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奕陽心還提在半空中,隻扶著蘇穎的手不說話,讓蘇穎的心也跟著提起來。
不到一刻鍾,路院判就過來了,傅奕陽也顧不得跟他寒暄,隻叫人過來診脈。
在這期間一直目光灼灼的盯著路院判,虧得路院判尋常時候都是為皇上以及皇太后皇后看診的,這等威壓也是能視而不見了。
路院判面無難色,確診了幾遍之後,便是朝傅奕陽使了個眼色,“侯夫人無礙。”
這時候也別再引經據典了,沒看到勇武侯那仿佛吃人的目光了嗎?
做太醫的,尤其是他這做到院判的,醫術不說,這察言觀色的本事那都是一等一的,畢竟能讓他診病的,哪一個不都是掌握著他的生殺大權的。
所以其他的都省了,也別人家沒病都說的要虛三分的了,直接斬釘截鐵的來了這麽一句。
果不其然,傅侯爺面色稍微放晴,衝著路院判拱了拱手:“有勞路院判。”
傅奕陽也沒跟路院判來那些虛的,路院判同傅奕陽也是有些交情的,他的外甥韓思源正是傅奕陽的下屬,若不然的話,傅奕陽也不會這麽快請到路院判來。
路院判對此沒有不快,對傅侯爺的性情很有些了解,再者也是在心裡感歎,平日裡冷硬示人的傅侯爺也有這等柔色情懷的時候,果然是“何意百煉剛,化為繞指柔”。
永平來回奔波,裡衣都濕了,在外頭撐著好大一會兒才把氣喘勻了,等著路院判一臉輕松的出來。永平那被懸到嗓子眼裡的心才放回去,對著路院判那簡直就是如看到再生父母,殷勤備至的陪著路院判往外走。
原本太醫還沒來的時候,傅奕陽可是把蘇穎當眼珠子似的緊著守著,如今太醫診斷蘇穎沒事了。他反而是‘翻臉不認人’,直對著蘇穎冷面相對,從鼻子裡重重哼出一聲來,就徑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蘆薈和薄荷雖然還不懂是怎麽一回事,可也是知道自家太太並無大礙,好生松了一大口氣。
之前傅奕陽的表現。可實在是把她們給嚇住了,這會子得知蘇穎無礙後,原本剛想歡喜一番的,可偷偷掀了簾子來,又覺得這裡頭的氣氛實在是僵硬。著實是摸不著頭腦,隻得面面相覷。
薄荷咬了咬嘴唇,輕聲說:“管那些作甚,太太無事才是最緊要的。”再說了,老爺和太太先前也不是沒鬧過別扭,最後也不是轉眼就和好了,桂嬤嬤說得對,夫妻哪有隔夜仇。便是床頭打架也是床尾和了。
蘆薈心想也是,便是衝著先前老爺那麽緊張太太的勁兒,哪裡還擔心這個。
顯然薄荷也想到先前傅奕陽在人前的那一抱了。和蘆薈對看一眼,偷偷的笑了。
蘆薈想起先前蘇穎聽了薄荷的匯報,便是要急匆匆的去找傅奕陽,就拉住了薄荷的袖子,壓低聲音問:“先前可是出了什麽要緊事兒?”
