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撒旦回道:“是的,帝君。不過稍後,其人便會隨著微臣的逝去,而出現。但他也活不了多久了。畢竟,他的尋常肉軀若非依賴我的神力支撐,那裡可以維持得住這般力量的演繹。”
他這廂話音堪落,便聽見“噗嗵”一聲。眾人急忙望去,原是飄渺仙子昏倒在地。斯時,雪兒正在她身側,當下忙把她挽起,用靈力透入經脈,把她喚醒。
望著她在雪兒的救援下悠悠醒來,蕭楓情知此女必與無風自動有著莫大的恩怨,否則焉會激動若斯?默然須臾,又問道:“矢將軍,真的無法救得了你?”
撒旦道:“除非帝君時下便可恢復所有的力量,否則只能是癡人說夢。”他說話這當兒,渾身的鱗甲愈益暗淡,整個身軀也越發的收縮,龍首雖然與人面不同,但蕭楓依舊從上瞧出了他似在承受著莫大的疼痛。
眾人聽著這一主一臣之間的對話,心下也俱感惻惻。但對於蕭楓驟然成了神帝,一時也難以接受。
蕭楓謂然長歎道:“矢將軍,你交予我的任務當真比天還大。要與六界為敵,若是沒你在旁指點,教我怎生應付?”一時,他對自己未來的任務的確感到茫然失措,原是夢想成仙成神,可時下居然要與這些漫天神佛為敵,其間的大起大落,當真讓他束手無策。
撒旦也是黯然不已,隨後又想起什麽,急道:“帝君,你快些升天吧!否則,待會這顆星球將會永遠地消失在宇宙裡!”
蕭楓大驚,忙問道:“矢將軍,此話何解?”
撒旦道:“帝君,這天路原本已是關閉,但一開之後,其力量的紊亂實已達至極處,待它完全暴躁時便是這顆星球盡碎之刻。”
眾人聞聽,頓時嘈雜不已,瞬時更是一片喧鬧。
蕭楓急道:“矢將軍,你可當真害死我了!難道就為了我一己之仇,便要陪上這許千萬人類的性命?”
聽他這麽說法,撒旦一聲冷笑,撇嘴道:“這些低等生物的生死,怎及得上帝君的事,他們若能為帝君而死,實因覺得光榮,何來什麽遺憾?”像他這種高高在上,與人類毫無乾系的神族,對於人類是否毀滅,實在冷漠已極,那裡會引得起他的憐憫。
可蕭楓不然,不說他的親人俱是人類,單是他自小到大便一直以人類自居,眼下要他眼睜睜地瞧著人類被毀,確非他之所願。當下催問:“矢將軍,有何辦法可以救得了這些人類?”
撒旦詫異地看著蕭楓,似對他的問題費解不已,但望著他凜然的眼神,居然有些心悸,緩聲道:“若要挽救這些人類,有二個法子。一個便是立時把他們遷移到另一星球。”蕭楓聽到這裡,雙眉大蹙,心想,眼下時辰緊急,那有余暇遷移,簡直就是在調侃。念及此,一股赫赫神威不覺間便壓臨到撒旦頭上。
撒旦雖是吃驚,但望著帝君宛若當年的威勢,心下著實興奮,不由說道:“第二麽,便是把這天路再次封閉,那麽空間的紊亂力量也就不會再現,這顆星球也就保留了。”
蕭楓尋思,他這第二法倒是可行,當即問道:“如何封閉?”
撒旦道:“常言道破壞容易,建設難!這封閉麽,就需有三成的始神戰力方可。”
蕭楓一聽不禁頹然,隨即朝著撒旦大喝道:“難道就沒其他法子了?難道就讓我眼睜睜地看著星球毀滅,人類消失?”他這是下意識的呼叫,直覺眼下的情勢當真是出乎意料得很。本道機緣湊巧下,自己被撒旦認作為什麽帝君,便可以此來挽救眼下在場的這些人。怎料情勢陡轉下,刻下竟是整顆星球的人類均要陪葬,這代價未免太過巨大。
撒旦見帝君盛怒,也是惶惶,頓首道:“帝君,這北海海底,還有帝君當年墜落此人世時用僅余的神力建了一座神宮。帝君不妨降臨神宮,看看有否有什麽機遇可以挽救人類?”
蕭楓一聽,脫口道:“北海海底?”
