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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與骨》血與骨!第61章 兄弟的草原
  哈斯楞的突然離世讓所有的兄弟都措手不及,整個中隊的氣氛變得十分壓抑,直到這個時候,我們才開始真正的去了解哈斯楞。在我們的印象中,哈斯楞就是一個純樸的草原漢子,高大健壯的身軀、紅撲撲的臉龐,臉上總是掛著微笑,對每個人都特別的客氣。如果你不刻意注意他,他永遠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就是這樣的安安靜靜陪在你身邊的兄弟。

  他就這樣離開了我們,沒有一絲的征兆。我們追憶他生平的時候,發現我們對他所做的事情少之又少,而他對我們的關照確多之又多。我們內心都升騰起一個念頭,一定要為他做點什麽!因為他是我們的戰友、我們的兄弟!

  經過大家集體討論後決定,這個暑假大家不管有什麽事都要放棄,必須集中一起去哈斯楞的家鄉。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為他的家人做點什麽。我們都把自己積攢的津貼匯總到一起,湊了兩萬多塊錢準備送給他父母。

  我們集資的事情被隊長發現之後,他一反常態沒有爆粗口,而是默默的拿出了2000塊錢,眼中含淚的說:“一點心意,幫我帶給哈斯楞家人。”別的學員隊學員得知這事之後,陸陸續續自發的來捐款,很多人都不願意留下名字扔下錢就走。被逼著寫名字逼急了,就扔下一句話,“都是兄弟沒必要!”。不到一天時間我們的集資都到了七萬多塊,這筆錢在當時是很大的一筆數目了。

  我們拿著這麽多錢心理十分激動,這些錢應該都哈斯楞父母幾年的生活費用了。可是就在我們以為捐款結束的時候,院長來了!

  當時我們正在房間裡清點捐款,滿屋子的零錢,我們一一整理匯總記帳。突然門被推開,進來一個少校,進門喊了一聲“起立!”,我們都條件反射的立正站好,隨後進來一個少將,是我們的劉院長。他來的時候特意穿著軍裝,隨行還有幾個大校和上校,都是學院各個部門的負責人。

  看我們一個個軍姿挺拔的站立,他環視了一圈說“請稍息”。但是我們還是有點不知所措,關隊長這時候也聽說院長來了,急匆匆的趕過來,剛要敬禮匯報,就被院長擺手製止了。我們一屋子人都看著他,不知道該幹什麽。

  劉院長語氣緩緩的說:“我今天來你們學員隊,不是來檢查的,不用這麽嚴肅。”他話說完我們還是不敢懈怠,身體稍微放松,但還是保持立正緊張的看著他。

  他繼續說:“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哈斯楞同志,聽說你們過幾天要去他的家鄉。我們院黨委研究之後,決定交給你們一個艱巨的任務!”院長一個少將,直接給我們這些準尉下任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都豎起耳朵認真的聽,生怕漏下一個字。

  “哈斯楞在這次抗洪救災的行動中,用自己的生命捍衛了軍人的含義,是我們學院的英雄和楷模,雖然追認他為革命烈士,但這對於一個家庭來說實在微不足道。她的父母拒絕了我們學院的資助,我只希望你們這次去他的家鄉,能把學院的資助帶給他父母,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要完成!我們的英雄已經流血,不能再讓他的家人流淚。希望你們這次能不辱使命,圓滿的完成這個任務!你們有沒有信心?”

  有!有!有!我們的回答已經不是高喊,而是嘶吼!劉院長對我們的精神狀態很滿意,沒有繼續說話,只是喊了一聲“敬禮!”,給我們這些年輕的準尉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隨行的各個首長也同時敬禮。

  劉院長臨走的時候留下一句話,“等你們成功的好消息!”,說完就先行離開了。隨行的參謀留下遞給我們一個厚厚的信封,說道:“這是機關首長和所有幹部的捐款,請一定轉交給哈斯楞家人,略表我們的心意,拜托了!”,之後少校參謀還告之我們,院方對我們這次的行動非常讚賞,特意指派了他帶隊隨行,還有兩輛依維柯麵包車供我們使用。

  之後我們統計了一下,捐款累計共13萬5千多。考慮哈斯楞的家鄉在草原,特意辦了一張郵政儲蓄卡。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我們出發去哈斯楞家鄉!

