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穎因著陳宛秋在陳夫人手裡吃癟,心情好,還很有童趣的在池塘裡劃了一回烏篷船,叫蘆薈剪了幾朵荷花來。
“給大姑娘那兒也送一份。”
蘆薈看的出來蘇穎心情好,聽了這話兒跟著抿嘴笑兒,又被蘇穎指揮著去剪看上的一朵剛打了花苞的荷花。
薄荷在亭子裡眼饞,跳著腳叫喊著讓蘆薈幫她剪下一朵來。
蘇穎瞧著薄荷手指的,笑道:“分明是指使起我來了。”
撐著竹竿劃過去,蘆薈嘟囔著:“就知道她是個愛臭美的。”
蘇穎笑盈盈的說:“都美,一個個的都有閉月羞花之貌。”
蘆薈被蘇穎打趣的臉紅,眼看就要跳腳,蘇穎連忙說:“別跺腳,這可不是在平地上,稍有不慎,可就把船給掀翻了。到時候,擎等著喂魚去吧。”
蘆薈把手裡剪下來的荷花放到一旁,“就是翻船了,我也是不怕的,我水性好著呢。”
蘇穎從鼻子裡輕哼出一聲來:“你這妮子,光顧著自個水性好了,就不顧著太太我的死活了。”
“呸呸!”蘆薈連忙呸了兩口唾沫,“太太您瞎說什麽呢,我瞧著已經剪的差不多,還是劃到岸邊罷。”
蘇穎偏不聽,她在池面上泛舟,瞧著如煙綠柳和如蓋荷田,頓覺得心曠神怡。
又指使著蘆薈唱支歌來聽,蘆薈紅著臉,拗不過蘇穎,就張嘴哼唱起來。
蘆薈剛開了個頭,蘇穎就忍不住“撲哧”笑出來。拿著竹竿的手都不穩,船都有些搖晃起來。
蘆薈的臉頓時漲成紅蘋果,她也知道自己唱歌不好聽,就緊緊閉上嘴,恨不能一頭扎進池塘裡了。
“嗯。其實仔細聽,還是……”蘇穎故意拉長了音調說著,蘆薈眼睛亮晶晶的看過來,“能勉強入耳的。”
“太太!”
“都警告你別跺腳了。”蘇穎非常不厚道的打趣著,笑得花枝亂顫的,船隔遠了看搖搖晃晃的。看的站在岸邊和亭子上的丫環們一個個都心驚膽顫的。
等烏篷船被劃到岸邊停穩當了,這些個丫頭才紛紛松了口氣,連忙扶著蘇穎上了岸,薄荷埋怨道:“太太若是想摘花,叫我們去便是了。怎的還親自去,看的我們都跟著心噗通噗通跳,若是再有一回兒,我們可是受不住了。”
蘆薈捧了一捧荷花枝過來,臉上還紅撲撲的,聽了薄荷這麽說,難得的沒有揶揄她。
回了正院,翻找出一個天青色的汝窯花囊來。把剪下來的荷花插了幾支進去。
又另找一對描荷花的粉彩瓶兒,抿著嘴說:“這一對兒正好也應景,大姑娘定是會喜歡的。”
若是叫蘆薈拿同樣的汝窯花囊來。蘆薈自然是不舍得的。這時候,瓷器燒製行當尤其繁盛,尤其汝窯獨居眾瓷之首,土質細膩,胎骨堅硬,釉色潤澤。
釉中摻瑪瑙末。其色有天青、豆青、蝦青,微帶黃色。還有蔥綠、天藍等,尤以天青最為名貴。有“雨過天晴無去處”之稱,釉汁淳厚,猶如堆脂滴淚,視如碧玉,叩聲如磬,汁中沙眼顯露了蟹爪紋、魚子紋和芝麻花。
能被擺到蘇穎的房間裡的自然是不凡的,可不會平白給了大姑娘。
這一對粉彩瓶兒,瞧著好似比那天青色的汝窯花囊來的華麗好看,可實際上卻不值多少的,但彩頭好,顏色清爽亮麗,拿來給大姑娘再合適不過的了。
蘇穎一般不多在意這些,瞧了一眼,就懶洋洋地點了點頭,末了又說:“雖說大姑娘這生日不好辦了,不過我這邊額人也不能無所表示,等那日從小廚房開一桌席面,讓底下人說幾句吉祥話,也算是我這邊兒的一番心意了。”
蘆薈就領著兩個小丫頭,一人捧著一個粉彩瓶兒往大姑娘的院子裡去。
