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影子軍刀 第二十四節 戰地醫院

　如果說沿途的戰爭跡象，讓凌天翔他們感受到戰爭正在迫近的話，那麽在到達了安迪梅什克的時候，他們就猛然發現，自己已經處身於戰爭的漩渦之中了。

　安迪梅什克是一座擁有大概35萬人口的中等城市，與大部分中東地區的城市一樣，城區面積很大，房屋密度也不小，卻並沒有多少高樓大廈，低矮的平房是城市的特征或者說潮流。 城市裡除了幾條主乾道之外，大部分的街道都非常狹窄。 可以想象，即使是在和平時期，這樣也是也顯得比較破敗的城市，更別說現在添上了戰爭的傷痕。

　車隊經過檢查站之後就進入了城區，戰爭帶來的滿目瘡痍立即躍入了眾人的眼裡。 城市裡能夠見到的平民並不多，而不少平民正聚集在檢查站後面的廣場上，等待撤離，等待被送往後方的安全地區，可是，哪裡安全呢?這一路上，凌天翔就沒有見到過安全的地方，幾乎每一座城市，每一個鄉村都受到了戰爭的影響。

　當車隊沿著貫通城區的南北大道行進的時候，城市裡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軍隊，很多民房都被軍隊征用了。 很多地方，軍人正在幫助平民搬運家裡值錢的什物，實際上也不過就是一些普通的家具而已。 伊朗是一個產油大國，可並不是一個富裕的國家。 大部分伊朗人仍然過著比較貧窮的生活，在他們眼裡。 任何可以使用的家什都是值錢地，都是有價值的。 這就如同共和國的很多平民一樣，所謂破壇破罐值千金萬貫，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

　路邊停放著的大量軍車，特別是裝甲車引起了凌天翔的注意，城內的軍隊很多，而且大部分好像都是不久前才到達的。 沒有更多地軍營安頓這些部隊，也就只能讓他們暫時呆在城區裡面。 更讓凌天翔觸目驚心的是。 這座城市遭到過猛烈地轟炸，城市的南面冒起了好幾股直衝雲霄的濃煙，另外，很多房屋窗戶上的玻璃都被震碎了，還有一些房屋的牆壁上被震開了裂痕。 道路上偶爾能夠見到炸彈留下的彈坑，或者是被摧毀的車輛。

　“這裡應該是前線地後方基地。 ”袁德良在旁邊解釋了一句，“美軍一直在重點轟炸這座城市。 你看那邊。 ”

　凌天翔也看到了那輛正在燃燒的輪式裝甲戰車，幾名伊朗士兵正在忙著撲滅裝甲車上大火，可是看起來效果並不顯著。

　“大概是剛剛被摧毀的，彈著點在側面，應該是空對地導彈，也許是一枚‘小牛’。 ”

　凌天翔點了點頭，導彈直接命中了裝甲車的左側，就在炮塔下面。 炸開了一個直徑大概30厘米左右的窟窿。 這不會是專用反坦克導彈的“傑作”，反坦克導彈打出的彈孔都不會太大，只有agm-65這類對地攻擊導彈留下的彈孔才會有這麽大。

　車隊經過地時候，裝甲車發生了二次爆炸，車體內的彈藥被引爆了。 當凌天翔他們回頭看去的時候，裝甲車的炮塔已經飛到了半空中。 離得較近的兩名士兵倒在了血泊裡，附近的另外幾名士兵立即丟下了手上地滅火器，跑去搶救兩名傷員，並且大聲的喊了起來，朝著正在離去的車隊喊了起來。 凌天翔沒有聽清楚那些伊朗士兵在喊什麽，可是車隊並沒有停下來，仍然在朝南疾馳著。

　“救護車很快就會趕去的。 ”桑甘也有點不忍心，可他的任務不是去救人。

　在凌天翔聽來，這話不是桑甘在讓他們安心，而是桑甘說給自己聽的。 一路上。 他們就沒有見到過救護車。 而且路上的空閑車輛非常少，那兩名士兵的傷勢並不輕。 甚至可以說很嚴重，如果不及時送到醫院去，恐怕難保性命。

　袁德良在旁邊歎了口氣，本來他們可以停下來，可以帶上那兩名傷員的。

　“這就是戰爭。 ”凌天翔這話有點冷酷，“也許我們能夠救那兩名士兵，可是如果我們能夠早幾分鍾趕到前線的話，那我們就有可能救更多地人。 ”

