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過了會兒,蕭楓又是頓覺渾身一松,急忙抬眼打量,只見撒旦竟而跪拜於自己的面前。七隻巨大的人首均是一般的熱淚盈匡,瞧去悲苦無比。蕭楓見及,不由詫異,驚問道:“你、你這是為何?”他對撒旦眼下的作為,著實費解難思,心道,他不會是和自己神識相鬥中,傷了什麽腦細胞,犯上白癡了吧?
撒旦忽而莊容道:“微臣神宮統領矢見過帝君!”
聽到這話,蕭楓更是駭異,大聲問道:“什麽?什麽?你再說一遍?”
撒旦道:“帝君,微臣是神宮統領矢啊!帝君,你不認識微臣了?”
蕭楓苦笑道:“你那撒旦的名字,我倒是聞名已久,至於你叫什麽矢,恕我當真不曉!”
撒旦道:“微臣的原名就是叫矢,後來由於被下界的人圍攻,怕丟了神宮的聲譽,所以微臣便改了姓名。”說到這裡,他居然臉上微紅,顯得甚是羞慚。
蕭楓見及,尤為驚奇,心想,若是他此刻的神色教旁人看了去,誰會相信他便是千萬年來流傳已久的大魔神。
瞧著蕭楓不說話,撒旦道:“帝君,您昔日遭到那對奸人的陷害,以致墜落凡間。微臣是清楚得很,是以冒著危險,想到下界來尋找帝君。怎料事機不密,被那對奸人召喚虛神界的三清弟子來圍攻微臣一人。最終是功虧一簣,方使帝君遭了這多苦難。如今想想,微臣真是罪該萬死啊!”說到這裡,他竟是十四隻手同時拭淚,瞧來似是動情已極。
雖然他是言辭懇懇、情真意切,可這般怪象落在蕭楓眼內,卻是讓他發噱不已。
撒旦望見帝君在自己述說了往事後,仍是那般顏面嬉笑,渾不當回事。不禁心下佩服,尋思,帝君就是帝君,即便在聞聽了這等慘事後,他依舊是神態悠閑,沉著自若,毫無怨天尤人的樣子。又想,笨啊!若是帝君與你一般了,那你不也可以做帝君了。想至此,他忽而直覺罪過已極,忙又連聲暗罵自己。
過了半晌,蕭楓瞧他逕直在那喃喃自語,聽來,仿佛是在唾罵自己,如此,更使他坐定了撒旦必是神經錯亂了,否則,焉會乾出這種蠢事。心想,這佛門密寶還真是個好東西,居然連這等樣的大魔頭都逃不出它的製裁。
這時,撒旦道:“帝君,既然微臣已經尋到你,那麽微臣的職責也算了了大半,時下便是打開這上界之路,讓帝君可以重新回到天庭,尋那對奸人算個總帳了。”說完,只見他驟然身軀暴漲,便如充了氣的球體,那是愈漲愈大,直至最後,整個天穹繞滿了一條形態猙獰,貌像凶惡的威武神龍。瞧著趨勢,他不但是想塞滿這個空間,而是想把這個空間給硬生生的漲破。
蕭楓大駭,在那張大著嘴,啞然無聲。心下卻想,難道自己適才的想法錯了,撒旦並未被這缽盂給製裁?難道,他、他剛才說的話居然是真?想到這,他是駭異到了極處,手足無措得很,直覺心下惶惶不安,仿佛自己那原先的天地,被撒旦的一通話給完全捅破。
站在缽盂外的人起初見蕭楓雖然一直按著那具缽盂,但是雙眼緊閉,如同睡著了似的。心疑下,那是靈力大輸,隻望他能在百道靈力的流淌中陡然返醒,否則,豈非慘禍將發。眼下這禁錮大魔神的佛門法寶,除了蕭楓外,還有誰能使用?可是過了甚久,非但蕭楓未曾回醒,縱是靈力也輸送不進了。
這般教人訝異的事,當真是費解得很。眾人無法,隻得遠遠退開,瞧著事情到底會如何發展下去。
當眾人適值退到遠處山崖,便聽見一聲巨響從缽盂裡發出,隨後是一團濃濃的煙霧,頓時彌散開來。眾人聞聲心悸,當即駭然相顧,不知又會發生何等異變。待煙霧好不容易散盡,只見場地中已沒有缽盂的影子,惟有一人和一怪物。人正是蕭楓,另一怪物卻是撒旦。
眾人望之大驚,剛想出手,隻聞見撒旦大嚷道:“不打了,不打了,咱們壓根兒都是自己人,還打個屁啊?”
