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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去的侍衛們總算找到了楊濟,當時我正在演武場和張劍飛他們切磋武藝,侍衛們是抬著他進來的。當我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時,不禁愣住了。這哪還是往那個生龍活虎的漢子?他甚至連人樣兒都沒有了。雙目挖,臉上只剩下兩個雞蛋般大小的窟窿,手腳也被人齊根斬斷,他現在這副樣子,應該就是西漢時有名的“人彘”吧。
“有什麽深仇大恨啊,把人折騰成這樣子?”朱三娘是個女人,心腸或許要軟一些,看到楊濟這個樣子,她忍不住說道。
“是啊,再大的仇怨,一刀結果了倒來得痛快,他這個樣子,活著也是受罪。”沒想到魯有為響當當一條硬漢竟然也是如此的說。
“老楊。”我蹲下身去,在他耳邊輕輕叫道。楊齊似乎聽出了我的聲音,突然在擔架上猛烈掙扎起來。可憐他四肢全無,又不能說話,那副景象當真令人痛惜。我當時得知他替人鑄造匕首時就料到一定有問題,當時就應該勸阻他,沒想到落到這麽個下場。看著他痛苦掙扎的模樣,我倒為難起來,真不知道該如何安置他。
“王爺,依我看,這位兄弟與其這麽活著,不如。。。”張劍飛歎了口氣,在旁說道。我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可要對這樣一個只剩下半條命的人下手,實在是。。。韓逸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說道:“咱們這些人裡,朱三娘是用毒的行家。她有一劑毒藥,人吞服之後,並無任何痛楚,隻消一柱香的時間,就會斷氣。王爺可讓她送這位兄弟一程。”我一聽,轉過頭去看了看朱三娘,她神色黯然的點了點頭。我俯下身去,在楊濟的耳邊問道:“老楊,你我認識多年,現在看到你這個樣子,本王也於心不忍。現在讓你自己做選擇,如果想活,本王可以養你一輩子,如果你不想活下去。。。”話剛說到這兒,先前還猛烈掙扎的他突然安靜下來,喉嚨裡發出“嗚嗚”的悲鳴,眼眶中竟然掉下淚來。
重重歎了口氣,我站了起來,最後看了他一眼,背過身去,衝朱三娘揮了揮手。她應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走上前去。楊濟自動張開了嘴,朱三娘喂他吃下藥丸,他的臉上突然出現安祥之色,再不動彈。片刻之後,朱三娘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回過頭對我說道:“王爺,已經斷氣了。”
“來人,把他的屍首抬下去,買一副上好的棺木,厚葬。”我衝侍衛們下令道。侍衛們依言把他抬了下去,我不禁搖了搖頭,本來還想日後若是揮師北上,可以將他召至軍中,鑄造兵刃,沒想到。。。
“諸位,這一次有麻煩了。這位兄弟生前曾經為人鑄造過五十柄奇異的匕首,我想,他必定是因為這件事情才招至殺身之禍。如今,這五十柄匕首去向不明,而吐蕃乾布不日將進京朝貢,我有預感,一定會有事情發生。所以,到時候可能要麻煩諸位。”我沉聲說道。
“聽憑王爺調遣!”