眾人望著刻下北海仿如泥漿般的水質,俱是倒抽一口冷氣。心道,這等海水如何教人下去?只怕未到海底,即已被這泥漿捆死!
撒旦瞧出了帝君的躊躇,又道:“要到神宮,帝君需用神識方可!這神宮乃是帝君當年墮落凡塵,用僅余的神力所化。尋常的肉軀凡胎那是萬不能進。依著帝君原先的實力,那也只能臨門興歎。幸喜帝君適才業已受了我八成的神識灌注,這神宮約莫也能勉強進入。只是……”
蕭楓道:“只是什麽?”
撒旦一雙燁燁火眼凝視著蕭楓,歎道:“只是若天路封閉!帝君豈非再無回天復仇的途徑,難道就讓那對奸人逍遙自在?”言下之意,對於蕭楓的心腸軟弱感到失望不已。
蕭楓道:“要懲治奸人,那是我自己的事!怎可連累千萬人類?若上蒼有眼,自能讓我報得大仇,若不然,我也不願有人為了此事而受到牽連。尤其還涉及到千萬人類的興亡。”這話說的慷慨激昂,自有一股蕩人心扉的雄壯豪氣。
眾人不禁歡聲雷動。尤似天路業已封閉了一般。
撒旦無奈,隻得默然垂首。
蕭楓回望了眾人一眼,說道:“各位,你們既然均是這顆星球的異能之士。值此星球大難,你們不妨散去,且看有人是否需要你們的幫助?這裡,便交予我一人即可。”
眾人相顧而視,心想,此話極是有理,若我等待在此處,確實無法襄助,由得如此,不如去幫助那些需要我們的人。念及此,也不廢話,當即拱手作別。只見光芒萬道,從北海升起,眾人相繼回到各自的國家去幫助本國的黎民百姓了。
惟有紫陽佇足須臾,朝著蕭楓拱手道:“蕭施主,飄渺施主便有勞你代為照看了!”說話間,望著萎靡不振依偎在雪兒懷抱裡的飄渺仙子。他曉得雪兒是蕭楓的情侶,若要喚雪兒做甚事,不通過蕭楓,似乎稍嫌無禮。
蕭楓轉目斜睨雪兒,望見她微笑而應,頷首道:“無妨,真人盡可寬心便是!”
紫陽又打了一稽首,退身時,即化作一縷淡煙嫋嫋散去。
緊接著,蕭楓望向撒爾和拉旦道:“你們怎地還不去?”
二人互相望望,撒爾道:“主人師傅,你有危難,我們怎可離去?”拉旦在旁點頭不已,意示讚同。
蕭楓微笑道:“我不是喚你們從此離開我!只是命你們去幫助那些遭此大厄的人類。待事完後,你們自可再來尋我。”
二人赧顏,俯首道:“是!”說罷,身化光影,掠空而去。
蕭楓又望著馬王和龍飛,問道:“你們和他們是一樣的想法?”
哪一人一馬也是羞慚得很,索性惶惶離去,連個話都未說。只是到了半空後,從天際傳來這麽一句話:“死馬,讓俺騎騎,你會死啊?竟把俺摔下來?”馬王“啾啾”長嘶了一聲,似對那“死馬”二字反感不已。過了半晌,天際間不複再有聲響傳來,想是已然遠去。
蕭楓失笑,直覺龍飛此人真有些開心果的味道,縱是在這危急時刻,他仍能帶來些許笑料。念及此,驀然回首望向雪兒道:“雪兒,你……”
雪兒嫣然回應:“我既要在這照看飄渺仙子,又要照護你的下屬撒旦大惡魔。你看我有這空暇麽?”
蕭楓無語,揉了揉鼻子,喃喃道:“雪兒,辛苦你了!”說到這裡,他想起自己對那神宮的具體位置,尚未了解清楚,便向撒旦問道:“矢將軍,那神宮在海底的哪一處位置?”
撒旦無勁地微抬龍首,慢條斯理地道:“不就在最深的地方麽?”
蕭楓見他神情,知他對自己的做法大為不滿,若不是礙於身份,興許他早就勃然大怒。自嘲一笑後,朝雪兒道:“雪兒,這裡便交給你了!我去去便來!”
雪兒輕“嗯——”一聲。雙眸裡流露不舍,晶瑩的清淚流淌玉頰,若非撒旦和飄渺俱是在側,或許便就此衝去撲入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