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秋海棠從幸福的幻想中醒來，最先面對的，是一把冰冷的手槍。

　依舊半裸的成石，冷冷地望著秋海棠，手指扣著扳機，似乎隨時準備射殺這位幾秒鍾前還在他懷中呻吟的女人。

　“在胸口綻放豔麗的死亡，我品嘗這最後一口甜美的真相，微笑回想正義只是安靜地伸張，提琴在泰晤士，如果邪惡是華麗殘酷的樂章，它的終場我會親手寫上……黑色的墨染上安詳，如果邪惡是華麗殘酷的樂章，它的終場我會親手寫上，晨曦的光風乾最後一行憂傷……”成石突然輕輕唱起了jay的《夜的篇章》這首歌，這首很符合他心境的歌，成石的嗓子雖然不是很好，但這首歌卻融入了他的靈魂，他的感情，一股刺骨般寒冷的憂傷和孤獨，感染了處在死亡邊境的秋海棠，讓她隨著成石一起留下了眼淚。

　當一曲唱終，成石舉起一杯金黃色的液體一飲而盡，槍口也離秋海棠越發臨近。他輕聲笑道:“警察小姐，我該不該殺你呢?”

　秋海棠隻感到心底是嘛涼嘛涼的，她不認為自己身上帶了什麽能夠表示自己是警察的東西，正相反，自己從頭到腳幾乎就是一個風騷妓女的打扮，為了以防萬一，自己甚至連防身武器都沒帶，因為她的美貌，就是她最厲害的武器。

　秋海棠強做鎮定道:“帥哥……我只是一個出來賣的……我不是什麽警察啊。”

　“不對……”成石的眼神變了，變得像當初的范煌一樣，仿佛能夠看透一切，“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一個妓女會在精神上表現得像處女一樣……我能夠感受到……我能夠感覺……你心底的不安、惶惑、期待……甚至是崩潰的瘋狂……”

　“不！我只是……我只是……”秋海棠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因為那對惡魔的雙眼中散發的魔性光芒，簡直讓她由心底感到畏懼。

　“那麽……我們來打一個賭吧……”成石有些病態地顫抖著聲音說道:“這把槍裡……還剩下一顆子彈……我們……來玩俄羅斯輪盤怎麽樣?就是你一槍～我一槍～”

　瘋了！這孩子瘋了！秋海棠心中即是驚恐又是擔心，她不知道自己對成石早已產生了一種超越工作職責的感情。

　“別傻了！”秋海棠又勸道，她**迷人的身體如同風中的垂柳般顫抖搖曳，楚楚可憐動人心魄。

　“為什麽……我想要的總之得不到?為什麽……我想要守護的總是被傷害?為什麽……力量不應該就是正義嗎?”這段時間精神幾近崩潰的成石，喃喃著，同時，也將左輪手槍的輪盤輕輕轉了轉，發出了一陣哢嗒哢嗒的聲音。

　“第一槍……我先來吧?”成石怪笑著將手槍抵住了自己的太陽穴，輕輕扣動了扳機。

　不！秋海棠猛地一躍而起，不惜春光乍露，一腳掃掉了那把手槍！而就在手槍微微飛起的一霎那，一聲刺耳的槍響驚現。

　“我的運氣……似乎總是不怎麽好呢?”成石苦笑著，神情有些萎靡地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秋海棠，輕輕吹了一個口哨，“警察小姐，你的身手不錯啊。”

　“你在做什麽?！你怎麽也不想想你的父母……”秋海棠激動地一把抓住成石，大聲地吼道，只是她隨之落下的眼淚，卻將她內心深處對成石的關心暴露無遺。

　“我父母早死了……”成石淡淡地說道。

　“好……你還有一個表妹！難道你真的要拋棄她?！要把她丟給那個邪惡的組織?！”秋海棠知道再瞞下去也沒用了，成石早已看穿了她是女警的身份了，她現在要做的，便是盡可能挽救這個燃燒自己被冰封的芳心的大男孩。

　“田甜……對啊……田甜沒有了我……她會哭的……大貝沒有了我，會餓死的……”成石如同夢囈般輕聲說道，眼中終於閃現了一絲理智的光芒。

　“對！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我怎麽能因為一點點挫折感到傷心?這麽多年我都挺過來了，為什麽要去……”成石邊說邊說，秋海棠也終於松了一口氣，不過如果她知道成石口中那些沒做的事情包括“修理范輝”、“宰掉藍竹”、“對付六翼”……不知道她還能夠笑得出來。

　“對對！生活就是要有希望！”秋海棠繼續開導著成石，卻不料成石已經恢復了一臉冷漠，冷冷地說道:“警察小姐，不知道你找我究竟有什麽事情?應該不會僅僅是上床那麽簡單吧?”