雖說蘇穎不喜歡雯玉,但不喜歡歸不喜歡,也不屑於去為難一個幾歲的小姑娘。
雯玉在正院所受的待遇隻比在南院時好,沒有比跟著魏姨娘時還比不上的。
也是,魏姨娘再仗著大姑娘和傅奕陽的寵愛做張做致,可到底身份有限,出身也在那兒擺著,再如何大章程上都不能逾越了去。
可到蘇穎這兒又是不同了,她是嫡妻,如今又是在侯府站穩了,她給置辦下來的,一對比,自然是高下立斷。
章嬤嬤聽了蘆薈轉達了蘇穎的意思,也是一喜。
自出了紅玉的事,章嬤嬤被蘇穎逮著敲打了一番後,心裡也直打鼓,生怕蘇穎為此徹底把大姑娘給厭棄了。
這嫡母拿捏庶女可是一拿捏一個準,雖說上頭可還有個侯爺,但章嬤嬤冷眼看著,紅玉的事兒,侯爺心裡若是沒有芥蒂那肯定是不能夠的。
更何況這府裡頭只有大姑娘一個女孩兒,雖說是金貴,但再金貴還能金貴過兩個嫡子,更不用說,往後太太再有了孩子,是嫡子還還說,若是女孩兒,這嫡女和庶女的差別可大了去了。
這些話,章嬤嬤還真不好掰開了說給大姑娘聽,不過好在大姑娘還小,往後一點點教也就是了。
所以,乍一聽蘆薈轉述了蘇穎的話,章嬤嬤才真的松口氣。
再一想傅昀和傅晨的百日都未辦,大姑娘能得這份體面,也是極好的了。
蘆薈心思通透,章嬤嬤一時不察漏出來的那點情緒,蘆薈看在眼裡,卻是沒有多露一點話頭的意思。
章嬤嬤如今是大姑娘的教養嬤嬤,前程自然是跟大姑娘系到一起的,又跟過來的時間不短了,自然是要多替大姑娘考慮的,再者說了,大姑娘好了,她們這些身邊跟著的下人才能跟著立得住。
可蘆薈又不同了。她的主子是蘇穎,是嫡母,本來對著庶女也不至於這般看不過去,可誰讓雯玉攤上魏姨娘這麽能作的姨娘呢。
章嬤嬤正琢磨著,跟蘆薈說大姑娘得了嫡母給的東西。想過去請安道謝,蘆薈一句話就給堵了回來:“太太說這些個東西不值什麽,隻大姑娘喜歡便是比什麽都強的,很不必再叫大姑娘跑一趟的。”
章嬤嬤在心裡歎口氣,蘇穎這做嫡母的半點沒怠慢了大姑娘,既沒打她也沒罵她。一應用度還是按著月份送到屋子裡來,尋常隔些個時日總是有賞的,甚至還因著大姑娘身子沒養利索,就免了她的請安,便是尋常人家的嫡女也不過如此了。
可若還是猶自不滿足。那實在是不像話了。這般想著,隻得替大姑娘謝了蘇穎的好意。
蘆薈笑著道了惱,領著兩個小丫頭回了蘇穎的院子。
蘇穎正坐在臨窗的榻上瞧著送過來的請帖,點到季府上就頓了頓,還在想潘夫人的事兒還沒個落案呢,蘇穎可不覺得能和季府就那麽容易化乾戈為玉帛了。
想到這兒,蘇穎就想著之前羅夫人和胡氏過來探望的時候,她讓押車過來的蘇夫人跟前的管事媳婦捎回了封信。也不知道蘇夫人都能查到些什麽了。
正想著忠睿王爺到底是吃什麽吃撐了,竟然到處撩火,蘆薈打了簾子進來。曲著膝蓋道:“大姑娘收下了,原是想過來給太太請安,讓我給勸下了。”
蘇穎聽到這兒,就想到羅夫人,心裡往下沉了沉,倒不是說有多少火氣。隻覺得羅夫人那對人的態度來的莫名其妙的。
隻朝著蘆薈略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麽。蘆薈隻把話帶到了,也不再多言。
蘇穎又把請帖歸攏了下。斟酌著回了,抬起頭來動了動脖子,薄荷過來給她捏捏脖子,紫蘇笑著進來:“晚上太太想吃些什麽?”
