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K2的杜特龍看了《天下無賊》的片花，給出的評價是:有趣。但他聽了整體的故事細節後，這個評價就變成了:WHY?

為毛傻根二十多歲了還沒有半點的防備心理?

他不否認單純這個概念，但單純也要建立在基本的思考能力和社會認知之上，不然那叫病人。

為毛王薄和王麗為了傻根一個二百五的夢想就要拚死拚活?

OK！你可以說是人性的複雜與升華巴拉巴拉，可在他看來就是一汪清水，睜眼就透，毫無價值性。

總之四個字:強行善意。

褚青聽了頗為無奈，這不光是對電影的理解問題，還有意識形態的明顯差異。不過，基於此前的多次合作，杜特龍還是答應先看看成片效果，再具體考慮發行的事情。

相比之下，MK2對《在路上》就熱情多了。

此番他們沒有要代理權，而是直接開出了85萬美元的價格，想買斷除華語區的全球版權。程穎跟對方談了兩輪，又給提了提，最終定價為100萬美元。

褚青覺著可以接受，主要《在路上》沒有《盲井》那麽大的影響力，若采取分紅形式，又得折騰好久才能收回一丟丟的利潤，等不起。

片子的成本是500萬人民幣，現在兩家平分，算小賺。所以他利索的簽了合同，然後在5月25日，返回了京城。

華宜對他的歸來表示莫大的歡迎，一是《天下無賊》總算能接上溜了，二是他們也沒料到，那種破片子居然還挺有搞頭。

因為在5月15日的時候，京城大學生電影節就已經閉幕。《在路上》拿了兩個獎:評委會特別獎和最受大學生歡迎的女演員獎。

如今再加上戛納的份量，足以讓華宜決定將這部片子送進院線，當然宣傳費用是不準備多掏的。能賺一點是一點，反正不虧。

……

黃昏，書房。

時節已近夏日，白天的光景慢慢拉長，若在四月，此刻早已亮了燈。

褚青坐於桌前，左側靠窗，隔了一道陽台，又是窗。外面的霞和天光，就穿過兩扇窗子。折射出彌漫的薄暈。

劉德樺估摸好了時間，在他回來的第二天，就把亞洲新星導的策劃遞了過來。不厚，五頁紙，正如當初所說，一切尚未完善，只是個初步的想法，

寫的很誠懇，沒什麽官方辭令。大概是華仔自己的語氣。

首先是選拔范圍，雖然叫亞洲，但以華語地區為主，像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地的華人導演也可以申請。

光憑這點。褚青就有很大意見。不能怪他思想狹隘，畢竟自家人考慮自家事，對南洋那些島國真心不感興趣。

再往下，是基本的運行模式。

分期做。第一期計劃選出五至七名導演，風險全由投資方承擔，隻對其進行必要的成本指導。在導演選材、選角方面。也沒有任何限制，唯一的要求就是:類型必須是劇情片，那種大悶片趁早滾粗。

至於資金構成，華仔寫的很明白，自己會拿出約1250萬港幣的片酬，作為啟動資金。而預估的總額是2000萬左右，也就是說，褚青要攬下800萬。

錢倒是無所謂，他對這個方案不太讚同。

兩千萬，好幾部電影分，每部只有三百多萬的預算，略感逗比。因為他覺著只要片子好，把錢全砸在上面都OK，

許是劉德樺經過天幕公司的投資失敗，現在變得異常謹慎。

“就知道看看看！”

他正想著，范小爺趿拉趿拉的走進來，抱怨道:“你時差還沒倒過來呢，就往哪兒一坐一天！明天你還拍不拍戲了?”

“哎呀行了，我這完事了。”

褚青回頭，見媳婦兒穿戴立整，不禁問道:“你要幹嘛去啊?”

“吃飯啊！等你做餓死了！”

范小爺一屁股坐到他腿上，問道:“怎麽樣這個，靠不靠譜?”

“感覺還成，但咱們好像沒啥必要，自己也能做。”

“你自己要辦個基金啊?”她皺眉道。

“沒想呢，我得找人商量商量，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

他理好策劃書，仔細的塞進文件夾，道:“咱去哪兒吃啊?”

“去雲*南菜吧，那邊近點。”

“行，起來吧！”

褚青拍了拍她屁股，拉開大書櫃下面的玻璃門，小心放好。那一層，整整齊齊的全是各種材料、檔案，分門別類，封皮上還貼著標簽。

隨即，倆人到了客廳，范小爺拿過一件休閑外套，他邊穿邊道:“哎，把你爸你媽叫上啊?”

“人家早帶兒子出去了，還用咱們管?”

