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婿當選傅侯爺呢。”蘇穎說完這句話,趴在傅奕陽身上吃吃的笑起來,“便是面容不夠,品德來湊。”
這年頭,最符合人們審美觀的便是面容俊秀,身材頎長的白面書生型,才子與佳人的故事裡,才子定是要先有一副姣好的面容才可。
傅侯爺長得不屬於俊秀的行列,是一種冷峻的好看,但不屬於主流審美觀裡的那一型的,加上氣勢太盛,虎目一瞪,都能止小兒啼哭的那種。
蘇穎現在想想,他這樣的都被標上好丈夫、好女婿的標簽,就覺得特別可樂。
傅奕陽聽了這話一怔,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蘇穎眼底的笑意都沒有淡下去,鬼使神差的又加了句:“這是誇你呢。”
傅奕陽一皺眉,“怎的,難道還是貶我的不成?”
蘇穎聞言,笑的花枝亂顫。
她是一時喜笑顏開了,等到第二天腰酸背痛的在榻上躺了半天。
偏桂嬤嬤高興,“瞧見太太跟老爺夫妻如此和美,老奴便是出去了,心裡也只有高興的。”又悄悄的跟蘇穎說:“雖說太太已經有了昀哥兒和晨哥兒,可大家裡頭只有嫌兒子少,沒得嫌兒子少的。便是再生個姑娘,那也只有更金貴的份。”
桂嬤嬤這是冷眼瞧著,傅奕陽對大姑娘雯玉上心,都和蘇穎商量了要給她找女夫子的事了。
倒也不是非看個幾歲的姑娘不順眼,只是但凡是跟蘇穎過來的老人,心裡都有道過不去的坎,誰叫雯玉的親姨娘是魏氏呢,便是魏氏沒了。心裡的疙瘩該在的還是在呢。
蘇穎對此倒不以為意,桂嬤嬤見蘇穎淡然的模樣,知她自有分寸,便也罷了。
“不說這個,我正有事要和嬤嬤商量呢。”蘇穎耳垂上掛著的紅寶石墜子輕輕晃動,“祖母過壽,這壽禮我準備了一些。可總覺得不夠周全。叫嬤嬤幫我掌掌眼。”
桂嬤嬤稍微一想,也有些明白蘇穎的意思,這壽禮自然是要往年要厚幾分的。可又不能打眼了。
“這有什麽的,太太若有什麽想送的,不記在禮單裡,私下裡送過去便是了。”
蘇穎眼前一亮。“這個好。”
兩個人選好了壽禮,蘇穎又拿出一張單子來。攏了攏鬢發,“蘆薈她們幾個的親事,這是我一樁心事了。前幾天和老爺提了句,今兒他叫永平送了張備選人選的單子來。雖說我是能做主。可也不能兩眼一抹黑,就胡亂點了鴛鴦譜不是,我想著就得麻煩鄭榮一回了。”
“他哪裡當得太太這一句。不過是跑跑腿的功夫。”桂嬤嬤接過單子一瞧,很是錯愕。感歎道:“老爺的眼光定是再好不過的了,老奴冷眼瞧著,這可都是些少年才俊,便是叫她們幾個的老子娘去找,可再找不到這麽好的。喲,這裡頭怎還有他呢?”
“誰呀?”
這名單寫的也算詳細,名字,年齡,何處當差,連相貌都化個上、中、下三等了。
可這在蘇穎看來可不算詳細,最起碼得有家裡情況,蘆薈她們幾個是一直跟在蘇穎身邊的,剛來那會兒病的不輕,她們天天在床邊守著,跟著熬得眼圈下面都是青的,等她好了,她們幾個都跟著瘦了一圈。
再是忠心不過的,雖然她們這是跟原來蘇氏的情分,但蘇穎心裡絕對是承了她們的情,對她們是不一般的,這親事自然是得好好看看的。
這點,桂嬤嬤也是如此,那座三進的院子雖說是買的“贓貨”,可也不便宜。
桂嬤嬤指著最下面一個,這字就比旁的小,看上去好像是臨時加上去的。
“周永平?”
“可不是永平那老小子。”
桂嬤嬤這一說,蘇穎就挑了挑眉,永平這是瞧上她身邊的大丫環了?
