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兒拉馬靠近呂二娘說道,“師父,好象有人在跟蹤我們。”環兒雖然沒什麽江湖經驗,但心思卻非常細膩,這一路來,似乎總有人在遠處進行跟蹤,她忍不住對呂二娘說了出來。
呂二娘冷聲說道,“恐怕是想攔路搶劫的小賊,一路上我們小心一點就是了。走過狹窄的關隘後,前面又有一個小鎮。呂二娘見並無事情發生,這才松了一口氣。倪明在後面什麽都沒發現,也沒找到任何逃跑的機會。畢竟他的馬隻是普通的馬,而呂二娘與環兒的馬卻是寶馬。如果他要逃跑,不用片刻就可以把他抓住。
路過街口時,他們看到很多人都擠在一起看文告,倪明心想一定是通緝自己的文告,一時沒有興趣去觀看。環兒在他身邊輕道,“小賊,你現在好有名氣,四處都貼有你的畫像,你現在鼎鼎有名!可惜是臭名遠揚!”倪明狠瞪了她一眼,環兒吐了吐小香舌,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三人經過文告時也沒有再望一眼。
只見一個頭戴方冠年約四十左右,一副書生模樣的人正搖頭晃腦地在念告示,“近日鎮上出現采花大盜,有捉拿此人者,懸賞白銀五百兩,殺死此人者,懸賞白銀一百兩。單身女客最好結伴而行,晚上無事少出為妙……”
客安居是一家集食宿一體的客棧,也是小鎮唯一一家像樣的客棧。三人進去後,裡面已有不少食客。倪明三人一進去,立刻就引起了兩女的注意,倪明見二女也蒙著白紗,瞟了一眼就沒有再看。身邊的蒙紗兩女就讓他頭疼不已,他可不想再招惹這些江湖女魔頭。臨近他們這桌是一個手持紙蝶扇的英俊青年,看起來風流倜儻,就連環兒也多注意了他兩眼。他衝著倪明笑了笑,倪明摸不著頭腦,也沒理他;當然他現在是女裝的打扮,看來對方顯然是對他有點意思。
三人吃過晚餐後,就回到客房。倪明一間,師徒二人一間;為了防備倪明逃走,每天晚上呂二娘都會點他的昏穴,讓他一覺睡到天亮。由於時間還早,天上的月亮又特別圓,倪明無事與環兒交談了起來。
環兒幽幽地說道,“小賊,你說天上的月亮為什麽時圓時缺呢?”
倪明很不滿意她老叫他小賊,這次終於抗議起來,“我的名字可不叫小賊,你每次小賊小賊地叫,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侮辱人嗎?”
環兒白了他一眼說道,“你本來就是小賊,你又不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倪明一愣,他想她應該知道,既然如此,那隻好再告訴她一遍好了,“我姓倪,人兒(注2)倪,另外再加一個明字,明天的明。我的名字叫倪明!”他這麽一說,好象記得以前有個港台明星也叫黎明,好在這兒是古代社會,否則別人還以為自己想當明星想瘋了,居然把自己的名字也叫做倪明(黎明,香港上世紀十年代歌壇四大天王之一)。
環兒喃喃念道,“黎明?那不是清早的意思嗎?對了,京城也有家姓倪的權貴,你跟他們有關系嗎?”環兒所指的京中倪家,就是顯赫一時的倪青家族,一公兩侯,極為顯赫。
倪明歎道,“我可沒那麽好的命,我現在是孤兒,我的父母是普通百姓。”此時他總不能告訴他來自千年之後吧,否則環兒一定以為他是妖怪,當然更多的是不信。
環兒見他沒責怪自己,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不是取笑你,對不起啊!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麽月圓月缺呢。”她故意把話題引開,以避免尷尬的話題。
倪明忽然間想起了蘇軾的《水調歌頭》,他不由低聲吟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再一想前幾天才見過少年蘇軾,他心中一陣唏噓,與這些歷史名人在一起,他覺得自己還真是渺小得很。雖然現在是盜用詩詞,也是有感而發而已。
環兒吃驚地問道,“你剛才念的是什麽?好象是一首詞吧?你會做詞?”
倪明當然不會說這是日後蘇大學士的詞了,他答道,“一時有感而已,我是念過就忘了!”
環兒卻說道,“你是念過就忘,我卻是聽過就記得了!說完,她果然一字不漏地背了出來。她如此厲害的記憶能力讓倪明驚駭不已,要知道倪明也是少見的記憶天才,卻還不能達到隻聽別人說一遍就可以全部記下來。念過後,環兒說道,“你真是大才子,這樣的詞都能脫口而出。如果你去參加科舉考試的話,你一定能高中狀元!”自倪明念了這首詞後,她對他立刻大為改觀起來,也不叫他小賊了。
倪明心想,“原來可以套用別人的東西就能讓他們信以為真,那自己學到的詩詞文章在這個異世界看來應該大有用處,可以唬唬這些見識不廣的古人,他決定再對環兒下點功夫。”他對她說道,“我唱首歌給你聽好嗎?”
