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大的風在經過山谷的時候,被擠壓的強橫起來,嶙峋的怪石屹立著,松軟土地上的塵土卻把風染成了黃色,呼嘯著穿過山谷。
渥夫今年二十九歲,不僅精壯,而且精細。在親王組建的暗部中他一直都是以辦事穩健得到親王的賞識。如果不是因為小時侯的好友,親王二公子的話,他可能現在還在為親王忠心的工作著。可是當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後,他就決定叛變親王,本來他以為只有他一個人的身世淒慘,卻沒有想到,後來的一天,在二公子把他召喚到在天湖城外的親王別墅後,他看到全部七十五名暗部成員到了七十一人,原來大家的身世都大同小異,都是被親王搶回來的。而沒來的四個人在不久後就在出任務的時候相繼意外死亡了,這更讓他明白了二公子的狠辣手段,也讓他認識到他的新主子勢力有多麽強硬。
他很慶幸,他本來以為他要在暗部中孤軍奮鬥的,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多的同道,他知道,他離成功不遠了。只要二公子能夠成功,那麽親王就將落在他們的手裡,任他們處置。渥夫沒有要殺死親王的念頭,也沒有要這麽親王的想法,他想,如果親王肯告訴他,他被殺害的母親骸骨在那裡,也許他會放親王一條生路。雖然他知道在二公子的計劃中,親王是一定要死的,但畢竟親王把他養大,教他鬥氣,給他金錢、美女、醇酒,這份養育之恩,提拔之情他還是有些不舍的。
這些他都已經不願再想了,渥夫只希望這次的任務能夠圓滿完成,讓二公子滿意。然後就可以在天湖城等待二公子計劃結束後,向親王詢問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了。
渥夫並不著急,他們暗部的行動都是計劃好的,每次要對付的目標都會成功的被他們殺掉。這次也不會例外,目標是一個年輕人,十九歲,不知道在那裡阻礙了二公子的計劃,所以就一定會死在這個山谷中。
按照這次行動的方案,目標會在四天后到達這裡,他們有充分的時間來安排這次的殺人行動。而且因為目標的高強的實力,特意安排一個人在八天前找上他,然後一路高速向這裡前進,並且隻帶著夠一個人的食物。等目標到了這裡的時候,又疲又饑,行動的成功性就可以達到最高。
但是計劃也有些不足,為了消耗目標的體力,特意選擇了這個山巒起伏的克魯威爾郡,結果連他們這些經過高強度訓練的暗部成員都有些吃不消,如果不是目標四天以後才出現,恐怕他們兩個小隊六個人要費很大的氣力了。
渥夫一面在山谷中漫步著恢復疲勞的肌肉,一面看在那裡再設置一些能把目標戰力降至最低的機關。他的同伴也再進行著同樣的工作,他看著這些從小一起訓練,一起生活,長大後一起出任務,一起殺人,一起喝酒玩樂的夥伴,他相信他們,他們也相信他,大家一起經過了無數的風雨,只要這次完成了任務,等二公子的計劃結束後,也許他可以開一個小酒館,每天和他的夥伴們一起喝酒,聊女人。
正在渥夫憧憬著將來的時候,他看到這次行動的目標提早來到了這個山谷。而這個目標就是耐特,渥夫認識耐特,他曾受命監視過耐特,所以他才會被委任為這次行動的指揮。但他沒有想到為什麽耐特會提前了四天來到這裡。本來渥夫以為他們提前四天到這裡做準備已經是非常早了,卻沒有想到耐特會提前出現,一切的準備都還沒有做好。
渥夫不知道,因為耐特受傷而在驛站休息了兩天,一來一回就省去了四天的路程,結果就提前出現了。
耐特想不到是什麽人和什麽任務在等待著他,只是興奮的想要快點遇到強大的對手好好的打一場。
一進山谷,耐特就看到一個精壯的男子正悠閑的在山谷中散步,但這個人身上穿的卻不是軍裝,而是一套暗黑色的衣服,猶豫了一下,耐特上前問道:“請問您是軍部的嗎?”
渥夫腦筋一轉,說:“是的,我就是來接你去進行特別任務的,我叫渥夫,小兄弟你叫什麽?”
“我叫耐特,對了,要去執行什麽任務啊?”
