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得這般結局,俱是倒抽冷氣,心想:當今世上,能擋得了大閑和大悲的連手進擊,只怕尋不出一個,可如今,這麽一個年輕人,竟是手不動,腳不移,單靠自身的護體罡氣,即輕而易舉的把他們二人遠遠拋開。這等景象,實在太教人不可思議,簡直是神話傳說,難道這個年輕人是天神?亦或是仙人?
大壇上激戰正烈的寂空與宣華,也各自息手,均是用驚詫的眼神望著蕭楓;此刻的太乙池畔,除了蕭楓的咆哮聲,每一人都沒有發出聲響。只因適才的場面,他們還未醒過神來,依舊處於身心俱震之中。
此時的魏重嶽已然被蕭楓的音浪徹底震昏,可蕭楓兀自不放開,依舊在大聲叫嚷:“快告訴我雪兒在那啊?……快告訴我雪兒在那啊?……”只見他嘶聲狂號,胡奔亂走,被他撞倒者,不是昏迷不醒,便是遠遠彈開。
那渾大的音浪,匯作一股舉世無匹的磅礴氣浪,從蕭楓的身周,散發開來,洶洶湧湧,便如那驚魂的濤嘯,一波一波的向外排發。
除了數個頗有實力的各派掌門,其余低階弟子,恍如是遇到了曠古未有的颶風,把他們吹得東倒西歪,左右搖擺,有些入門不久,實力低劣的弟子已然背頂崖壁,臉面抖動,手足更是失去知覺,無法自理。
王少虛見到蕭楓這般威風,不禁又妒又惱,當即右手向空虛捏,手中即已多了一隻鏤滿道家符咒,玉質細膩,做工精美的玉鍾。只見它通體明瑩,異光流彩。
王少虛急聲念咒:“天地玄宗,萬氣根本,廣修億劫,證吾神通。”隨著他的咒語完畢,哪隻玉鍾無聲無息的騰空而起,須臾後,龐漲若丘,在一陣異香嫋嫋下,宛如一座白色的山峰,向蕭楓壓頂而去。
蕭楓神失志迷,也未有提防,當即被那座玉鍾,置於鍾下。
直到此刻,眾多修真方才稍稍緩氣,互視之下,發現各自的神情,兀自驚魂未定。王少虛卻是在旁顧盼自威,不可一世,心想,大閑和大悲連手進擊,尚且被這青年舉手即退。而貧道不過用了件法寶,便把這亂源製服,哼哼,你們時下應該曉得,日後究是跟誰了吧?
“轟隆隆——”數聲巨響,突然傳入眾人的耳內,聞此異響,眾人頓時驚栗於心,心寒不止。
即忙循聲望去,原是四周峭崖上的山石,從上而下的滾動之聲。大大小小的山石,本來是屹立絕壁,傲視大地,經那數千年的風吹雨淋,依舊巍然不動。但今日遇到蕭楓的咆哮聲浪,終是晚節不保,直墜落地,與那些地面沙礫混為一談,化作劣土。其中之冤屈,當真是無處可訴。
眾人見得這般景象,不由暗暗匝舌,俱自思量:那年輕人也不知是什麽來路,卻有偌大本事。只怕他還真是神仙下凡,不然,焉能有此威勢。
過了半晌,聲息漸微,就在眾人均以為已然無事之際,那隻昆侖玉鍾忽而又是龐漲開來,先是持續不斷的變高變大,仿若萬仞高山;繼而是愈縮愈小,恍如一隻把賞玩鑒的桌上古玩。時大時小,時寬時窄。
有些剛剛恢復行動力的低階弟子,心膽俱栗的早已躲藏了起來,有的躲於樹後,有的藏於石下,但每一人的雙眼,卻是舍不得閉上,依然盯視著那座玉鍾,瞧它到底會有如何的驚人之舉。
一眾掌門,均是駭然,忙即各自運功,護住全身,以保萬一。
忽而,“咯咧咧”的一陣聲響,只見那玉鍾的表面,驟然裂開了無數條的細縫,交叉錯繞,蜿蜒盤曲。王少虛大驚,口中即忙念起玄玉宮的收鍾法訣。可時下的玉鍾那裡會睬他,陡聞“轟”的一聲巨響,那座玉鍾被炸得支離破碎,片玉不存,登時化為齏粉悠悠蕩蕩的融於空中。