　袁德良並不是說車隊應該停下來，因為他也很清楚，就算他們停下來，也不一定能夠救那兩名士兵地性命。 這一點，很快就得到了證實，當車隊進入了位於城區南面的一座大型戰地醫院，所有隊員都怔住了。

　“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去聯系這裡地負責人，弄到車之後，再來叫你們。 ”桑甘說完，留下他的兩個隨從就跑開了。

　隊員們自覺的分成了小分隊，都默默的看著眼前這座密密麻麻排滿了的帳篷，還有那些在忙碌的軍人、軍醫和一些明顯是臨時征召起來醫療人員。

　醫院是建在南郊的一個大公園裡面的，大概前幾天下過雨，地面上全是泥漿，混雜著鮮血的泥漿。 醫務人員、義工身上的衣服已經肮髒不堪，沾滿了血跡，還是已經凝固了的，變成了褐色的血跡，不時從某處傳出的傷員慘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凌天翔回頭看了一眼幾個身上帶著急救包的隊員，他們都是隊裡的兼職軍醫，特種部隊沒有專業的軍醫，只是有部分隊員會接受急救培訓，懂得戰場急救的方法。 那幾名隊員也都在看著凌天翔。 凌天翔朝他們點了點頭，幾名隊員立即就朝一名正在負責接受傷員的軍官走去。

　“我們是軍醫，這裡有什麽能夠幫上忙的嗎?”

　那名軍官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軍人，看到腰間的急救包之後，這才點了點頭，然後朝後面指了一下，又嘰裡呱啦的說了一番。

　凌天翔把顧衛民叫了過來。 “多排幾個兄弟去幫忙，等下我們出發地時候再去叫他們。 ”

　顧衛民立即朝幾個隊員揮了下手。 然後帶著他們一起走進了醫院。

　凌天翔與袁德良沒有進醫院，戰地醫院裡的條件肯定非常惡劣，血腥味遠遠比藥水味更為濃烈。 很多醫生以及義工都顯得極為疲憊，仿佛很久都沒有休息過了一樣。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裡並沒有遭到美軍的轟炸。 在醫院四周都有紅十字的醫療旗幟，這是國際通用的醫療標志，而就凌天翔所知。 伊朗用的是星月標志，而不是紅十字標志。 大概是為了避免遭到轟炸，或者是再次提醒美軍，醫院裡才會樹立紅十字標志吧。

　“大概有上萬名傷員。 ”袁德良走了過來，“而且大部分都是重傷員，輕傷員肯定都是在別地地方就地處理了。 ”

　凌天翔點了點頭，醫院裡不時傳出來的慘叫聲已經說明了問題。

　“醫療物資肯定不多。 ”袁德良長出了口氣，“這裡應該是最大地前線醫院了。 如果美軍到這裡來投下幾枚炸彈的話……”

　“除非美國想得罪更多的人。 ”凌天翔朝正在一座帳篷旁的池子裡洗手的人指了一下。 “那是名外國的醫生，而且是西方人。 這裡肯定有不少同情伊朗，或者是國際紅十字會的人員。 ”

　袁德良朝那人看了過去，確實是個西方人，看樣子大概有40歲左右，正在把手上地鮮血洗掉，大概是才做了一台手術吧。

　凌天翔靠在了車門上，拿出了香煙。 有戰爭就會有傷亡。 雖然美國人一直在努力追求“零傷亡”戰爭，可是從來都不會有沒有傷亡的戰爭。 這裡不僅僅是接受受傷軍人的醫院，還是接受受傷平民的醫院，而且平民明顯比軍人多。 在美國努力降低自己軍隊的傷亡的同時，卻將更多的傷亡帶給了敵人。 想到這，凌天翔冷笑了一下。 伊朗絕對是一個不會害怕戰爭傷亡的民族，只要他們能夠承受住戰爭地傷亡，能夠承受住戰爭帶來的破壞，那麽伊朗就必然會贏得這場衛國戰爭的最後勝利。

　不多時，顧衛民跑了出來。

　凌天翔把點著的香煙遞給了他。 “情況怎麽樣?”