據禮部尚書何璟上報,和奴乾布的人馬已經行至廬州,再有三天就到京城。我算了算,再有三天正好是除夕,他到來得湊巧,正趕上春節。吐蕃一直以來臣服我東唐,與南詔,回鶻,渤海,扶桑,新羅同為我朝屬國,歲歲進貢,從無例外。自我朝立國以來,僅僅是在聖祖皇帝時,當時的吐蕃乾布阿達布曾經進京朝見聖祖,將近百年之間,吐蕃乾布從未進過京。在這個當口,和奴突然進京朝貢,只有一個原因,探聽虛實。我早就收到消息,吐蕃這些年來厲兵秣馬,擴充實力,蠢蠢欲動。這一次進京,稍有不慎,西南邊將再起戰事,到時候兩線作戰,東唐危矣。所以,我不得不小心防備,事先收集了有關和奴此人的一切資料。此人幼年喪父,叔伯篡位,他年紀輕輕便膽識過人,在舊部的支持下,率大軍平定叛亂,一統高原,更加勵精圖治,吐蕃的勢力漸漸龐大起來。但凡才能過人之人必有野心,想必和奴也不例外,想借這次進京,一來探聽虛實,二來打擊我們的士氣,給我們來個下馬威。
我已經上奏父皇,朝庭之中,除三省長官,六部尚書以外,其他大小官員統統歸我節製,聽候調遣。再調遣一萬禦林軍士兵,日夜操練,只等和奴一到,就讓他見識見識天朝軍威。好在戶部尚書梁少奎是我的大舅子,硬是從牙縫裡擠出十萬兩銀子以供使用。但仍舊是杯水車薪,起不了什麽作用。
臨近春節的頭兩天,我正在書房裡苦思經費來源。接待國賓,自然不能小家子氣,更不能讓和奴看出來我們國庫空虛,經濟拮據。可說來說去,歸根到底還是一個錢字。梁少奎已經很賣我這個妹夫面子了。前線打仗他都說沒銀子,這次我這個“新科”妹夫要辦事兒,他二話沒說給了十萬,若是再向他開口,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但我也實在沒辦法,按我的計劃,這次起碼要花二十萬兩,還差整整一半啊。
“錢啊,錢啊,真不是個好東西。”我懊惱的丟下拿在手裡半天也沒看進去一句的書本。玉兒正巧走進來,一見我這個樣子,問道:“王爺,什麽事兒讓你這麽傷神?”我衝玉兒招了招手,把她叫到身邊,讓她坐在我腿上,撫著她的手歎道:“玉兒啊,我李漠然好說歹說算是個親王吧,封號忠武,聽起來多威風,忠武王,哼哼,可我這個忠武王卻是一窮二白,這次吐蕃乾布進京朝貢,招待他的經費還差整整一半,本王正為這事煩心呢。”
“原來是為了錢?那好辦呀,王爺去問我大哥要,他是戶部尚書,有的是銀子。”玉兒天真的說道。到底是婦道人家,看問題就是這麽簡單。我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兒:“我的傻玉兒啊,你以為那麽容易麽?你哥已經很給我面子了,前線將士連飯都快吃不了,你哥打死都說沒銀子,這次我這個妹夫要辦事兒,你哥楞是從牙縫裡摳出十萬兩銀子來供我調用。我已經感激不盡了,哪兒還好意思再向他開口啊。”
玉兒拉著我的手嬌嗔道:“那我去!我哥從小就疼我,只要我一鬧他什麽都會答應的。要是然我就扯他胡子!”我被她逗笑了,剛才的懊惱之氣一掃而空,笑道:“不行,你哥也有為難之處,還是不要勉強他了,再想辦法吧。唉,堂堂忠武王為銀子發愁,說出去誰信啊?”
正說著,小三子突然撞了進來,剛走到門口突然掩著臉退了回去。玉兒趕忙從我懷裡蹦了起來,一臉正經的叫道:“小三子,進來吧。”小三子在門外伸出半個頭往裡面看了看,才笑嘻嘻的跑了進來。
“瞧把你小子樂的,怎麽?揀到寶了?”我打趣的問道。小三子欲言又止,看了看站在我身邊的玉兒不作聲。玉兒倒是識趣,瞪了小三子一眼,離開了書房。
“說吧,什麽事兒,弄得神神秘秘的。”
小三子來到我身邊,在我耳邊低聲笑道:“王爺,外面來個漂亮小妞兒,要求見您。”我一聽不禁大為失望,笑道:“你不會就為了這事兒樂成這樣吧?”
“王爺聽奴才說完嘛,那小妞兒手裡還抱著一個箱子,多半是來送禮的,嘿嘿,我瞧那盒子分量還不輕,多半是些。。。”小三子倫偷笑道。我一聽倒是來了精神,這個節骨眼兒上,這是誰趕來送禮了?
“她叫什麽名字?”我問道。
“她說她姓蕭,王爺認識她。”小三子回答道。我一聽這話就想起一個人來,多半是她。當下趕忙叫小三子把她領到大廳去。轉念一想,乾脆領書房來得了。小三子神色怪異的笑了笑,捂著嘴跑了出去,這小東西,人小鬼大。不多時,小三子領著那人來到書房,一看果然是蕭如玉。小三子把她領進門之後,趕忙退了出去,還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什麽風兒把我們蕭大小姐給吹來了?”我笑著說道。蕭如玉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的皮裘,罩著一件雪白的披風,看起來倒是嬌媚豔麗,可是臉上仍舊稚氣未脫,一看就是個小丫頭。她今天見了我,似乎沒有往日那般傲慢,居然規規矩矩的給我跪了下來,口稱:“拜見忠武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我倒是覺得奇怪了,這丫頭以前見了我跟見了仇人似的,今兒是怎麽了?懂起規矩來了?
