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嫋,主體大概是個演藝培訓學校,同時也做些明星經紀方面的業務。老板在日丨本呆過很多年,借鑒了那邊的模式,自己招收學員,然後培養,再出道。這公司到後世開了快二十年,不溫不火,旗下唯一有點名氣就是“青春美少女組合”,一代接一代的出,始終在低檔晃蕩。
話說內地的偶像團體,總有一股子揮之不去的鄉土味。美少女在那個年代,還真屬小清新的,吸引了很多無知青年,可惜後來就變成站街路線,不僅鄉土,還特風塵,徹底掛掉了。
除了美少女,青春嫋在99年還推出了一個女團,叫“漂亮寶貝”。江依燕本來在京丨城舞蹈學院附中的音樂劇班,就被挑中入團。但這組合也隻維持了一年多,最後散夥。
小姑娘才十六歲,今天拿著剛寫好的歌過來請老師指點,水平沒到家,被訓了一頓。正不爽的時候,褚青這隻野生逗比,好死不死的就闖了進來。
雖然這貨整個過程顯得很傻缺,那也是自個智商不足,人家也沒撒謊,人家本來就姓江,人家壓根就沒承認自己是老師。
好吧……
後進來那哥們,也就是真正的江老師,教學熱情奇高,直接把褚青拉到一間教室開始調*教。
江依燕也輕手輕腳的跟過來,貓在一邊。
“咱先練耳試試。”
他雙手按在琴鍵上,道:“音階知道吧?”
“呃,知道,八個音階麽。”褚青道。
“噗!”角落裡的女孩子捂嘴輕笑,見他望過來,馬上挺直腰板,作面無表情狀。
喂喂!你不要擺出一副光明正大看猴戲的樣子好不好?
“七個音階,哪冒出八個?”江老師鬱悶。
“我上音樂課的時候。老師讓我們唱的都八個音。”他弱弱的反駁。
“你,你唱唱,我聽聽。”
褚青張嘴就來:“哆來咪發梭拉西哆,哆西拉梭發咪來哆。”唱完還道:“你看,八個。”
江老師敲敲額頭,無奈道:“你音樂課數學老師教的吧?您就沒發現首尾那倆音是一樣的麽?”沒等他說話,又道:“記住,七個音階!不是八個!出去可別說是我學生。”
“啊,七個,七個。記住了!”褚青連忙道。
“我試試你音準,聽好了啊,我先給你一個音。”老師按住琴鍵,發出一聲長音,道:“這是拉,哆來咪的拉!”
“嗯,哆來咪的拉!”這貨點頭符合。
“然後,我再給你一個音,你聽聽。是哪個音階?”他說著松手,又按下去。
褚青腦袋都快貼到鋼琴上了,豎著耳朵琢磨片刻,小心道:“發?”
老師瞅了他半天。道:“還是拉!大哥你耳朵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麽,我手壓根就沒挪窩。”
褚青:“……”
“咣啷!”
氣氛正尷尬時,忽然傳來一聲響。倆人偏頭,就見江依燕歪在凳子底下,哧牙咧嘴的掙扎著起身。
“小江。寫的你歌去,別擱這添亂!”老師怕褚青撐不住面子,喝道。
“我不出聲了,我保證不出聲了!”她臉憋得通紅,央求道。
“讓她聽著吧,我還能有點動力。”褚青絲毫不在意,笑道。
老師瞪了她一眼,轉頭歎道:“行了,咱也不用試了。你什麽水準,我心裡有底了。”
“那還有得救麽?”褚青忙問,感覺不像是在上課,而是在對著一男科大夫,指不定就被判終生不舉了。
“倒沒那麽嚴重。”老師擺擺手,問:“你是想系統的練習練習,打算出專輯,還是說就玩票?”
他講話很直接,沒因為學生是個小明星而有半點客氣,這性子反倒好相處。
“我就是電影裡面得唱首歌,就來學學,沒想乾別的。哦,那歌叫《站台》。”
老師點點頭,表示了解,咂吧了下嘴道:“這歌鋼琴彈著沒效果,小江,你給他彈一下。”
“好!”江依燕拿起吉他,抱在懷裡,開始調弦。
裝!
褚青就覺著這小姑娘特腹黑,你剛才都彈了一遍了,這會又調哪門子弦?
沒辦法,他隻得又羞恥的唱了一次。
老師比她敬業多了,雖然一直皺著眉,可好歹從頭聽到尾。
“你嗓子還真不錯,氣息足,聲音好聽,吐字也清楚。”他略微驚訝,隨後反應過來,道:“啊我忘了,你是演員來著,學過,但是……”
褚青聲都不敢吱,眼睛不眨的瞅著他,就怕來句搶救無效啥的。
“這個音準吧,分天賦和後天努力,你就屬於後邊那種,得苦練。”老師豎起三根手指,接著道:“關於上課內容,我給你分三個部分。”
“第一,我教你一些基本的發聲和唱歌技巧,很簡單。”
“第二,你得學點樂理,不用深,能明白我講的是什麽。”
“第三個,也是最重要的,你得多聽歌。先聽原唱,買本磁帶掛耳朵上,聽熟還不行,譜也得記。然後再聽自己唱的,都錄下來,唱一遍放一遍,跟原唱比比哪塊不對。”
褚青老老實實的記下,問:“那我每天得學幾個小時?”