蘇穎一瞧他在容貌上寫了個中等,“他倒是實事求是呢。倒不知他看中了誰?”蘇穎想了想,最可能的怕是薄荷和蘆薈中的一個,幾個丫環裡頭,白芷管著蘇穎的庫房私物,紫蘇管著小廚房,都很少到外面去露面,尋常有什麽事兒多是薄荷和蘆薈出面的。
永平若是想著近水樓台先得月,也得有得‘月’可見才行麽。
桂嬤嬤沉吟著說:“他倒是個不錯的人選,跟在老爺身邊識文斷字不說,是個機靈能乾的,咱們也是知根知底的。他家裡頭的事兒太太也是知道的,也就一個老子還有個妹妹。他那老子最是老實巴交了,他妹妹小萍是個伶俐的,跟著孫妹妹學藥理,我瞧著孫妹妹是拿她衣缽傳人了呢,這可是求都求不來的。”
桂嬤嬤一琢磨覺得還真是不錯的人選,又道:“既如此,一家子都得承老爺和太太的情,也不怕他日後敢耍什麽心眼子。我瞧著太太跟前也離不了蘆薈她們幾個,若是說給了永平,日後也當個管事娘子,太太這兒也不至於突然缺了個臂膀,覺得空落落的。”
再加上永平是傅奕陽跟前的第一人,把跟前的丫環嫁給他,也有拉攏之意,總歸是多一層保障。桂嬤嬤這話兒沒說出來,不過她是看好永平的。
蘇穎掀掀眼皮,“叫他做候選吧。”
桂嬤嬤笑眯眯的瞧了蘇穎一眼,“哎”了一聲。
不過半晌呢,桂嬤嬤就樂呵呵的過來了,人老了都愛這些保媒拉纖的活兒,跟蘇穎嘀咕了。
永平瞧上的是蘆薈,蘇穎哼道:“他倒是好眼光。”
桂嬤嬤也有些得意:“太太身邊的四個大丫頭,哪一個不是個頂個的好。識文斷字不說,每個都有每個的優點,便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見多識廣呢。”要不怎麽就有句“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的俗語呢。
“再看看,這事兒總歸得蘆薈同意才行。”
桂嬤嬤知道蘇穎這是真心對幾個大丫頭好,不過桂嬤嬤也想了,總歸是蘇穎跟前的大丫環,親事謀劃好了,對蘇穎有益處才行,不然可不就叫她們白擔了主子對她們的好。
蘇穎這邊兒是要精挑細選了,還把幾個丫環叫過來,細細問過她們對未來夫家的要求,等問完,幾個丫頭臊的不行,臉紅的跟什麽似的。
那邊兒周永平自前幾天從傅奕陽口中得了這麽一個活,就抓心撓肺的難受。他可實在擔心,他“一片丹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若是再沒個動作,看中的姑娘就成別人家的了。
所以,可不就在送到蘇穎手上的單子上,一咬牙就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送完了名單,正心裡上火呢,突然福至心靈的一拍額頭,他不是沒處問啊,他妹妹萍兒跟在孫嬤嬤身邊當學徒,那不就是在正院裡,這才是近水樓台呢,去探探口風可是很要得的。
蘇穎隔著玻璃看到萍兒湊到蘆薈身邊去,不由得挑了挑眉,這一個個的怎麽都是把親妹妹當成了紅娘。
薄荷那邊兒可不也是蘆薈去偷偷探口風的,等到了蘆薈,就成了永平的妹妹萍兒過來架橋撥火,嘖嘖。
蘇穎看見蘆薈紅撲撲的臉,突然生出了“女大不中留”的感慨。
蘇穎這感慨還真沒白感慨,沒過幾日,蘆薈問過了蘇穎就點了頭。
在那之前,薄荷家裡頭已經和蘆薈家裡頭過了小定,聽說永平在裡頭出了不少力。這還沒定好呢,他就想著“曲線救國”,去討好大舅子了。
如今蘆薈點頭了,永平可是個順杆子往上爬的,趁著來服侍傅奕陽的空檔裡,悄悄的托他妹妹塞給蘆薈一個荷包。
蘇穎起先不知道,跟薄荷說了句:“怎麽一上午都沒瞧見蘆薈?”
“她在屋子裡躲羞呢,”薄荷也沒什麽當人家嫂子的自覺,嘻嘻一笑轉手就把未來小姑子給賣了,“太太不知道吧,今兒早上萍兒過來,送了蘆薈一個荷包,那荷包倒也沒什麽,隻裡頭有一對玉鐲子,我們都說她們是姑嫂相宜呢。”
哪裡是什麽姑嫂相宜,那鐲子明顯是永平的心意,又不好自個送給蘆薈,只能派妹妹上了。
“蘆薈隻說太貴重了, 不好收下,萍兒就叫蘆薈給做雙鞋,算是全了彼此了。”薄荷越發笑的高興,“我瞧著她尋了半尺青布,準備給將來的小姑子做雙鞋呢。”
這算什麽啞巴謎啊?蘇穎笑盈盈的扇了幾下手中的紈扇,打趣薄荷:“你瞧人家蘆薈,都知道給自個未來的‘小姑子’做雙鞋,你這做人家未來‘嫂子’的,怎麽就沒得表示了?小心你嫁過去,蘆薈暗地裡捶你。”
笑人者人恆笑之。
薄荷先前還笑語晏晏的打趣蘆薈呢,這會子輪到她,她臉皮兒漲得通紅,卻梗著脖子說:“她敢,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到時候她可就不是林家的人了!”
“喲喲,這還沒嫁人呢,就把自個當林家了,著實是女生外向啊。”蘇穎搖著紈扇,笑著加了把火,直接把人給煮熟了,開始冒熱氣了都,跺了跺腳,也跟著出去躲羞了。
蘇穎正咂舌這皮可薄呢,剛躲出去的薄荷回來了,臉上仍帶著沒有退下去的紅暈,瞧了蘇穎一眼,咬了咬嘴角方說:“太太,柳姨娘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