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鬱鬱不平的帶著丫環走了,身後遠遠地影子一動,兩個小丫環從遊廊拐角處探出頭來,正是說話的那兩個。
這兩個身上穿著紅比甲,這樣的打扮多是上房的小丫頭,隻這兩個小丫頭扯扯身上穿的衣裳,避著人回了二房所住的院落。
李二爺正在跟李二奶奶生悶氣,李二奶奶扯著帕子抹著眼角,“原人家便是那高高在上的侯夫人,豈是我個五品宜人能去攀扯的,往後隻管斷了這份子交情,也省的叫人指著我的脊梁骨罵我黑心腸爛心肝,合著外人擠兌自家人罷!”
秦夫人這做婆婆的分明就是知道這一層關系,可她若是能顧忌到一星半點兒,今日就不會鼓搗出的這麽一出!
蘇穎都顧忌著這一層關系,對秦夫人多加忍讓,又生怕她這做兒媳婦的受秦夫人遷怒,還處處的抬著秦夫人一分呢。
可結果呢,之前秦夫人當著大嫂和一眾房裡人的面,指桑罵槐的好不痛快。好罷,秦夫人是做婆婆的,養尊處優,被人奉承著慣了,罵幾句痛快一番,她這做兒媳婦的能說什麽!
可她那小姑子也敢借機攀扯上去了,若不是秦夫人縱容,她一個未嫁的姑娘家會說出那樣不妥當的話來!
再如何,李二奶奶在上房都得生生受了!
等回了自己院子,李二爺又是一通不陰不陽的諷刺,李二奶奶可不稀罕受這等子氣,劈裡啪啦的說這樣一通反話兒!
李二爺再想刺一刺都給憋會肚子裡了,他還當人家勇武侯府是那些家世不如李家的軟柿子。想怎麽拿捏就怎麽拿捏呢。也不過是因為李二奶奶和蘇穎交好,一時間腦袋沒轉過彎來,把蘇穎當成是和李二奶奶一個輩分的了。
殊不知人家是堂堂的侯夫人,品級在那兒擺著呢,不能是他能隨意替秦夫人出氣就能隨意在背後“義憤填膺”的!
一轉回彎來。李二爺口氣軟和了幾分,道:“這不是瞧著母親氣出病來,我就失了分寸,一時沒按捺住我這急脾氣罷,方才那些話兒你別放在心上了。”
李二奶奶在心裡冷笑,李二爺會失了分寸。秦夫人若是沒說這些顛倒是非的話兒糊弄他,她就把頭扭下來給她那婆婆當夜壺去!
可嘴上說著:“二爺這話兒可真是折煞我了!”說著還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李二爺原本臉色也不大好,她這一哼叫他看過來,見她哭的眼睛腫著,也不施脂粉。眼窩處透著些黃,倒顯得比往常更覺得可憐可愛。
心裡頭便是軟了幾分,遂拉下身段來哄了幾句,李二奶奶方才破涕為笑。
李二奶奶咬死了她對發生了什麽不知情,這會子如何也不會透露出半句來的,更何況秦夫人那邊兒既是已經咬死了是蘇穎“仗勢欺人”,那李二奶奶若真是說了半句與秦夫人這話兒意思合不上的,豈不是就還是那“合著外人擠兌自家人的黑心腸爛心肝”!
再說了。李二奶奶自個不說,李家人今兒聽信了秦夫人的一面之詞,那麽明兒就等著妥妥打臉吧!
秦夫人莫不是認為她認定是蘇穎“仗勢欺人”“性格睚眥蠻橫”。今兒在場的那些誥命夫人們也會跟著睜眼說瞎話?可別忘了今日她們去的是誰家?
那季家可是老侯爺的母族,莫說幫親不幫理了,便是這件事是秦夫人先挑起來,經過蘇穎那一番“辯白”的話,人家是‘親’和‘理’都佔了。
更何況秦夫人自己輸不起,來一出失禮而退走。便是沒將人家主人的臉面放在眼裡,一步步來便是步步都落到下乘!