  哈斯楞家鄉在呼倫貝爾的額侖草原東北部東烏旗,我們從軍校出發到他家鄉,路上跑了三天才到達。可能是我們來之前,隨行的參謀已經通過院方聯系了當地的人民政府和武裝部,所以我們到達的當天,地方相關的行政領導都已經在路口等著我們了。

  地方領導要給我們接風洗塵,但我們確實沒心情理會這種儀式,執意要第一時間去看望哈斯楞家人。但聽地方領導解釋說,現在是七八月份,很多遊牧人家都不在家,都趕著羊群去水草豐美的草場了,哈斯楞家人肯定也是這樣。地方領導早幾天已經聯系下面人員找哈斯楞家人了,估計晚上就會有消息,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但是我們拒絕了地方領導的美意,簡單的泡了方便麵充饑。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哈斯楞家人有消息了!他的家人現正在東烏旗草原和草甸的過渡區。得知了具體地點,我們馬上啟程趕過去,用了將近8個小時,下午兩點左右我們終於趕到了。

  遠遠的看見一個白色氈房矗立在山坡之上,幾朵慵懶的白雲點綴在藍色幕布一般的天空之上,綠綠的山坡上散布著白色的羊群,一切都是那麽的靜謐和安詳。這一切讓舟車勞頓的我們疲勞頓失,都貪婪的吸收著這一切。直到聽見遠處氈房的呼喊,我們才回過神來。

  定睛打量是兩個臉色古銅的老人,身著蒙古族的傳統服飾在氈房前,這是哈斯楞的爸爸媽媽。我們20多個人疾馳飛奔過去。邊跑邊呼喊“阿布(爸爸)”“麥母(媽媽)”。越來越近了,哈斯楞父母的容貌都能看的很清楚了,身上的服裝嶄新,看來是特意準備的。兩位老人看見我們這些身著軍裝的小夥子向他們跑來,聽著我們的呼喊,哈斯楞爸爸不由自主的伸開雙手,好像迎接歸來的孩子,而哈斯楞媽媽不時的用衣袖擦著眼淚。

  等我們跑近了,圍攏著兩位老人,爭先恐後的叫著阿布(爸爸)和麥母(媽媽),阿布和麥母眼裡的淚水奪眶而出,不時的拍拍這個摸摸哪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時候眼淚是唯一可以交流的東西,不需要任何言語,我們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正在我們彼此問候的時候,氈房的門簾被挑開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手捧哈達出來了,身後還跟著幾個幹部打扮的人。其中一個是村長叫呼和。他也是村裡唯一一個漢話比較標準的人,聽他介紹這個女孩叫齊齊格,是哈斯楞的唯一妹妹。

  齊齊格已經輟學很久了,只為了省下錢供哥哥上學。所以她的漢話知道的不多,只能進行簡單的交流。

  齊齊格身材瘦小,但是眼神清澈,看見我們一點都不羞澀,今天也穿著了蒙古族服飾很是漂亮,手捧著哈達給我們彎腰鞠了一個躬,叫了一聲“阿和(哥哥)”,然後把哈達一一的給我們帶上。

  這時候臨近的鄉親們都趕過來了,列隊鼓掌歡迎我們。阿布(爸爸)和村長用蒙語交流了幾句,村長是說了一聲好,就揮手讓身邊的人擺上了一長溜的桌子,放上了20多個海碗並倒上了白酒,然後示意阿布(爸爸)講話,阿布一直用蒙語在說,我們完全聽不懂,但是從語氣中能明顯感覺到他的激動,周邊的人很多聽到都擦著眼淚。阿布(爸爸)說完村長給我們翻譯說,哈斯楞是草原長大的孩子,是草原的雄鷹,是屬於長生天之神的,他雖然離去了,但是他的精神留存在他的好兄弟身邊,今天阿布(爸爸)要用草原的禮節歡迎遠方的客人。

  蒙古族歡迎客人的禮節就是草原三杯酒,這三杯酒是有講究的,你不能接過來都喝掉!而是接過來以後將第一杯敬給上蒼,第二杯敬給大地母親,然後將把自己右手的無名指蘸一下第三杯酒,從左到右抹在自己的額頭上,然後端起第三杯酒一飲而盡。向上蒼和大地敬的方式是將自己的無名指蘸酒,然後敬上蒼的彈向空中,敬大地母親的要向地面彈撥。

  聽完這個規矩之後,我們20幾個人一一照做,第三杯酒,我們決定按照部隊的規矩,少校參謀舉杯喊道“敬哈斯楞!1—2—!”

  然後我們高呼“乾!”,舉杯一口乾掉!

  之後阿布(爸爸)和麥母(媽媽),加上趕來的相親,準備了草原的特有的食物——烤全羊來款待我們。我們私下找到村長,要把烤全羊的錢付了,這事被阿布(爸爸)看見了,他發火說了一大堆話,聽村長翻譯說,這是對他的最大侮辱。因為蒙古族歷來好客,如果收了客人的財物是最失禮的。聽到這個我們也隻好作罷,心中合計等有機會一起補償吧。

  這場歡迎宴會持續到了午夜,天空中的月亮悄悄的掛在了天空上,我們圍攏在篝火旁,聽著齊齊格唱著草原歌曲。歌聲悠揚飄向遠方。我們的心都隨著歌聲起伏不定。

  哈斯楞!我們的兄弟,今夜我們來到了你的家鄉,來到了你的身旁。明天我們就要去祭奠你了!等著我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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