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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多嬌》三十八章 欲蓋彌彰
這宴席不過是過場,沒有幾個是真心來吃的,不多時,就撤了席面,換上小桌兒,擺上精致的果子點心。

 壽安老太妃過壽,京城最紅火的戲班子都請來了,眾人都奉承著老壽星,忠睿王妃離的最近,親自接過戲本遞給老太妃,老太妃讓她選,她左右翻一翻:“麻姑獻壽吧。”中規中矩的,蘇穎多瞧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來,說起來原先就是個遊戲,那時候賢良淑德的忠睿王妃就是個,誰知道現實中會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呢。

 戲台上熱鬧,底下真心看戲的不多,平陽侯夫人瞧了會兒就湊過來和蘇穎說話,蘇穎和她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平陽侯夫人抬頭不經意瞧了一眼,就瞧見傅母正領著陳夫人到壽安老太妃跟前奉承,又瞧了瞧渾然不知的蘇穎,不自覺就流露出一絲同情。

 蘇穎吊了吊眉梢,順著平陽侯夫人的視線看過去,臉色僵了僵,很快就恢復過來,問平陽侯夫人:“下個月我家老太太過壽,回頭請你來喝杯壽酒如何?”

 平陽侯祖上和勇武侯祖上沒多少交情,往日裡來往不多,蘇穎和平陽侯夫人之前就認識,交情也稱不上莫逆,如今一見交談下來也頗為投契。蘇穎這話一說,平陽侯夫人就腦補成蘇穎這是請她去給鎮場子的,誰家沒本難念的經呢,遂一想就應了下來,轉身想起什麽就笑著對蘇穎說:“京城裡有個昆曲班子最近特別紅火,我聽說有個新的戲本子說什麽前世今生灑淚還願,賺足了眼淚。”

 蘇穎還正疑惑平陽侯夫人怎麽突然說起戲班子了,也沒打岔就聽她接著說:“可有意思了,一個閬苑仙葩,一個美玉無瑕的,裡頭那小生說什麽熱衷功名的讀書人是沽名釣譽之徒、國賊祿鬼之流,倒也乖張。”

 蘇穎越聽越覺得熟悉,這不是紅樓夢的故事麽?她看了一眼明顯別有深意的平陽侯夫人,想起之前在京城裡流傳的“公侯府爺兒大放厥詞自比文曲星下凡,實乃腹內草莽紈絝子弟”,忍不住笑開了花:“既然你愛聽,等那天將那戲班子請到府裡,讓你過過癮。”

 平陽侯夫人也跟著笑起來:“那敢情好。”

 蘇穎在心裡想這位平陽侯夫人也是個有意思的。

 蘇穎余光瞟到到壽安老太妃跟前奉承的傅母和陳夫人,也不知道壽安老太妃說了些什麽,傅母臉都僵了還得陪著笑,陳夫人攙扶著傅母回原來的座位時狠狠的刮了蘇穎一眼。

 莫名其妙,蘇穎摸了摸手腕上戴的祖母綠的戒指,心思轉的飛快,她們姑侄倆會有這樣的反應,原因並不難猜,估計還是和傅煦陽有關,在流傳的“公侯府爺兒大放厥詞自比文曲星下凡,實乃腹內草莽紈絝子弟”故事中還涉及到壽安老太妃的外孫,也不怪壽安老太妃不待見傅母和陳夫人了。

 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次來參加壽安老太妃的壽宴真是驚喜連連啊。

 一出戲還沒唱完,忠睿王妃就拜別壽安老太妃離了席,估計是前頭忠睿王爺要走了,漸漸前頭散了場,內宅賓客們也漸有起身的。傅母估計是覺得臉面有損,也不願意再停留,蘇穎也隻好和平陽侯夫人辭別,快走幾步跟上了前面的姑侄兩人。

 許是礙於這不是自家,傅母也沒有當場給蘇穎沒臉,只是對她仍舊不理不睬的,陳夫人憎惡的瞪了蘇穎一眼,轉身對著傅母的時候卻說:“老太太,這裡面肯定有什麽誤會,大伯那麽孝順怎麽會沒把您交代的事辦好,更何況只有兄弟齊心,互相幫襯,咱們侯府才能更好不是,大伯又怎麽不懂呢?肯定是有人不想看著我們二房好,才從中作梗的。”

 邊說,眼睛就不住往蘇穎臉上溜。

 蘇穎一愣,這矛頭到頭來還是指向她啊,她是有多招人恨?

