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的東西並不是我想給就能給的起……寒,別對我那麽高的期望,你會很失望……
寒遲疑半響,沒有說話。
“寒,你要知道,有些事並不是你想就可以的。”
“我知道,要求姑娘像那些平凡女子一樣眼裡只有主子,活著一心一意為主子那是不可能的,姑娘不是這種人,更何況我也沒這權力。”寒緊緊盯著我的雙眸,鼓足勇氣,“所以,我的要求很低,只要姑娘能如待普通人一般,時常對主子微笑就可以,主子看姑娘對著暮家公子微笑時,總是一眼的落寞與羨慕,別人看不出來,我卻是看的出來的。”
“姑娘請你給主子一個機會,認真的看看主子的為人,主子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男子。拜托了,姑娘!”寒衝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看著他,不知如何回應。
我不說話,寒也不動,始終這樣躬著身子。
“寒,或許你高估了我。”拗不過他。
“不,是姑娘低估了自己。”他抬眼堅定的看著我。
看著那堅定的眼神,突然很想笑,原來自己在別人眼裡這麽被需要著:“寒,我不能答應你,只能說我試試看,以我自己的方式。”被人需要也是種幸福,所以,寒,因為你這個眼神我伸手,可是能不能握住幸福不僅僅在我,更在於他——你的主子。
“寒先謝過主子,以後姑娘若有用到寒的地方,寒畢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第一次看到洋溢著那麽溫暖的微笑的寒,這張笑臉讓我有那麽瞬間的傾倒——一直以為他就如他的名字,寡言,沉默,拒人於千裡之外——原來再寒冷的地方終會會自己最重要的人綻放最美的笑花。
“和姑娘說了那麽久,都忘了另一車上燒著熱水,姑娘想喝什麽,我去給姑娘泡。”寒支起車簾,回過身來望我。
“不必了,車子上就不用那麽講究。”我微笑著,有點惋惜,居然又恢復了冷臉。
“沒關系,主子說姑娘身子不好,一路上帶了一車的藥材,可惜我不懂藥理,否則……”說著寒拍了下腦門,“哎呀,我可以去問主子啊。”一個閃身,飛了出去。
我支起身子打開窗簾,車外的夕陽把大片大片的雲彩染成了金紅色,連同這片大地以及這大地上的一切渡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很漂亮,風也很舒服。
前面的馬車的車簾中伸出隻手,掀開簾子,有人探出頭來,目光相遇——楚莫!
他也看到我,皺了皺眉,把頭給縮了回去。
楚莫……
寒說的你是個完全陌生的你,為什麽要為我憤怒,為什麽要為我復仇,為什麽要為活著的我微笑,為什麽要為我惱羞成怒,為什麽要為我一眼的落寞與羨慕?
答案呼之欲出。
你愛我麽?楚莫?連你自己也不曾察覺自己心意的愛我?還是你只是想依靠寒來博取我的同情心?軟化我,讓我真正成為你的棋子?
我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楚莫,我不是一個多情的女子,我也不是一個多麽心軟的女子,我,是一個自私的女子,可以因為自己的害怕所以躲在自己的龜殼裡對風和雲眼中的痛不聞不問,可以因為賭輕松帶來滾滾財富而開設賭院,將異世的賭博引入隋,使人人迷戀涉足這一黑暗的區域,所以,楚莫,你若沒有真心,我也絕不會付於你真心,我,蘇淺月,決不是軟柿子,任由人捏拿。
楚莫……
趴在車窗上隨著車的輕微晃動漸漸陷入迷糊。
身後有人輕輕的掀開簾子,靠近我,然後替我蓋上毯子,看了我許久,轉身欲離開。
“既然來了,為何什麽也不說就走?”我仍是閉著眼睛沒回頭。
……
沉默。
“這種氛圍很適合聊天。”我轉身,這一轉,嚇我一跳,“楚莫,你的臉?”嘴角滿是淤痕。
“哼,只能說月兒的魅力太大,有人心疼而已。”提到他的臉,楚莫一臉的不爽。
“雲打的?”
