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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第7章 與虎謀皮
徐汝愚四人策馬馳入鎮中,即將駿馬交給守值在鎮裡的馬幫弟子,四人徑直向遠菊樓走去。轉過街角之時,驀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發現宜觀遠、宜聽雪父女二人。宜聽雪依舊明豔動人無甚機心,走在人群中東張西望,絲毫不掩好奇的女兒心思,對凝視而來的充滿熱力的目光也不避視,反倒回以親切的微笑。

 徐汝愚暗笑,現在商南鎮風起雲湧,人人都收斂性子,不敢輕啟事端,否則宜聽雪這般誘人容顏,還不在立即在長街上引起騷亂?

 幼黎循著徐汝愚的目光也看見聽雪她們,竹行小鎮世外桃源一般的光景瞬時湧回腦海,口裡“哎呀”一聲的說道:“聽雪和她爹怎麽會出現這裡?”

 徐汝愚正想先一步避入遠菊樓中,宜觀遠似生感應的向這邊望來,眸光裡藏著似有似無的微笑,讓徐汝愚大感頭疼。

 徐汝愚低聲道:“宜觀遠是與父親齊名的隱俊,與父親觀點卻大相徑庭,在漢水小鎮時,我們都心知肚明的不揭露身份,不知他現身商南究竟何意?”

 “小鎮就似世外桃源般靜謐安寧,當初偶爾經過那裡時,竟生出要長久居住的念頭。宜觀遠費盡心力營造那裡,想來他與你的想法差距不會太遠。”

 徐汝愚搖搖頭,歎道:“六俊之中,只有寇子蟾與父親觀點最近,其他人想法均有較大的差異。”

 徐汝愚見宜觀遠並沒有提醒聽雪注意自己,知道他無意此時相會,與幼黎她們進入遠菊樓中。

 許伯英聽了徐汝愚與江幼黎之間的對話,進樓之際又回頭望了一眼,卻看見宜觀遠隱約黯淡的眸光予人直視心底的犀利感覺。許伯英擔憂的說道:“商南越來越複雜了,羅成這般強悍的人都算不上高手了。”

 徐汝愚點點頭,想了一下對幼黎說道:“荀家、霍家都有不少的高手秘密潛入商南,遠菊樓的守衛已經不足,免得節外生枝,我們還是搬動營中去住,我現在也不能保證每時每刻都在你們身邊。”

 幼黎雖然覺得女眷住進軍營有所不便,但是想到徐汝愚日後大半時間都會在鎮北營中,也就沒有異議。

 柳亭山正在低層大堂自斟自飲,見徐汝愚四人進樓,便大聲招呼他們過去。在遠菊樓飲酒用餐的人大多是汾郡方向的行旅,現在徐汝愚公然支持馬幫,與汾郡荀家作對,他們心中雖然十分推崇徐汝愚,卻不敢表現出來,免得被荀家眼線看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但是小聲的議論、推崇的目光還是不可免的。

 季大胖子迎過來,說道:“徐爺,荀燭武已在二樓雅室訂下最高規格的酒席,現在離午時正點還差一刻。”

 徐汝愚笑道:“他難道不知道遠菊樓其實就是馬幫堂口的後門嗎?他膽量不弱啊,但願能有共同感興趣的東西。”

 季大胖子訝道:“哦,馬幫與荀家怎麽會有合作的可能?”

 柳亭山說道:“此處不是談事的地方,我們去二樓尋一間靜室再聊。”

 閉上雅室木門,徐汝愚開口問道:“我對荀燭武此人不甚熟悉,柳先生有什麽可以教汝愚的?”

