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昨天晚上那段話輕輕松松的,可等第二天蘇穎想起來,就覺得心裡沉甸甸的,可她半點都沒表現出來,什麽都跟往日裡一樣。
都沒有跟祿小娃提及此事,可蘇穎心裡實在是不怎麽輕松,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幾乎是度日如年了,真是恨不能這幾天趕緊過去,又想捶傅奕陽一通,他外面的事兒幹嘛要跟她說,不是白白叫她跟著擔心麽?
說了這事兒的第三天,晚上傅奕陽沒回來,連往府裡傳個信都沒有。
蘇穎心裡一咯噔,來了!
蘇穎叫奶娘把兩個孩子抱過來,跟著她一起睡。
傅昀睡得香甜,蘇穎無意識的拍著他的背,突然外面一閃,緊接著一個悶雷下來,她心口“砰”的一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電閃雷鳴之後,就是劈裡啪啦的大雨,打在樹葉上頭髮出嘩啦啦的響動。
【要和我說說話嗎?】祿小娃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蘇穎腦海裡,硬生生的把蘇穎嚇出一身冷汗來。
【你沒事吧?你這幾天有點不對勁啊,是不是大姨媽來了?】
原本聽前面還覺得心裡感動的,聽到後面,蘇穎不由得的黑線,為了叫自己安心,摟著祿小娃說:【你能看看傅奕陽現在在哪兒嗎?】
祿小娃本來還想調侃兩句呢,可覺得蘇穎有點不對勁,他憑著他的直覺把調侃的話省略了,【好噠,請稍候。】
蘇穎抿了抿嘴角,就聽祿小娃說:【在皇宮裡,看這密密麻麻的點點。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了!】
不等蘇穎反應過來呢,祿小娃就“恍然大悟”的說:【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逼宮?不過看這牌面,皇上的人多,難道是玩了一出“甕中捉鱉”?有智商,我喜歡。】
蘇穎:【……】她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她真傻真的。祿小娃回過神來,就對蘇穎說:【所以說。你不是大姨媽來了。而是在為傅侯爺提心吊膽,是吧?】他頓了頓,抽了抽鼻子。【原來我在你心中,竟然那麽的靠不住,你寧願擔心受怕,也不願求助於我?我。我,我——人家不要理你了啦!】
蘇穎:【……】
祿小娃:【我不聽我不聽!】
蘇穎:【難道我該說‘你請我解釋’麽?】
祿小娃:【……】
雖然有祿小娃在那裡做“現場直播”。可那並不是真的“現場直播”,只能看到‘人名’,看不到具體狀況,蘇穎雖然沒那麽擔心了。可沒見到傅奕陽平安回來,她就一刻不能把心放下來。
蘇穎幾乎是一夜沒睡,外面也是下了一夜的雨。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有了點睡意,半夢半醒之間的。忽然聽得一陣喧囂,有人嚷嚷:“太太!老爺叫人抬回來了!”
“什麽?!”蘇穎驚醒,鞋子都來不及穿,就要往外跑,一個沒注意撞到了椅子,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蘆薈都來不及去扶,薄荷從外頭揚高了聲音說:“太太,別驚慌,老爺沒事!”說完狠狠地瞪那傳話的小丫頭,小丫頭被瞪的抬不起頭來。
“真的?”蘇穎也顧不得疼了,連忙問。
蘆薈在心裡把那說錯話的小丫頭罵了好幾遍,趕緊點頭說:“老爺好好的呢,怕是忙著公務累著了,那傳話的小蹄子連話都說不清楚,真是該打!太太,你沒事吧?”
把蘇穎扶起來,瞧著她手上破了皮,一疊聲的叫薄荷去拿藥膏來,蘇穎拒絕了,“我去看看老爺。”
蘆薈和薄荷連忙把人攙著,薄荷哭笑不得說:“太太便是擔心老爺,怎麽也得穿著妥當才行!”一看蘇穎連謝都沒穿,隻光著腳踩在地上,趕緊指使著小丫頭們拿鞋子的拿鞋子,找衣服出來的找衣服出來。
又有永平氣喘籲籲的過來,再三保證了傅奕陽沒大事。
蘇穎一擰眉:“老爺若是無事,回來怎不親自過來?”
永平也沒想到蘇穎這麽一針見血,一下子被問著了,再想轉圜可沒有了余地。
蘇穎臉上血色一下子褪了個乾淨,厲聲問:“說實話,老爺他到底怎麽了?”
永平苦哈哈的不敢再瞞,“老爺胳膊被砍了一刀,不過太太放心,太醫已經給診治過了!”