這還不算。今日季府請的本是交好的親朋好友,來的誥命夫人李二奶奶都記得分明。那些人家分明不管什麽身家,可多半是已經償還完國債,剩下的可都是陸陸續續在還的。
秦夫人一番話可就是顯得多“出淤泥而不染”了,那些人沒在秦夫人振振有詞的時候,出聲附和,又在蘇穎辯駁後,沒出聲打圓場,這種乍看像是中立的姿態,實際上還不過是建立在她們都是來客的身份上。
那一時她們不好說什麽,可等回到自己府裡,難免不會就今日發生的事兒發表自己的意見。
李二奶奶眯了眯眼睛,她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那位好婆婆,到時候被流言打臉時的情景了。
既是秦夫人都被氣病了,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兒就得暫時往後排,李二奶奶心知肚明,可就是假裝不知情,又催著李二爺去上房盡孝,她自己眯著眼往秋香色迎枕上一靠。
大丫環桃紅過來,湊到她跟前把話一說,就連後頭李姑娘身邊的大丫環說的那幾句話都學了。
那大丫環以為四處無人,說話也不大顧忌,那兩個小丫頭又沒有真的走遠,模模糊糊的雖然聽得不大真切,但大概意思還是能琢磨出來的。
桃紅撇嘴道:“原還不曾有什麽呢,叫那妮子一說,便是沒什麽也有什麽了,也不知太太和姑娘是怎麽調/教出這麽一個實誠人喲。”
李二奶奶雖然不管家,可這幾個主子跟前得用的大丫環媳婦子的,她心裡還是有數的。
聽桃紅這麽一說,眯著眼想了一圈,心裡頭不由得一動,嗤笑道:“既是姑娘身邊的,如何能用那面上賢良,實際上內裡藏奸的!”
說罷指著手邊的一碟子果子點心,對桃紅說:“把這果子散給那小丫頭罷。”
那兩個小丫頭歡天喜地的接了。
“大嫂那邊兒可有什麽動靜?”李二奶奶雖說想到一點,可有不太確定,不過這件事即便真是叫她那大嫂知道了,李二奶奶也不是多在意。她那大嫂可不是個蠢的,再說了她作為管家奶奶,裡頭可不知道受了多少窩囊氣。
旁的不說,李二奶奶隻搭把手辦了一回差兒,不說油水沒撈著多少。反倒是往裡頭貼了幾十兩銀子。
李二奶奶不覺得是她那大嫂故意掣肘她,再找人一查探,稍微一琢磨,就明白裡頭是怎麽一回事了。
她們妯娌倆平時表現的不怎麽對付,可卻是有共同的‘敵人’的,如此。她那大嫂必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桃紅一邊用剝了皮的雞蛋給李二奶奶敷眼,一邊笑著回答說:“大少奶奶病了有兩日了,今兒有一番折騰的,瞧著都憔悴不少呢。”
瞧瞧自家奶奶的神情,桃紅壓低了聲音說:“我瞧著大少奶奶也是。病了兩日,管家事務愣是不經他手,事事親為,旁人誰知道了不得讚一句大少奶奶賢良的。可私下裡,倒是未必這般說的。”
不用桃紅說,李二奶奶都能想出來那些碎嘴的婆子媳婦的會說什麽,不由得撇了撇嘴。
“大少奶奶怕是夫人借著這空檔,把管家權收回去麽?可管家權再重要。也不及自個的身體重要啊。”桃紅跟著感慨了句。
李二奶奶洗了把臉,接過桃紅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聞言冷笑道:“你信不信。便是我那大嫂病的在重一些,主動跟太太說她無力管家,太太都不會接手,說不定還不計前嫌叫我幫襯著管一段日子呢?”