 柳亭山說道:“荀燭武此人四年前還是荀家的仆役,短短四年能有今天這種地位,可知他的能耐。伯英可許不願聽我這麽說,但是襄樊會在襄州起事從頭到尾都是荀家設的圈套,荀燭武能在四年中迅速崛起,便是與此事有關。”

 許伯英頹然說道:“現在事實已是很明顯了,伯英即使不願聽,又能改變什麽。襄樊會在起事之前,勢力主要集中在緊臨太行山的樊川府,荀家不時與幽冀蔡家在邊地上發生小摩擦,借故將襄州府的兵力抽調到樊川府。襄樊會被迫起事地點從樊川更改到襄州,襄州一馬平川,我襄樊會中根本就沒有實力與荀家的營軍對抗,這不是圈套,還能是什麽?”

 柳亭山歎道:“是啊,起事之前,襄樊會勢力遍布汾郡各地,荀家若要連根拔起,勢必要動搖根本,還會讓周邊虎視眈眈的世家乘機得利。若是置襄樊會不理,那襄樊會日益坐大,對荀家而言更是危機。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襄樊會的勢力集中到自己可以掌控的地域內,一網打盡。襄州最大的世家莆家是荀家在汾郡最大的對手,荀家不但將襄樊會算計進去,還將莆家算計進去了。襄樊會在襄州府起事到今有三年多了,荀家勢力卻如日中天,這其中荀燭武功不可沒。汝愚看得透徹,荀家現在沒有必要對襄樊會趕盡殺絕,只要襄樊會的勢力撤離汾郡就成。”

 徐汝愚謙言道:“柳先生過譽了,趨利避害而已。馬幫成功退出豫南,精銳戰力都集中在商南鎮,在此荀家勢力並非佔據絕對優勢,並且別的世家勢力都在旁窺視,怎容他輕舉妄動?既然做不得敵人,他自然會去想有沒有做朋友的可能,荀燭武應該這樣的人吧。”

 眾人談論了一會兒,一名馬幫弟子進來稟報,荀燭武與一名蒙紗女子領著四名手下策馬向遠菊樓而來。徐汝愚與眾人相視而笑,說道:“我們還是去迎一下這位汾郡新貴,希望他日後手下容情,莫要欺我們太甚了。”

 荀燭武眯著雙目看著遠處高高聳起的遠菊樓,對並行在身邊的蒙紗女人說道:“青鳳將軍會不會出樓迎接我們?”

 蒙紗女人咯咯笑道:“前些天你們還殺得你死我活的,現在卻像飽嘗相思苦的情侶,你們男人的心思,我可不想費腦子去猜。”

 荀燭武笑道:“我還在想你纏著跟過來是何心思呢,看來我也猜不著了。哦,他們果真出樓相迎,我們下馬吧。”

 看著荀燭武與徐汝愚臉上親切的笑容,誰也無法想到八天前荀燭武領著五百鐵騎追殺徐汝愚。

 徐汝愚目光只在蒙紗女子臉上停了一瞬,隻覺她明亮妖冶的眼神藏著火似的灼人,輕紗下娟秀的容顏若隱若現,讓人心生遐想。

 徐汝愚揖禮說道:“徐汝愚見過嘉柔郡主。”

 蒙紗女子訝道:“你怎麽知道看出我的身份來了?看來真不能小瞧你。”

 徐汝愚似有深意的看了荀燭武一眼,淡淡說道:“我不過喜歡聽些道聽途說的傳聞罷了,荀兄與嘉柔郡主的佳話,在下也有耳聞。”

 荀嘉柔眸光如波,橫了徐汝愚一眼,過來親熱的挽過幼黎的手臂,用那似嗔似怨的語氣說道:“既然是道聽途說,那就不可信的,幼黎姐姐,你看連名動天下的青鳳將軍也如此口不對心,看來男人沒一個可信的。”

 徐汝愚笑道:“哪裡是口不對心,應當是辭不達意才對,驀然看郡主大駕光臨,頭腦轉不過來,也是正常的。”又對荀燭武說道:“荀兄只有五個人,怕維護不了郡主的周全,要不要讓伯英調些馬幫弟子過來?”