丫頭站在玄關，費勁的往腳上套靴子，又瞄了眼茶幾上的手機，提醒道:“你電話別忘了啊！”

“我知道啊，我先上個廁所！”那貨顛顛的閃進衛生間。

“哎呀，這麽麻煩呢！”

“你是孤單的飛鳥，來自海中的島嶼……”

范小爺話音方落，就聽一陣手機鈴響，老公那個破鈴聲總算換了，這是她自己錄的一首新歌。

“誰啊?你幫我接一下！”衛生間裡傳出一嗓子。

“小初姐！”

她拿起瞧了瞧，忽而眉毛一挑，按下接聽鍵。

“嘩嘩嘩！”

褚青正放水洗手，聽不太清那邊說什麽，等出來時已經掛了，便問:“什麽事兒?”

“不知道啊，我讓她一塊過去吃飯。”

“哦，可能就聚聚唄。”他沒在意，穿上鞋就出門。

聚你妹！

范小爺跟在後邊撇嘴，以女人的直覺保證，這趟肯定很糟心！

…………

“兵兵！”

“兵兵！”

不多時，他們到了兩味爺的雲*南菜館，大堂的食客們瞬間瘋狂，高喊著老板娘的名字。

“都吃好啊！”

范小爺朝他們擺擺手。又得得瑟瑟的瞥了瞥老公。褚青懶得理她，噔噔噔的上到二樓包房。

推開門，就見張婧初白玉蘭一樣的倚在窗前，正安靜的望著街外。

褚青只看了一眼，就感覺出這姑娘的變化:以前她也很安靜，但總夾著一絲躁動和不自信，現在卻更加淡定，且帶著花香。

如果說，演員這輩子最大的渴望與幸運，就是碰到自己的前世。那麽《孔雀》中的姐姐。大概就是她的前世。

自此，脫胎換骨。

“青哥！”

“兵兵！”

張婧初見了他們，不自禁的彎起嘴角，連忙上前幾步。

“嗨，你……幹嘛你?”

褚青剛要湊近，就被范小爺拱到一邊，拽住對方的手就開始晃，道:“哇小初姐，半年沒見。你簡直美死了！”

“謝謝，你也更漂亮了！”

“一般啦，我就是皮膚白了點！”

“……”

倆女人以獨有的方式客套了一番，總算落座。褚青隨便點了幾個菜。就端茶倒水的伺候起兩位姑娘。

“小初姐，你最近忙什麽呢?好久都沒聯系了。”丫頭有意無意的攥著老公的手，笑麽嘻嘻的問。

“呃，我拍完《孔雀》就接了部電視劇。還有幾個廣告，其實挺閑的。”

“那怎麽不找我們玩啊?”

“我每天都能在電視上看到你們啊！”

張婧初抿了抿嘴，笑道:“前陣子你們鬧出那麽大的事情。那份聲明我也署名了的，可惜人家沒公布。”

“啊?哎喲，我們真不知道，謝謝！謝謝！”

倆人都是一呆，這絕對算有情有義了，不管效果如何，趕緊道了謝。

“你看你們……”

張婧初反倒被弄得不好意思，喝了口水做掩飾，又道:“今天我還想請你們幫忙呢。”

“怎麽了?”

“前段我和原來的經紀公司解約了，顧常衛導演就推薦我去榮信達，我對這方面不太了解，就想請教請教你們。”

“呃……”

褚青沒想到是這碼事，有點意外，順了順思路，道:“其實我也不怎麽清楚， 就是聽王忠磊和周遜……啊！聽他們講了一些。”

他咧著嘴，一邊在桌子底下扒拉媳婦兒的小手，一邊道:“榮信達實力還是不錯的，李紹紅和李曉婉也算開明，尤其對新人的培養非常棒。他們現在就是陳坤和周遜……啊！兩張牌，別人就拿不出手了，所以你簽進去，能有個挺好的資源傾斜。”

張婧初聽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道:“那有沒有壞處?”

“壞處麽?呃，這是我自己分析的啊，可能不對，你就當個參考。”

褚青不敢打包票，謹慎道:“榮信達起家，靠的是自產劇，像李紹紅的《大明宮詞》和《橘子紅了》，都非常受歡迎。但這幾年，他們明顯減產，一門心思往電影上發展，這個成績就特別差了，拍幾部撲幾部。所以看你自己的需求，你要想拍電視劇，那就簽，要想拍電影，那就再考慮考慮。而且，我個人覺得啊，榮信達的作品質量好像都在前幾年用光了，以後很難有什麽大熱的影視劇。”

“……”

張婧初垂著眼，似蜉蝣在湖紋裡來回蕩漾，捉摸不定。

片刻後，她忽然抬頭，范小爺的小心臟猛地就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果然，那姑娘低低問了句:

“那我，我能加入你們工作室麽?”

(今兒狀態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