李二奶奶說到“不計前嫌”的時候,明顯加重了音。
李二奶奶先前和李二爺說她被人戳脊梁骨罵,可不是無的放矢。顯然秦夫人就把火撒到她身上了。
桃紅“咦”了一聲,瞧著李二奶奶臉色不大好。便是湊趣道:“奶奶向來料事如神,我是傻了才和奶奶賭呢。奶奶是家纏萬貫,我那點子銀錢奶奶可是看不上吧。”
李二奶奶啐了桃紅一口,也沒再這件事上多說,可她心裡清楚地很,這管家權現在可就是個燙手山芋,誰接到手了誰都跟著倒霉吧!
朱氏手裡有管家權瞧著多風光,可內裡如何她自己清楚。與其等著朱氏想來一招“禍水東引”了,還不如她自己過去和朱氏說清楚。
現在麽,還是先瞧事態如何發展了。
李二奶奶想著事到如今,她這邊兒其實還好說。她那好婆婆是個什麽性子,雖說聯合著那驕縱的小姑子下了她的臉面,可實際上也僅止於此了,在李二奶奶這裡看來可就是色厲內荏。
怕是恍惚過來了,蘇穎可不是那些平日裡奉承著她的夫人太太們了,勇武侯府便是根基淺薄又如何,可誰叫人家簡在帝心,深受皇上倚重,背後有皇上這座大靠山,誰不得忌憚。
秦夫人拿了鍾家做筏子,殊不知鍾家也沒能從勇武侯府上討到過什麽便宜,現在還被蘇穎將了一軍……
李二奶奶正想著呢,外頭小丫頭通報說:“夫人跟前的銀珠姐姐來了。”
李二奶奶一邊說著叫人進來,一邊又指使桃紅,道:“我還覺得我這眼睛澀得慌,你再拿雞蛋給我揉揉,便是出門了叫人瞧見我這眼睛紅腫腫的,忒的不像話。若是叫人誤會了去,那我可實在是在婆婆面前無地自容了。”
桃紅會意,道:“奶奶說的是什麽話,先前在季尚書家做客的時候,可是幾家子夫人太太都誇咱們夫人是個慈愛的婆母,待兒媳婦比待自家姑娘也不差幾分的呢。”
銀珠腳步往裡頭踏,自是把她們主仆一唱一和的話兒聽了進去,臉上頗有些不自在。無他,秦夫人這會子可是化身成不慈的婆母,叫李二奶奶過去可不會有什麽好事的。
李二奶奶把銀珠的神情看的分明,在心裡微微一曬,等銀珠行了禮,熱熱乎乎的把她拉到跟前來,“慣常不是金珠麽?怎的這會子換成你了?”
銀珠扯了扯嘴角:“金珠姐姐不小心燙傷了手,夫人體恤她先回去養著了。”
“怎麽這般不小心?桃紅,我可記得咱們這兒有一瓶專管燙傷的藥膏子,回頭給金珠送去,她是個妥帖的,夫人這邊兒離了她怕也是不自在的。”
李二奶奶揉揉眼睛。瞧著不大顯了,才隨著銀珠去上房了。
剛進去就和掀了簾子出門的李姑娘碰了個照面,李二奶奶打眼一瞧,李姑娘眼圈紅紅像是哭過的模樣,李二奶奶佯裝錯愕。低聲問道:“妹妹怎的這般?可是婆母實在被氣出好歹來了?”