她一問,薄荷想起來。呲了呲牙,嘟囔了句:“可實在是不得了的事兒。”
湊到蘆薈耳邊嘀咕了句。蘆薈也不由得咂舌,“這可是要捅了天了!”不過她可沒有半點同情之意。反而是流露出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自作孽不可活,若是落到那份上,可都是她活該。
蘆薈和薄荷放輕松了,正院原本凝重的氣氛也漸漸散開了。只不過內室裡,傅侯爺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語,好似活閻王,令人望而生畏。
蘇穎卻不怕他,也沒急著從床上起來,雖然傅奕陽從頭到尾的行徑都像是在打啞謎,隻言片語都沒有透露出來,可蘇穎思維發散,自己琢磨了下,反而摸到了門道。
正想著,這件事怕是和陳宛秋脫不了乾系,就聽得傅侯爺重重的哼了一聲。
蘇穎失笑,從床上起來,走到傅奕陽身邊,欲扯他袖子,可他好似能預見一般,在蘇穎伸手的時候,就抬手,讓蘇穎一下子落了個空。
蘇穎心中一動,再次上手扯住傅奕陽的胳膊,腰一扭,就側著身子坐到了大老爺的腿上。
“你!”傅奕陽剛想張口怒斥蘇穎,可蘇穎故意晃了晃,他不就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主動伸手攬住了蘇穎的腰,讓她坐穩當了。
蘇穎把頭枕在他胸膛上,也不主動說話。
傅奕陽原本如堅冰一般的神情卻是融化了下來,看她的目光柔和了下來,拿手摸在她緞子一樣的頭髮上,“陳家那邊傳了話來,說陳宛秋瘋了,口中隻說給那些欺辱過她的人都下了毒。”
傅奕陽說這話的時候,雖然輕描淡寫的,可蘇穎感受過他的驚慌失措,他在面對外面那些暗中擠兌他的官員世家們,都毫不顧忌,卻在這件事上險些失去了理智。
這種滋味,傅奕陽真的很少感受過,也就那麽幾次。上一次還是在知道,魏姨娘給雯玉送的荷包裡藏著醃臢之物,想借著雯玉的手去害傅昀和傅晨兩兄弟的時候。
傅奕陽眸光深不見底,幽深的如同藏著萬年玄冰。
蘇穎一震,乍然想到了陳宛秋歷經曲折的,利用陳宛凝把她引到陳家去。當時蘇穎還在想她是高估了陳宛秋,她還在玩套話那一套,可沒想到陳宛秋是想趁機想給她下毒,想一了百了了。
幸虧她當時戴了那一串佛珠!
蘇穎沒想到她會再次和死神擦肩而過,感受著他身上的僵硬,一時間可真是悔恨上心頭,張了張嘴,澀聲道:“都怪我,是我托大了。”
蘇穎悔恨自己,安逸的生活過的太多了,也有些自以為是起來了。以為算無計策,自以為自己把什麽都想到了,就不把陳宛秋放在心上了!
覺得陳宛秋不過如此,而且還被忠睿王爺和皇上惦記上。肯定是翻不出什麽大的浪花。她當時去見陳宛秋的時候,是怎麽想的?!
是覺得反正也無聊,就去看看陳宛秋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來,就當是看戲了!何其輕慢,便是後來傅侯爺得知她貿然過去。都責罵她魯莽,她還不以為意呢。
可不就是她托大了!
傅奕陽原本在得知蘇穎沒有中毒後,本就該慶幸的,擺出不理她的樣子,也是想叫她冷靜冷靜,然而。等到蘇穎真的知錯了,抱著他不放手,聲音都帶著哭腔,傅奕陽便是有氣也生不出來了。
稍微有點笨拙的拍著她的背,歎道:“幸而這一次只是虛驚一場。然而吃一塹長一智,日後斷不能再如此魯莽。”
能把關心的話說成這般冷硬的,也是挺不容易的。
蘇穎本來就心有余悸,又聽了傅奕陽這麽說,心裡更是懊惱和沮喪,有些話不好說出來,什麽都不顧了,扒著他的肩膀支起身體來。捧著他的臉,目光柔的能滴出水來,兩片紅唇張口欲動。直接印在他的嘴唇上,舌頭也橫衝直撞的,撞開了他的牙關,主動吸住了他的舌頭。