“蕭小姐,你沒事兒吧?今兒怎麽轉性了?”我故意笑道。蕭如玉一聽,笑顏如花,嬌聲說道:“你是王爺,我是平頭百姓,當然要給你磕頭咯,這有什麽奇怪的?哦,還有,我爹說了,他現在也算是在替王爺辦差,咱們是自己人,所以不要那麽生分,殿下叫我玉兒就可以了。”
玉兒,又是一個玉兒!
“這個嘛,本王的王妃閨名也叫玉兒,未免混淆,本王就叫你小玉兒,如何?”
蕭如玉竟像是很高興,跳著說道:“好啊好啊,小玉兒,嗯,這個名字我喜歡。”看著她活潑亂跳的樣子,我笑著搖了搖頭,真是個孩子。
“好了,小玉兒,說吧,今天來見本王有什麽事兒,不會是來討壓歲錢的吧?本王可告訴你,我已經一窮二白了,一錢銀子也發不出來啊。”我逗她道。小玉兒一聽,聳了聳鼻子說道:“哼,才不是呢,我知道你沒錢,這不,我是來給你送錢的。”說完,把懷裡抱著的盒子放到了我的桌上,“咚”的一聲,顯然分量不輕。放下之後,小玉兒甩了甩手,叫道:“哎喲,累死我了,這東西可沉了呢。王爺也不叫人家坐,哼。”我一聽,大笑道:“對對對,這倒是本王疏忽了,來來來,小玉兒,請坐,請坐。”她這才笑了起來,本來以為她會安安分分的坐下,結果她卻吃力的搬過椅子,坐到了我的身邊來!這丫頭未免也太大膽了,這可是犯忌的事兒。好在這裡沒別人,我也懶得和她計較。拿過那個盒子,果然十分沉重,打開一看,我眼前一亮,滿滿一盒金錠!怕是有萬兩之多!我可正缺錢呢,這可是真正的雪中送炭啊!
合上蓋子,我沉吟不語。無事不登三寶殿,蕭仁毅讓她玉兒送這麽大一份禮來,必有所求。我還是問清楚的好,這箱金子,多半是與我無緣了。
“小玉兒,這無功不受祿,你爹讓你送這麽大一筆錢來,不會是白送吧?有什麽話,直說,本來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我板著臉問道。小玉兒一聽,撅著嘴說道:“我就知道王爺要這麽說,告訴你吧,這金子不是白送給王爺的。是我爹借給你的,他說王爺最近需要用錢,這箱金子先花著,若是不夠,派人捎個信兒來過,我再給王爺送來。等王爺以後有錢了,再還給我們不就是了?”
她這麽一主,倒也合情合理,這蕭仁毅想得挺周到的。不枉我照顧他一場,本來拿人的手短,這筆錢我不應該要,但眼下我急需用錢,他又聲明是借,我也隻好收下了。當下對小玉兒說道:“好吧,你替本王轉告你父親,多謝他仗義相助,本王欠他一個人情。”
“這就對了嘛。”小玉兒嬌笑道,突然,她瞪大了眼睛,大聲叫道:“王爺別動!”我一驚,這小丫頭怎麽一驚一炸的,發現什麽了?她將身子靠了過來,伸出手在我的臉上摸了摸,我正要製止她,她卻用力一拔,然後伸出手到我面前晃了晃,嘿嘿笑道:“王爺你看,一根胡須。”我不禁搖頭苦笑,這個丫頭,真有幾分像以前的玉兒。這時,我才發覺,她和我離得如此的近,以至於我可以清楚的聞到她身上特有的香氣,仔細一聞,怪了,又是茉莉花香!
“好啦!任務完成咯,小玉兒也該功成身退了。王爺,我走啦。”她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搖著頭說道。
“嗯,回去吧,記得替我謝謝你爹。”我提醒道。小玉兒點了點頭,轉身向外面走去。剛打開門,我想起一件事情,又把她叫住。
“王爺還有什麽吩咐?”
