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笑非笑地凝望著前方，平平靜靜地說道:“我們不可能的，我什麽都可以與人分享，只有夫君我一定要獨有，他是我的全部，我必須也是他的全部，我不會容許他有別的女人！你如果願意，就做我的弟弟吧。”

　我好象突然從懸崖上摔下來一樣，那種失落和傷痛讓我幾乎心碎，我咬著嘴唇無言以對。她扭過頭微微地向我笑了笑，問道:“聽說你已經有很多妻子了，是嗎?”

　我默默地點點頭。

　“你愛她們嗎?”她又問道。

　我還是默默地點點頭。

　“那就好好地愛她們吧，不要再傷她們的心了，你應該知道，你每多一個女人，她們得到的愛就會少一分，她們的心就會傷一分。”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又道:“不要學我爹，他不是一個好夫君，更不是一個好父親，妻子需要夫愛，兒女需要父愛，可他沒有那麽多。”

　她把我說得一點詞都沒有，只剩下點頭的份兒，我知道這姐姐是非常講原則的，她認準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動，但我真的不甘心，她越是這樣，就越是讓我敬仰，我就越是不能釋懷。

　“我的心好亂，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她給我下了驅逐令，我無奈地點點頭，站起身向後邊走去。無意間一抬頭，卻見我那乾姐姐司馬清影還站在那兒愣愣地出神，同是天涯淪落人，我還是先去看看她吧，也許她正等著我去援手呢。

　我走到她身邊，她扭頭怨怨地看了我一眼，象我欠了她多少錢似的。我勉強地向她擠出一絲笑容，“幹嘛還用這種眼神看我?有什麽心事跟弟弟我說說吧，也許我還能幫得上你。”

　“你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走開！”她忿忿地向我低聲吼道。

　貓哭耗子假慈悲?這是哪兒跟哪兒啊?！她的話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這姐姐怎麽突然之間對我來了這麽大的氣，我好象沒招她惹她啊！算了，我也別跟她計較，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脾氣大點兒也正常。大概她是在為薑衡那老兄難過，是啊，多麽好的一個人，竟然就這麽廢掉了！

　她還在怨怨地瞪著我，從她的目光中，我解讀出些許委屈，我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向她露出一副關心理解的神情，對她道:“我知道你很難過，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就直說，咱們姐弟倆別讓人家笑話。”

　她眨了眨大眼睛，一聲不吭地將臉又轉了回去。我又道:“你的心裡話還沒來得及跟薑衡說呢吧，你如果抹不開面子，那我去替你說。”

　她猛地又轉過臉，怒怒地看著我，低沉的聲音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少替**心，該幹啥幹啥去！”

　唉，自作多情自討沒趣，女人的心真***難懂，我無奈地向她聳聳肩，轉身向主艙走去。“你回來！”她又低低地一聲招喚。

　我回到她身邊，她緩和了一下語氣道:“他睡了，你別進去打擾他。”

　我點點頭，剛要轉身，她又道:“我的事我自己說，不用你。”我又向她點點頭，她這才放我走開。

　這兩姐姐都是我的遺憾，但她們畢竟不是我的任務，算了，既然誰都不要我，那我還是去陪燕如飛吧。我弄了一盞油燈，提了一桶水下到底艙，那妹子正萎著身子盼著我呢。借著昏暗的燈光，她又把我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我也好好看了看她。

　她現在的狀態就跟當時的倩兒一樣，怎麽看都象個叫花子，只是她那雙大眼睛真是太美了，怎麽髒怎麽亂都掩不住她的美麗。我把油燈放好，將水桶提到她面前，向她微微一笑，“來，洗洗臉吧。”

　她卻癡癡地盯著我，半晌才道:“我怎麽感覺好象在哪兒見過你似的。”

　我的相貌雖然在她面前換了三次，但我的身體卻是沒變，她當然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我也向她道:“恩，我也感覺你很面熟。”

　洗過臉，她又將頭髮理了理，清純使她看起來更加美麗，只是她的心實在毒辣，想起她以前的種種，我怎麽也喜歡不起來她。“你知道他們這是去哪兒嗎?”她的神色依然緊張，遠離九江對她來說可絕不是一件好事兒。

　我向她搖搖頭，“不知道，現在只是順江而下。”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大眼睛轉動了幾下，忽道:“你幫我逃走好不好?”

