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兵!兵兵!”
江雪柔端著酒,熟練的說著開場:“咱們多虧了兩位主角,沒有你們的出色就沒有這戲的熱播,我先敬你們一杯。”
“雪柔姐客氣了。”
“都是您提攜。”
黃海兵和范小爺各自應答,飯桌上來來回回的穿梭著場面話。
跟江雪柔喝完,倆人對視一眼,又倒滿酒,齊齊起身道:“范總,我們敬您一杯,謝謝您關照。”
“好說好說。”那貨也很給面子的仰脖飲盡。
老板,導演,製片人,演員……人家全有準確定位,褚青卻特尷尬,丫就一演員家屬兼助理,怎瞅怎像蹭飯的。
這是家私人會所,屬於范曉天的產業,江雪柔借著他的地兒,擺局請客。沒外人,夢季,黃海兵,再加上褚青兩口子,共六位。王燕沒來,甭看擱劇組的關系多好多好,其實她很少參與這些私下聚會,一門心思在家當富婆。
此次設宴,主要是為了慶祝《武林外史》的熱播。目前津門地區40%+,贛省60%+,魔都就少了點,只有百分之十幾……總的來說,全國平均收視率妥妥超過20%。
當然跟國劇的黃金時期比不了,動不動就破40%,可眼下卻: 是同期成績最好的一部電視劇。
此種性質的私宴,褚青本不必跟來的,但他有另外的小心思:給女朋友接單工作。
這貨覺著自己最近的臉皮愈加厚實了,死乞白賴的轉圈磨嘰人,凡是有點交情的都問了個遍,就為了能獲取到有用的資源。
還別說,真有驚喜,徐錚就幫了大忙,說江雪柔正籌備新片,找他做男主。並非直接商談的。而是托了熟人走門路,徐錚抹不開面子,還沒看劇本就答應了。結果等本子拿到手,瞬間傻眼了,他著實不愛演這種胡編亂造的低檔喜劇,一部豬八戒已經夠夠的了。可惜沒辦法,都應承出去了,隻得捏著鼻子認了。
人家不愛演,褚青卻巴不得呢,這可是《穿越時空的愛戀》啊。仙仙郡主,呆瓜皇長孫,傳說中的首部國產穿越劇……
范小爺若真能傍上,那麽《武林外史》、《李衛當官》以及這部,一波接著一波,簡直三級跳,身價穩居二線巔峰,而且擱電視圈裡也能站住位置了。
天色漸晚,眾人吃吃喝喝的。酒過三巡,氣氛慢慢輕松,話題更是閑扯得沒邊。
“雪柔姐。”
褚青見差不多了,便繞過黃海兵。湊到江雪柔旁邊,舉杯道:“拍戲的時候你沒少照顧兵兵,謝謝!”
“喲,我都有點暈了。就陪個半杯吧。”她臉色嫣紅,卻不小氣,痛快的喝了一大口。
他敬完酒沒走。故意擱哪兒戳著。黃海兵一瞅,這是有悄悄話啊,遂主動挪了個位子,笑道:“呵,你們聊,你們聊。”
褚青不客氣,一屁股坐下,張嘴就道:“雪柔姐,聽說你要開新戲了?”
“徐錚告訴你的?”她早就料到這檔子事,不緊不慢的搭茬。
“嗯是。”他見對方都明白了,亦不多講,問道:“那個,兵兵有機會麽?”
江雪柔坐直身,撩了撩頭髮,認真道:“其實剛開始,我有考慮過兵兵,但感覺她不太適合拍喜劇,目前在聯系另一名演員。”
“張婷?”褚青脫口而出。
“你怎麽知道?”她特驚訝。
“呃……我,我到處打聽到的。”他汗道。
江雪柔懷疑的瞄了瞄對方,聳聳肩,懶得追究,道:“我看了張婷的《絕色雙嬌》,她非常有喜劇天賦,很適合這個角色。”
褚青雙手交插,大拇指不停的揉弄著,正極力尋找些靠譜的理由,合計半響,方道:“雪柔姐,我能說說我的看法麽?”
“怎麽還端起來了,你盡管講。”她輕笑道。
“呃,張婷雖然能演喜劇,但她的古裝扮相不太突出,甚至很顯老。而徐錚的扮相卻非常面嫩,他們倆演情侶,似乎有點別扭。何況她的後期還得用配音,你也看了《絕色雙嬌》,不覺得那個聲很難受麽?”
江雪柔怔了怔,回想了下那副猴子叫一樣的嗓子,點頭道:“這倒是。”
“兵兵能不能演喜劇,我們誰也不清楚,你就讓她試試,如果真不行,那我也沒臉求你了。”
褚青的腦筋這輩子都沒如此費勁過,飛速的轉動,將一切能想到的說辭通通吐出:“你們之前合作過,都知根知底的,而且,我們家兵兵便宜啊。”
好吧,他默默的對女朋友道歉,我真不是賣你。
“噗哧!”
江雪柔被他傻到笑,忙捂住嘴,這貨講的也有些道理,掂量了片刻,便道:“嗯……我可以讓兵兵去試試戲,但成不成,以導演為準,我不能插手。”
“明白明白!”
褚青趕緊道謝,正打算再敬杯酒,忽聽桌對面有人喊:“青子,你一直嘀嘀咕咕的幹嘛呢?罰酒!”