“嗯,小玉兒,也謝謝你。”
她聞言格格嬌笑著跑走了,我歎了口氣,這小丫頭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以前我倒還真沒發覺。這一總算松了一口氣,有了這筆錢,事情就好辦了。時間不多了,當下便叫來小三子,讓他去晉江王府走一趟,告訴三哥,請他明天一起跟我上街去巡視。他負責京城的防務,有些事情還是要他出面比較好。
臘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也是吐蕃乾布和奴進京的日子。一大早,三哥就來到我的忠武王府,等著我一起上街巡視。這倒讓我有些失禮,他是兄長,應該我去他府上等候才是。三哥卻並沒有在意,待我收拾停當,我們兄弟二人帶著衛隊就上了街。
滿城的百姓這一生中恐怕也沒見過幾次兩位王爺同時騎著高頭大馬,穿街過市。我和三哥一上街,就引得街上百姓們紛紛駐足觀看。三哥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昂首挺胸,不可一世。不過說實在話,我們兄弟四人,除了二哥沉迷酒色,容貌憔悴之外,我們三個倒都還算是儀表堂堂,又特別是三哥,膀圓臂粗,虎背熊腰,一張國字臉,英氣勃勃。他自幼好武,十五歲便能手格猛獸,勇冠三軍。父皇就是因為如此,才將禦林軍交到他手裡。撇開其他的不說,單是治軍這一項,我還是挺佩服他的。上次跟我一起入蜀的禦林軍,作戰勇猛,這和三哥平日裡的嚴格訓練不分不開的。若是我們兄弟四人能同心合力,何愁不能中興東唐,只是可惜啊,人人都盯著皇位,就連我也不例外。權力對男人的誘惑,是其他任何事務都無法比擬的。
“漠然,想什麽呢?想得那麽出神?”三哥突然說道,我這才回過神來,笑道:“沒什麽,我是在想,這和奴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到咱們漢人最重大的節日才來,這其中定是有什麽原因。”
三哥點了點頭,笑道:“你不是說他是來試探咱們的嗎?那就讓他看看,我東唐皇朝雖然是有些問題,但天威仍在。他若是敢起異心,咱們兄弟二人就領著大軍直搗布達拉宮,殺他個片甲不留。哈哈。。。”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街人行人較之往日多了不少,雖說時局有些亂,但年還是要過。我看見不少的百姓手裡都提著大包小包的年貨,眉宇間露了少有的喜氣。孩童們在大街上嬉戲打鬧,放著鞭炮,空氣中,也透露出濃濃的年味兒,啊,要過年了啊。記得我小的時候,也常盼著過年,因為每當過年的時候,宮裡總會舉行盛大的慶典,我喜歡看焰火。每次到了放焰火的時候,王洪總是讓我坐在他的肩膀上,那樣才看得清楚。那個時候,我還只是個皇子,母親又早逝,根本沒人注意到我。想到這兒,我倒有些想念王洪了,這次出海,旅途遙遠,風浪巨大,他上了年紀,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砰!”一聲巨響,驚得我和三哥的馬都亂跳起來,險些把我們兩兄弟給掀到地上。一大群侍衛衝了上來扶住我們,才沒什麽事兒。
“怎麽回事兒?!”三哥大聲喝道。話音剛落,一名侍衛大聲回應道:“稟報兩位千歲,有人放炮仗驚了馬。”
“把人給本王帶過來!”三哥像有些火了,大聲吼道。不多時,兩個侍衛提著犯人來到我們馬前。我一看,不禁樂了,這犯人未免太小了點兒,看他的樣子不過四五歲,胖嘟嘟的圓臉,鼻子下面還掛著兩條“長龍”,忽閃忽閃的眼睛裡充滿了驚駭的神色,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手裡還攥著一把炮仗,這就是元凶了。我們都還沒說什麽話,一個婦人衝了進來,跪在我們面前不住的磕頭,叫道:“大人!大人!小孩子不懂事,衝撞了您,民婦給您磕頭了!您千萬不要怪罪他!”想來,這應該是那小家夥的娘親了。
“什麽大人!這兩位是晉江王千歲和忠武王千歲!”旁邊有侍衛厲聲喝道。
“三哥,小孩子,別跟他一般見識。”我在旁邊勸道。三哥也是被這小家夥弄得哭笑不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把他抱過來。”我下令道,一名侍衛換著那小家夥,來到我的馬前。那婦人磕頭如搗蒜,生怕我會對她兒子怎麽樣。小家夥倒是沉得住氣,不哭不鬧,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
