也產生了一些動搖。
難道自己判斷真的有偏差?雷諾下意識的搖搖頭,但是錫蘭人為什麽還在和麥隆人如此急切的談判呢?雷諾也分析過高峻此人的性格,沉穩慎密是高峻性格最大特點,決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按理說以錫蘭現在的境況他不可能遽然作出脫盟的決定,雷諾相信錫蘭脫盟是遲早的事情,隨著錫蘭經濟的高速發展,聯盟只會越來越成為套在錫蘭身上的枷鎖,但是絕不是近幾年,錫蘭還需要一些時間來為自己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或者說積累足夠捍衛自身安全的實力。
或者說高峻這是在作秀給聯盟和哈布斯堡王國看?這種可能性很大,但是他們就會冒激怒所有人的風險,這樣無異於把麥隆人當猴耍,而錫蘭國內和他們的盟友又會如何作想?錫蘭國內的反對黨一樣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進行發難,甚至可能會給錫蘭國內政局帶來巨大變數,這無異於玩火啊。
雷諾真還有些弄不準這幫錫蘭人究竟在想什麽了,這樣的冒險同樣不太符合高峻的性格,先前並不太感興趣的雷諾此時反而越來越對清虹的這位老奸巨滑的父親產生出興趣來,和這樣的老狐狸較量一番,還真是富有挑戰性,雖然自己現在還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