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笑得很開心，至少看起來是這樣。葉空也顯得稍有些興奮，似乎並沒有把拆除炸彈的事放在心上。不過葉空並沒有讓中年人上他自己的車，隻說碼頭已經被封鎖，只能用警車把他送出去。中年人起初還猶豫了一下，不過看到陳偉良從隱蔽的地方出來，便相信了葉空的話，坐進了警車。

　“你對炸藥很有研究。”車子開得並不快，葉空好像很隨意的說了一句。

　“我玩了一輩子。”中年人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在你之前還沒有失過手。”

　“可惜你對毒藥不太在行。”葉空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開玩笑似的說道:“氰化鉀的毒性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強。”

　“葉警官，這個笑話並不好笑。”中年人楞了一下，眼睛緊盯著葉空，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對，一臉的警惕。

　“真正有劇毒的是氫氰酸，氰化鉀要同胃酸發生反應才能真正起作用。”葉空卻不看他，專心開車，語氣像是在給學生上課:“如果你直接口服氰化鉀，會非常痛苦。正確的方法應該是用水溶解之後再服用，這樣才能毫無痛苦的在幾分鍾之內死去。”

　“葉警官果然見多識廣。”中年人臉上的笑容早已經凝固，聲音有些發乾。

　“知道口服氰化鉀的感覺嗎?”葉空依然專心開著車，語氣愈發平淡:“首先你會感覺到好像吞了一團火。從口腔一直到胃裡，那種痛苦會讓你恨不得把食管整個從嘴裡拉出來。”

　中年人的臉色開始發白，雖然不知道葉空為什麽要跟他說這些，但心中那種不妙地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然後你的肌肉會發生強烈的痙攣。”葉空的語氣卻是越來越冷，聲音也逐漸低沉了許多:“但是你的神志還會保持幾分鍾的清醒，這段時間裡你會體驗到地獄般的痛苦，卻沒有任何辦法緩解。”

　“閉嘴。”中年人終於忍受不住心裡地壓力。大聲吼了起來。

　“氰化鉀的致死量差不多在一百毫克，一次口服三克沒有人能救活。不過你在死亡之前地痛苦也會加倍。”葉空看了他一眼，好像繼續淡淡的講解。

　“嘿嘿，葉警官是在嚇我嗎?”或許是剛才的大吼讓中年人心裡的壓力得以釋放，他很快便再次冷靜了下來:“不得不承認，我剛才確實有點怕，所以你最好安靜一些，不然我很難保證會不會做出讓大家不開心的事。”

　“那麽你就做好了。”葉空忽然抬頭對著後視鏡笑了笑。將車停了下來。

　“葉警官，你這是做什麽?”中年人臉色再次變得煞白，驚疑不定的看著葉空，喉結不由自主地動了幾下。

　“等著你做出讓大家不開心的事。”葉空側過身，轉回頭看著後座地中年人，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不過你最好快一點，我還要趕時間。”

　“葉警官，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只要我把電極拉下來，菲菲小姐就會從這個世界上蒸發掉。”中年人的額頭開始出現豆大的汗珠，葉空那充滿自信的眼神讓他不由得一陣心虛。

　“你可以試試看。”葉空笑容不變，用鼓勵的眼神看著中年人。

　“你喜歡玩?”中年人臉上忽然閃過一絲猙獰，猛地一把拉開衣襟，右手拉住了電線:“大不了是個死。我陪你玩。”

　中年人嘴上說的凶，臉上的表情也配合地很好，只是拉住電線的手卻遲遲沒有動作。他很清楚，只要拉下電極，要麽服毒自盡，要麽在監獄裡呆上一輩子，再不會有其他的路好走。相對來說他寧可死也不願意在監獄裡度過余生，可是剛才葉空描述的情景讓他心裡面對服毒不可避免的產生了排斥心理，因此他盡管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卻依然有些遲疑。

　“怎麽不拉?”葉空卻好像並不在乎地樣子。微笑著說道:“要不要我幫你?”