　“我想救你。”面對成石的挑逗，秋海棠也恢復了她應有的冷靜，她**的身子還壓著成石，可她並沒有因為這一點而臉紅，相反，她倒是很嚴肅地說道:“成石，我希望我能夠挽救你，將你從那個罪惡的組織中救出來！”

　“那你打算怎麽辦?”成石冷笑道，他沒想到警方居然想通過他來抓住“首腦”，殊不知那個“首腦”就是他自己。

　“我希望你能夠和我合作，搗毀那個組織！並且將……那種特別的技術交給國家。”秋海棠的聲音帶著一絲期盼，她很希望成石能夠讚同，她這輩子，幾乎沒有像現在這樣關心過一個人。

　“技術……這好像不是警方的活吧?”成石突然發現在大喜大悲後，自己的腦子終於開點竅了，也許是將靈魂徹底賣給惡魔後，思維反倒缺少了很多阻礙元素吧?

　“你知道就好，所以……我說和我合作，而不是警方合作。”秋海棠暗示示了自己另一個身份，又說道:“我希望你能夠充當臥底，提供情報給我……然後由我篩選交給警方。當然，你也要想辦法得到那些技術資料。”

　“說吧，警方已經調查到什麽地步?我可不想當臥底當了一半卻被警方逮捕。”成石笑道，他突然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如果自己和這位小海棠關系處理好，沒準能夠讓自己日後的計劃更加順利。

　“警方組建了專案組，包括我在內。人不多，目前隻追查到神秘殺人案的元凶似乎是一個女人……”

　“黑蛇，那個女人叫黑蛇，曾經是鐵狼的搭檔。”成石笑道:“他們都是組織五大殺手成員，兩人都是華裔，負責東亞和東南亞的一些任務，前段時間過來客串一下而已。”

　“真的?！”秋海棠死死盯著成石的眼睛看，雙手卻慢慢的放松，撿了一件睡袍披在了身上。

　“我沒必要騙你。”成石聳聳肩，“你也看到了……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那麽……神秘盜竊案……”

　“也是組織成員做得，具體人員我暫時還不清楚，不過我會盡快查出來告訴你。”成石的表情非常平靜，一如他往日撒謊的模樣，這隻巧言的惡魔，在拋棄了最後的良知之後，終於完全釋放威力。

　“你現在居住的那座別墅呢?那些黑道上人又是怎麽回事?”

　“那座別墅算是組織在中國的一座行宮，第一座行宮！我雖然名義上是中國分部總代理，但實際上我只是一個被操縱的傀儡。那些黑道上的人，算是組織和當地黑道合作的成果吧。”成石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你還想問什麽?”

　“楊家在這件事裡到底算什麽?！”

　“楊家?楊家是組織的合作夥伴，具體證據，我日後會想辦法交給你。上一次的暗殺預告，其實是楊家最近和組織發生矛盾……不過也有可能是楊家偽裝他們和組織沒有合作關系演的戲……我知道的不多……”成石在心底大笑，以後對付六翼天使手段就更加多了，讓警方和他們玩玩也不錯啊。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做臥底危險程度怎樣?”秋海棠這個問題充滿了人情味，也帶著一種殷切的關懷，她眼神裡閃爍的熾熱和愛意，讓成石心神稍微亂了一下。

　可惜，如果是幾天前的成石，他還會稍微感動一下，可是如今的成石，已經不在乎利用這個陷入自己全套的女警，或者說女特工。

　“危險?呵呵……”成石擺出一副苦笑的模樣，“頂多像那些神秘殺人案的受害者一樣，被人開喉放血～”

　一具溫香軟熱的軀體突然擁住了成石，當秋海棠深情地說道:“好弟弟，不要對生活失去希望……等這件事情結束，你帶著妹妹和姐姐一起隱居……沒有人會打擾我們……我們會過富裕而又安寧幸福對生活……我不願意再乾這種髒活了……”

　“海棠……海棠姐姐地身體，怎麽會肮髒呢?”說老實話，剛才成石地心的確暖了一下，可惜，這種感覺又馬上被心中的惡魔所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算計。成石慢慢抬起頭，直視著海棠的兩眼，眼中仿佛一直在對海棠呐喊“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此刻成石的眼神，簡直就是天使與惡魔和合體，而秋海棠只看到了其中的天使。

　成石再次將頭埋入了秋海棠的身前， 他輕聲問道:“姐姐，你真的叫小海棠嗎?”

　秋海棠溫柔地撫慰著懷中受傷的大男孩，笑道:“姐姐其實沒有名字，你願意叫什麽，就叫什麽……”

　“海棠姐……我真的好累好痛苦……我時時刻刻都要防備別人的懷疑和追查，還要防備組織內部成員的勾心鬥角……愛我和我愛的人都離我而去……難道我這輩子，注定孤寂?”成石這番撒嬌的話半真半假，真的是他心中的確痛苦，假的是他故意誤導了秋海棠的思維。

　成石不介意，讓秋海棠成為自己撒嬌專用的溫暖懷抱，而且這種感覺，危險，刺激，讓他那顆越發邪惡的心，非常滿足。

　“小石頭……我這麽叫你不介意吧?”秋海棠幸福地拍著成石的腦袋瓜，而成石再次如同嬰兒般吮吸起來。

　“感覺怎樣?小壞蛋?”秋海棠嗔道，這種危險的感情，也讓頭一次感到真情的她迷惑，進而不能自拔。

　成石將腦袋從那一片祥雲中抽出，躊躇了很久，怯生生地說道:“農夫山泉……有點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