傅奕陽身體輕顫,說不清是哪裡湧上來的熱流,從四肢百骸都流到了他的心口上。熱的他都不知該做什麽該說什麽,只知道把手臂緊緊錮住。化被動為主動,嘬住那探進來的舌尖尖兒。隻嘬的兩人都喘不過氣來,才依依不舍的放開。
蘇穎雙頰染上了胭脂色,原本白皙的皮膚此刻泛紅發燙,伸手扶上傅奕陽的臉,靜靜地看著他,如水的目光膠著在他的臉上。
傅奕陽好似也成了毛頭小子一樣,被妻子這樣看著,竟還覺得不自在,心撲通撲通亂跳,臉上也跟著發燙。
饒是如此,抱著她的手仍舊沒放松,原本她還是側著身子坐在他身上,這會子整個人都趴在了身上,重疊在一塊兒。好像他把她整個人都包起來,勒到自己身體裡一樣。
若是放在旁的時候,蘇穎說不定還會大煞風景的揪住傅奕陽臉紅去調侃他,可現在,摟住他的脖子,昂起頭來把嘴唇印到他臉上,心裡暖洋洋,就像是吃了人參果一樣,覺得四肢百骸都是暖洋洋的。
傅奕陽澀然,感受到一個接一個的輕吻印在自己臉上,從額頭到眼睛,從鼻子到下巴,最後落到唇上,傅奕陽身子跟著震動。
傅奕陽眼睛都不帶眨的看著她,目光灼灼。明明不是夜裡,她的眼睛裡的卻像是星光布滿的清泉,盈盈爍爍的,能夠把人溺死在裡頭。
傅奕陽心頭癢癢的厲害,直抱著她給壓到床上。
上下的位置立馬顛倒了,傅奕陽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能把她全然看到眼底,俯下來,把頭深深的埋在她的脖頸裡,深深的吸了口氣……
等到蘆薈和薄荷被叫進來送茶的時候,原先僵硬的氣氛早已經散開了,蘇穎的臉粉白紅潤,就跟吃了瓊漿玉液一樣容光煥發,斜著身子靠在迎枕上頭,傅奕陽也跟著坐到榻上。
明明沒什麽,可蘆薈和薄荷就覺得不大一樣,不知道怎的也不好意思在裡面多呆,倒了茶之後就趕緊輕手輕腳的退出來了。
到了外面,兩個丫頭相視一笑,再沒什麽比老爺跟太太和和美美的更好的了。
送走了路院判的永平,忙不迭的回到正院來,瞧見蘆薈和薄荷輕松的樣子,可是徹底把心放回到肚子裡頭去了。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到現在還是覺得後怕,先前侯爺生氣的樣子實在是太駭人了!
太駭人的傅侯爺這會子實在是化成了繞指柔,也不管外頭還是青天白日的,屋子裡一沒了人,就靠到了蘇穎身上把她摟了起來。
知道蘇穎沒事,不過是虛驚一場,先前又了心理上的饜足,傅奕陽少有這樣放松的時候,一張喜怒不動的臉上,蘇穎都能看出幾分脈脈來。
蘇穎原還想說些什麽,可看見了他溫情脈脈的眼神,就先紅了臉,朝他嘟了嘴,啐他:“有什麽好看的!”
這話兒一說都覺得撒嬌意味甚濃,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剛想撇過臉去。就被他手掌捧住了臉,細細刮過眼睛眉毛,吮了她一口。
蘇穎臉上發燙,按理說他們倆什麽沒做過,就是先前才剛見過面。就睡到一個床上了麽。當然,那不是身份限制,但可不像是現在,反而是剛戀愛的青澀男女一樣。
蘇穎有些不自在,推了推傅奕陽,滿臉緋紅著壓低聲音說:“青天白日的。”說著指指外頭的天。現在也才是下午,天色晴朗,又因為裝了玻璃窗,屋子裡明晃晃的。
先前還能說是隔著屏風,又是在裡屋。現在怎麽都覺得不大好意思。
傅奕陽張口就說:“先前可是你撲上來的。”
蘇穎惱的啐他一口,他還真好意思說呢,是誰傲嬌病犯了,還得她過去哄,她也才是受到驚嚇的那一個好不好!