　顧衛民貪婪的吸了幾口，好像要用煙氣驅散掉肺裡的血腥空氣。 “很糟糕，傷員太多了，開始才送來一批，都是從阿瓦士撤下來地，大概有500多人。 全是重傷員。 有很多還缺胳膊斷腿，大部分傷員都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 聽說主要是缺乏醫療設備，一些必須要立即做手術的傷員都沒有打麻藥。 ”

　凌天翔又點上了一根煙。 “兄弟們能夠幫上忙嗎?”

　“我們已經盡力了，我沒有讓兄弟們把急救藥品給那些傷員。 ”顧衛民苦笑了一下，“阿瓦士那邊更缺少醫療藥品，特別是急救藥品。 如果……”

　“我知道，盡量給我們留點急救藥品。 另外，詢問一下，如果醫院有多余的紗布這些次要物資的話，讓兄弟們都多帶一點。 ”

　顧衛民點了點頭，丟下煙頭後又跑開了。 紗布應該不缺，與正規醫院不一樣，在戰地醫院裡，為了能夠節約物資，很多紗布都是反覆使用的，絕不是用了之後就直接丟掉，而是加以回收，經過清洗、消毒之後，再次使用。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戰地醫院的首要任務是救人，而不是防止術後感染這些小問題。

　不多時，顧衛民帶著的那幫隊員就在一名裹著頭巾的女性醫務人員地帶領下，領取了一批沒有使用過地紗布。 幾乎每名隊員都額外帶了兩卷紗布，凌天翔與袁德良也不例外。 雖然紗布並不是藥品，但是卻是急救的必須物資。

　桑甘去了大概20分鍾之後趕了回來。 “走吧，車已經聯系好了，我們馬上出發。 ”

　“什麽車?”袁德良有點不解。

　“醫療車隊，馬上就要出發了。 ”桑甘顯得有點急，“車隊要回阿瓦士接一批傷員，我們坐運送傷員地醫療車去阿瓦士。 ”

　“去把兄弟們都叫回來，馬上出發！”凌天翔也猛然明白了過來。 美軍肯定沒有轟炸掛有醫療標志的車輛，因此搭乘醫療車隊去阿瓦士應該是最安全的，同樣的，也許現在軍車根本就進不了阿瓦士。

　在凌天翔他們趕到的時候，一支由30多輛頂部都掛著紅十字標志的卡車組成的醫療車隊就停在醫院南面的公路旁邊，一群軍人正在將裹著醫療物資的包裹，以及裝著藥品的箱子裝上卡車。 很明顯，在阿瓦士還有一座前線戰地醫院，或者是很多小型的戰地醫院，只有在前線醫院無法救治，或者是來不及救治的傷員才會送回安迪梅什克，而大部分的傷員，特別是輕傷員都會在接受了簡單的治療之後繼續參加戰鬥。

　物資都裝上車之後，那些去幫忙的隊員也趕了過來。 四十名隊員分別上了十輛卡車，主要是車上都裝滿了醫療物資，能夠擠下幾個人已經不錯了。 桑甘也就把凌天翔他們送到了這裡，在到達了阿瓦士之後，還會有別的人來接他們。

　車隊上路之後，排頭的卡車打開了車燈，其他車輛都間隔著打開了車燈。 車隊的行駛速度並不慢，甚至可以說比較快。 凌天翔他們都坐在後車廂裡， 看不清楚前面的情況，只能看到路上有不少的彈坑，而且沿途被廢棄在路旁的軍用車輛、裝甲車、坦克更多了。 趕到一座叫舒什的小城外時，凌天翔他們還看到了路邊沙地裡數十輛被摧毀的坦克。 大部分坦克都是被推到道路外面去的，這應該是一支正在趕往阿瓦士的裝甲部隊遭到了美軍的集中轟炸，被摧毀的坦克差不多夠一個營的裝備了。

　天亮前，車隊從沿河公路進入了阿瓦士，這是唯一沒有被美軍封鎖的公路，也是阿瓦士唯一與外界聯系的通道。 車隊在河西岸的城區停了下來，凌天翔他們也在這裡下了車。 其他的車輛還要到河岸邊的渡口去。 河上的兩座大橋已經被美軍炸毀了，車輛根本就過不了河，人員也只能依靠渡船到達河的東岸。

　此時，天色還沒有亮，在城市的北面，東面，以及南面的天空中都閃動著火光，而且不時傳來沉悶的爆炸聲，炮彈爆炸的聲音，不是炸彈爆炸的聲音。 現在，凌天翔他們終於感受到了真正的戰場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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