待齏粉煙霧散盡,從中現出一人,只見他渾身金甲,神威凜然,手中尚且拎著魏重嶽。身後一對龐大的金色羽翼,輕輕的拍展,吹開了想要黏附身上的灰塵。可是拍展的勁風,卻是大了些,那風先是螺旋卷起,繼而更是愈卷愈大,最後竟然化作颶風,浩浩蕩蕩的從中排開。即便是哪些功運全身的各派掌門,也是被刮得踉踉蹌蹌,站立不穩。
時下眾人,腦海的思憶裡全都聯想起了一人,那個人可以說並不是人,他是一個神,一個讓華夏萬眾頂禮膜拜的神。眼前這人真的就是他嗎?眾人禁不住的懷疑自己的雙眼,更加懷疑自己的想法。
王少虛顫栗問道:“你,你是誰,你到底是何人?”他對於自己的法寶,能夠困住武聖片刻,委實讓他難以置信。
“雪兒,雪兒,你在那啊?在那啊?……”那人並未理睬王少虛,逕自輕輕的囈語,尤其當念到“雪兒”這兩個字時,溫柔無限的悲鳴聲腔,慟極戀人不見蹤影的戚哀神色,當真令人油生憐惜,徒增傷悲。
他這麽一人淒苦地念叨著,那股黯然,縱是佛門弟子也均感心下惻惻。
正值眾人心驚惶惶之時,一個悅耳的仿如是月宮之音,忽而傳來,“蕭大哥,……是你麽?……真的是你麽?”
那金甲人“呼”的一聲,回轉頭去,望著聲音傳來的地方。
一個廣袖華衣,面蒙絲巾的高雅女子正懸浮於半空,在亮若白金的月輝耀照下,明顯看得出她眼角噙淚,滴滴閃光,染濕了大半的絲巾。
金甲人遲疑問道:“你……你是雪兒?”
“蕭大哥,這……些年……你……好麽?”柔美的嗓音中,蘊涵著無限的關愛,以及萬般的憐惜。那悠悠的聲音,直教眼前之人心旌蕩漾,澎湃不已。
金甲人堪堪聽完這句話,隨手便把魏重嶽擲出,直拋大閑,繼而凌空飛起,衝向那蒙面的女子,口中還嚷著:“我就是,我就是蕭楓,我就是啊!”
那女子,也激動地衝將過來。
銀潔月輝下,虛空裡一金甲威武男子與一衣裙飄飄的女子就這麽在半空緊緊相擁。
蕭楓輕輕地拉下了蒙面的絲巾,手心裡感觸那溫熱的濕濕;血紅的虎目,凝視著這張在夢裡不知縈回了多少遍的絕美玉顏, 癡癡地說道:“雪兒,這,這不是夢吧?”
雪兒珠淚簌簌,泣道:“不是、不是……!”說到這裡,她委實感觸萬分,千年的修心養性早已不知丟棄到那去了。接著又道:“蕭大哥,我原……原以為這輩子,再亦見不到你了。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想看見你,好想,好想……”說到這,由於心緒的激動,雪兒已是說不出話來,逕是酥胸顫動的一抽一泣。
蕭楓愛憐地撫摩著雪兒的秀發,說道:“雪兒,這些年來苦了你了!”
被他這般體貼的一說,雪兒更是抑製不住心中的淒怨,如泣如訴道:“不管有多苦,只要能夠見到你,我便心滿意足了。”
蕭楓不禁愴然,雙手很是用勁的摟抱住這具日思夜想,魂牽夢縈的柔美嬌軀,熱淚盈眶下,也是哽咽著說將不出話來。
二人就這般旁若無人的纏綿繾綣,深情無限的互相凝望,恨不得把那失去的千年歲月,一並追將回來。
別離時的酸楚,如今重逢的欣喜,當真令他們二人,百感交集,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