蘇穎捏住他伸過來的手,惱道:“該說正經事兒了。”
傅奕陽清了清嗓子,在蘇穎的注視下坐正了,臉色沉了沉。“舅夫人被陳宛秋刺傷了,大逆不道不外如是。”
沒有前因,蘇穎抿了抿嘴。也不用管前因如何了,只看陳宛秋一介庶女竟是刺傷了嫡母,莫說日後前程了,她這一輩子就算完了。
先前薄荷急匆匆過來,也說了這點,既然陳家都派人傳到侯府來了。顯然也不顧及著什麽‘家醜不可外揚’了,擺明是要置陳宛秋於萬劫不複之地。
傅奕陽眸光暗沉。複又握住蘇穎的手腕,能感受到她的脈搏沉穩而有力。才接著緩緩說:“陳宛秋發了狂,無所顧忌,什麽都說了,陳家不敢耽擱,就報到咱們這邊來。”
陳家便是想瞞也不敢瞞,若是蘇穎真是出了什麽事,依照傅奕陽的性子,到時候查出來,和陳家那點親戚情分算得了什麽,徹底和陳家撕破了臉都是輕的,陳家可是受不了勇武侯府的重創。
若是傅母尚還清醒,還是先前侯府老封君,陳家都不會這麽上趕著了,到時候傅母一個“孝”字壓下來,傅奕陽便是再不甘心又怎麽樣。
可惜,如今不但傅母誥命被撤,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得反過來仰仗陳家呢。傅煦陽絲毫不頂事,往後就得仰著傅奕陽這個嫡親大哥的鼻息過活。
再者曾經陳家在奪爵的事中起過的齷蹉,可不是當時被魘著了,就能將責任撇的一乾二淨。破鏡還難圓呢,更何況是原本就單薄的親戚情分。
再如今,就算陳宛秋是被“借屍還魂”,算不得陳家中人,陳遠良也曾經是被“魘著”,所做之事非發自本心,可若是說毫無怨言的,那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事情沒發生到自個身上的!
蘇穎垂下眼簾,陳宛秋,呵!
“她說她給那些曾經欺辱過她的人下毒,那知道都有誰?”
不知道以陳宛秋的標準,能入得她黑名單的都還有誰。
“陳府派來的人隻說到了你,往下我可就不清楚了。”傅奕陽聽到了蘇穎的名字,頓時驚懼的無以複加,哪裡還會再聽那人繼續說下去。
當時就目呲欲裂,把一眾人嚇得魂都快要掉了,陳家派來的管事直面了傅奕陽的滔天怒火,直嚇得觳觫成一團,抖如篩糠,險些一口氣上不來厥過去。
等傅奕陽疾走之後,緩過神來的小廝去拉那管事,結果聞到了一股臊味兒,當下不屑的啐了一口,殊不知自個的腿肚子還在打顫。
蘇穎眨眨眼睛,想起傅奕陽驚惶的樣子,頓時就虛了下來,捏著衣帶子。
傅奕陽見狀,把她摟過來,扶著她的背,喟歎般說:“幸好你沒事。”
蘇穎可真是多災多難,不說去年,就是今年,一年才過去多久,就出了好幾次事了。
一次是傅母買通賊寇想劫她壞她名聲,拉馬車的馬受驚狂奔;再來是敬國公世子和潘夫人勾搭到一處,叫瘋馬在鬧市衝撞她當時坐的馬車;如今又被陳宛秋下毒。
哪一次不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啊,事後想起來,蘇穎都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其中有旁人處心積慮想害她的,可也有只要蘇穎想,便是能避免的。
就比如說傅母那一次,蘇穎明知道傅母讓她去雲若寺。定是沒按什麽好心,當時陳宛凝以生病的理由躲過去了,蘇穎卻還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果不是僥幸遇到忠睿王爺,那後果著實不堪設想。
再比如這一次。既是覺察到有貓膩,蘇穎還是跟著陳宛凝去了陳家;既是知道陳宛秋叫她過去不會有什麽好事,可還是“勇敢無畏”的帶著蘆薈過去了。
傅奕陽覺察到蘇穎身子僵硬,扶著她的背,叫她安心,萬事有他呢。
蘇穎咬了咬嘴唇。鄭重其事的說:“不會再有下次了。”這樣的保證語氣說是說給傅奕陽聽的,還不如說是蘇穎說出來告誡自己的。
傅奕陽安撫好蘇穎,才起身去陳府。
陳家派人來可不就是想叫傅奕陽過去主事的,戴夫人被刺傷,陳遠良氣的昏厥。陳家大少爺又不在京城,陳府烏煙瘴氣的,可就得需要個人過去主事。
原本還有陳家二老爺和二夫人,也就是陳宛菡的父母,只不過這兩位,一位悶聲不吭,把自己關到書房裡醉生夢死去了,一位倒是沒做縮頭烏龜。把事情分析完利弊,雙手一掐腰,就在戴夫人的屋子裡指桑罵魁。
陳宛菡臊的臉都抬不起來了。扯了扯陳二夫人的袖子,叫她收斂收斂。
陳二夫人雙眉一豎,恨鐵不成鋼的瞪著陳宛菡,啐道:“你當我這都是為了誰,可還不是為了你,為了咱們陳家未嫁的姑娘!如今叫這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可是誰的錯!”