　我一笑，“你想投河自盡?”

　“他們總有靠岸的時候，不可能總在江上航行的。”

　我也裝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學著她的樣子將眼珠轉動了一陣，然後道:“那我可是得冒著生命危險，咱倆無親無故的，我犯不著為了你把這條小命搭上。”就在她臉面一沉的時候，我又道:“不過價錢合適的話，我倒可以考慮考慮。”

　她嘟著嘴雙手晃了晃，道:“你看現在象有錢的樣子嗎?”

　我的笑臉上稍稍加了一絲壞笑，眼睛在她臉上身上轉動了一陣，裝出一副羞澀靦腆的樣子，低著頭對她呐呐道:“你沒有錢，不是還有人嗎?”

　“你要幹什麽?”她馬上緊張地雙手抱肩，身子向後緊縮，驚恐地看著我。

　我故意也顯得很慌張，急道:“你別害怕，我也只是隨便一說，誰讓你長得那麽漂亮，讓我總是想入非非的，”我又偷瞟她一眼，低聲道:“不過，我可是得冒著生命危險才能救你出去，萬一我為你而死，你總得讓我瞑目吧。”

　“不行！”她哭喪著臉急道:“你走，你快點走！”

　都不要我，我上哪兒去呢?我爬上梯子又回頭看了一眼燕如飛，她正眼巴巴地望著我，我對她道:“你真的不用我陪了?”

　她抿了抿嘴唇，“那你得保證不會碰我！”

　“我要是想碰你也不會等到現在了！”

　一覺醒來，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了，從船梆的幾個透氣孔裡射進幾道強光，把艙裡照得明暗有致，我爬起身向幾案上看了一眼，燕如飛正悠閑地擺著兩腿坐在上邊，見我醒了，她急道:“我餓了。”

　我也餓了，我急忙爬上來，走出艙門看了看，已經日當正午，大船正快速地向下遊航行著，只有兩個船夫在甲板上忙碌。我退身回來來到客艙，一進門便是一愣，只見嶽冰瑩正守在薑衡的床前，侍候著他吃飯，我不解地問道:“我姐姐清影呢?”

　嶽冰瑩看了看我，露出一種讓人難以捉摸的微笑，“大概在船尾吧。”

　我很納悶，但突然間又好象明白了許多，我跟薑衡寒暄了兩句便出門到船尾去尋清影，那姐姐果然正扒著船舷看風景，待我走到她身邊，她扭頭看我一眼，臉上竟然帶著一絲興奮，對我道:“你餓了吧，尾艙裡有東西吃。”

　“你怎麽在這兒?”我頗為嚴肅地向她問道。

　她轉過頭看著遠方， “這江上的風景真是很美。”

　“我問你為什麽不去照料薑衡?”

　“她不是在那兒嗎?一個人還不夠啊?”她倒頗會找理由。

　我點點頭，“你是不是嫌棄薑衡現在是個廢人，你不想再跟他了?”

　她忽地轉過身，怨怨地瞪著我，“我從來都沒有跟過他！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笑了，鄙夷地笑了，還是點點頭，輕蔑地對她道:“我明白了，我鄙視你！”

　她的眼裡忽然閃出兩滴淚花，扭過頭不再理我。我也不想再說她什麽，因為說什麽都沒有用，她說得對，她是從來都沒有跟過薑衡，她怎麽選擇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回頭看了看艙門，仿佛看到嶽冰瑩正與薑衡攜手並肩，她和她不是一類人！

　驀然間，我又為薑衡感到高興，感到幸福，雖然我現在還不能斷定他和嶽冰瑩能否走到一起，但我真的希望兩個善良的人能夠共同擁有一個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