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二妮把斧頭一扔,搬了個樹墩到幾個老農前面一坐道:“這是什麽話,我要怕就不當這村主任了!啥意思,你們說!不就是賣糧嗎,咱們到外面找銷路去,我就不信了,有糧還能賣不出去!”
周老漢豁地站了起來:“二妮,大家就是等你這句話呐!他黃世仁仗著縣裡的於承先和田致遠霸著賣糧的路,可外縣他霸不住,省裡、市裡他霸不住,咱們就到省裡去賣,市裡去賣,看他還怎麽霸著!”
馬二妮撲哧一聲笑了:“你們是將我的軍呐?”
蕭寒開車走在土路上,道路泥濘,車紡了線,蕭寒下車看了看,隻好把車倒到好地。
韓月下車:“大市長,我不等你了,我得到村裡看看啊,我這有上訪信,得查一查!”說著,挽了挽褲腿,向村裡走去。
韓月看見一位婦女在喂豬,韓月看看豬食槽子裡都是新小麥,就說:“大嫂,怎麽拿好小麥喂豬啊?”
“好小麥多啥?賠錢地貨!一斤飼料賣六毛多,一斤麥子賣四毛五,仨多倆少,我還知道!”
韓月說:“省裡一斤小麥六毛五呀!”
婦女:“那是省裡,到我們這就是四毛五,愛賣不賣!想運出去賣,半路上有劫道的,人死車碎,說是出車禍,出車禍怎麽小麥都沒了?”
韓月說:“這案子好破呀!”
婦女:“再好破,不想破,能破嗎?”
靠山村仁合麵粉廠院裡。拉麵粉的,進小麥的大車小輛絡驛不絕。狗剩子正大呼小叫地指揮著:“哎,那輛車,過來卸車!嫌賤?賤還不願收呐!不賣就滾,別佔著茅樓不拉屎!”說著就一拳打過去,把那人打倒,然後騎上去亂打。那人掙扎著喊救命。
韓月走進來。見這場面,上前把狗剩子扯下來。
狗剩子爬起來一把扯住韓月:“哎,你個小丫頭跑這扯什麽?嗯,小臉蛋還挺漂亮!”說著伸手去捏韓月的臉。
韓月猛地一甩,擺脫了他的手,回手一個大嘴巴子,打得他身子一晃,接著韓月下邊一絆,狗剩子就躺在了地上,大喊道:“抓住她,快抓住她!”
立刻從四面竄出幾個人朝韓月撲來,韓月又一連打倒兩人,這時黃濤端著茶杯走到了樓上的陽台:“吵吵什麽?”
狗剩子:“這小騷娘們兒她敢打人!”
韓月神態自若地拍打著雙手問:“咦,你們有個上訪信,我來聽聽你們的意見,怎麽,不歡迎?”
黃濤:“噢,記者!快請上樓來!”
狗剩子尷尬地點點頭:“誤會,完全是誤會!”
韓月把手一背朝屋裡走去。
屋裡,韓月在和十幾個農民談話,黃濤在旁邊喝著茶。
農民甲:“憋了七個月了,她一粒也沒給賣出去,我看她就是耍霸道!”
韓月:“這二年她貪汙多少提留款?”
農民都愣住了,黃濤忙站起來說:“她引水那錢哪來的,不是收提留來的?”農民丁:“該怎是怎的,錢是幾個黨員自己湊的,乾活都是他們出義務工!”
農民甲:“兩年沒賣啥糧了,哪有錢交提留?都欠著呐!”
韓月:“那你們的信裡怎麽說她貪汙提留款呐?”
農民愣住,大眼瞪小眼看著黃濤,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韓月笑:“好了,不難為你們了,情況我都知道了!人呵,別吃虧心飯,別說虧心話,那可是會睡不著覺的!”說完站起來把手一背走了出去。
黃濤:“你太狂了!”氣得他把茶缸摔在了地上。
韓月走出大門:“奇怪,就這廠子,縣裡還給吹了個天花亂墜?看來這裡面的貓膩大了!唉,糧食,農民賣糧難的問題還真是大事,冤家有戲唱了!”
狗剩子進屋:“大哥,就這麽讓她走了?”
黃濤:“就你能留住她?你們也真熊,讓個小娘們給揍了一頓。你們到底是打手呵,還是挨打的手呀?真他媽丟人!媽的,現在的女人比男人還厲害!”
狗剩子:“嘿嘿,我沒留意,讓她佔了便宜!下回再碰上她,你就交給我,我非扇得她滿地找牙不結!大哥,那家磨房查出來了,是下套子的牛家磨房!就那個你看中的姑娘家!”
黃濤打個榧子:“好,我來個一箭雙雕!”
禿子跑進來:“黃經理,有個大事了,馬二妮他們繃不住了,現在正商量要賣給咱們小麥呐!”
黃濤一愣:“不可能,他們都跟咱們鰾六個多月了,現在就服軟了?”
狗剩子說:“差不了,董事長不說提到五毛嗎,長五分錢啊,多大地誘惑呀,他們能不動心嗎?”
禿子說:“馬二妮剛才氣勢洶洶去了二柱子家,一幫老頭要開倉賣糧,馬二妮不乾,都操起斧子來了,後來不知道怎麽談的,馬二妮服軟了,現在正商量賣多少呐!”
黃濤興奮地說:“走,先上馬二妮那裡去,然後再到牛家磨房鎮他一下!”
二柱子家院子裡人越聚越多,都想知道個結果。黃濤拎著塑料椅子邁著八字步走進來,找個中心位置一坐,捧著茶杯喝口茶水,然後悠然自得地哼著京戲:“我正在城頭觀山呐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
馬二妮和幾人從屋出來,馬二妮站在台階上說:“鄉親們,該播麥子了,糧食
再不賣,誰手頭也沒錢買化肥和農藥了;天暖和了, 也該換季了,買衣服也得用錢
呐!錢,逼得咱寸步難行了!沒別的辦法,咱就得開倉賣糧了!”
黃濤:“這就對了,誰家過日子不花錢?憋糧,有章程自己全吃了呀!”
二柱子:“黃世仁,你別高興太早了,聽俺二姑把話講完!”
黃濤:“黃世仁?你說誰是黃世仁?”
二柱子:“喲,連這你都不知道?太孤陋寡聞了!黃氏家族的仁和公司的老板,簡稱黃世仁!怎麽樣?這可是鄉親們送的雅號,用不用慶祝一下!擺幾桌?”
黃濤氣得手直哆嗦:“你們,太欺負人”
馬二妮:“得了,你也別太激動了,這名字都叫四五年了!我話還沒說完呢,這麥子從種到收,把各種費用打上去,一斤成本總得核五毛一二吧?四毛五一斤收,這不是純粹想抓咱們的熊嗎?我們還是那句話,不漲到六毛五,就是不賣。眼下大家的難處怎麽辦?沒有臭雞蛋,照樣打槽子糕!我今天就走,到省裡找銷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