 荀燭武波瀾不驚,似乎絲毫不覺徐汝愚話中有什麽威脅警告的語氣,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嘉柔郡主受封於內廷,不會有不開眼的宵小對她不利的,徐兄請寬心。”

 徐汝愚不信荀燭武敢如此膽大,目光掃過長街上的行人,心想:他應當會安排好手混跡在食客之中,隻讓四人隨身好顯出他氣度與膽識來。或許他正希望生出點是非來,好讓荀家鐵騎師出有名,踏入商南鎮。

 徐汝愚也不說破,將荀嘉柔、荀燭武一行請入遠菊樓的雅室內。其實四年前幼黎花舫行過汾郡懷時,受荀去泰之邀,去過汾陽郡王府,與荀嘉柔見過一面。那時徐汝愚內傷初愈,人顯得瘦弱,站在江幼黎身側十分不起眼,荀嘉柔即使見過他,也不可能留下什麽印象。

 荀嘉柔進入雅室,便摘去蒙在臉上的輕紗,絕世容顏與幼黎相比也不多讓。荀嘉柔聲音慵懶的說道:“嘉柔可是專程來聽幼黎姐姐彈琴的,四年前匆匆一別,幼黎姐姐如若天籟的琴音至今還繞在我的耳邊呢?”

 幼黎笑道:“可不敢讓郡主這麽惦記,郡主精通音律不在幼黎之下,有時間倒要請教郡主。”

 柳亭山說道:“江大家夜間會在遠菊樓中獻藝,郡主可以過來。”

 荀嘉柔露出一個惋惜的神色,說道:“我是偷著出來的,讓青鳳將軍道破身份,若不早點回去,讓我那做威遠侯的叔叔點齊兵馬來綁我回去,那可就不妙了。”她有意無意的眼神掃過徐汝愚的雙眸,似乎藏著幾分埋怨。

 徐汝愚側頭正看見幼黎投來似嗔似怨的眼神,心中叫屈:嘉柔郡主豔名遠播,她那肆意放電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荀燭武卻是見慣不怪,笑道:“自從徐兄進入商南鎮,商南彈丸之地頓生風雲,可見徐兄青鳳之名不虛也,燭武最是仰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不知道徐兄在商南欲何作為,好讓我附在驥尾。”

 徐汝愚說道:“商南風起雲湧乃是荀兄一力促成,怎能算到我頭上?哈哈,只能說我適逢其會,我在東海郡時,就聽說荀兄襄州之事,汝愚這點虛名不勞荀兄掛齒。”

 徐汝愚譏諷荀燭武襄州之事,言語間表明自己恥於與之為伍。荀燭武聽了也不惱火,臉色連變也未變,這份鎮定讓徐汝愚看了歎服。

 許伯英見徐汝愚提及襄州之事,想起那些死在荀家營軍蹄下的襄樊會眾,臉色沉了下來,目中避到一旁,暗籲一口氣,緩緩說道:“荀當家好計算,今天前來怕不只是陪嘉柔郡主向江大家討教琴技吧?”

 荀燭武臉色一肅,眼中寒光掃過許伯英的臉龐,停在徐汝愚臉上卻柔和起來,坦然說道:“徐兄看到,不單商南一處風起雲湧,天下莫不如此。隱俊宜觀遠的《均勢策》,想來徐兄也會讀過,不知徐汝愚有何指教?”

 “不敢說指教二字,先父曾言,天下亂世不可謂之為均勢也,即使現今也只是處在一個極微妙的平衡之上,稍有觸動,天下就面目全非。”

 “徐兄說話言簡意賅。我汾郡荀家與幽冀蔡家首當北方遊牧異族,可經不起襄樊會輕輕的觸動,荀師先發製人應當無可厚非。徐兄當明白我話中的意思。”

 徐汝愚未曾想到荀燭武將荀家暴行說得如此大義凜然,卻也尋不著什麽話來反駁他。當年父親極力反對襄樊會在汾郡起事,就是看到汾郡在抵抗圖圖人南侵時起的關鍵作用。這些年一直有圖圖人籌建汗庭的傳言,若是傳言不虛,汾郡與幽冀兩地面臨來自北部呼蘭草原的壓力定然不輕。

