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打了！”突然，我聽到一個很微弱的聲音，那是瓶子發出來的。

　“你……你……”我現在連呼吸都費勁，更別論說話了。

　“再打……打下去……我們都完蛋！”說話間，瓶子的身體果然安靜下來。

　既然瓶子不能亂動了，我也就不再為難他，松開手，燃燒著自己的最後一點潛能，讓自己能浮起來一點。

　“趙飛謎，你答應，答應我，照顧好……小濃，不然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嗯?聽到瓶子那微若遊絲的話，我心頭頓時一驚，料到事情要不妙，再次咬緊牙，拚命地想讓自己遊動起來，可這該死的身體已經不聽話了。

　“趙飛謎，告訴小濃，我，我，我愛她，我下輩子還要做，做她的哥哥！”瓶子話音一落，突然他身體翻轉，奮力抬起自己的腳，踩在我的身旁，然後略頓了頓，猛然使力把我向海灘方向一蹬。

　在瓶子最後的一點暴發力下，我浮在海面上向沙灘處漂去，而瓶子自己卻漸漸沉入海裡，隨著海浪下面的反作用力，慢慢地滑向大海的深處。

　我現在體力雖然已經沒有了，但是神智清楚，感受著這一切，我的心裡都快滴出血來，真想大吼，但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直到我的身體安全躺在沙子上時，我的眼淚已經混和著大雨流了一臉，我的力氣也只夠流淚了。

　我知道剛才瓶子是可以自己活下來的，而我，哦，其實如果沒有瓶子這一腳我也不見得就會死。在海面的上面浮著，風是吹向沙灘的，也許我可以飄回來。但是瓶子一旦這樣做，就等同於放棄生還地希望，他是存心一死。

　在燕子老大和唐濃之間，他無從選擇，而且現在唐濃已經有我，他也算放心了這個最疼愛的妹妹。至於他自己，也唯有一死了事。

　我躺在沙灘上，身上所有的骨頭就像是散了架，一點也動不了。只能張開眼睛，望著上面的烏雲與大雨，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沉沉地失去意識。

　‘哥，哥……“迷迷糊糊地，我聽到有人在我耳邊喊，輕輕地睜開眼睛就看到離我很近的唐濃，她的那張焦急的臉。

　四處已經是晨光明媚，看來雨已經停了，連烏雲都散盡，暖暖的陽光照在我的身上。

　“小濃啊！”我翻身坐起，長呼一口氣，腦子裡又出現了海裡和瓶子最後一次交流時的場景。

　“我哥呢?”果然，唐濃瞪著眼睛緊張地問我。我沒有立刻回答唐濃，站起來，將身上那些泥沙拂去。然後，我突然抓起唐濃的胳膊，扯著她就向俱樂部的方向走去。

　“你為什麽拉我啊?我哥呢?我要找我哥！”唐濃在我手裡像條活魚般掙扎著。

　“你哥死了！”我沉著臉把事實告訴她。

　這種事長痛不如短痛，晚痛不如早痛，唐濃早晚也會知道。她必須要去面對。

　“什麽，我哥死了?”唐濃聞言一愣，馬上又蹦起來，使勁地向回抽自己的手。

　“你騙我。你騙我，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我哥！”

　“你哥死了，你聽到沒有?你上哪去找他，下地獄嗎?”我死死地抓著唐濃，不管三七二十一，近乎暴力地拖動她，而唐濃幾乎已經是癱在地上，還向回掙扎。

　“不要，我要我哥，我不要他死！”唐濃瘋狂地嘶喊著，雙腳輪流去踢我，頭向回轉，另一隻手已經把我的胳膊都撓出鮮血。

　“你冷靜一點，瓶子已經死了，他不想你這樣，你得快樂地活下去！”我拖著唐濃，一邊繼續向前走，一邊向她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你殺了我哥，你殺了我哥，你是殺人凶手！“唐濃好像突然想通了什麽猛然撲到我身上，掄起拳頭就向我的臉上打來。