若是往常李二奶奶說出這樣的混話,李姑娘如何能依的,可如今像是沒聽出李二奶奶話裡的‘詛咒’之意的,連個笑影都懶得給李二奶奶這個二嫂子,頗有些不耐煩的說:“二嫂看茬了,母親正等著你呢。快些進去罷。”
不等李二奶奶回應呢,就冷著臉往外去,扶著李二奶奶的桃紅眼底露出一絲忿恨,這還是嫡親的小姑子呢,忒的不客氣了。
李二奶奶用帕子遮住揚起來的嘴角。
這邊李家都圍著生病臥床的秦夫人轉呢。那頭“苦主”蘇穎回了侯府。
薄荷迎出來,朝傅昀和傅晨的屋子努努嘴,小聲道:“老爺和大姑娘都在呢。”
“老爺什麽時候回來的?”傅奕陽上朝勤勤懇懇,戶部那邊兒又忙,他也不是點卯就走人的類型,通常回侯府也多是下午才回,在書房和幕僚們商量公務,這來來回回的差不多到了晚飯前回來。這樣的次數更多一些。
“才回來到不到半個時辰,只在大姑娘的院子裡用了飯。”蘇穎嘴一抿,想起李二奶奶說的傅奕陽在外給她立面子的事兒。又想著擺在他們中間的一個大姑娘,就覺得有些膩歪。
回到屋裡換下了見客的衣裳,換上了家常服,出了裡屋,原本領著女兒和兒子們玩的大老爺已是老神在在的坐到上首,端著茶盞喝茶了。
雯玉和蘇穎請過安後。就被丫環們帶下去了。
“今兒怎麽回來這麽早?”蘇穎隨口問了句,蘆薈掀了簾子進來。端著個托盤,裡頭有兩樣一看就是明顯墊肚子的點心。不消多說,蘇穎也明白了這丫頭的意思。
蘆薈臉上衝著蘇穎勾了唇角,便是拎著托盤退到一邊兒了。
蘇穎往枕上一靠,捏了塊兒點心放在帕子裡,吃了兩口便是放了碟子邊上。
傅奕陽可不裝老神在在了,揮一揮手,蘆薈偷眼瞧了蘇穎這才退了下去。
傅奕陽挨過來捏了蘇穎的手,“怎的了?在季府有人給你難看了?”
蘇穎漫不經心的說:“我可是堂堂的勇武侯夫人,又是在季府,旁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呢,又會有哪個會給我難看呢。”
說是這麽說,卻是睇了傅侯爺一眼,他把蘇穎吃了兩口的點心塞到嘴裡,三兩口吃完,又塞了一塊兒到蘇穎手邊,“味道倒也適宜,你再嘗嘗。”
蘇穎心裡一暖,也繃不住了,嘴角邊的笑真切了幾分,“戶部最近可是在追繳鍾家的欠銀?”
傅奕陽“唔”了一聲,不知道是算默認了,還是怎麽的,沒說什麽,等著蘇穎接續往下說。
“李尚書夫人和鍾繼夫人交好,所以出言勸說了幾句,隻說讓主事的人轉圜幾分,別把鍾家逼得太緊了呢。”
蘇穎說的輕巧,傅奕陽可不會真以為會是那麽輕輕巧巧的,不說旁的,單就是涉及到了這兩家,李家先不說,鍾家就是大刺頭。
心裡便把蘇穎說的這話兒往重裡想了十二分,再把那些語氣輕巧的話兒變換一下詞匯,還有剛才那句話兒往反意思上想,大概就應該是真相了。
當即冷笑一聲道:“鍾家,貪心不足蛇吞象,說的就是他家。”
見蘇穎不解,就簡單了說了下,當年鍾家在奪嫡時的所作所為。
鍾家在奪嫡時明面上沒有站位,可背地裡卻是廣撒網,想誰不得罪,想著無論最後是哪位皇子登基了,鍾家那一份從龍之功都少不了的。
畢竟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不是,這種事兒呢若是沒有被點破還沒什麽,可偏偏竟是被看破了。在上位者看來,這樣的都比不上一心隻跟著一位的,便是那份子從龍之功都變了味,打了折扣。
偏偏鍾家自認做的隱蔽,等今上登基之後,便處處以功臣自居。佔得好處,又不像出力,有什麽風吹草動,便是做起了縮頭烏龜。
這一次,追繳國庫欠銀。鍾家這種姿態表露無疑。
有些不知底的見了,可不就是覺得既然鍾家這樣的,站到皇上這邊的重臣,都罔顧皇上的旨意,不交欠銀了,他們自認還不是鍾家那樣明擺著站位的。又何必上趕著還錢呢。