 傅母臉沉沉的拍了拍陳夫人的手:“這裡人多嘴雜的,咱們家這點糟心事還想說出去讓人家笑話不成,回家再說。”

 蘆薈和薄荷擔憂的看向蘇穎,蘇穎渾不在意的笑了笑,這讓時刻注意她這邊動靜的陳夫人撇撇嘴,眼睛閃爍著快意。

 管事嬤嬤將她們領出二門,侯府的馬車已經在二門外候著了,蘇穎沒想到傅奕陽會在二門外等她們,前頭散場的早,她還以為大老爺會提早騎馬回府呢。

 蘇穎伸手扶了扶鬢角上插著的八寶珠串釵,一反從內宅走過來低眉順眼的木訥模樣,走過去就要去扶傅母上馬車,手還沒有碰到傅母的胳膊,就被傅母揮開了,“啪”的一下打在蘇穎的手背上,蘇穎條件反射的要往後退,不知道從誰的腳抵在她的腳後,沒了著力點的蘇穎身體搖晃了下就要往後仰,而從剛才就被她擠開的陳夫人驚慌失措下也不說去扶蘇穎,而是往旁邊側開,就眼睜睜的看著蘇穎往後跌倒,似乎預料到了蘇穎跌倒後的醜態,她忍不住幸災樂禍的笑起來。

 蘆薈和薄荷眼疾手快的一人握住蘇穎的胳膊,一人從後面托住蘇穎的背,將她扶正,蘇穎一臉余悸未消,握著蘆薈的手腕的手還在顫抖,那潔白的手背上通紅一片還有道指甲的劃痕,絲絲血珠漸漸滲出來,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這些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在外人看來就是蘇穎去扶傅母,傅母揮開,蘇穎往後摔倒,陳夫人躲開,忠心護主的丫環扶住。

 蘇穎很快就鎮定下來,將生疼的手猛地縮到袖子裡,喝住了後面的兩個要出聲的丫環,有些蒼白的臉上擠出個端莊的微笑:“喝了幾杯酒,就有些站不穩了,真是不該。”

 欲蓋彌彰。

 不懂什麽叫借坡下驢的陳夫人飛快的說:“大嫂你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貪杯,太不應該了。老太太疼惜你,不用你逞強非要去扶,我來就好了,就是你不去扶,也沒人會說你不敬重婆婆的。”

 能不能不要用幸災樂禍的語氣來說這種和稀泥的話?

 蘇穎挺直背,倔強的不再出聲辯駁,更襯得陳夫人咄咄逼人。

 傅奕陽從不遠處騎著馬過來,削薄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勒緊韁繩勒令馬停下,蘇穎抬起頭來看他,清澈分明的剪水雙眸對上他深邃幽深的眼睛時猛然觸動,不由的流露出幾分和之前沉穩大氣時不同的脆弱和依賴,雖然很短暫,但傅奕陽一丁點都沒錯過。

 剛才那一幕傅奕陽覺得太熟悉了,傅母對他不滿,傅煦陽在一旁添油加醋,他不屑於多解釋,因為覺得不管怎麽解釋在傅母眼裡,他總是不對的那一方。

 現在他的夫人也落到和他一樣的處境,這還是在人前呢,可她從來沒有向他抱怨過,沒訴過苦,心裡頭覺得異常的不舒服,在還沒反應過來前,就已經騎馬過來了。

 傅奕陽下了馬,站在蘇穎面前將她擋在身後,對傅母冷硬的說:“母親請上車。”

 傅母瞪著眼睛,氣血上湧,眼眶欲裂,直恨的咬牙切齒。前有在壽安老太妃那被下了面子,後有對傅奕陽和蘇穎積壓的不滿,又在人家壽安郡王府二門前鬧了這麽一出,臉面都要被踩到地上去了。

 揮開陳夫人討好的伸過來的手,由白鷺和杜鵑扶著上了馬車,陳夫人有些訕訕的,敷衍的朝傅奕陽曲了曲膝,也跟著上了馬車。

 蘇穎無言的看了傅奕陽一眼,沒說什麽上了後面的那輛馬車,傅奕陽伸出半截的手就落空了,抿了抿嘴角,甩了下手姿勢瀟灑的跨上高頭大馬,駿馬嘶叫一聲,緊接著馬蹄聲響起,漸行漸遠。

 蘇穎任由蘆薈給她擦手,先用帕子包住,神色半明半晦,她剛才真是有點衝動了,可真是給原本就惡劣的形勢澆了一瓢油,進一步惡化了和傅母的關系。

 都怪等在二門的傅大官人。

 她得好好想想,這出戲該怎麽收場。

 前面的翠蓋珠纓八寶大車上,陳夫人小心翼翼的偷瞄傅母,恨恨的說:“姑媽,我看剛才大嫂就是故意的,您就那麽輕輕一揮,我才不信她就站不穩了!她這麽做八成是想誣蔑您的,您千萬不要被她騙了,大嫂這心機實在是太深了,她肯定是要怨恨您在宴席上不提點照顧她,以為自己是侯府的當家太太就了不起了,也不看看她什麽出身,一股兒小家子氣,哼!”

 傅母臉陰沉得很,唬的白鷺等人都不敢喘大氣兒,冷笑道:“你能想到的蘇氏會沒想到,她還沒這個膽子,也不會這麽蠢!”

 聽傅母這麽說,陳夫人被噎住,老太太這是什麽意思,是在說她蠢不成?傅母積威甚深,陳夫人好歹按捺住火氣,又說:“不管是怎麽回事,姑媽你可不能就這麽讓大嫂好過,別忘了表哥的事啊,指不定就是她挑唆的,看不得咱們二房好,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她還沒那麽大的能耐。”傅母嗤笑,又對白鷺說:“讓大老爺到上房來,我有話問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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