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顏徹底無語了。
她用欽佩的目光望著魏夫人住的方向喃喃道:“真不虧是母子都是天才……一環扣一環不管小大崔氏有沒有動手腳現在大家都會聯想上去了……徐夫人真是倒霉怎麽碰上了這對母子讓人措手不及隻得被動挨打……”
柳眉兒見她嘴角微翕象念咒似的讓人聽不明白在說什麽道:“顧妹妹你你在說什麽呢?”
顧夕顏回過神來她拉過柳眉兒的手:“柳姐姐你可要想清楚了。嫁人可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你可別犯糊塗一定要搞清楚了是什麽人才能嫁要不然這一輩子就完了。你想想啊我們最少也有活個七、八十歲吧……”
“顧妹妹”柳眉兒就打斷顧夕顏的話道“哪有人活那麽大歲數的我隻盼著自己能子孫滿堂地過六十大壽就心滿意足了……”
是啊古代的生產力低下人們的壽命普遍偏短……又不是要和柳眉兒討論人能活多長的問題顧夕顏忙把思緒拉了回來“我不是說要活多久了我的意思是你以後還要和那個男人過四、五十年如果不看清楚又不能離婚嗯就是和離只有活受罪的份……”
柳眉兒能感受到顧夕顏的擔心她心裡很感動就朝著顧夕顏安撫似的笑了笑正欲開口說什麽就聽到魏夫人住的屋子就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好象在砸什麽東西似的。
難道是懋生和魏夫人一語不合打了起來。
顧夕顏忙爬到窗戶前撩開窗簾貼著臉朝外望正好看見齊懋生的衣角消失在槐園的壁影后面。
燈火通明的屋子裡傳來魏夫人氣憤的聲音:“我養的是兒子嗎?是兒子嗎?那就是個虎崽子是個白眼狼……嗚……”好象就有人捂住了魏夫人的嘴然後就只能偶爾聽到幾聲低低的喃語。
熙照三百零一年的春天來的比往年要早大年初九就立了春。
作為燕國公齊灝的侄兒、現在燕地行政事務的最高領導者地齊毓之華服輕裘地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裡他相貌英俊。氣質沉穩態度謙和在整個春祭過程中不僅儀禮嫻熟而且舉止高雅氣質清華。得到了燕地各界的一致好評。在回燕國公府的路上甚至還出現了有小姑娘朝著他丟柳枝的插曲。
他的貼身小廝茗茶默默地跟在燕國公府的護衛隊裡。望著齊毓之馬上的颯爽英姿眼淚就忍不住地落了下來。
有誰知道大少爺能站在這裡是付出了多少代價的啊!
初五的清晨魏府地大爺魏凌雲就到了齊府。多的一句話也沒說直挺挺的就跪在了齊府的大門口任誰說也不搭理嘴裡隻嚷道:“家門不幸。還請看在魏家為國公府這麽年來鞍前馬後的辛勞。把侄女的屍體丟了出來也好讓我給死去的兄長一個交待!”然後就在魏府地青石階上“咚咚咚”地磕起頭來任誰攙也不起來不一會兒就額頭上就開始滲血。
燕國公府門威嚴肅穆一向少有人走動又是大清晨就是這樣。也無法阻止人們獵奇的心思。聚集了三三兩兩看熱鬧的人。
徐夫人無法讓人一頂小轎把住在翔鳳胡同的老太君請了過來。
她是齊灝曾祖叔的嫡妻。也是齊府現在還活著的輩份最高的嫡夫人出身關內郡寧州南溪的劉家與東溪的魏家比鄰而居祖上曾是齊吉的兩個結拜兄弟之一。隨著時光的流逝劉家早已今非皆比與崔家相比沒有了往日的顯赫。盡管如此劉家在燕地人的眼中還是名門貴胄之一。而整個燕地數得上的家族來來去去也就那幾家幾百年互相通婚認真論起來大家都沾著親帶著故。
她一進門就直言不諱地道:“崢嶸這麽多年了我知道你的心結。我們也不是外人你有什麽就直說吧!”
魏夫人穿著一件大紅色的百蝶穿花夾襖烏鴉鴉的青絲綰成高髻插一朵盅口大的黃色山茶花明豔照人地盤腿坐在大炕上看見老太君進來連眼皮子也沒有搭一下。
到是正坐在炕邊和姐姐說話的柳夫人略顯尷尬地站了起來吩咐立在一旁的柳眉兒和顧夕顏道:“快給太夫人斟茶去!”自己又親自下炕扶著老太君上了炕坐。
寶娘那邊已端了茶進來顧夕顏上前接了托盤柳眉兒將茶遞了過去。
老太君坐定接了茶盅魏夫人就等她喝了一口茶這才漫不經心地抬起手來輕輕地撫了撫鬢角慢條斯理地道:“老太君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啊!”