　我沒有阻擋，更沒有躲閃，就任由唐濃的拳頭打在我地身上和臉上，有一拳還狠狠擊到我的鼻梁上，讓我鼻血長流。

　我沒有管，我現在什麽都不要管，我隻想把唐濃拉回俱樂部，讓她好好冷靜下來。

　在拉扯、掙扎和反抗中，我總算把唐濃拉出沙灘，進入小道。現在小道上已經有一些人在走動，看到我和唐濃都嚇一跳，遠遠地躲著，還有幾個閑人拿出手機來報警。

　“你是殺人凶手，嗚……殺人凶手……”唐濃一邊大哭，一邊仍然在捶打著我，她現在需要發泄。

　當我把唐濃拖回俱樂部的時候，我已經是一身大汗，這個女人還真有力氣，折騰了一路居然還有精力抓我的頭髮，嗓子雖然已經啞了，不過嘴裡還在喝罵著我。

　“飛飛！”我剛走進俱樂部，方容突然出現，她看到我一臉是血，當然是唐濃剛才打的，還拉著一個不知道發什麽瘋的唐濃，嚇得粉臉失血。

　“你瘋夠了沒有！”我總算松口氣，用力一掄胳膊，把唐濃甩到我面前的地上。

　“我告訴你，你哥已經死了。他不是我打死地，他是因為你死的。”我指著唐濃厲聲吼道。

　“啊?因為我?”披頭散發的唐濃頓時安靜下來，看著我，嘴唇開始顫抖。

　“當然，也不完全是因為你。本來我打不過你哥，你哥才是勝利者，只是他已經不想活了，他不想夾在你和他的黑幫老大中間難做，就投海自殺了！”我的聲音這才緩和下來，但是臉色還是很壞，想起昨夜死在海裡的瓶子，我的心就一陣陣地抽痛。

　“哥……”聽到我的話後，唐濃坐在地上發了很久的呆，半晌才痛呼一聲，捂著自己的嘴站起身，噔噔噔地跑去二樓了。

　我在一樓大廳隨便拿一張椅子坐下來，隻覺得身心俱疲，渾身上下沒有不痛的地方，眉頭皺成川字。

　方容看看我，又看看唐濃的背影，輕輕巧巧地走到我身後，幫我揉起肩膀。

　“小容，俱樂部昨晚沒什麽事吧?”隨著方容地手，我晃動著身體，嘴裡隨口問道。

　哪知道，我的話這邊剛出口，方容的手就突然停住了，不對，應該說是僵住了。

　我現在正是神經敏感的時候，方容的手一停，我的身體也跟著石化。我雙目前視，眼神發直，第六感告訴我一定是出事了。

　“小容，到底怎麽了?”我的聲音就像機器人的聲音，沒有升降調。

　“飛飛，哦……”方容欲言又止。

　“到底出什麽事，你告訴我！”我慢慢地轉過頭，握住方容的一隻手。我感覺到這隻手現在冰冰涼的，一點溫度都沒有。

　“燕，燕警官，她，她被人抓走了！”

　“什麽?”我就像屁股下面被針扎了一樣，從椅子上高高地跳起來，雙目瞪得比牛眼還大。

　“小眉被人抓走了?你開什麽玩笑?”這個消息實在是讓我無法接受。

　這時樓梯處傳來腳步聲，李和從上面走下來，他們應該是被我的聲音引下來的。這兩個人現在就像兩隻鬥敗的公雞，耷拉著頭，做賊似的走到我身邊。

　“咳，趙，那個，那個……”砸著嘴，想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

　“是趙經理嗎?”這時樓梯上又下來一個人，是宋翻雲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了。

　“你們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麽事，是不是小眉出事了，你們說話啊，都啞巴了?”我握緊拳頭向這幾個無辜的人怒吼。

　“趙，昨晚，昨晚……”

　“算了，還是我說吧！”總算是鼓起勇氣，打斷李的話，“趙昨晚你走後不久，就來了一個人。他衝進俱樂部裡，把燕給抓走了！”一口氣把事情說給我聽。

　“啊?來了一個人， 把小眉抓走了?”我肚子裡苦水都翻到嗓子眼了，怎麽都不相信這是事實。

　“沒錯，是這樣的！”李連連點頭。

　“還沒錯?”我突然再次暴吼，一把就把李推倒在地，“你們這麽多人，都是吃乾飯的嗎?讓一個人衝進來帶走了小眉，你們不會阻止他，不會追嗎?你們的手裡是什麽?不是燒火棍，那是手槍！”我一時間怒不可遏。

　“趙，你聽我說！”被我嚇壞了，他沒想到我這麽大的反應，“昨晚來的那個人太強了，就好像一個幽靈，突然間就出現在樓下，又突然間進樓裡。我拚命地開槍想擋住他，但是一槍也沒打中。他從一樓衝到二樓，又衝到三樓，在三樓和、燕還火拚過，他們兩個人兩把槍也沒能製住這個人，被他把燕打暈後帶走。這個王八蛋走得也非常快，兔子也沒有他那麽靈巧，我們根本來不及追啊！“趕緊向我解釋道。

　“是的，趙經理。其實也許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帶著公安局的同志一直守在小廣場上，那個人我們也見到了，我和整個刑警大隊的人都上了，這麽多人也沒能把他擋住。他出來的時候，手裡帶著燕組長，我們不敢開槍。開車追吧，他帶盡挑小道走，三晃兩晃就沒影了！”宋翻雲這時也苦著臉，為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