陳二夫人唾口大罵,竟也沒人攔她。她越說越激動,聲音拔高了來。恨不能滿院子都聽到她在破口大罵。
“大伯可是疼愛她,踩著自己的嫡親侄女把個小婦生的小賤/胚/子給捧上了天,縱得那下/賤/胚子不知天高地厚了,如今做出這等子大逆不道的事兒,可見是個從根子上就壞了的!”
後頭越說聲音越尖銳,聽著就像兩片劣質的刀在胡刮鐵鏽,刺耳極了。
“二嬸,可真是懂的審時度勢!原先陳宛秋勢起的時候,二嬸可不是這麽說的。說什麽姐妹之間要友愛,相互幫襯,相互提挈的,別提多親熱了。如今二嬸見著陳宛秋出了事,怎麽這口氣變得這麽快,二嬸可真是嫉惡如仇!”
陳宛凝和陳夫人得了信,就往陳家趕,聽到陳二夫人那番話哪裡還能忍得住,出口就刺她。
陳宛凝多少還顧忌著點,說話還算委婉,可陳夫人就不顧這些了,撇嘴道:“誰不知道二嬸專愛捧人家的臭腳,如今被熏著了,又嫌棄人家腳臭了,嘖嘖!”
陳夫人這話兒可著實不好聽,說的陳二嬸臉上青青紅紅的,什麽顏色都有,就是沒有點兒正常顏色。
可陳二嬸也不是吃素的,轉眼反應過來,就指著陳夫人和陳宛凝姐妹倆的鼻子罵:“嫂子被陳宛秋那個下/賤種子傷著了,你們姐妹倆不說同仇敵愾,反而是替那下/賤種子說起好話來了!嫂子可真是養了兩條白眼狼,非但把我這一番好心當成了驢肝肺,自個也是糊塗油蒙了心,黑了心腸,也不怕爛了舌頭!”
陳宛凝聽得堵心,也不欲再與陳二嬸分辨,隻衝著陳二嬸冷笑:“二嬸,若真是好心,別在我母親屋裡外頭罵,有這樣大的氣性, 何不衝著陳宛秋去罵,也不會浪費了這一番好口舌!”
說完,也不管陳二嬸臉色如何,掀開簾子就進屋去了。
陳夫人更絕,撇嘴道:“二嬸別不是不舍得吧!”
陳二嬸被氣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咽不下這口氣來,直揚聲諷刺道:“大嫂養的好女兒!”
話還沒說完,一盆水就潑了過來,好懸是陳宛菡拉著她躲得急,不然那一盆水可就全都潑到她身上了,饒是如此,身上穿的杏紅色繡花鳥的裙子還是被濺上了一片泥點子。
“我新做的裙子,花了我二十兩的新裙子!”
陳宛菡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連忙和陳二嬸的丫環一道把還罵罵咧咧的陳二嬸攙出去了,也沒去計較到底是誰潑的一盆水。
夏綠朝著她們狠狠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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