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會改變很多,包括自己!一直想用文字以第三人稱來記錄自我點滴,但身陷事務性工作,漸漸忘記了本來應該銘記的東西,直到今天我聽到一個孩子說,鑽石很貴的!當一個孩子知道鑽石比漂亮的玻璃球更珍貴時,這個孩子就悲哀的長大了。今天我終於懷著對過去的敬畏之心,安靜的記錄一個人的心路歷程。
下面要講的是一個故事,時間、地點、人物名稱都是虛擬。但故事是真實的,前提是如果你相信的話!時間暫時定格在九十年代初的某天下午四點吧,地點是東北某小城,一個沒幾個商販營業的農貿市場門口,冬天、有風,很冷。
“亮子,就是他!到底整不整?”二狗把軍用棉帽緊了緊,甕聲甕氣的問我,二狗那年15歲,可能是看了太多的黃色書刊的緣故,發育的比較快,至少目視喉結已經很突出了,嘴唇邊稀稀拉拉的絨毛驕傲的證明主人應該是個男人了。我叫小亮,和二狗同年,又都住在小城北郊,從小就在一起廝混,和親兄弟基本上一樣了。今天我們兩個在農貿市場的大門口已經蹲了快兩個小時了,就為了等一個人,準確的說應該是堵一個人。一個騎車順手搶了我軍帽的人,叫謝德,我們北郊的一個20多歲的小。
那年代軍用品很時髦,尤其是部隊冬天的棉帽。我把父親從部隊探親送給我的軍帽珍藏了很久,每天整理的有棱有角,還特意在棉帽簷裡放上白色的手絹,從外表看顯得很利索、很精乾。我平時都舍不得帶出去,終於鼓足勇氣帶出去準備向二狗炫耀一下,在路上就被謝德給搶了。我和二狗說了這事,二狗撓頭想了一下,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整他!
我們怕謝德認出我們兩個,還特意穿上了軍大衣,帶了口罩,綠色的軍挎裡放上了板磚兒,二狗還帶了一把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蒙古刀,他說基本不會用,隻是嚇唬一下謝德。一切準備好了之後,就在謝德每天必經的農貿市場等著他。東北的冬天是很冷的,尤其是起風的時候,我們兩個不停得跺腳取暖,口罩上都是哈氣凝結的白霜,就在我們凍得快扛不住的時候,謝德遠遠的騎車慢慢晃了過來。頭上的棉帽正是我的,歪歪的戴在他頭上。二狗眼睛比較尖,一下看見了,馬上碰了我一下,問我“亮子,就是他!到底整不整”?我眼睛裡都是我的帽子,總感覺自己心愛的東西被別人佔有了,心理很氣憤。咬緊牙說:“整他”!邊說邊握緊了軍挎裡的板磚兒。和二狗一左一右的迎了上去。
越來越近了,謝德被劣質香煙熏得焦黃的牙齒都能看清了,他哼著小曲慢慢的騎車從我們身邊過去,他人本來就很瘦,加上兩條長腿在一部26自行車上,像極了一條營養的龍蝦,這是多年之後我們再見面的時候,我對他說的。
就在他騎過我們身邊的一瞬間,我和二狗對視了一下,互相點了一下頭,操出板磚兒一左一右向他頭上掄去,同時我喊了一聲:“謝德”!他回頭的時候被我的板磚兒狠狠的砸在臉上,二狗的砸在他後腦上,他一下子就在自行車上摔倒在地上,熱乎乎的鮮血一下子就噴了出來,軍帽也掉在幾米遠的雪地上。我馬上跑過去揀我的軍帽,二狗則用鞋狠狠的踢他的腦袋,謝德反應確實很快,遇到了突襲馬上雙手抱頭團縮在雪地上,任由二狗狠狠的踢,鮮紅的血飛濺在四周,在白色的雪上很是顯眼。