都到這時候,傅奕陽還想瞞著她呢,一下子氣的要命,急急忙忙的跑到前面書房去,顧不得其他了,看到傅奕陽臉色慘白的躺在書房裡間的床上,胳膊上包扎,她也看不到具體傷的怎麽樣,可看他還皺眉說:“不是叫人和你說我
沒事……”
蘇穎也不知道怎麽的,當下“哇”的哭出來,哭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人家擔心受怕了一整宿,你還這樣……你根本就是沒把我當妻子,你不稀罕我,我還不稀罕你呢!”說著就要走,卻被傅奕陽拉住了手,蘇穎心裡正覺得他還有點情商呢,可沒想到他卻說:“你手受傷了?怎麽回事?”
蘇穎氣死了,“傅奕陽你個大混蛋!”
因著蘇穎突然闖進來而避出去的一眾人,包括太醫們、管家、還有皇上指派過來的得用太監於敬忠等人,聽著裡頭的哭嚎聲,都面面相覷。
都不約而同冒出個想法來:原來傅侯爺懼內是真的?
“傅侯爺夫妻鶼鰈情深,羨煞旁人啊。”於敬忠小聲的說著,眾人皆是點頭,過了今遭,這勇武侯怕是要更進一步了啊。救駕之功啊!
就連皇上跟前的大太監於敬忠都不敢托大,非但沒覺得被怠慢了,相反,還樂呵呵的給打著圓場,不過這意思很明顯了,‘咳咳,這話兒,咱們都當沒聽見吧。’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啊。
一陣拉鋸戰之後,終於安靜了下來。
蘇穎避到屏風後,聽外面於敬忠說:“咱家有皇命在身,就先行一步了,侯爺隻管安心養傷,萬歲爺可是等著侯爺早日康復,再為國效力呢。”
幾個太醫卻是被留了下來,皇上可是說了,要叫這幾個太醫把傅奕陽治好的,還得治的比沒傷著之前還要好。
於敬忠前腳剛走,幾個太醫也有大管家帶到旁處,蘇穎就對著傅奕陽怒目而視,傅奕陽視而不見,用沒有傷到胳膊的那隻手拍了拍床鋪,“過來。”
蘇穎口是心非的說:“你叫我過去,我就過去啊。”卻還是走了過去,握住他的手,手上沒用力氣的捶了他一下,嘴上卻說:“你沒事兒真是太好了。”
一場虛驚之後,兩個人蜜蜜對視著,蘇穎俯下頭來,拿嘴唇貼著他的下巴,一點一點往上蹭過去,舌頭頂開了嘴唇,含著舌頭纏綿一番,一顆心終於才是落到了肚子裡。
氣氛正好呢,卻有不知趣的人來打擾。
“老太太那邊不好了。”
正好太醫也在,省的再去請了,太醫給看過之後,眼睛微微一闔,轉頭就委婉的暗示後事該準備起來了,也就這幾天的功夫了。
傅母病了這麽久,那時候太醫就婉轉暗示過了,現在傅母熬不下去了,也都有了準備。後事該用到的東西,早早都準備起來了,便是到現在,也不至於多慌亂。
更何況,幾個血緣關系最近的人中,又有誰是真心替傅母覺得傷心的呢?
接下來幾天,侯府就是一喜一悲。
喜的是,傅奕陽救駕有功,擢升為一等勇國公,又有賞賜若乾。
悲的是,傅母熬了兩天,去世了。
按理,傅奕陽是要丁憂三年的,可皇上不舍得,說是要奪情。傅奕陽帶著傷在金鑾殿內承情,言辭懇切,皇上最終應允了下來,讚賞了傅奕陽的孝心,文武大臣們紛紛附和。
他們現在可算看出來了,就算傅奕陽丁憂三年,等三年後都不用擔心人走茶涼,一個從龍之功一個救駕之功,他要守孝皇上還想給人家奪情,這是妥妥的日後聖眷不衰,只要不做什麽罪大惡極的事兒,一輩子榮華富貴少不了的,
雖然人家現在已經是讓無數人羨慕嫉妒恨了。
想想看啊,傅家的爵位傳到傅奕陽身上的時候,本該是要降等的,可人家一個從龍之功的,就沒降等,到現在再來一個救駕之功,又往上升了爵位,實實在在的光耀門楣啊,誰家要是出這麽一個子孫,那可真是做夢都要笑醒啊!
老勇武侯, 走的早,沒有看到這一幕,太可惜了。
府裡出了白事,府內眾人都在哀悼,自然管不著外面的由造反不成帶來的腥風血雨。
這一次造反未遂,抄家有之,滅族有之,流放有之,一時間菜市街幾乎血流成河,刑部大牢人滿為患,不過這都和國公府沒關系了。
停靈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傅家便是要舉家扶靈回祖籍了。
傅奕陽胳膊上的傷已經好全了,當時的情況太凶險了,如果不是傅奕陽擋的及時,那刀可就要砍在皇上身上了。當然,那行凶之人最後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傅母的棺木被抬上船,傅奕陽一手抱著傅昀,一手摟著抱著傅晨的蘇穎,隨後上了船。
水波悠悠,站在船頭的蘇穎和傅奕陽相視一眼,再別了,京城。
ps:正文完結了,還有幾個番外,把有些沒交代的交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