 徐汝愚歎道:“荀兄說得好聽,荀家今年初在伊周武死後侵入青州,也是先發製人?荀兄二萬精兵駐在欒川城中,窺視商南,難道也是為了維護這個脆弱的平衡?荀王乃天子之師,其意我等凡人真是不能妄自揣度也。”

 “破壞一個平衡而謀求一個更穩定的平衡,這就是荀師的考慮。圖圖人在綏遠城籌建汗庭的傳聞,想必徐兄也有耳聞,那時汾郡、幽冀兩地不可避免的首當其衝,荀師一直為此事擔憂,我建議奇襲商南不過是為荀師分憂,不想徐兄甫至商南,就識破我的這點伎倆,燭武慚愧得很。”

 徐汝愚見荀燭武絲毫不介意此前計策損在自己手中,語間略有自嘲之意,不由暗感他能夠如此坦然放下。說道:“北方五郡,除青州外,糧食均難自足。產糧諸郡中越郡、荊郡戰火紛飛,糧食亦難輸出,東海經歷一年戰亂,損失慘重,即使糧有豐裕,也只會通過海道,輸向幽冀。肅川、秦州與汾郡三郡的缺糧就需要成渝郡輸出。商南作為自由商貿鎮,對汾郡而言,意義應當更大,難道說你的目標是整個南陽盆地?”

 “燭武自以為天衣無縫的策略就這樣輕易被徐汝愚窺破了,燭武不得不承認徐兄足智多謀。南陽府經張尊、張旭陽兄弟數年破襲,人口下降不足百萬,然而南陽府佔據整個南陽盆地,土地肥沃,雨水豐足,少有澇旱,我荀家對此眼饞也是當然。”

 荀嘉柔“撲哧”笑出聲來,說道:“聽你這麽說,難道要將這黑黑的泥巴吃下肚子去?我看你們拐彎抹角說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到正題上去,我來說好了。徐家小哥,我們荀家奪取商南計劃給你破壞之後,商南商道的意義就顯得更加重要,你可明白?”

 徐汝愚會意一笑,也不言語,看向許伯英。雖然馬幫的意見不再重要,但是許伯英是自己器重的人,不是不關心他的感受。

 荀家若是能奪取南陽產糧地,汾郡自然不懼缺糧,但是計劃被徐汝愚破壞,就需要商南商道的存在,以保證越郡或成渝方向的糧道順利。成渝郡經由棧道出川,通過漢水、廣漢渠抵達商南鎮;越郡經由津水本可以直達汾郡濟寧府,但是東海陳族佔據儀興府後,津水在清河府與儀興府之間有一百余裡的航道便由東海郡平邑水營控制,所以經過江津府博陵邑轉由陸路抵達商南,成了汾郡與南部各郡聯系的一條重要通道。

 許伯英就商南商道的價值與徐汝愚討論了多次,現在見荀燭武提出來,自然明白他的用意。荀家在侵佔商南圖謀敗露後,與南陽符家、晉陽霍家關系交惡,希望徐汝愚從中調和。

 許伯英說道:“霍家應當也樂意在大江航道之外再多一條通道,畢竟幽冀的馬鐵經過商南商道進入晉陽郡的成本比繞行東海郡要低上許多。”

 徐汝愚歎道:“我今日方真正明白政治上沒有敵我這句話的意思,荀兄當時圖謀南陽時與張尊合謀;圖謀南陽不可得,反過來圖謀張尊。”

 荀燭武笑道:“勢易事易也,非是反覆無常。張尊在潛山、宿松兩邑竟然擁有近三萬多的精兵,靠著掠奪地方生存,他們的存在比永寧三家同盟威脅更大。倘若圖圖人對我汾郡用兵,永寧世家還會恪守天下漢統存亡之道,予我荀家助力,但是張尊兄弟卻是會背後捅人的小人,自然除去比較讓人放心。”