環兒奇道,“你還會唱歌嗎?那我倒是想聽聽。”吟詩繪畫的文人墨客她見過不少,唱歌的她還頭次聽過。
倪明於是隨便唱了首他自己比較熟悉的歌,鄭少秋的《又見雪飄過》,他那抑揚頓挫的聲音,立刻讓環兒入了迷。當她聽他唱到,“又見雪飄過,飄於傷心記憶中,讓我再想你,卻掀起我心痛,早經分了手,為何熱愛尚情重……”她聽得一陣心啐,已經流下了眼淚。
直到倪明深情地把一首唱完,環兒已經哭得像個淚人似的。她哽聲說道,“太悲情了,你唱得太好了,我以後天天要你唱歌給我聽。”
倪明為了套環兒的話,自然是笑語答應,環兒這才停止了哭聲。接著環兒又央求他唱了好幾首後,倪明才停止了歌唱,倒了一杯水喝了。在環兒的眼中,倪明的形象變得高大起來,差點就成了她心目中的情歌王子。要知道他的詞曲與古代的那些完全不同,不經意就吸引了了環兒這種永遠充滿想象的青春少女。
過了一會,倪明好奇地對環兒問道,“環兒,你們說的那個小島是什麽島?離這兒遠嗎?”
環兒好象陷入回憶中,“我也不知道叫什麽島,不過聽別人說那個島的形狀好象葫蘆,所以叫做葫蘆島。離這兒當然很遠啦,其實我與師父也是最近幾年才到島上居住,以前我們一直住在北方。”
他望了望四周,見呂二娘並不在,於是低聲問道,“環兒,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師父是不是真的吃人?我聽江湖傳言,你師父挖心掏肺……”其實這是他自己幻想的,卻偏偏拿江湖說項。
環兒呸了一聲說道,“你聽誰亂嚼舌頭了,我師父平常連肉都不吃,怎麽會吃人肉呢?其實我師父是對人體解剖與醫學感興趣,才會解剖死人,不料在外面卻被人傳成了那樣!”她不禁有些憤憤不平,師父現在是女屠婦,那自己以後豈不是也要掛上這個臭名,她才不要呢。
倪明從環兒的話中證實後,雖然相信了大半,但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呂二娘要他隨她們去島上,按一般常理,隻要把他交給官府,就可以得到數千兩的白銀,這已經可以夠她們舒服地過上一輩子,何苦像現在這樣日防夜防他,像防家賊一樣。接著他想也許她們是想把他直接交給倪家,那樣豈不是可以得到更多的賞賜,他心中打了一陣激靈,越想越覺得對,心中逃跑的念頭又澎湃起來。要知道在現代社會這樣的現例可不少,西亞伊拉克的薩達姆就是很好的一例。
兩人正在說話,門響了一下。倪明以為是呂二娘回來了,把門打開。定眼一看,兩個蒙紗女子走了進來,其中一人說道,“你們晚上小心點,小心有采花盜賊出沒。”說完,兩人就離開了。
等到二女離開後,環兒又取笑道,“小賊,你現在成采花盜賊了,我現在可要防備你哦。”說完,她故意把手攏在胸前,好象倪明要非禮她一樣。氣得倪明真想臭打她一頓,隻是打不贏而已,也就隻好作罷。
兩人正在嬉鬧,這時門又響了起來,倪明以為這次真是呂二娘回來了,他又把門打開。兩個蒙面女子又走了進來,開始說話的那個又說道,“今晚你們最好睡在一起,輪流睡覺,否則恐怕會出事。”說完,又離開了。
環兒等到兩女走後才啐聲道, “她們以為自己是誰啊?專管別人的閑事,今晚我們睡在一起,那才會出事呢。”倪明不以為意,不過也覺得這兩個蒙面女子真的有點過份。環兒見倪明好象漫不經心的樣子,羞道,“你是死人啊,你剛才就不會反駁她們嗎?”少女的面子畢竟薄些,雖然這隻是一場誤會。
倪明心想,如果剛才反駁的話,那自己不就露餡了嗎?正當他要反駁的時候,門又響了起來。這次倪明可不樂意了。他氣呼呼地拉開門喝道,“你又回來幹什麽?還嫌羅索得不夠嗎?”
話一說完,他覺得再也發不出半個聲音,他不禁一陣駭然,接著又是一陣頭暈,然後暈了過去。呂二娘走了進來,冷聲說道,“臭小子,真反了你,居然敢如此對我說話。”她一生氣,就點了倪明的啞穴與昏穴,讓他受點懲罰,到了明天早上穴道就會自然解開。
環兒雖然知道是誤會了,但偏偏也要讓倪明吃吃苦頭,她對呂二娘說道,“師父,我們過去睡吧。”她沒把蒙面女子的事告訴師父,她心想,倪明這麽個男人,總不會有采花大盜過來對他采花吧。而自己呢,有師父,她每天都可以睡上安穩覺。
注2:繁體的兒即為倪的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