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著月色仔細打量站在我面前的對手,他個子雖然不高,卻異常魁梧,柱一般杵在那兒。既不動手,也不說話。我想這大概應該是武林中人的規矩吧,也沒有多話,運起三層功力撲了上去。第一次與這種人交手,我可不敢馬虎。
交手不到十招,我發現一個問題,他只是一味的防守,並不向我進攻,而旁邊那幾個人好像也沒有動手的意思,在一旁觀戰。我心裡不禁惱怒起來,我雖然不曾行走江湖,卻也知道隻守不攻乃出於對對手的蔑視。我堂堂忠武王,竟然讓一幫刺客如此蔑視我,叫我如何不生氣。思念至此,我陡然提起五層功力,大喝一聲“看掌”。身形一旋,雙掌齊發,使的正是王洪教給我的“玄武寒冰掌”,這種掌力至陰至柔,一經使出,陰風刺骨。若達十層火候時擊中對手,必使其經脈凝結,立時斃命。我心知自己功力未純,若對手被我打中,至多受重傷。
果然,我一使出“玄武寒冰掌”,對方就察覺到不對,身形一縱,彈出一丈以外,避開了我的掌力。
“咦?”旁邊有人發出了聲音。
就是這一聲“咦”使我翻然醒悟,他們是在試探我的武功!四人纏住王洪,使他無暇顧及我,逼得我自己動手。而只出一人與我過招,其他三人在旁觀戰,乃是想查看我的武功路數。想到這兒,我馬上將功力收到三層,繼續與那人纏鬥。百招之後,對手好像沒了耐性,橫掃一掌迫使我退後幾步,“嗆”的抽出一對短刀來。鋒利的短刀在月光下閃耀出令人震懾的寒光,我不敢大意,小心防范著。
寒風撲面,對手發動了。短刀直取我的胸口要害,好大膽的刺客,莫不是真想要我的性命?對手刀法奇快詭異,刀刀不離要害,我故意施展“幻影迷蹤步”與之周旋,卻也是險象環生,好幾次刀鋒擦身而過,我甚至感受到了刀上的寒氣。
“嗨。”對手突然悶哼一聲,短刀似兩條毒蛇一般纏繞在我周圍。一陣金屬破空之聲,短刀已經刺到我的肩膀前面。這一刀我本可避過,但心念一動,我沒有閃躲。肩膀立刻傳來一陣劇痛,我被刺了個正著。對手撥刀之後,不再進攻,其中一人吹了聲口哨,所有黑衣人立刻撤退,眨眼功夫已經無影無蹤。
“王爺!”王洪驚呼一聲,聲音有些顫抖。我捂住正在流血的肩頭,看著黑衣人逃去的方向,很久沒有說話。到底是什麽人想要對付我?如果是想殺我,怎麽不一擁而上,卻試探起我的武功來?
“快!送王爺回宮!”王洪焦急的喝斥著幾個轎夫。
第二天,我被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皇宮。消息是我讓王洪故意放出去的,我猜想,對方想對付我,必定是我有利益衝突。而在這京城之中,只有三個人,平陽王,晉江王,繡衣使總管劉義。而劉義與我暫時沒有什麽衝突,所有,昨天晚上指使刺客刺殺我的人,隻可能是二哥或者三哥。但我可以肯定,他們還沒有除掉我的意思,只是想試試我的武功。照這樣看來,三哥的嫌疑最大。幾月前在宮外打獵,我獨自一人殺掉一頭金錢豹,雖謊稱是侍衛們合力殺死的,三哥可能並不相信,再加上這一段時間以來我在朝中的表現,已經讓他感覺到了威脅。所以,他拉攏我的同時,也在試探我。
“王爺,您覺得好些了嗎?”王洪站在我的床前,緊張的問道。從昨天晚回來,他就一直守在我的房門前,半步也沒有走開。
“一點小傷,不礙事兒,你去休息吧。”
“都怪老奴無用,才讓王爺受傷,老奴。。。老奴實在該死。。。”王洪說著,竟然抽起自己的耳光來了。練武之人手勁奇大,隻兩三下王洪的臉已經腫得老高。
“王洪!”我大叫一聲,伸手去拉他,誰知拉到傷口,痛得我呲牙裂嘴。王洪忙扶住我,不住的說道:“老奴死罪!死罪!”
我沒好氣的喝斥道:“你這是幹什麽?我又沒說怪你。對手有意衝著我來,所派的人必是一流的高手,我們勢單力孤,自然不是對手了。再說了,本王七尺男兒,多年習武,難道連這點小傷也受不了?”一席話訓得王洪喏喏連聲。
“晉江王到!”值事太監一聲高呼。
“哼,果然是他!”我冷哼一聲,對王洪揮了揮手,躺了下去。
三哥是人未到聲先到,還在外屋就聽見他在高喊“五弟!漠然!”然後急衝衝的奔了進來,快步走到我的床前,關切的問道:“五弟,你沒事吧?唉,都怪三哥不好,要是昨天晚上我堅持送你回宮的話,也不至發生這種事,唉,都怪我糊塗啊!”
我裝作沒有力氣的樣子,掙扎著爬了起來,三哥卻一把將我按了下去,我陡然感覺到一股暗力傳來,心裡立時明白,大叫一聲:“哎喲!”
“王爺!”王洪大驚,撲了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本王用力過重了。”三哥連連道歉。我強忍住心中的怒火,擠出一絲笑容:“多謝皇兄親自來探望小弟,只是一點小傷,沒什麽大事。”三哥突然哼了一聲,騰的站了起來。我心裡一動,難道他發現了什麽?
“嗆”,他竟然抽出了腰間佩劍。三哥掌控禦林軍,父皇特別恩準他隨身攜帶兵器。
三哥猛的一劍砍掉了身旁桌子的一角,憤怒的說道:“五弟放心!三哥一定會替你找出凶手,像砍這張桌子一樣砍掉他的腦袋!”
“謝謝三哥。”
三哥又仔細打量了我一番,這才說道:“本王還有軍務有身,不能久留。漠然,你安心養傷。”
“王洪,替我送晉江王。”我又掙扎著說道。三哥又囑咐了我幾句,才讓王洪送了出去。
我終於忍不住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憤聲道:“李浩然啊李浩然,你我是親兄弟啊,你竟然這般來對付我,絲毫不顧念手足之情!”抓起床邊的一隻香壺, 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坦白講,我雖然見慣了宮廷爭鬥,但這一次是被自己的親哥哥暗算,無論如何我也有些難以接受。
剛進門的紫依被嚇了一跳,她端著一隻碗來到我的面前。
“什麽東西?端走!”我尚在氣頭上,也就沒有顧及那麽多了。紫依不安的看了我一眼,怯生生的說道:“王爺,這是梁小姐上次送來的人參,奴婢替您熬了參湯,您就喝一口吧。”我瞧她這般模樣,心下倒覺得不忍了。深深呼出一口氣,我端過了碗。
“王爺,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敢刺殺王爺您?”紫依問道。
“還有誰?就是我的親。。。”我突然收住口,緊緊的盯著她。紫依嚇得花容失色,“撲通”跪了下去,不住的磕頭:“奴婢不該多嘴,奴婢知罪,奴婢只是心痛王爺。。。”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我心裡一陣感動,這深宮之中,畢竟還有關心我的人。
“起來吧,本王沒有怪你。只不過,你一個奴婢,不該問的就別問,知道的越少越好。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