“你跟著來就知道了。”
說完轉身帶著耐特向山谷裡走去,耐特卻沒有想到要看一下對方的證件,也沒有注意到對方沒有跟他要調令,更沒有看到對方在走路的時候,兩隻放在腿兩側的手一直在做著細微的手勢。
耐特在渥夫的帶領下,向山谷內走了大約五百米,就見對面來了一個和渥夫穿一樣衣服的人,這次他注意到迎面而來的這個人手上比畫的手勢了,耐特認為這是特別行動部中必須會的一項技能,就盤算著如何開口讓渥夫教他。
這時渥夫停了下來,對耐特說:“你過去,我的夥伴會告訴你做什麽。”
耐特沒有再問,以他這幾天的經驗來看,所謂的特別行動是絕對什麽都不說的,就大步向渥夫的夥伴走去。
“您好,我是耐特,請問我的任務是什麽?”耐特有些急不可耐。
這個人長的非常普通,可以說不論他穿上什麽衣服,都絕對和衣服的身份符合。他看起來也十分容易親近,不管誰第一眼看到都會認為這是一個失去消息多年的老友。他溫和的衝耐特笑了笑,右手搭在耐特的肩上,說:“你就是耐特嗎?我們等了你好久了。”
耐特覺的現在的樣子很怪,這個人的身高不到他的胸口,卻伸著胳膊搭他的肩膀,感覺就像是在敬禮一樣,但畢竟他是來接受任務的,不太好意思笑出來,忙說:“請問這次的任務是什麽?對手厲害嗎?”
“不,不,對手並不厲害,他現在已經在我們的掌握中了。”這個人保持著不露齒的微笑,搖了搖頭,接著說:“你的任務就是……”
這個人的身上突然湧出淡藍色的鬥氣,耐特立刻就知道一定有什麽地方出了問題,急忙想轉身離開現在站立的位置。
但讓他吃驚的是,這個人搭在他肩上的手此刻卻像山一樣,壓的他一時動彈不得。接著耐特就感到背後有人來襲。耐特立刻一聲大喝,聲若巨雷,耐特以前的大喝本是給自己的攻擊增加聲勢,但後來發現,他的大喝可以讓他的對手呆一下,雖然就只有一瞬間,但往往就是這麽一瞬間就可以決定勝負。
大喝後,耐特一拳就打向面前這個人的胸部。可是這個人卻不為他的大喝所動,用手把耐特的拳頭拍開了。
後面的威脅感越來越近了,耐特卻沒有辦法掙脫,大急之下,忙蹲身想要借此從面前這人手下的壓力中逃開,但讓耐特懊惱的是,隨著他的身體蹲下,肩上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彎曲的雙腿更沒有辦法再繼續支撐,雙手下意識的抓住壓在他肩上的手。
這時,耐特感到右肋一痛,接著人就被一腿踢的橫著飛了出去,耐特在空中不忘用余光看了一眼,踢他的人就是渥夫。
耐特的眼神還沒有轉回來,就又出現了四個人連續對他展開了攻擊。耐特沒有想到居然又出現了四個敵人,之前他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的跡象。也許是因為他沒有想到軍部的特別行動居然會出現了這樣的情況,他真的以為他是要來接受任務的。
不管耐特怎麽想,但這六個人有的用鬥氣彈遠程攻擊,有的身披鬥氣甲近身肉搏,一直都沒有讓耐特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哪怕一點時間。耐特此刻連身體都沒有辦法控制,只是被不停當做沙袋打來打去。
可是耐特並不知道,這六個要殺死他的人此刻也在驚慌當中。他們沒有想到耐特的抗擊打能力這麽強,以前他們只要一個小隊三個人用這種頻率攻擊,哪怕是帝國當中有名的武士運鬥氣甲也要被撕成碎片。但現在耐特卻還在一直的想要找機會反擊,看著耐特那猶如困獸的眼睛,他們的心有些慌了。
渥夫開始有些擔心了,如果耐特在四天后再出現的話,他們的體力、精神以及一些機關陷阱就都已經準備好了,可是現在沒有機關消耗耐特的體力,而且他們自己的狀態也不在最佳,甚至連平時的一半水平都不到,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再持續這種高頻率的攻擊多長時間了。
進行過幾十次行動的渥夫頭一次這麽沒有把握,他還曾經誇海口說,只要三個人就可以殺死變身狀態的耐特,但此刻他們六個人連一個消耗了體力沒有變身的耐特都打不死,渥夫懷疑他在軍官學院觀察耐特的日子裡看到的是不是耐特的真實實力。
耐特勉強護住了要害,但一直持續的打擊讓他感到全身脹痛,有一種想要就此昏過去的感覺,但一股血性讓他硬撐著沒有昏過去,他還在等待,等待一個反擊的機會,一個詢問為什麽的機會。
一個膝撞把耐特撞到半空中,立刻就有一個人在空中一個翻身踢把耐特踢向了一塊巨石。所有的人都看到,耐特沒有做出任何動作,身體也沒有任何調整,頭衝著巨石就撞了過去。為了取得更好的結果,兩個暗部的鬥氣彈操控高手立刻用幾個鬥氣彈打在耐特身上,讓耐特撞向巨石的速度變的更快了。
在經歷了風在無數歲月中的衝擊,風化後的石頭變的脆弱了。轟的一響,耐特把石頭撞碎後倒在地上,隨後就被大小不一的碎石覆蓋住了。
渥夫他們六個人喘息著,他們一直接受的訓練都是哪怕敵人倒下了也要把敵人的頭顱破壞,一是防止敵人詐死,二是為了不讓人能判斷出死者是什麽人。但是現在他們在體力透支的情況下都只能先選擇喘息一下,然後再讓耐特絕對死亡。
