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裡,仁和大院黃濤在低聲喊道:“快,快,趁天黑解決利索,讓他劉長明找包去吧!”
禿子說:“大哥,難道非得走這步?”
“步多了,但得步步緊逼!明天告訴靠山那些憋糧的,今年代耕費一律上調百分之五十,而且上打租,一把薅,交齊了才給代耕,沒現金,拿麥子頂,一斤就給四毛五,一分不加!”
彭力擔心地說:“咱們可是有代耕合同呀?”
“我小姨夫早和法院打招呼了,讓咱們就咬住時間過期了!”
彭力說:“高,這就逼死他們了!”
“她馬二妮的地,老子就不給代耕,給多少錢也不管!”
禿子說:“還有二柱子、鐵鋼家,也不能給代耕,讓他們蹦躂!”
三個人打開大門,悄悄把車開出,關好門,車開走。
嘭嘭嘭,牛家磨房下坎的河面上傳來輕輕的砸冰聲,接著就響起嘩啦嘩啦的水聲和匹裡啪啦魚兒蹦跳的聲音,一個打著小手電的人驚喜地低聲說:“我的那個媽呀,今天可撈那個著了,魚還那個不少呐!”是給牛雅玲汽水的米和。
突然,河對面響起了汽車聲,一道燈光在米和頭上晃過,米和把網一扔,急忙順著河邊搭的小板橋跑到岸上,鑽進麥秸垛裡。
車聲在河對面停下了,接著河面上響起了嘎吱嘎吱的踩雪聲,三個黑衣人出現在河面上。一人舉著個大棒子,像鬼子進村似的,向牛家磨房摸去。
三個人停在障子邊上,黃濤說:“兄弟,別給劉長明立功的機會,咱們不進去了,拿燃燒瓶燒,炸藥炸就是了,不往裡進!”
三個人往裡扔燃燒瓶和炸藥包,待裡面燃起大火,響起爆炸聲三個人慌忙跑走。
在下套子村裡一個小屋裡值班的三名警察被爆炸聲驚醒,慌忙穿好衣服,向外跑去。
米和從麥秸垛裡爬出來,四面看看撲哧一聲笑了:“都走了,該我登場了!”說完,悠然自得地吹著口哨往編織袋子裡揀著魚。突然,他看見磨房裡躥出了火,嚇得渾身一顫:“我的媽呀,火,他們殺那個人,放那個火了,警察該那個來了,別消到我那個頭……頭上啊!”
他背起編織袋子就跑,跑了半截,又跑了回來,忙把魚網往冰窟窿裡扔,但魚網有的地方已經凍在了冰上,他放下編織袋子,兩手像拔大蘿卜一樣,使出吃奶的力氣拽,呼地閃了個屁股蹲。他把魚網都扔進水裡,遠處響起鑼聲和隱隱的警車尖叫聲,嚇得他撒丫子就跑。跑了幾步,又跑回來,重新背起編織袋子,朝暗夜裡跑去。
警察冒著大火衝進火場,片刻都跑了出來:“空的?人呐?東西呐?”
警察在周圍勘察現場,發現線索:“有人從這往裡扔的燃燒彈和炸藥包,人是從河那邊過來的……”
劉長明在接電話:“什麽,到了讓他們得手了?”
電話聲音:“不過,人家已經搬走了,連設備帶糧食也一起搬走了,他們就燒了個空房子!”
劉長明:“知道搬哪去了?”
電話聲:“綠島,是陸曉星幫的忙,現在老牛是綠島集團的職工!”
“是不是那幾個人乾的?”
電話聲:“應該是,但證據不足,不好認定!”
劉長明:“保護好現場,我這就過去!”
世紀大廈會議廳裡,公達仁坐在主要位置,正在高談闊論:“孫書記還得半年才回來呐,焦市長住院也回不來,我這常務副書記沒辦法還得繼續主持市委工作,累人呀!”
一幹部諂媚地說:“孫書記肯定回不來了,看來公書記還得接著累下去呀!”
幾個幹部在那隨聲附和:“就是就是,能者多勞嘛!半年後就該名正言順的市委書記了!”
公達仁連連擺手:“乾不了,乾不了,我得向組織說清楚,還是當個副職輕松!”
公達仁看見韓月,忙擺手叫道:“韓月,過這來坐,我想給你調一下工作!”
蕭寒看見公達仁問韓月:“誰,怎怎呼呼的,就顯他了?”
陸曉星介紹說:“副書記公達仁,好大喜功,愛瞎指揮,手頭又不乾淨,看見漂亮女人就黏糊,特煩人的那類!”
蕭寒笑道:“博士評價人這麽尖刻?”
韓月笑道:“恰如其分!”
蕭寒把韓月向陸曉星介紹道:“我的小妹妹,剛才說的毛病她都沒有,就是特靦腆型的!”
陸曉星笑道:“興安名人,我能不認識嗎?只是不知道你們怎麽認識的?”
韓月笑道:“我師哥,特無賴的那種人!”
蕭寒立刻說:“不帶這麽糟踐人的!小時學武,打不過就躲,我就纏著她練,她就說我無賴!”
公達仁走過來,一撥拉蕭寒:“你是誰呀,總纏著月兒幹什麽?”
蕭寒伸出手:“公書記,您好!”
公達仁沒伸手,只是淡淡地說:“你們談戀愛了嗎?”
蕭寒笑了笑:“怎麽,這也得公書記批準呀?”
公達仁:“她是我們市的著名記者,市裡準備提拔為處級幹部,不是誰都可以娶的,得看你的家世、身份、學識、才乾!”
蕭寒吃驚地:“喲,這麽難呀?”
公達仁笑:“年輕人,明白自己的情況,適當就退出去吧!”韓月緊緊拽著蕭寒的胳膊,蕭寒拍拍她,安慰著。
蕭寒說:“看來您的家世、身份、學識、才乾都很厲害呀?”
公達仁:“一般般吧,也就是書記,省農業大學畢業生,出了本書,湊付吧。你呐?”
蕭寒忙說:“哦,你是孫明遠書記呀,聽說你都快五十歲了,還這麽年輕,看上去也就四十五六歲!”
周圍人掩嘴而笑。
省委副書記達文倫走來了:“蕭廳長,您先過來了!”
公達仁一驚:“他是蕭寒?”
達文倫笑道:“你們還不認識啊,省農業廳的二把手蕭寒,這位是北方市……”
蕭寒立刻接過話來:“哦,已經認識了,孫明遠書記,久仰久仰啊!”
達文倫笑道:“搞錯了,他是副書記公達仁同志!”
蕭寒疑惑地說:“不對吧,他剛才還說他是書記,省農業大學畢業生,出了本書呀,韓月,他是不是這麽說的?就我知道,到今天北方市的書記還是孫明遠啊!而且我看市委班子人員簡歷,班子裡只有孫書記是農大畢業的!韓月,你可是記者,不能開這玩笑!”
韓月咯咯笑道:“有的人就是狗戴帽子裝人,自己給自己提個一級半級的。常有的事,他是出了本書,連扒帶抄,自費印的,逼著下面買。師哥別當真的就行了!確切地說他是副市書記,北安農校畢業生,最近買了個函授大專文憑,應該歸於3·15打假行動范疇。他要知道你是北京大學碩士生,他能吹成海龜的博士生導師!”
蕭寒立刻正色道:“小月,怎麽這麽說孫書記呐?這可是德高望重的老同志啊!”
公達仁尷尬地說:“您大概沒聽清楚,我說的是副書記!”
蕭寒笑道:“哦,我說呐,孫書記什麽時候變年輕了!”
眾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