“不是,風打的。”見我盯著他的臉,楚莫別扭的轉過頭去,“沒想到我家月兒魅力驚人,連隱忍成性的暮家大公子都為你氣的大打出手……”
楚莫下面的話語全被停默在口中,他驚異的看著我。
我依然那麽淡淡的笑著:“疼嗎?”手卻沒有離開他的臉。
咚!楚莫想要離開我的手,後仰過度,撞上了車壁。
我笑的眼兒彎彎,第一次看到楚莫出糗,不容易啊。不過居然是風打的,反而不是雲,真奇怪,似乎雲從那天和楚莫同條路上回來以後對楚莫的態度就怪怪的,那天他們到底說了什麽?
“風一定是氣壞了。”我笑的愜意,“不過,楚莫,為什麽呢?”
“什麽為什麽?”楚莫的臉又恢復了原有邪氣,可是眼神卻沒能立刻恢復冰冷。
“為什麽要讓他打?為什麽不還手?為什麽不上藥?”這種程度的傷兩三天應該完全好了,還是你特地留下來給我看的呢?楚莫?
“沒什麽,只是給自己找個理由乘馬車,不想騎馬而已。”楚莫邪邪的笑著,“難道月兒心疼了?”
我不置可否:“我剛才趴在窗口迷迷糊糊間一直在回想,回想從遇到你來的一切。”
“原來月兒一直在想我啊。”楚莫在車塌上懶洋洋的側躺,敞開的衣領露出白皙的鎖骨。
還是和那晚上一樣,無論怎麽看,這個男人總是那麽的邪魅誘惑,我笑笑,不去看他,專心看像夕陽,還剩下最後一點就完全下沉,然後就要迎來無邊的黑暗。
只是這片刻,無論是大地還是天空,色彩出奇的絢爛——即使是天地,也要抓住這片刻的光明麽?
放松自己,右手托著頭,低低的說著:“你的出現完全是個意外,很奇怪的是我居然對你的接近沒有半分的厭惡,這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無論是風還是雲,還是韓荀,我對於他們的接近向來是小心翼翼的試探著,若有半點受傷的跡象我就會立刻縮回自己所作的殼中,然後無論他們怎麽呼喚,我都是在原地猶豫的踏步,可是,只有你,我不曾試探過。仔細想來很不可思議對麽?”
像問他也是在問自己,不待他回答,我繼續低低的往下說去。
“或許是一開始我對你就有戒心,我曾經是這麽以為,可是剛才我一人趴在這車窗口,和你對視的那一瞬間忽然明白,所有的不曾試探,並不是因為戒心,好奇心或者其他的什麽,只是在客棧的第一次相見的第一眼,已經讓我放棄了所有的試探……”
太陽已經完全下去了,天邊的雲卷一層一層的勾勒出黑暗的輪廓。
“我倒不知原來月兒對我是一見鍾情啊。”語調中透出幾分慵懶,幾分得意?
得意什麽呢,楚莫?我並沒有因為那一眼愛上你。
“那一眼,我看到了你眼中和我一模一樣的東西……無邊無際的寂寞……可是卻又不承認自己害怕那份寂寞所以拚命掩飾著……”
“你說什麽!”身後的人忽然立起身。
怒意,殺意在身旁的空氣中凝結。很奇怪, 明明自己身處險境,可是偏偏心如止水,盯著他的黑眸,我一字一句說的清晰:“我說我們同病相憐……”
他未動,眼裡是滿滿的掙扎和猶豫。
還是安撫好他吧,我可不想一屍兩命:“你沒必要動怒,所有的話出了車子也就煙消雲散了。”
他抿了抿嘴,眼角微微眯起,“是不是寒對你說了什麽?”
“他什麽也沒說,是我自己剛才想的,想我的孩子,想我的未來。”我雙手平放在小腹上,悉心感受裡面躍動的生命,“楚莫,如果可以我並不想與你為敵。”
“當然不是敵人,月兒將成為我最完美的棋子。”楚莫的目光順著我的手落到我的小腹上。
“不可能。棋子如果有自己的意志,那麽就不可能最完美,楚莫,我注定不能成為你的棋子。”孩子很好,所以我要掙一掙自己的未來,“楚莫,既然我不能成為你的棋子,那麽我想或者我們可以換種方式……同盟,你看如何?”
楚莫,我要和你站在同一水平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