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坐那吃飯，蕭寒給韓月夾魚肚囊子的肉:“這沒小刺，你吃！我老婆的紅燜魚趕上國賓館的一級師傅手藝了！”

　韓月笑道:“瞎捧！”

　“今天有個陪外賓的任務，我讓何莉去了，沒我老婆陪著，再好的菜也吃不出味道來！”

　“到醫院檢查了，確實有孕了，你呀，真夠厲害的，頭一天就帶上了！”

　“我這兩天得去興安下鄉，牛雅玲的事，該處理了！”

　“我也去！”

　“姥姥怎麽辦?”

　“我已經找了個保姆，28歲的老姑娘，給我哥介紹正好，人挺秀氣的，就是沒工作，只是我哥的工作……”

　“姥姥他們那個公司的房子找好了嗎?”

　“找好了，青年旅行社的下邊有個小屋，就是小點，也沒院。”

　“等等吧，我想把糧食加工廠承包下來，就怕咱們人手不夠！”

　韓月笑:“人手不是問題，關鍵是咱們錢不夠，那麽大廠子，一年的承包費，沒個百八十萬怕下不來。”

　蕭寒笑道:“有你大姐，百八十萬算什麽，她不說來嗎，怎麽還沒見影?”

　“大姐不來了，她說她一露面，影響不好！”

　“淨瞎說，家裡外頭就姥姥和我知道，我的女人對外只能是白雪，你們都不能公開！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們呀，明知道是火坑，也往裡跳！”

　韓月收拾碗筷，蕭寒先鑽進了被窩裡，韓月穿著睡衣走進臥室，撩開棉被，鑽進被窩，蕭寒摟住韓月:“給廣明哥打個電話吧，把那保姆的情況跟他說說，讓他們見個面，工作嘛，把他倆都安排在姥姥的公司裡，我決定，一定把加工廠拿過來，對廠子也是個出路。”

　韓月:“再仔細琢磨一下吧！”

　市報總編老費一進公達仁辦公室，公達仁就把稿子朝他扔過來:“講了多長時間了，要弘揚主旋律，你們就是不聽，這是誰寫的稿子，下崗工人自費護廠，局裡為什麽三年不給開支?這不是煽動群眾對政府不滿嗎?這不是破壞安定團結嗎?”

　費主編把稿子撿起來說:“我們認為恰恰相反，這篇文章正是歌頌了一批我們時代的脊梁，正是千千萬萬這樣的群眾，才撐起了我們共和國的大廈！”

　公達仁:“那糧食局不管工人的疾苦又怎麽解釋?”

　費主編:“那只能說明我們還應該深入學習**的兩個務必！不針砭這些時弊，主旋律也弘揚不起來！這篇文章省委於書記看了，還給寫了篇評論員文章。”

　公達仁一愣，馬上問道:“誰的稿子這麽值得他重視?”

　費總編說:“這跟誰寫的沒絲毫關系，因為它寫出了時代精神！稿子是韓月寫的，蕭寒又給改了一遍！省報已經定發頭版了！新華社也在內參上要發。”

　宮達仁嫉妒地:“這個蕭寒很有勢頭啊！”

　“跟那沒關系，是這稿子抓問題抓得準！”

　市委大樓前廳湧進十幾個吵吵巴火的工人，一進門就喊道:“公書記呐，我們要見公書記！”

　值班幹部急忙跑過來說:“大家都在辦公，請小點聲，走，進收發室去說！”

　一位牛高馬大的大漢把他往旁邊一撥拉道:“進你那收發室乾屁，咱們找公書記給評評理！浸油廠不能讓他沈建新給禍害黃了！”

　正好公達仁送費主編出來，看見這場面，忙迎了過來:“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兒！”

　“你是公書記啊，沈建新把浸油廠快遭踏黃了，你怎麽還不管啊！我們是代表147名工人來告他沈建新的！”

　聽說代表一百多工人，公達仁忙把這些人讓進了辦公室。

　公達仁見秘書小王給各位都倒了水，才說道:“這些問題，你們應該找市政府蕭市長啊?”

　那大漢:“找他乾屁?沒他包庇，沈建新還沒這麽大的膽子呐！”

　公達仁問道:“你們告沈建新什麽問題?”

　那大漢說:“他的問題多了，你看吧，這有我們的上訪信！”

　公達仁接過信看了起來:“噢，147人聯名告你們沈廠長！”

　還是那大漢說:“上億元的廠子，最新設備，全生產的次品，他廠長白吃乾飯的?”

　另一工人也說:“廠子出了這麽大的事，他卻帶著對象去遊山玩水，象話嗎?”

　公達仁問道:“這位師傅，您貴姓?”

　那大漢道:“我姓牛，叫牛鐵漢，人家都叫我大牛！你看，這還有他的照片！”

　公達仁看照片:公共汽車門口，沈建新摟著個拎提包的年輕女人……

　另一位工人說:“他拿公家24萬，說是買包裝袋，一個月過去了，連個影也沒有。一準是把那24萬揣兜了，拿個發票就頂了，他一拍屁股沒事了。”

　公達仁驚訝地:“還有這事?”

　又一工人說:“事兒多了，還不仗著新來的蕭市長包庇呵！”

　送走了工人， 秘書小王低聲說:“我怎麽看著都不像好人啊，那姓牛的大個子好像蹲過大獄，是強奸犯！“

　公達仁說:“工人們來反映意見，咱們可不能戴有色眼鏡！這個沈建新也太不爭氣了，剛把他提起來，怎麽就胡來呀！”

　小王秘書見領導定了調子，就什麽也不好再說了，隻好收拾起房間來了。

　清晨，中央街通江路口，晨練的人們還沒收攤，路口的售報亭前的喇叭就響了起來:“快看報紙呀，省、地兩級報紙，頭版大塊文章，我市名牌記者韓月新鮮的剛出爐的文章，《八名**員的情懷》，寫的是我市糧食加工廠的八名**員，企業停產後，他們自動組成了護廠隊，三年不拿工資，靠養豬、撿廢品維修廠子，正氣凜然，十分感人啊！”

　人們擠上前，爭先恐後地買著報紙，有的說:“邪不壓正啊，上面總算有說法了！”

　“這算什麽說法，那些把廠子搞垮的人為什麽不處理?”

　“別急，等蕭市長坐穩了，伸開腰，那些妖魅魍魎他都會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