“來些個爽口的吧,別太油膩了便行了。”
紫蘇輕笑一聲:“不然來一道荷葉筍尖斑鳩湯,正好先前太太去遊湖,也是摘了些荷葉來。隻這道湯原本放櫻桃才更好,說來也奇怪,去年這個時節,市面上便有櫻桃上市了,雖說價格上貴上不少,可卻是不少達官貴人圖個新鮮,很是搶手的。本來還想著買些來叫主子們嘗嘗鮮,可沒想到今年卻是沒找見,想來怕是今年還不到時候。”
蘇穎隨口說:“或許吧。”
心裡卻在想,去年那些新奇的水果以及反季節蔬菜,八成是陳宛秋鼓搗出來的。這就是所謂的“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為這個,蘇穎都能給陳宛秋點個讚。可今年,怕是沒那個機會享受到了,這實在是太可惜了。
同時也有些埋怨忠睿王爺不能知物善用,不知道造福人民嗎?
如今話題又回到了陳宛秋身上,蘇穎先前沒細想陳宛凝和陳夫人所說的話,現在回想起來,卻有些地方總覺得想不通——陳宛秋是怎麽曝露的?
蘇穎挑了挑眉頭,雖然她是對此喜聞樂見的,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薄荷就進來稟報:“老爺遣了人回來,說是應了薑侍郎的約,晚飯不回來用了。”
蘇穎“咦”了一聲,真是沒想到傅奕陽這時候了還能和薑存富湊到一起去,也不知是為著什麽事。
“這般,”蘇穎撣了撣衣袖,對紫蘇說,“那斑鳩湯隻管燒著,再來一道湯爆雙脆和一道醬骨頭,其他的隻管看著做便是了。”
紫蘇想著,蘇穎剛才還說要做的清淡爽口一些呢,這一轉眼就點了個油大的,一抬眼便是和抿著嘴偷笑的蘆薈對上了眼,略一想也就明白了。
尋常都是偏著一些老爺的口味,而且老爺也看不慣太太早、晚飯時吃些油膩的,現在老爺不回來吃,自然是要順著自己的口味了。
紫蘇忍著笑,曲一曲膝蓋應下退出去了。
傅奕陽不但晚飯沒回來吃,就是回府了也沒立馬回正院來。
回了外書房,傅奕陽皺著鼻子,聞到身上香粉味兒,心裡止不住起了一陣厭惡,吩咐了永平打水來,又叫人把換下的衣裳拿出扔了。
等洗過澡。雖然已經聞不到那沾染上的香粉味兒了,傅奕陽還是沉著臉,抬眼一瞧時辰,想這時候兒子們該是睡了,蘇穎該是在等著他回去。想到這裡傅奕陽心裡一暖,可轉眼一想,他這邊兒還有要緊事等著他處理,清了清嗓子對永平說:“跑一趟正院,叫太太不必再等了。”
頓了頓又加上了句:“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罷。”
永平一聽這話頓時冷汗涔涔。不待他想辯解呢,就被傅奕陽一揮手趕出去了。
永平不敢耽擱,一路小跑往正院去,心裡止不住納罕,原來老爺是知道他跟正院‘眉來眼去’的事情。這知道了卻不製止,該是對此行為睜一眼閉一眼的。
這還不是讓永平咂舌的,更多的還是傅奕陽那句吩咐。
別說傅奕陽去赴宴什麽出格的事兒都沒做,但就是做了出格的事兒,在永平瞧著那根本就不是事兒啊,侯爺至於這樣麽?