“不用每天都來,我教的東西在家也能練,這是個長期的事情,貴在堅持。你要是照我說的練下來,一個禮拜之後就能有點效果了,哪會你再過來讓我看看。”老師笑道。
有他這句話,褚青心裡就踏實多了,忽又想起來個事兒,問:“江老師,那個,學費您看……”
“啊,你看著給就行,等你學成了再說。”他擺擺手。
“呵呵,行行,那就麻煩您了。”褚青暗自撇嘴。
……
范小爺最近就感覺好累。
自打褚青閉關練歌之後。整個世界都不好了。丫頭前幾天去過一次他家,結果沒過五分鍾就倉皇跑路,再也沒登過門。
太糟心了!
在她看來,男朋友已經處於一種魔症的狀態,南洋十大邪術附身神馬的。
你試過每天循環二十個小時的《站台》,聽歌聽到吐麽?
還有一大清早,就跑到陽台上,對著居民樓“啊啊啊”的吊嗓子,然後一遍遍的自唱自錄放大招,小蘋果也沒這麽喪心病狂的擾民好伐?
可即便這樣。范小爺總體還是鼓勵和支持的,哪怕這貨被全樓的大媽痛罵和嘲諷,她也覺著自己的男人認真做一件事情的樣子,齁帥齁帥。
當然了,支持歸支持,正常的日子還得過,該膩歪還是得膩歪,不然算哪門子情侶?
在褚青把自己悶在家裡一個禮拜後,並得到江老師些許的認可。丫頭終於受不了兩樓分居的生活,以“你特麽再不陪我逛街我就不給你親”做威脅,總算把他拎出門透透氣。
許是憋得太難受,倆人早上出門。晚上才回來。而且真的是純逛,足足一大天,啥都沒買,啥都沒吃。就跟專門去磨鞋底似的。
“兩碗肉,加面!”
“你傻啊!”
小區樓下的削面館,倆人挺著被凍成紅柿子的腮幫子。哆哆嗦嗦的喊。沒愛去自家的店,還得繞遠。
“好嘞!先喝點茶水。”老板很高興,忙不迭拎過來一壺熱茶。附近的居民都知道他們在這小區住,談不上與有榮焉,起碼跟人吹牛*逼的時候也能漲漲臉面。
“讓你戴圍巾非不戴。”褚青摘下手套,捂住她的小丨臉。
“誰知道這麽冷啊!”丫頭捧著杯,呼呼的吹著,熱氣包裹著她的臉和他的手,濕濕的潤成一團。
“我老長時間沒來這吃飯了。”她喝了一口,燙得直吐舌頭,道:“以前旁邊還有個賣涼皮的,現在都沒了。”
“這生意看著也不怎樣,估計也要黃。”褚青見只有他們一桌客人,小聲道。
“哎,說點好聽的。”丫頭兩隻腳不停的抖,鞋底磕在地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笑道:“你不還在這看著個瞎眼老太太麽,不然你能頓悟麽?”
“什麽瞎,那叫盲。”
“嗯,盲盲。”她點頭,又喝了一口,道:“你手機給我。”
“幹嘛?”他遞過去。
“我換個鈴聲。”她從兜裡掏出自己手機,鼓搗一番,然後用男朋友的電話撥通。
“怎麽沒動靜,電話都過來了。”
她看著屏上正顯示來電中,可就是沒聲,晃了兩下,鬧心的掛掉,“破手機!”
“嗡嗡……”
此時左手上的電話忽然一陣震動,她看了看號,沒印象,道:“找你噠。”
褚青瞄了眼,也納悶,接道:“喂?”
“喂,你要買房子麽?”是個很生硬的女聲,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他毛愣了,道:“我不買房子。”
“嗯?那我手機裡怎麽有你的號?你哪位?”
“你給我打電話還問我是誰?你哪位?”他無語。
“我李昱,我肯定見過你,不然我不能存你的號。”
褚青眨眨眼,猶疑道:“等會我想想啊,我也覺著你這名有點熟。”
倆人隔著電話,詭異的安靜了幾秒鍾。
“哎!”褚青一抬頭,道:“你就是騎個破車把我撞了那個吧!”
“怎麽還訛上人了,我什麽時候把你撞了?”
“怎麽沒撞,你還說賠我包呢。”
“啊啊!我想起來!”那女人馬上換了個語氣,笑道:“不好意思啊,我這一天事太多,忙忘了。那個,你現在沒事吧,咱們見個面,我賠你錢。”
褚青嚇一跳,這人性子太奇葩了,忙道:“我開玩笑的,不用你賠了。”
“那不行啊!我是真給忘了,不是故意的,必須得賠,不然你還當我裝的呢!”
“不用了,就這麽著啊!”他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誰啊?”范小爺問。
“一神經病,那天我上課,她就從胡同裡拐過來……”
“嗡嗡!”
手機又開始震,還是那女人。
“沒完了還!”褚青又給按了,道:“這人真有病,我得關機。”
“別別!人家這麽誠心,我還想見見呢。”丫頭攔住他。
“你吃飽了撐的吧?”
“怎麽著?我就是吃飽了撐的!”范小爺揚揚下巴。
他把手機扔桌上,道:“她要不打了,你就別折騰了啊。”
話音剛落,又來了第三次震動。
褚青扯了扯嘴角,接道:“大姐你還真堅持啊。”
“你在哪呢?”那女人不廢話,開口就問。
他隻好說了地址。
“行,我這就過去,你稍等會。”
“我告訴你,一會她犯病了,我可不救你。”他這回關了機,鬱悶道。
范小爺笑道:“你別老說人家有病,人那是講究,我覺著挺對我脾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