 前些日還打殺得你死我活,現在竟是一團和氣的討論合作的可能性,讓徐汝愚生出啼笑皆非的感覺,看向幼黎、叔孫方吾、柳亭山等人,她們臉上表情都是不大自然。若非自己表現出足夠的實力,讓荀燭武感覺到自己對雍揚有著深遠的影響力,他是不會看重自己的。托馬幫送往雍揚的信應當有快有回音了,不知雍揚還派誰來主持商道一事,畢竟此事需瞞過宛陵陳族的耳目,人選就很考究,地位不能太低,面孔又要陌生。算了,不用替雍揚那邊考慮了,凌天會安排好的。

 徐汝愚與荀燭武談完之後,與幼黎、叔孫方吾返回鎮北軍營,路上幼黎問他:“你早就料到荀燭武會示好?”

 徐汝愚歎道:“不敢確定,但的確有這樣的預感。西北諸郡除去缺糧外,還缺一樣東西,那就是食鹽。岩鹽、井鹽的產量遠不足供應西北諸郡的消耗,東海郡現在是海鹽的唯一輸出地,陳族采取對外擴張的政策,對海鹽的輸出會更加嚴格,私鹽的成本極高,若是讓雍揚府瞞著陳族販私鹽,是西北各郡世家最樂於接受的結果。有雍揚府暗中支持,東海、越郡的茶、絲、瓷等必需品也會較輕易的運到西北各郡來,青焰軍前來商南,最重要的作用在於告訴別人雍揚府還在我的控制之中。荀燭武最先看出其中奧妙,這人不簡單,他日得勢必是一方霸主。”

 幼黎笑道:“那還不是在你算計之內?”

 徐汝愚笑道:“哪有這麽誇自己夫君的?應當是互相算計,不過我們現在還是存在下風,因為我們無法琢磨霍青桐的態度,這是一個最大的變數。荀燭武會很樂意霍青桐出兵乾掉我們的。哎,誰叫我搶了他的心上人,受點罪也是活該。”

 幼黎見他胡說八道,揮著馬鞭作勢欲抽。徐汝愚催馬急馳,幼黎不依不繞的追在後面,叔孫方吾無奈笑笑緊跟其後。

 三人迅疾趕到鎮北營中,卻見玨兒與宜聽雪守在營門邊。

 聽雪遠遠看見徐汝愚與幼並駕馳來,小臉漲得通紅,興奮得直呼:“阿愚,幼黎姐。”等他們跳下馬來,就輕跳著迎上去,擁在兩人中間,一左一右挽著兩人臂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呵,阿愚就是青鳳將軍啊,在鎮上怎麽不見你承認?害我在你面前說了那麽多好話,你心裡一定樂壞了吧?”

 徐汝愚想起數月前在竹行鎮上情形,笑道:“那時我若是承認我是青鳳將軍,你怕是會說冒名頂替吧?”

 宜聽雪神色扭捏起來,顯是讓徐汝愚說中了,俏面微紅,說道:“阿爹想見你,就帶我過來了,我們坐船經過漢水、丹江過來,是阿彌撐的船。”

 徐汝愚想起竹行鎮上那個叫彌昧生的青年來,想起他那淳樸的性子來,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午間沒有在街上看到他,沒想到他也來了。

 玨兒說道:“觀遠叔與阿彌跟梁寶在你的帳裡守候,本想派人去鎮上喚你們,觀遠叔說你們馬上就會趕回來,果然沒錯。”

 徐汝愚疾步走入營中,撩開帳簾,看見宜觀遠與彌昧生坐在營中。彌昧生見徐汝愚進帳,緊張的站起來,徐汝愚笑著跟他打招呼。讓梁寶領著彌昧生、聽雪去看青焰軍練騎術去。幼黎、玨兒也隨後離開營帳,隻留下徐汝愚與宜觀遠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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