再一次感歎下正院果然是不一樣的,得虧他當時機靈,二話不說就抱上了正院的大腿。若是當時腦子一抽,把寶押到了南院上,那這後果可真不好說了。
路過南院的時候。永平還瞅了一眼,昔日裡僅次於正院彩繡輝煌的南院,如今可是半點人氣全無,還有那麽些叫人唏噓的。
永平心裡七想八想的到了正院,把話向蘆薈傳達了。
雖說如今後院百花凋零,就剩下正院‘一枝花’了。可傅奕陽也不是日日都來正院留宿的,尋常忙起來。隔兩三天來一趟正院也是有的。
更何況這兩天傅奕陽尤其忙,這她們都是知道的。因此也不疑有他,痛快的放永平離開了。
蘆薈進了屋裡,瞧見蘇穎正在描花樣子,就忍不住低頭忍住笑。
旁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之前太太做給老爺的扇套,眼瞧著都做了一大半了,可一剪子下去,可是全毀了。偏生太太不想叫旁人知道,把那剪碎的扇套塞到箱籠裡了……
每每想到此,蘆薈都覺得太太這做法甚是可愛,可這樣的想法絕對不能讓太太知道的,不然,太太惱羞成怒,讓她再當眾唱歌可怎麽行?
蘆薈一時不察腦洞大開,蘇穎打了個哈欠,放下手中的眉筆,蘆薈連忙正正色,走過去回道:“老爺可是有要緊事,便是不宿在正院來,隻叫太太先行歇下。”
偷偷瞄了眼花樣子,一看愣了下,嘟了嘴說:“這,可是給兩個哥兒準備的?不是給老爺備下的麽?”
錦雞朝鳴圖,顯然不是給傅侯爺用的。
蘇穎斜著看了蘆薈一眼,一挑眉毛:“我何時說過是要給他的了?”
“可……”蘆薈剛想說扇套的事兒,便趕緊把話頭咽回去,話一岔便是岔過去了,讚了句蘇穎描的花樣子新穎好看,“隻不知太太是打算親自繡麽?”
蘇穎的臉色有點兒不自在了,上一次繡個扇套,都快叫她看著那劈成比頭髮絲還細的絲線看的眼暈,這一次真要繡這麽一幅錦雞朝鳴圖,可真不知道要繡到何年何月的了。
蘆薈抿著嘴笑說:“針線房上的周姐姐最是擅長繡這些個貓啊狗的了,不若叫她來繡。”
蘇穎咳嗽了兩聲,拿筆杆子敲了敲蘆薈的頭:“你那是什麽眼神,這是貓啊狗的麽?”
“太太!”
“行了,把東西收一收,明日叫針線房的人來繡,不拘著的。”
蘆薈一邊忍著笑一邊應了。
既然傅奕陽不回來睡,蘇穎也就不撐著睡意等他回來了,洗過手之後就爬上床。
第二日早上,傅奕陽卻是回來用早飯的,蘇穎都沒來得及問,昨日和薑存富一起吃飯為了什麽呢,那邊白芷急匆匆的過來說:“三太太過來找太太您,”說完又瞧了蘇穎一眼,加了句,“奴婢瞧著三太太眼睛紅著,怕是哭過的。”
這麽早過來,難道還真出了什麽事兒?
蘇穎長眉微蹙,看了傅奕陽一眼,見他眉目不動,隻微微點頭,就把筷子放碗碟上一放,抬手順了下鬢邊的頭髮:“快把她請進來。”
陳宛凝眼睛紅腫,臉上脂粉全無,瞧上去特別的憔悴。見到蘇穎沒說話就已經先掉起眼淚來,腿一軟險些是要跌倒在地上。
蘇穎有些嚇住了,趕緊讓蘆薈把陳宛凝給攙扶住,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問她這是怎麽的了?
陳宛凝拉著蘇穎的手結結巴巴。好半天才把事情說清楚:“父親隻昨天磕到頭暈過去,到現在仍舊是未醒,太醫也診不出個所以然來,母親已是哭暈過兩回,我也是六神不寧,沒法子才來找大表哥和大嫂的。”
蘇穎訝然。第一反應是難道又是陳宛秋搗的鬼?再一反應便是,磕到了頭,難道這又要迎來一個穿越者麽?