　“葉警官。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給我錢對付你?”中年人臉頰抽搐了一陣，還是決定再做最後一次努力。

　“當然想。不過看起來你好像並不打算告訴我。”葉空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既然你這麽久都沒有下定決心，還是讓我幫你一下好了。”

　葉空說著，忽然伸手抓住中年人的手腕，猛地向下一拉。中年人怎麽也沒想到葉空竟然會這麽做，猝不及防之下，根本來不及放開電線，電極頓時被從他胸前撕了下來，連帶著還拉斷了不少胸毛。中年人痛呼了一聲，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還在自己手上的電極，好半天才醒悟過來，好像並沒有聽到爆炸的聲音。

　“很奇怪是嗎?”葉空笑容一收，把遙控器從中年人身上拉出來，卸掉裡面的電池，這才轉回身去，重新啟動了汽車:“從現在開始，你有足夠的時間選擇怎麽死。如果答案讓我滿意，我可以給你一杯水。”

　中年人木然的坐在後座上，兩眼呆呆的看著葉空，腦子裡一時間亂成了一團。原本天衣無縫地計劃，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地一個結果，他幾乎考慮到了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卻沒有想到遙控器竟然會在關鍵地時候失靈。他身上的遙控器雖然是他自己設計製造的，或許在工藝上沒有什麽值得稱道的，卻是雙備份設計，理論上來說即便其中的一部分出現故障，也不會影響使用。

　沒有了最為關鍵的遙控器，也就完全失去了對局勢的控制，這次交鋒，可以說他已經敗了，只不過不是敗給了葉空，而是敗給了自己。雖然他搞不懂為什麽葉空會知道遙控器已經失效，但想到葉空在停車場也是在遙控裝置剛剛啟動的時候便有所警覺，想來一定是有些特殊的手段。

　當然這只是中年人自己的猜測，事實上遙控器卻是被葉空破壞掉的。當初他改造手表的時候因為沒有合適的電池，只是弄了一個電磁波定位的功能，後來有了合適的電池又增加了一個電磁干擾的功能，之所以沒有在倉庫的時候發動不過是擔心強烈的電磁干擾會影響到菲菲身上的控制器。

　車子很快再次回到倉庫，陳偉良正面無表情的守在門口。他雖然幫不上菲菲的忙，但站在這裡至少可以給她一些安慰，讓她不會太過緊張。看到葉空把中年人從車上拉下來，陳偉良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他就知道葉空不會這麽輕易的放過這個家夥。

　“我去拆炸彈，帶這個家夥走遠一些。”葉空帶著淡淡的笑容從陳偉良身邊走過，頭也不回的說道:“如果不合作，可以打斷他的腿。”

　中年人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裝有氰化鉀的膠囊就在他的嘴裡，牙齒卻好像被焊死了一般，怎麽也咬不下去。事實上自從他殺死第一個人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死的準備，只是很多年來從沒有失過手，當初那種必死的決心已經有些淡了。更何況死是一回事，痛苦的死去又是另一回事，如果服用氰化鉀真的像葉空所說的那樣痛苦，他倒是寧可被自己的炸彈炸死，至少那樣沒有什麽痛苦。

　“等一下。 ”眼看著葉空已經走到菲菲的身邊，中年人忽然大聲喊了起來:“炸彈是我做的，只有我知道怎麽拆。”

　葉空轉過身來，看了看他，微笑著說道:“比起你，我更相信自己。”

　“我設了三重陷阱，只要稍有差錯，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會被炸成碎片。”中年人不顧陳偉良的拉扯，繼續大聲喊叫。

　只可惜葉空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已經蹲在菲菲的面前，開始研究起來。陳偉良也不說話，板著臉取出手銬將中年人雙手銬在背後，推搡著向遠處走去。

　倉庫裡逐漸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菲菲略有些急促的呼吸聲。若只是背著十幾斤重的東西站在這裡，任何人都能堅持很長時間，但如果是站在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上面，那種幾乎令人窒息的緊張感會急劇的消耗體力，甚至會讓人肌肉發生痙攣。菲菲的心理素質要比正常人好，卻也沒有達到淡漠生死的程度，堅持到了現在，兩條腿早已經變得僵直，甚至開始微微發抖。

　“放松一些。”葉空簡單的查看了一下炸彈，沒有急著動手，抬起頭對菲菲笑了笑，說道:“有我在，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