“小家夥,幾歲了?”我捏著那孩子的胖臉,親切的問道。小家夥使勁把鼻涕吸了回去,嫩聲嫩氣的說道:“五歲了,伯伯,你呢?”他這一問,把所有人都逗得大笑起來,好小子,竟然問起我來。
“好了,漠然,走吧,還有正事兒呢。”三哥催促道,我點了點頭,叫侍衛把小家夥還給了他母親,並叮囑道:“小心看著你兒子,年紀太小,別讓他在街上亂跑,小心馬踩著他。”那婦人連聲稱是,抱著兒子親了又親。兒是娘的命根子啊,看得我心裡有些發酸。圍觀的百姓們這時紛紛議論著,我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但從他們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來,定然不會是在說我們壞話。
“漠然,你這一招厲害啊,爭取民心,哈哈。。。”去城外的路上,三哥笑道。
我笑了笑,回答道:“算是吧,這當頭兒,要是不爭取民心,那這場戲就成了我們唱獨角,不夠精彩了。”三哥聞言,和我一起相視大笑起來。
不多時,來到城外,我們今天的目的地。這裡聚集著大批的災民,他們多是從各省背井離鄉,逃避災難來到京城。因為三哥曾經下過令,城裡一律不許災民停留,全都給趕了出來。這些老百姓沒有辦法,隻得在城外搭起棚子暫避風寒,有一些更可憐,連草席也沒有一張,風餐露宿,忍饑挨餓。聽說這裡每天都有餓死的人。
“漠然,你領本王到這兒來幹什麽?一群叫化子有什麽好看的?”三哥皺著眉頭問道。我舉起馬鞭,指了指城外漫無邊際的難民棚,說道:“三哥,你看,這裡的災民不下數千人,衣不遮體,食不裹腹。這副景象若是讓吐蕃人看到,你猜他們會怎麽想?”三哥沉吟半晌,點點頭道:“是啊,這倒是個麻煩。這樣,我立時派禦林軍把這些人全趕了京城地界。”
“不可!”我搖了搖頭,“吐蕃人一路趕來,沿途哪個省沒有災民?咱們越是粉飾太平,越顯得咱們心虛。”
“那依你之見又當如何?”三哥反問道。
我沒有回答,催動胯下戰馬向前行走。難民們早就看見我們一行人出城來,有的人手裡捧著破碗,似乎是想上前來乞討,但看見全副武裝的衛隊,誰還敢往前踏上一步?看著這些無家可歸的人,我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都是東唐的子民,身陷絕地之時趕到京城,以為天子腳下,必定會得到皇上的眷顧。可誰想到,卻是這麽個結果。
此時,災民們扶老攜幼,都走了出來,遠遠的圍觀著。他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真如三哥口中的“叫花子”一般。明天就是除夕,本該是萬家團圓的日子,他們卻背井離鄉,無家可歸,與其說是天災,不如說是**。
我勒住了馬,回過頭對三哥說道:“皇兄,依我之見,咱們派了人手在城外搭建難民營,讓百姓們有個可以避風的地方,再撥些銀子,至少讓他們在過年的時候,能喝上一碗熱粥。至於以後,咱們商量著辦,不知皇兄意下如何?”三哥看了看我,又張目看了看四周的災民,若有所思。好半天,他終於抬起頭說道:“好吧,就照你說得辦。反正這次由你主持大局, 為兄不過是給你打打下手。”
“皇兄過謙了,既然你也同意,那事不宜遲,請皇兄立即派出一部禦林軍著手辦理此事。這事兒本來該工部來辦,但我怕倉促之間,工部派不出這麽多人手來。”我說道。三哥卻像有些為難:“人手我倒是可以出,可這銀子。。。”
“這個皇兄不必擔心,經費由本王來出,昨天戶部剛給我撥下十萬兩銀子,正好派上用場。”我說道。三哥聞言一笑,也沒說什麽,調轉馬頭向城裡奔去。我也沒有停留,即刻回府調撥款項。順便叫人去工部一趟,讓工部派人親自負責監督。後來還是覺得不放心,乾脆把小三子也派到城外去,讓他以“忠武王府副總管”的身份監工。三哥的動作倒是很快,我剛給工部撥下銀子讓他們采購齊原料,三哥派出的八百禦林軍已經就位。一聲令下,將士們迅速開始動手,百姓是歡聲雷動,齊聲稱頌皇上的恩德。等忙完這一切,天色已經漸漸晚了。跑了一整天,連口茶也沒來得及喝,到了晚膳時分,正想和玉兒一同用膳,才想起還有些事兒要過問禮部尚書何璟,放下剛剛端起的碗,我又馬不停蹄的趕往何璟的府上。總算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已經是深夜,這可真是份苦差事。
明天和奴就要到京城了,但願一切順利,不要出什麽差池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