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五月,范書記就任省委副書記去了,省裡重新調整了遼海市黨政班子,何市長就任了市委書記,市委副書記丁敏擔任了遼海市市長,我也當上了遼海市的常委副市長負責工交財貿政法,水利廳周振富提了副市長負責農林水氣方面工作,列我之後,我的工作交給了唐和平。就在我的工作還沒交接完之時,省裡某領導的公子就來為慈善事業募捐,周振富趁何書記和丁敏去省開會之機,將省撥的修建大凌河的三千萬資金擅自給那位公子撥出一千萬,對這違紀的事件,由於牽涉省裡某人,我本不想過問,但他明知道那塊地皮已經賣給了華業集團,還如此咄咄逼人,我就不能不管了!
我坐車趕到了遼海市,連夜見了政府秘書長關友明,聽他把事情經過一說,原來周振富的兒子周小山要在市裡建個娛樂場,看中了那塊地方,跟土地局要,土地局董局長說已經賣給了香港華業,他當時就把董局長給打傷住院了,還限期三天把地方給倒出來。
我笑道:“他是不知道自己幾兩沉了,好了,我們去看看董局長吧,張力你給鬥虎打個電話,告訴他一聲吧!”
張力立刻給鬥虎和何天打了個電話,把情況一說,鬥虎笑了:“小屎嘎巴也來尿了,我們安總說了,最近兩天就動工了,我看他敢動一鍬土試試!”
這倆人是我小姨給我介紹的退伍兵,現在正帶著人籌備凌越飯店的開工建設,聽到這件事,只是淡淡一笑,就去忙他們的準備工作了。
我和關友明到醫院看了董局長,安慰了半天,董局長說:“蕭書記,這也不是個事啊,當市長就能胡來呀?”
我笑道:“周振富什麽時候當市長了況且他也不一定知道這件事吧?”
關友明氣憤地說:“您還不知道吧?外面傳瘋了,他買通了省裡韓書記,說要提他任市長,把丁敏調省婦聯任職呐!打我之前,那小子還給他爹打了電話呐,他是得他爹默許才動的手!我們在場的人都可以證明!”
我笑道:“無稽之談,別信!”
沒用三天,周小山就帶著一幫混混和一個工程隊開到了那塊地皮,插上彩旗,放起鞭炮,周小山挺胸凸肚地發表了演說,然後工程隊就開始開著挖掘機掘起了地面,周來山頤指氣使地罵道:“麻辣硌腿的,敢跟我鬥,弄不死他們!”
剛說完,土地局來人下了處罰通知單,法院下了傳票,說他們違規動了港商的土地,已經侵權了。由此產生的一切後果,由他們負責!
周小山一蹦三尺高:“麻辣硌腿的,香港佬多個屁?在遼海老子就是法,就是天,有狗屁……”
話沒說完,他人已經飛起,撲哧一下大頭衝下摔進了工人剛挖的土坑裡,鬧了滿嘴泥。
他破口大罵道:“麻辣硌腿的,找死啊,誰乾的?”
他的幾個打手也嚎叫道:“不認識周少啊,找死啊?”
鬥虎一面舉起那繼續罵人的打手往土坑裡扔,一面說:“不認識鬥爺爺呀?是不是餓了,吃點兒我們家鄉的土吧!”
十幾個人掄著砍刀和木棒撲上來,鬥虎一面輕松地把人一個個朝下扔,一面說:“法院有傳票,還是到法院說理去吧,打架,你鬥爺爺沒興趣!”
何天也不說什麽,上前把挖掘機裡的人扯了下來,也扔進土坑裡,他開著挖掘機走了,臨走留下話:“把我們工地破壞了,用這挖掘機做賠償了!”
周小山氣得跑回家找到老子嚎啕大哭:“老爸,不能饒他們,現在遼海市裡也沒人拿你這市長當盤菜呀!”
周振富拿牙簽剔著牙,半天才說:“毛病出在那個姓蕭的身上,別急,有他哭的時候!一個縣裡的小書記就不知道怎麽得瑟了,不就是個市委常委嗎,等我當上市長,先刷他的常委!”
周振富在準備下茬子,我也沒閑著,絕不能讓這樣操守的人爬上去!
鬥虎已經搜集好了周振富的材料,我裝進皮包裡,現在得先把他給韓書記兒子的一千萬拋出來當殺手鐧,我帶著他給錢的證據去了省委,面見了韓書記。那韓副書記面沉如水,反覆看了半天,才慢條斯理地說:“為慈善基金捐款,無可厚非呀!”
我道:“如果是他個人的錢,我們應該鼓勵,但這是維修水利設施的經費呀,萬一大凌河出現汛情,誰能負得起責任?他不和任何人商量就撥出,是不是太主觀了?而且至今只有個白條子下帳,算他貪汙了還是送禮買官了?”
我這話讓那韓副書記身子一陣顫抖,半天才說:“不是沒人要提他嗎?”
“可現在外面都傳他要擠走丁敏,準備讓他當市長呐!他自己也對外說是您要讓他當的!”
“無稽之談!丁敏剛當市長,怎麽能輕易變動?而且他又沒什麽工作成績,怎麽能輪到他當市長呐?別聽民間組織部長的瞎傳!小蕭啊,就這些問題,你們市委班子開個會批評他一下也就是了,只是花錢不當,又不是貪汙,操守還是沒問題的嘛!他說捐給慈善基金了,估計不會撒謊吧!”
我從皮包裡拿出其他材料交給韓副書記說:“問題還就在操守不好上,您看看這些材料,這爺倆都有養二奶和貪汙的問題呀!”
他把材料不一會就看完了,現在沉不住氣了,一拍桌子:“豈有此理!”
我忙說:“韓書記,我知道他就是在給領導抹黑,他不知道幹什麽用了這五十萬,卻說是給領導了,領導怎麽會花這錢呐?就那慈善捐款,也不定他幹什麽用了,弄個白條子頂帳了!而且大凌河堤防確實問題嚴重,如果今年萬一發生水患,他這不是要嫁禍於人嗎?我擔心領導上當,所以才來找領導澄清這些問題的!”
“可惱!這人不能再用了,打著別人的旗號招搖撞騙,品質太差勁了!”
我知道有戲了,這韓書記已經基本要到點了,在這馬上要下課的時候,他得為自己掃除麻煩!我忙說:“就是啊,他想拉書記您下水呀!”
他揮揮手說:“好了,你匯報的很好,今後有想不通的就來找我,年輕人就是應該多跟老同志聯系嘛,你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我知道他不想讓我知道他的憤怒,忙站起來向他一鞠躬:“韓書記,我走了!”
我剛把門帶上,他就操起電話撥了起來。
聽著撥號聲音,我知道我做的醋酸了!我沒停留,直接朝樓下走去。我知道,他的秘書肯定在暗中監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