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其他色種，紅龍沒有發情期，或者也可以說，他們無時無刻不處於發情期，他們和艾澤拉斯的另一大種族人類一樣，一年四季，一季三個月，每個月三十天，每天二十四小時，無論何時何地和誰都可以發生性行為，研究表明在龍族繁殖季紅龍也並不會有特別反應，即便是其他的龍都格外興奮也一樣，因為——紅龍只和紅龍交配，他們不會和任何其他顏色的龍建立哪怕是僅為歡愉的性關系。

　“原來如此。”奈法利安點了點頭，“怪不得他們個個看起來都氣定神閑的樣子。”

　“那麽藍龍和綠龍呢?”奧妮問。

　“藍龍一年會有兩次發情期，夏季一次，冬季一次。”安多洛夫說，“至於綠龍……”

　他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對奈法利安和奧妮說:

　“他們也會在夏季繁殖季的時候發情，但是他們……”

　“怎麽?”奈法利安問。

　“他們……”安多洛夫猶豫了半天，終於說了出來，“……他們大多數是同性戀。”

　奧妮嘴裡的一口密林葡萄酒差點噴出來。

　奈法利安則馬上聯想到了那位叫麥琳瑟拉的女醫師。

　“嗯……綠龍似乎不太喜歡異性戀，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喜歡和同性在一起，一百條綠龍裡有七十條是同性戀，二十五條是雙性戀，只有五條才是異性戀，大概比例是這樣。”安多洛夫解釋道。

　“那他們的生育問題怎麽解決?”奧妮問。

　“呃，他們通常用人工授精的技術。”安多洛夫說，“先用雌性龍的卵細胞培育出龍蛋，然後再把雄性龍的精子輸送進蛋裡，這樣就可以了。”

　“這是為什麽?”奧妮奇怪地問。

　“什麽為什麽?”安多洛夫眨了眨眼。

　“為什麽還要對龍蛋授精?”奧妮問，“交配的時候不就已經搞定了嗎?”

　她忘記壓低自己的聲音，“交配”這個詞在敏感季節具備難以估量的魔力，即便周圍坐著的大多數是“氣定神閑”的紅龍，也開始頻頻朝奈法利安他們所在的餐桌側目——像奧妮克希亞這樣的驚豔美人，無論出現在什麽地方總是受歡迎的。

　對此奈法利安早就習以為常，他現在心情不錯，所以沒有跳起來把那些窺視他妹妹的男人的眼珠挖出來的打算——他們都長大了，漂亮的妹妹也到了對男人好奇的年紀，他這個做哥哥的總不能太不識趣。

　“那個……從來就沒有人對你說過這種事情嗎?”安多洛夫一尷尬就會抓腦殼，看到那位中將光可鑒人的腦袋在豪華水晶吊燈下閃閃發亮的樣子，奈法利安就很想笑。

　“沒有。”奧妮倒是很坦然，“我只知道龍族跟其他種族不一樣，需要產卵孵蛋而已。”

　安多洛夫點了點頭，然後組織了半天語言，又看了看四周。

　“那個……是這樣。”他清了清嗓子。

　其實奈法利安自己也不太了解龍族的這些事情，對此他也的確一直心存疑問，不過因為他們一直住在塞拉莫附近的塵泥沼澤，從小到耳濡目染的都是人類的種種，而他跟老頭的關系又一直不冷不熱，說起話來有一句沒一句的，自然沒什麽機會詢問這些當時看起來離他還“很遙遠”的事。

　龍族的兩性關系既複雜又奇特，不同色種的龍也有差異，但這一切的基礎，就是他們獨特的生育方式——雄性龍和雌性龍因發情而交配，在很久以前這個過程是必須在龍形態下完成，而且還可大體分水中交配、地面交配和高難度的空中交配三種，據說藍龍一般比較喜歡在水中，巨龍因為身軀太過龐大沉重所以通常更傾向選擇在地面，敏捷的飛龍則比較喜歡在空中。