我看著自己的帽子安然無恙,沒有一點汙損特別的興奮,剛想叫二狗趕快撤的時候,忽然身後一聲驚呼,回頭就看見謝德手裡不知道什麽時候抽出一把菜刀,刀鋒已經把二狗的軍大衣劃出了一條大口子,二狗倒在一邊大腿流著血,肉很刺眼的外翻著,二狗疼的大叫:“亮子,廢了這個B養”!謝德正搖搖晃晃的爬起來,兩隻小眼睛加上一個被砸斷鼻梁骨的鼻子,在滿臉血汙的裝扮下顯得很猙獰,嘴裡還在叫罵:“媽的”!我在那一瞬間,只看見地上的蒙古刀,一定是二狗軍大衣被劃破的時候掉出來的,我當時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必須乾倒他!急跨兩步撿起地上的蒙古刀,左手抓著軍帽,右手握著刀咬緊牙向謝德腹部刺去,撲哧一聲感覺像扎一塊豆腐一樣,然後感覺手裡很熱,謝德身體挺了一下,菜刀掉在地上,他一下子就癱軟在我身上,腦袋也無力的掉在我肩上,我僵硬了幾秒鍾,電擊一般的推開他,他像一灘泥一樣倒在雪地上,我低頭看自己手裡和胸前全是紅色的血,那把蒙古刀還插在他的腹部上,而他的身體無規則的的痙攣著,我腦子一下子一片空白!我拿刀捅人了??我機械的站起來,木然的看著周圍,好像隻能聽見激烈的心跳聲。
過了幾秒鍾,我才聽見二狗的喊叫和附近商販的驚呼,二狗拚命的叫我:“亮子你捅人了!!快他媽跑啊!!別管我!!跑!!”,我拿刀捅了人!?我要離開這裡!!跑!!兩條腿不受思維控制的運動,跑了也不知道多久,只知道周圍沒有人了,才像受驚兔子一樣的躲在角落,膽怯的掃視四周,胸口激烈的呼吸,滿頭的汗水不停的流,我該怎麽辦?腦子裡一團漿糊。二狗沒事吧?謝德是不是死了?應該沒人看清楚我吧?我在一個角落惴惴不安的想,我是不是應該告訴家裡呢?不行!如果家裡人知道了,以爸爸的脾氣,一定會從部隊趕回來打死我。學校知道了一定也會開除我。如果警察抓住我,我就完了,我殺了人一定會判刑的。操他媽的,本來就是搶回自己的帽子,怎麽變成這樣了?我懊惱的坐在地上揪著自己的頭髮。
隻有跑沒別的辦法了,以前總是聽二狗說很多人出事了都往內蒙古跑,哪裡沒什麽人煙,警察也不好找。隻能這樣了!我暗自打定主意。觀察了一下四周沒什麽人,把軍大衣領子翻起來擋住臉,帶上軍帽快步向家裡跑去。到了家門口附近,觀察了幾分鍾沒見什麽人。快速的跑進家裡。現在是下午5點多了,再過一會媽媽就下班了,不能讓她看見我。想到這裡拿起幾件衣服,胡亂的塞進一個帆布包裡,然後打開衣櫃,打開角落裡面的一個盒子,平時家裡的零用錢都放在這裡,裡面有幾十塊錢的零散錢幣,一把抓起塞進口袋。簡單收拾妥當就準備離開了,回頭看見了書桌上全家的黑白合影, 爸爸媽媽和我一家三口幸福的微笑著,鼻子一酸。心中默念道,兒子對不起你們!然後頭也不回的衝出家門,向車站跑去。
小城的火車站一天也沒幾輛列車經過,現在是冬天就更顯冷清,隻有一列運送木材的火車孤零零的趴在鐵道上。剛想進候車室買票,一摸口袋才想起了自己僅有幾十塊錢,轉念一想候車室也沒什麽人,我這麽進去肯定很明顯,隻能扒火車逃了。管它火車去哪裡,隻要盡快的離開這裡就行。
火車站有些年頭了,好像還是特殊時期時候建的,到現在已經很殘破了,周圍的圍牆也坍塌了不少,我順著口子溜進了站台,看看周圍沒什麽旅客,遠處隻有一個維修人員在敲打著鐵軌越走越遠,我快步的跑到列車前,麻利的爬上車皮,車上應是很粗的紅松原木,車廂的縫隙正好夠藏一個人的,我先把包扔進去,然後自己裹著軍大衣也鑽了進去。外面的天很冷,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了,好像開始下雪了,我團縮在車廂角落平複自己的呼吸。不知道過了多久列車好像動了,卡拉卡拉的向前跑。終於離開了,心中暗道,先跑遠了再說,等風聲不緊了再回來。好像有點餓了,肚子開始咕咕的叫了,之前一直跑也沒覺得餓嗎,現在安定下來了感覺身體特別的累,肌肉也酸疼。看看周圍也沒什麽可吃的,就胡亂的抓了一把雪塞到嘴裡咽了下去。外面的風也越來越大了,緊了緊衣帽靠在車廂裡,身體隨著列車一晃一晃的,感覺眼皮很沉,慢慢的睡著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