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你自己竟醒了過來?”
“是的,醫生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們認為我的蘇醒可能是個生命奇跡。”蘇天平自我嘲諷地笑了一下,“醫院立刻對我進行了全面的體檢,現我已經基本恢復了正常,並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症。只是因為昏迷了半個月,身體比較虛弱而已。”
“深度昏迷的人是不會做夢的,也許你就因此而逃過了一劫。”
“我不知道,但我已經在死神唇邊走過一圈了,現在無論什麽惡夢都不會嚇倒我了,我已經無所畏懼。”蘇天平的目光炯炯有神了起來,說話的口氣也充滿了自信,“早上,我通知了家裡和學校,他們很快趕到為我支付了醫藥費。我又向學校問起了春雨的情況,才知道她早已被送進精神病院了。雖然,醫生還讓我再住院觀察幾天,但我還是私下跑了出來,因為我最掛念的人是春雨。”
“你去精神病院找她了?”
“今天上午,我在精神病院裡找到了春雨,她一眼就認出了我,竟抱著我哭了起來。她的神智非常清楚,思維和意識也很正常,並沒有任何精神病的樣子。昨天,醫生給她做了精神病鑒定,結果證明她已經完全正常了。春雨還說昨天凌晨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荒村地宮的大門關上了。”
“地宮的大門關上了?”
我立刻想到了前天半夜裡,我在荒村神秘的地宮裡所做的一切是的,我做對了。
“是的,做完那個夢以後春雨就醒了過來,她說感覺腦子變得非常清醒,整個人都恢復到了去荒村以前的狀態。對啊,當昨天清晨我醒來的時候,也是和她同樣的感覺就好像得到了第二次生命。”
“第二次生命?是的,經歷過荒村生與死的考驗,能幸存下來就是第二次生命。”
忽然,蘇天平靠近了我,盯著我的眼睛問:“告訴我,一切都結束了?”
但我許久都沒有說話,腦子裡不斷閃回著,這些天來所見到的一幕幕畫面。對,就像天鵝湖最終的結局,所有的魔咒都被解除了,一切又恢復了過去的平靜。
“是的,一切都結束了。”
我點了點頭,緩緩地回答。
蘇天平的眼眶裡忽然湧出了眼淚,他哽咽著說:“今天我來找你,期待的就是這句話,但願霍強和韓小楓也能夠聽到。”
說完,他低頭擦了擦眼淚說:“對不起,在三十天以前,我們就不該來打擾你,讓一切都歸於平靜。”
蘇天平終於辭別了我。目送著他匆匆離去,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經歷了這些驚心動魄的日日夜夜,他會和春雨走到一起嗎?
於是,我輕輕地念了一句:“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黃昏時分,我又去了一次安息路。
在金色夕陽的籠罩下,我來到安息路邊的建築工地。荒村公寓曾經矗立過的地方,現在變成了一大堆瓦礫,只剩下幾塊殘垣斷壁,還倔強地生長在廢墟中。廢墟裡還埋著許多綠色的葉子,那是爬山虎們的屍體,它們很快就會在雨季腐爛掉。
這算是憑吊遺跡嗎?至少,我曾在這棟古老的房子住過十天。
安息路13號中的冤魂們,全都和這條路一同安息,你們再也沒有機會讓別人現了。
夜色已悄然降臨了,我離開安息路,坐地鐵回家。
在冰冷的地鐵站台上,等候著許多忙碌的人們,我在他們中間孤獨地站著。當列車呼嘯著進站打開車門時,人們絲毫不顧風度地蜂擁而入。我被人們擠在中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面對車窗的位置,有些艱難地呼吸著。
列車飛馳進了黑暗的隧道,在晃動而擁擠的車廂裡,我聞著無數奇怪的氣味,這時候總是讓人昏昏欲睡的。忽然,我抬起眼睛看著車窗, 車廂內的燈光照射到玻璃上,隱隱映出了我的臉龐。在隧道黑暗的背景下,我映在車窗上的臉時隱時現,就像對著一面黑夜中的鏡子。在經歷了生離死別後,我現自己竟是那樣憔悴,只能任由列車帶著我狂奔下去。
忽然,車窗裡似乎映出了另一張臉在車廂裡白色的燈光與車窗外黑暗的隧道之間,那張臉幽幽地浮現了出來,她黑色的長依然披在肩後,一雙眼睛閃著淡淡的憂傷,那是“聶小倩”才有的眼神。
列車繼續在隧道中飛馳,整個車廂裡的人似乎都睡著了,唯獨只有我一人,能看到她映在車窗上的臉。然而,我不能回過頭去,我只能看著對面的車窗,我知道她就站在我的身後,就像兩個人同照著一面鏡子。在地下擁擠的車廂內,我們彼此看著對方的眼睛,這是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只要你心底想著我,那你就會看見我
瞬間,我感覺整個城市都寂靜了下來只有在這地下的深處,有兩道深情的目光,一同穿透憂傷的空氣,相會在一面飛奔的鏡子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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