老太君見狀也不惱反而笑盈盈地拉起了魏夫人手:“你這孩子吃虧就吃虧在脾氣太硬現在是什麽時候還使這些小性子。凌雲雖說是過嗣到你家承的家業可這四十幾年來也是兢兢業業的不敢有半點慢怠如今出了這事你讓他臉面放哪裡擱去你讓他以後如何在魏家的叔伯兄弟面前立威。你可別忘了當初這個家主還是你定的。聽我一句勸快差了人去把大爺扶起來。”說著目光就轉到了立在炕前的柳夫人身上“聽說崔府的老太君親自來求親了你的意思如何?”
柳夫人眉眼和魏夫人長很像都是萬裡選一的美人只是柳夫人的眼宇間溫順婉約舉動舉止間比較拘謹相貌上也比魏夫人要顯老坐在魏夫人旁邊就完全象襯著紅色的綠葉了。
她聽到老太君提起就恭敬地答道:“姐姐正和我說著呢。”
柳眉兒在一旁紅了臉。
老太君目光精明地掃了柳眉兒和顧夕顏一眼指著立在炕邊的兩人對魏夫人道:“你看看這兩個小姑娘相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我活了這麽大的歲數也就你年輕的時候能比一比。難道你就隻為那躺在床上的想不為這跟前伏伺的想?”
難怪徐夫人請了這位老太君來當說客。真是好口才!
顧夕顏不由露出欽佩地目光。
“眼看著和崔家就要議親了這當口人家都巴不得死死的捂著你到好還怕人家不知道似的。到處宣著揚著的……那崔家可是鍾食鼎鳴人丁興旺兄弟妯娌得寫了長單子對號入座還有搞糊塗的時候。你還嫌她們家人不多口不雜啊!”
柳夫人就面露嗔容地望著了自己的姐姐一眼。
魏夫人好象也被老太君說動了心似的坐直了身子道:“寶娘給老太君上幾碟點心來!”
老太君一聽就笑了起來。
“你這丫頭年紀也不小了。還是個孩兒脾氣也該收斂收斂了!”寶娘忙上了點心。
老太君好象說渴了似地端起茶來又抿了一口笑道:“這次是毓之做得不對。你也是祖母輩的人了。就不要和小輩計較這些了。”
魏夫人撇了撇嘴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老太君就親親熱熱地拉了魏夫人的手用看孩子一樣溺愛的目光望著魏夫人低聲道:“我知道你也不是那狠心的人實在是出了這事沒有了辦法。我說個主意你看行不?”
魏夫人就低頭凝視著自己塗著紅紅丹寇的指甲。沒有吭聲。
柳夫人卻在一旁道:“我姐姐就是這個脾氣。你是長輩看著我們長大。有什麽就多包涵包涵。”
老太君眼裡就有笑意流過。
“魏姑娘那裡我給你做主等毓之成了親就立刻抬了她做姨娘決不委屈了她。你看如何?”
魏夫人面無表情抬起手來對著窗外的光線仔細地打量起自己的手來。
晨裡清亮地光線照在她地手上白如凝脂的指節紅如鶴頂的指甲。
顧夕顏看得心中一動。
魏夫人就是十五歲生齊懋生今年也有四十二、三了吧。可她那雙手依舊象年輕人一樣柔軟有彈性充滿了活力。
她想起那些電影巨星不管怎樣保養一看脖子和手就會露了餡。
魏夫人能保持這樣的形象難道和她練的功夫有關系?
顧夕顏看魏夫人的眼神就不由露著點探究。
柳夫人就好象有點惱火地喊了一聲“姐姐”。
魏夫人一轉頭目光就和顧夕顏撞到了一起。
她的眸子滿是挑釁的光茫。
“還是老太君考慮地周到。既然如此我還有一樁心事就不如一起托了您老人家。”
老太君聽著一怔臉上掠過一絲戒備的表情笑道:“你既然托了我我一定盡心幫你辦到!”
魏夫人突然間就拉住了顧夕顏的手。
顧夕顏被魏夫人的勁道一帶上半身就匍匐在了炕上。
“老太君你見多識廣既然你都說我這侄女相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我想把她留在我們家你看如何?”
大冬天的老太君額頭上就閃現出幾顆亮晶晶的汗珠。
徐夫人的茶盅就重重地拍在了黑漆嵌螺鈿花鳥炕桌上。
老太君就歎了一口氣。
“孫侄媳婦時不待人你可要早做打算。”
徐夫人的臉陰晦不明外面傳來急急的腳步聲易嬤嬤撩簾而入:“夫人二平剛剛去了東紫閣。”
東紫閣是齊毓之留宿賢集院裡的住所。
徐夫人和老太君不由對視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