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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核制度在當天下午的訓練中就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李洪濤沒有繼續抓體能訓練,主要是大部分的士兵都存在長期營養不良的情況,身體素質都很差。雖然現在糧肉充足,夥食開得很不錯,除了保證能夠吃飽之外,中午與晚上還能保證每人至少有二兩肉。但是長期的營養不良無法在短期內彌補,體能訓練也只能采用循序漸進的方式進行。
下午訓練的是正步,用士兵的話來說,就是操步訓練。
在是否需要“引進”正步的問題上,李洪濤猶豫過,讓他做出決定的原因只有一個:不管怎麽看,這些穿著皮甲、拿著長槍,動作凌亂的士兵組合在一起都不像是一支軍隊。在李洪濤的觀念中,軍隊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整齊劃一,站立行坐臥,每個動作都很規范。
軍隊本身就是一台龐大的戰爭機器,如果機器的運轉不一致的話,還有戰鬥力嗎?
“注意擺手的姿勢,踢腿的高度,落下時的位置。”李洪濤仍然得從基礎教起,並且先做示范。“我再演示一遍,大家都看仔細點,注意每一個細節動作。”
“一、二,一、二……左、右,左、右……”
李洪濤繞著操壩走了一圈。“都看明白了嗎?”
有人點頭,有人搖頭。
“現在,聽我的口令。”李洪濤覺得自己在教一群小學生。“一、二,左、右……”
在李洪濤的口令聲中,五列縱隊動了起來。
步調仍然很不一致,可李洪濤沒有氣餒。萬事開頭難,而且他也看出,士兵們在訓練時的積極性高了很多,也更加的努力。
“停止前進。立正,稍息!”
七十多人立即照著李洪濤的樣子,將右腳微微伸出,可仍然緊繃著身子。
“下達‘稍息’口令後,大家就可以在原地放松一下,不用繼續繃緊身體。”李洪濤從隊伍前走過,“雖然離最低的要求還差了一些,但是大家的表現都很好。”
“報告!”
李洪濤根本就不用看,能夠在這個時候舉手喊報告的肯定是田方。
“長官,這種訓練對作戰有幫助嗎?”
“當然有幫助,而且有很大的幫助。”李洪濤朝水辛逸看了一眼,“水辛逸,你來告訴大家,步兵作戰主要的武器是什麽?”
“長槍,鋼刀,弓箭。”水辛逸立即就答了出來。
“長槍兵在戰鬥時,怎麽消滅敵人?”
“保持整齊的方陣,向敵人推進,或者是抵擋敵人的進攻。”
“大家都聽到了嗎?”李洪濤朝隊伍看去,“步兵作戰,前提就是保持整齊的方陣與隊形,如果大家的步調不一致,行動不整齊的話,怎麽保持整齊的方陣與隊形?”
“操步訓練,就是要所有人都都能夠做到整齊劃一。今後,不管是在訓練中,還是在平時;不管是在營地裡,在行軍途中,還是在戰場上;不管是站、立、行、坐、臥,你們都要用最嚴格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動作都要做到整齊劃一。只有當你們將所有的標準動作都當成了習慣,舉手投足之間,都始終如一,在戰場上,你們才能保持整齊的方陣,做出一致的動作,才能夠最大限度的殺傷敵人,保護自己。明白嗎?”
有人明白了,可更多的人卻沒有明白。
“今天訓練到此結束,晚飯後,大家可以自由活動,但不得離開軍營。解散!”
吃晚飯前,李洪濤公布了第一天訓練成績的考核結果。除了水辛逸這個“變態”之外,成績最好的不是賀平他們,而是一對叫方藍、方青的孿生兄弟。
兩人都來自鹿角村,成年之前,兩人就是村裡最好的獵人,而且一起獵殺了一頭猛虎,得到了“虎兄虎弟”的綽號。血狼軍進山掃蕩的時候,方家十多口全部遇害,兩兄弟也被抓到了百市集。李洪濤解救了他們之後,兩兄弟都留了下來。
“李大哥,這是我特別給你準備的。”
因為營地裡沒有足夠的桌椅,所以李洪濤只能采用食堂式的就餐方式,每人都有一隻大碗,飯菜都盛在碗裡。
“玉璿妹子,我中午就說過了,任何人都不能搞特殊,大家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我也是關心你嘛,而且這些菜大家都有份,只是你的分量多一點而已。”
李洪濤不盡啞然。“好吧,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這麽做。”
“李大哥,以後你叫我玉璿就行,別什麽‘妹子’,‘妹子’的。”
“這個……”李洪濤笑著搖了搖頭,“行,玉璿妹……以後你叫我小李哥,這‘李大哥’聽著也挺別扭的,難道我看起來很老嗎?”