回過神來,蘇穎在心裡微微一哂,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呀?難道這穿越還成了大白菜不成?
在心裡歎口氣。陳宛凝還真把侯府當萬能了不成,這陳遠良生病不醒,最該去找的應該是大夫,怎麽還找侯府啊。
蘇穎打眼看哭的可憐兮兮的陳宛凝,還真不好說出這樣冷淡的話來,隻按著她的肩頭勸她。
傅奕陽就在屏風裡頭吃早飯,聽到陳宛凝的哭聲也皺了下眉,再聽到她的話。眉頭皺的更緊。到底陳遠良還是他親舅舅,隻說拿了他的帖子去太醫院請左院判去一趟陳家。
陳家到底不比侯府顯赫,傅奕陽還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比起陳家那虛無飄渺的貴人之說,明顯是傅奕陽這兒更有面子。
院判可不是說請就能請到的,去陳家給陳遠良看病的怕也是太醫院普通的太醫了。
傅奕陽這話兒說是吩咐給人聽的,顯然也是說給屏風這邊陳宛凝和蘇穎聽的。
蘇穎聽著了,也在心裡小小松了口氣,她自認還是不怎麽會勸人的。說那麽幾句都不如傅奕陽這一句來的實惠。
陳宛凝的哭聲果然是漸漸小了起來,蘆薈拿了濕熱的帕子來。蘇穎親自接過來給陳宛凝擦了眼淚,勸道:“舅老爺吉人自有天相。興許這會子已經是轉醒了呢。”
白芷那邊兒已經叫小丫頭打了熱水來,瞧著陳宛凝的眼睛腫了,還讓廚房要了兩個煮雞蛋。
陳宛凝逐漸歇了哭音,小丫頭捧了水盆進來給她淨面,白芷親手剝了雞蛋給她揉眼睛。
蘇穎趁著這個空檔,轉到屏風那邊兒,傅奕陽正擱下筷子,不等蘇穎說話就道:“我自去上朝,再讓小廚房做一份飯食罷。”
蘇穎剛才是剛拿起筷子,陳宛凝就過來了,這會子連口茶都沒顧得吃,她看了一眼桌子,皺了下眉,傅奕陽可也沒吃多少。
傅奕陽伸手撫了撫她的眉心,然後以手握拳放在嘴邊虛虛的咳嗽一聲:“舅舅那邊,我自叫人去瞧瞧,且安心便是。”
蘇穎輕笑著應了,心裡卻不以為意的,一來陳遠良是傅奕陽的舅舅不假,可卻是傅母的弟弟,對傅奕陽可不怎麽樣;二來陳宛秋能這麽肆無忌憚,可全賴著陳遠良在背後撐腰,不然的話,就陳宛秋那般張狂的,戴夫人一個嫡母怎麽能料理不了。
總之,陳遠良病了怎麽的,和蘇穎不相乾,她可沒有什麽安心不安心的。
送走了傅奕陽,蘇穎轉身去瞧陳宛凝了,她重新梳洗了下,人看上去就比來的時候要好些。見到蘇穎過來,又開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淚,可見是真嚇壞了。
也是,平素裡再怎麽不滿陳遠良不分黑白是非的向著陳宛秋,可事關陳遠良的安危,那也是自己的親爹,怎麽會不跟著揪心。
“快別哭了,”再說在她這兒哭也無濟於事啊,蘇穎隻覺得她這‘知心大嫂’當的可真不容易,便問,“好端端的,舅老爺怎麽會磕到頭?”
昨天磕到了頭,到現在還沒醒,可別是真磕壞了腦袋?
陳宛凝低頭用帕子擦拭眼淚,好歹鎮定了那麽一些,啞著聲音說:“隻說是磕到了門檻,絆倒了跌在地上磕到了頭,可又不是磕到了石頭磚瓦的,隻磕到了泥土地,暈一時就該是清醒了,哪想到竟然到現在還是昏迷不醒。”
蘇穎不由得瞪大眼睛,這磕到頭的方式還真是別開生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