聽他這般說法,眾人費解地望向蕭楓,盼他能有個說法,也好息了各自的疑竇。可蕭楓時下也是糊塗得緊,那裡能給他們什麽解釋。覺著眾人的詫異目光,蕭楓隻得聳肩軒眉,表示無奈。
這會,撒旦朝著蕭楓道:“帝君,微臣稍後便替你打破天界通道,讓你可以重回上界,尋那對奸人復仇。”
蕭楓雖是茫然無措,心下卻想,撒旦既然認自己作那什麽撈什子的帝君,不如乘此良機,讓他以後不再吸食他人的精血,說來也是一件天大的功德。當下微笑問道:“那麽矢將軍,你想用什麽方法,打破天界通道呢?”
撒旦道:“憑微臣的一階始神戰力,要打破通道雖是勉強,卻也堪夠。帝君就等著上天好了。只是……只是帝君……眼下功力……功力……這個……”說到這裡,他那醜陋的臉上,顯得極是尷尬,頗為赧顏。
蕭楓淡然道:“矢將軍有話直說便是,不須這般吞吐。”
撒旦聞言,默然半晌,似是鼓了半天勇氣,方道:“帝君,這話,微臣是如梗在喉,不吐不快,還望帝君恕罪。”
瞧他對自己執禮恭謹,那副誠惶誠恐的神態,決非是裝便能裝的出來。蕭楓心下好生詫異,尋思著自己莫非真是什麽神界帝君不成?可轉念,立時暗唾自己,想自己是何等身份,在古代,幼時僅是一孤兒,若非恩師收之,只怕將是庸碌一生。縱是到了現代,倘然沒有千年前的基礎,也只是一尋常紈絝而已,那裡會是什麽神界帝君,說來真有些癡人說夢的感覺。
想至此,他是失笑出聲。
蕭楓“嗤”笑,撒旦卻是以為帝君業已應承不追究自己的不敬之罪。當下道:“帝君,您的力量與以前相比實是霄壤之別,倘是到了上界,只怕您還沒到得始神界,就已被其它下界的旁支人物給拾掇了。是以,微臣思來思去,惟有把自身的神識先傳於帝君,讓帝君可以憑微臣的這些微薄力量,用以防身之用。”
說罷,未待蕭楓應承與否。他的十四隻手臂仿如蛛絲蜿蜒曲繞,眨眼間,即已緊緊地纏繞住蕭楓,繼而七隻大首融合成一龍首,和蕭楓首頂相抵。
蕭楓大驚,以為撒旦是謊言相欺,實是為了想吸噬自己的精血。雖想掙脫,可撒旦的纏繞之力何等重巨,縱是他左掙右扎,卻是沒有半點效果。 無奈下,隻得哀歎一聲,心道,這大怪物外表雖憨,那會料到竟有如此心計。非但以虛言虛表欺騙自己失了提防,且還裝得極是逼真,幾欲讓自己信以為真。
眾人也是大駭失色,頓時紛紛出手,隻望可以救回蕭楓。
撒旦時下輸送神識給蕭楓的心訣,乃是始神界裡最為高等的心法,它所產生的護體防禦圈,除非有十數位高等神人的全力一擊,方能打破,否則只能在外觀望。所以眾人的攻擊,當真無用得很,任他們再是如何的努力,撒旦的防禦氣圈就若是那巋然不動的神山,毫無半份地搖晃,或是不支。
撒爾、拉旦、龍飛和那馬王見到這般情勢,著急的逕向撒旦的防禦氣圈衝去。他們妄想用自身肉軀的內蘊能量,來擊破這個惱人的防禦氣圈。雪兒卻是美眸裡水汪澈澈,望著蕭楓微小的身影,她直覺得愈來愈是模糊,愈來愈是那麽不可觸摸,仿佛即將遠離,椎心泣血的感覺,委實讓她芳心痙攣,嬌軀顫顫。
待她見到眾人衝去的身影,想起自己怎可在此怨歎,當即也是倩影飛起,以“五行神術”中的五行開天斬,逕直越過眾人,首先向撒旦射去。曼妙的身姿合上周遭的晶光,讓人望去直覺得有一飄飄仙子正在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