范曉天明顯喝大了,搖搖晃晃的起身,指著他就要甩瓶子。
“哎,范總,我來我來!”
他把酒瓶接過,自己倒滿,笑道:“我幹了啊!”
說著一飲而盡,范曉天卻不滿意,擺手道:“不行,得三杯!啊也不行,五杯!”
“您說幾杯就幾杯。”
褚青絲毫不含糊,哢哢連續幹了五杯,兩瓶酒都下去了。
“沒事吧?”
范小爺曉得男朋友的量,悄悄拽了拽他袖子。
“沒,沒事。”
他憋著氣道,生怕胃裡的東西嘔的一下全翻上來。緩了許久,才感覺強了點,又瞅瞅啥也不知道仍然吃得杠歡實的女朋友,不禁搖搖頭。
至少到冬天以前,丫頭都是有工作的,自己好歹算放心了。
…………
轉眼便是四月初,入圍第54屆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名單終於公布。
話說今年的卡司特衰。不提戈達爾和奧利維拉這種老神仙級別的人物,正當年的大導也就是大衛林奇,科恩兄弟,邁克爾哈內克等寥寥數人。24部入圍影片中,甚至還搞笑的拎出一部卡通片《怪物史萊克》,像模像樣的跟真人電影pk。
以至於媒體們都無力吐槽:怎麽著,打算破罐破摔了麽?也忒沒上進心了!
華語電影就更爛,只有灣灣的兩位名導作品湊數,侯孝賢的《千禧曼波之薔薇的名字》和蔡明亮的《你那邊幾點》。還有香港電影人,已是全軍覆沒。可大陸卻冷不丁的殺出了一員菜鳥:李昱的《今年夏天》。
名單一出來,國內媒體都瘋了,心道這位咖是混哪兒的?連點醞釀的過程都沒有,囂張的太突然了。他們做娛樂新聞的,最煩的就是新人攪局了,稿子根本沒法寫,料不夠啊。
於是開始漫天漫地的折騰,人脈靈活的紛紛打電話,試試能不能采訪到李昱。而剩下的那些記。只能悶著頭查找硬性資料。
當過主持人?沒爆點,pass!
拍過紀錄片?勉強可用。
給張藝某拍過電影的同期紀錄片?哎,這個就對了,大為可用。
第一部作品就入圍戛納?拜托。這是常識性敘述,當過記者麽你?
翻來翻去的,很快又有很多人查到一個重要信息:《今年夏天》的製片人那欄,赫然寫著倆大字。褚青。
“……”
“……”
哎,咱還是說說入圍戛納的事兒吧。
不管李昱被如何喪心病狂的騷擾,反正褚青光顧著暗爽了。他提前就收到了裡斯安的通知。這法國胖子果然不是蓋的,毫無跟腳的新人新作都能給抬進戛納,但他也明白,若非本屆影展參賽作品的平均水準太爛,怎麽也輪不到自己搶食吃。
當然了,《今年夏天》優秀尚可經典差遠的檔次,是改變不了的。最樂觀的估計,頂多去戛納溜達一圈,拿個小小的安慰獎,然後跪舔回家。
四月似乎是個很不錯的月份,完美到褚青幾乎要把它當成自己的幸運月了。
除了裡斯安,汪超那邊也傳來消息,說是送《安陽嬰兒》去戛納參賽,並且已經進入了“導演雙周”的小單元。
所謂導演雙周,其實是由法國導演協會搞的一個東西,不屬於戛納影展,只是掛靠在它名下,雙方互不干涉。它屬於非競賽性質,為了挖掘電影天才和希望之星,同時向那些尚未成名的苦逼電影人提供幫助。
無論怎樣,終究是項榮譽,汪超一改平日的斯文沉穩,打電話的聲都帶著顫音。
可然後呢,媒體又悲摧了,這貨妥妥的九陰絕脈,天生曝光抗性。
你大爺的!你丫都被封殺了, 有點自覺性好伐,特麽的就不能老老實實趴窩,搞個毛線啊?
然後,緊跟著他們倆,阿關也來湊熱鬧,不過他就遜了些。因為《藍宇》的後期製作,要五月初才能完成,怎麽都趕不上參賽了,只能拿去參展。
參展啊,聽著就很,好像那種三流小明星自費跑去戛納,租件露胸床單往電影宮門口一戳,啪啪拍幾張全身照,回來再一公關:瞧瞧,我也豔壓紅毯了哈!
好吧,他不是黑自家媳婦兒。
阿關講的參展,就是把片子帶到電影節,組織一場私人放映,規模小觀眾少,影響力近乎於無,但也算鍍金了。
至於褚青這邊,被連串的消息轟炸得腦袋發暈,等醒過味來,偷偷摸摸的掐指一算,好家夥,本屆影展自己居然承包了三部電影!
嘖,想想就要勃起了呢……
這還沒完,刨掉以上部分,他眼前最急需的勞工證也辦下來了,隨即便要離開內地,闖蕩新世界去了。
從九七年直到現在,著實不容易。
《小武》《蘇州河》《鬼子來了》《詩意的年代》《站台》《安陽嬰兒》《藍宇》,丫終於湊齊了七部禁片,召喚出神龍,開啟了香港副本。
(嗯,最後感謝北方海溟同學贈詩一首:心情總不好,身體弱嬌嬌,全年無狀態,經常掉節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