不是他們多年的訓練沒有起到作用,讓他們在體力透支的情況不能繼續,而是他們都認為在挨了持續了這麽長時間的高頻率攻擊後,再用頭把巨石撞碎後的人是很難再繼續存活的。他們也就想趁機把急促的呼吸調勻,把大量消耗的鬥氣補充一下。
渥夫不認為耐特會活著,雖然他剛才在擔心這次行動的成功,但是現在卻可以放心了。雖然耐特的實力可以看的出是非常強的,但是在精心策劃的行動中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打死了。難怪二公子從來不出手,還經常告訴他,再強的實力也抵不過一個完美的計劃。雖然這次的計劃不能算是完美,但也算是比較成功了。
正在調息中的幾個人突然發現埋著耐特的碎石正在聳動,經過嚴酷訓練和無數次行動的他們沒有猶豫,立刻由那兩個鬥氣彈高手連續的發射了十幾個鬥氣彈砸向那堆碎石。
鬥氣彈的爆開炸起一片煙霧,其他的四個人立刻退後,他們不想給對手從煙霧中突襲他們的機會,所以保持了一定距離等待著攻擊的結果。
風又起了,激烈的湧進山谷,不僅帶起了黃土,也把這片煙霧慢慢吹散。
一個身影漸漸的從煙霧中出現,很快他們就看出,這是耐特。
耐特現在只能維持站立的姿勢,剛才撞擊岩石後在左額頭留下的傷口一直流著血,順著面頰流過了眼睛,流過了唇邊。
透過被鮮血浸過的左眼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紅的,從另一隻眼睛看到卻是黃色的風在渲染的黃色的一切,紅色和黃色的世界交織在一起,讓耐特覺的好詭異。一絲鹹鹹的腥腥的味道從嘴裡傳了過來,這種味道是這麽的淡,耐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卻又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昏昏沉沉的大腦讓他忘記一切,全心全意的舔拭著唇角,品味著自己的血液。
渥夫就站在耐特的正面,他清楚的看到耐特低著頭,本來虎虎生威的雙眼半閉著,其中一隻眼還被鮮血掩蓋著,獅子一樣的鼻子下,那張闊口中一個寬厚的舌頭正在舔著從額角流下的血,品味著。渥夫不敢想象他和夥伴們這次的對手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在被他們猛烈的攻擊後,居然還在品嘗自己鮮血的滋味,這個對手不對他們展開反擊,也不奪路而逃,連為什麽要殺他都不問,只是在那裡品味自己的鮮血,渥夫不知道對手到底要幹什麽。
渥夫陰晴不定的臉讓他的夥伴也有些奇怪,但多年的合作讓他們知道渥夫一定發現了什麽,於是他們也不敢貿然攻擊,全都提高警惕全神貫注的注意著耐特。
“這是血,對,只有血才是這個味道。”
“這是熊的血嗎?這是鹿的血嗎?我好像嘗過這個味道?這是什麽動物的血呢?“
耐特自己對自己小聲的說著,沒有人聽到他在說什麽。
“這是我流的血嗎?”
“這是我的血嗎?”
“這是我的血!?”
耐特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到了最後一句他已經是喊出來了。整個山谷都在回蕩著這最後的一句。
“這是我的血!?”
風大了,黃沙更密了。
渥夫他們茫然無措的看著耐特,不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麽,難道是被打的瘋了?不管耐特到底有了什麽狀況,很明顯耐特的生命力依然強盛,他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渥夫不再胡亂琢磨了,一個手勢, 讓擅長遠程攻擊的夥伴先發動試探攻擊,其他人根據情況準備隨時開始攻擊。
鬥氣彈的速度非常快,眨眼間就到了耐特的身前,耐特低著的頭沒有抬起來,鬥氣彈就被打散了。渥夫只是隱約的看到耐特的右手似乎揮了揮。
渥夫不敢相信,剛才他們一直在攻擊的人居然還能做出如此快而有力的動作。一直在學習用計謀戰勝實力的他此刻對這個方法感到了懷疑,以他們現在快要耗盡的體力和鬥氣要如何殺死一個這麽強的對手,有什麽計謀可以做到?一瞬間,渥夫有了一種明悟,敵對的兩方中,使用計謀的一方是希望通過用計謀的方式拉近雙方的實力,或者是為了把另一方從實力接近變成實力遠遜,可是當雙方的實力達到一個巨大的差距時,什麽計謀都不再起作用了。
而現在的情況似乎就是這樣,已經沒有計謀的施展空間了,只有實力的完全對決,沒有花俏,沒有變化。
為了達成目地不惜犧牲是他們作為暗部一直的信條。當生命不在成為羈絆時,沒有人可以阻擋他們,絕對沒有。他們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也是這麽做的。
渥夫第一個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