“當然不是,李……小李哥……”剛喊出來,張玉璿就紅著臉,埋下了腦袋。
“玉璿,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李洪濤突然想到了去世的易江,還有易江的妻子、兒女。“當初,我答應易大哥要好好照顧你,可是,現在卻讓你吃苦受累,哎!”
“小李哥對我很好,我也不覺得苦,比起以前,現在的生活好得多。而且……而且……”
最後半句話,張玉璿紅著臉沒有說出來。
“哎。”李洪濤又歎了口氣,“玉璿,等我們的條件改善了,我就到崮梁去給你買套房子,到時候你搬到城裡去住,不用跟著我們吃苦受累了,不然……”
“小李哥,你……你……”張玉璿突然抬起了頭來,神色異常激動的看著李洪濤,淚花在眼眶裡來回大轉,就差沒有滾出來了。
李洪濤沒搞明白,怎麽張玉璿的情緒變化比變天還要快。
沒有等李洪濤反應過來,張玉璿突然掩著面,低聲抽泣著跑開了。
“這是怎麽回事?”李洪濤還真搞不明白。
李洪濤並不是不懂女人,在夜總會混了三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可他確實沒有談過戀愛,對年輕女人,特別是那種比較單純的年輕女人更不了解。
“你又惹別人生氣了?”
“誰惹她生氣了?”見到水辛逸端著飯碗,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李洪濤立即板起了一張臉,是男人都要面子。“我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不明白才怪,肯定是你想非禮人家,所以……”
“別胡說八道!”李洪濤立即瞪了水辛逸一眼。
“行,就當我什麽都沒有說,我也什麽都沒有看到。”水辛逸怪笑了一下,接著話鋒一轉,問道,“當初,你怎麽就知道我不會殺了你,然後逃跑?”
“逃跑?”李洪濤笑了起來,“那你告訴我,你能跑到哪裡去?”
水辛逸也笑了起來。“看樣子,你對哨子很了解。”
“不,在認識你之前,我隻殺了兩個哨子,你是我認識的第一個活著的哨子。”
“那……”
“直覺,直覺告訴我,你不會跑,更不會殺我。”
水辛逸突然大笑了起來。“你這人真奇怪,竟然僅僅依靠直覺就賭上自己的性命。你要麽是聰明絕頂,不然是愚蠢透頂。”
“也許兩者都有。”李洪濤也輕松的笑了起來,“說說你的情況吧,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與眾不同。”
水辛逸歎了口氣,神色頓時黯淡了下來。過了一陣,他才道出了自己的身世,最後說道:“在恢復水家的聲名與地位之前,我還不能死。知道我為什麽沒有殺你嗎?因為從來不會有任何人放掉逮住的哨子,就算我逃了回去,也沒有人相信。”
“你是一個很有目的與原則的人。”李洪濤對這個最主要的助手有了更多的了解。“那麽,現在你必須得跟著我這個一窮二白的人,離你的目標反而更遠了,你後悔嗎?”
水辛逸苦笑了一下, 然後搖了搖頭。“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你也是個不尋常的人,至少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敢給哨子松綁的人。”
“你狠項家嗎?”李洪濤轉移了話題。
“不……被送進血狼軍的哨子訓練營的時候,在受到鞭撻的時候,看著同伴被折磨死的時候,我恨過項家,恨不得將項家的人生吞活剝。”水辛逸長出了口氣,“可是,你的一句話讓我想通了。”
李洪濤不記得給水辛逸說過什麽有哲學道理的話。
“你說過,我們只是陣營不同,而不是有私仇。”停頓了一下後,水辛逸又說道,“其實,我跟項家也一樣,只是陣營不同,而不是私仇。不管換了那一個家族成為邢州的統治者,都不會容忍水家這樣的大族存在,更不會讓最重要的產業控制在其他家族的手裡。所以,我並不恨項家。”
“那……”
“我仍然會盡我平生之力滅了項家,因為是項家殺害了我的所有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