　當然還有更神奇的“夢中交配法”，這是綠龍的專利，從這個角度上，證明了龍族的交配實際上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雌性龍在配偶的刺激下產卵，雄性龍把自己的精液留在雌性龍體內，這與人類或其他種族的類似行為意義完全不同——交配後心滿意足的雌性龍產下的卵仍是未受精的，與她**過的雄性龍還不是這些龍蛋的爸爸。

　雌性龍產下的未受精的龍蛋，只有在得到授精後才會開始孵化，做法是讓這些龍蛋和某條雄性龍的精子發生接觸，也就是把精液射到龍蛋上。

　授精後的龍蛋孵出來的小龍，色種與父親保持一致，舉例來說，一條雌性藍龍和一條雄性黑龍交配後產卵，然後一條雄性綠龍對這些龍蛋授精，孵出來的既不會是藍龍，也不會是黑龍，而是綠龍:他們身上不會帶有絲毫黑龍的基因，同時也不會，或者僅可能帶有微乎其微的藍龍基因——來自他們的母親，並且都呈隱性。

　所以，為自己的龍寶寶選合適的爸爸非常重要，每一條母龍產卵後都要對自己的生命結晶嚴加看護，以避免任何想“佔便宜”的雄性龍偷走她們的蛋拿回去自己孵小龍，如果一條母龍已經為自己的龍蛋選定了爸爸，那麽這條雄性龍也會誓死捍衛他做父親的權力，根據龍族法律，如果任何人因為企圖偷龍蛋而被這些龍蛋的母親或法定父親殺死，後者將不會獲得任何懲罰，觸怒一條護子心切的母龍是愚蠢的，惹惱一對盼望寶寶快快出世共享天倫的龍族夫婦更是自尋死路。

　“真是有趣啊。”奈法利安發表評論。

　“唔，大概情況就是這樣了。”安多洛夫說完開始猛攻面前快要冷掉的烤鵪鶉，“還有很多細節，以後你們很快就會漸漸明白的。”

　“這麽說龍媽媽可以隨意挑選龍寶寶的顏色咯?”奧妮興奮地問。

　“呃，理論上是這樣。”安多洛夫點了點頭。

　奈法利安很熟悉奧妮此時臉上的表情，和他一樣，他這個妹妹一遇到這種“主動權在自己手中”的事就特別興奮，奈法利安不用猜都知道自己的妹妹現在在想什麽。

　“如果我生了五個蛋……”

　奧妮剛想發表宏偉計劃，嘴裡就被奈法利安塞了一個沙漠肉丸子。

　“你想找五個男人分別把精液弄到這五個蛋上，然後孵出五種顏色的小龍。”奈法利安笑著問，“然後你想幹什麽?帶著他們參加運動會嗎?”

　“這樣不是很有趣嗎?”奧妮用力咽下嘴裡的食物。

　“養尊處優的小公主，你知道養個小孩要費多大勁嗎?”

　“維克多·奈法利安·普瑞斯托。”奧妮連名帶姓地叫她的哥哥，“你可不可以——”

　“好像你這麽一叫，衝著我們這張桌子東張西望的人越來越多了。”奈法利安打斷她的話，又轉向安多洛夫，“似乎你的紅龍同胞們對某個姓氏很敏感?”

　周圍的人都在竊竊私語。

　出於對生命活動跡象的敏銳感覺，紅龍們一眼就知道這對年輕男女不是他們的同族，但具體屬於哪個色種一時半會又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值得關注的是他們居然和安多洛夫中將在一起，他沒有跟隨教父，而陪著這兩位陌生人吃飯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

　而至於“普瑞斯托”這個姓氏。

　也許那位小姐說的是“普雷斯托”，或者是“布裡斯托”吧?

　無論如何，有一件事可以確定:

　普瑞斯托家族，早已不存在了。

　安多洛夫正冥思苦想應該如何緩和氣氛時，突然他的手機響了。

　“我是。”他應道。

　“……現在?……好的，我明白了。”

　他掛了電話，叫來侍者:

　“請給我帳單。”

　待侍者走開後，奈法利安說:

　“某人要見我們。”

　“嗯。”安多洛夫應道，“老板在瑪拉頓歌劇院，我這就送你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