皇上著實被惡心住了,尤其是鍾家老爺子的風、流、韻、事都在皇上禦案上備了份,左右收拾鍾家,都只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兒,也就在近些日子了。
“鍾家家大業大。不能沒一件違法亂紀的事兒,若落個抄家流放之類的下場,名聲便是也無所謂了吧。”蘇穎覺得傅奕陽既然特意把鍾老爺子的風、流、韻、事特意提出來,怎麽聽都有點違和。
傅奕陽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的說:“到底曾有功於社稷,為了不讓功臣們寒心,今上應是會網開一面的。”
這話兒怎麽聽怎麽假,蘇穎再想一想。湊到傅奕陽耳邊說悄悄話:“聲名掃地,門庭不起,這可算不上網開一面。”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或者說,叫人家活著受罪,還得感念皇上隆恩,這還不如給人家個痛快呢。
傅奕陽一本正經的說:“立身不正矣。”
“這般說來,和薑家有異曲同工之妙呀。”蘇穎慢吞吞的來了一句,低頭吃點心。鈍刀子殺人,嘖嘖。
傅奕陽用了個簡短的鼻音算是回答了蘇穎的話。蘇穎心情突然飛揚起來,“今兒李尚書夫人為了鍾家打抱不平。待鍾家真出了事,李尚書夫人必定會施以援助之手,才不負這番情誼。”
傅奕陽咳嗽了一聲,帶著笑意說:“怪聲怪調的像什麽樣子。”
蘇穎瞪了他一眼,把手中還剩下一口的點心塞到他嘴裡,她這都是為了誰啊!
傅奕陽嚼了,說:“味道更好些了。”
蘇穎一愣,臉上就燒了起來,暈紅一片。
這人,用一副正經嚴肅的面容講調戲人的話,實在是說不出的詭異,蘇穎見過這樣的也就這麽一個了。
“你還沒說你怎麽這般早就回來了?”蘇穎臉上如同染了胭脂,眉目瀲灩,瞧得傅奕陽有些發愣,順勢摟住了她,歎道:“瞧你旁的地方都精明,怎的反而小處兒卻糊塗起來了。”
蘇穎疑惑道:“這話兒怎麽說的?”
傅奕陽淡淡的說:“柳氏從莊子上跑出來了。”
“什麽?”蘇穎錯愕,“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柳姨娘被關到莊子上,之前想跑來著,可不是沒成功麽,蘇穎就讓人看著她,想看她到底能玩出什麽把戲來。可沒想到,這一次竟讓她跑出來,聽傅奕陽的語氣,“竟是叫你遇上了麽?”
傅奕陽伸手捋捋她耳邊的頭髮,“發現的早,沒捅出什麽簍子來,放心罷。”
又皺了眉說:“既是發覺出她的不對勁來,就不該縱著,隻管處置了。”
“我哪裡想到她竟是從莊子上跑出去了,這回是我的不對。”傅奕陽說的倒也沒錯,蘇穎就是覺得柳姨娘翻不出什麽大的波浪來,才放縱著,只是讓人‘打入內部’,想看看柳姨娘還能怎麽樣花樣作死。傅奕陽這麽一說,她就立馬認錯了,半點不帶勉強的。
她這般乾脆利落的,倒是把有話要說的傅奕陽給堵住了,乾巴巴的說:“瞧你這認錯可沒誠意。”
蘇穎挑高眉頭,撇嘴說:“老爺說的這是什麽話,那莊子是您名下的莊子,莊子上的人也是您的仆人,柳姨娘是您的妾室,如今她犯了錯,您就不該反省反省?”
“……狡辯!”傅奕陽哽了下,才吐出這樣兩個字來。
蘇穎低下頭,喏喏的說:“為了這個,老爺竟是破天荒的早回來,還為此質問我,便是柳姨娘知曉了,定會欣喜若狂吧。”
傅奕陽給她這倒打一耙給氣笑了,“可不就是欣喜若狂,都狂到瘋癲了。”傅侯爺說的時候,忍不住磨了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