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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涯癡情人
當夜,李石頭兄妹將我領至他們家中,晚飯是魚粥,我吃了個痛快。
沒有人勸李石頭兄妹逃走,因為他們很清楚藍家在東海的勢力有多大,如果藍家要抓他們,就算他們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反而所有的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一個曾經被他們所嘲笑的傻子身上。他們不知道傻子是誰,但是他竟然把藍家大總管的兒子輕易打跑,可見他是很厲害的,因此善良的三交鎮的人們把兄妹倆的安全寄托在我身上,希望我可以庇護他們。
當我放下飯碗的時候,李石頭“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李石頭誠懇的望著我道:“師傅,你教我功夫吧,我學會了功夫就可以保護妹妹了,不會讓那些壞蛋欺負她了!”
哀傷彌漫心中,我視若無睹的瞥了他一眼,轉身合眼,惟有每晚的沉睡才令我心中得到一點短暫的平靜。
他見我面無表情的望著他,想了想道:“師傅,只要你傳我功夫,我會養你的,我會每天捕最肥最大的魚給師傅吃,……”
“呼!”每天這個時候我都會不由自主的睡著,空氣中回蕩著我的鼾聲,氣溫逐漸變冷,一層冰霜在我表面生出,冰霜不斷向著空氣釋放著冷氣,兄妹倆被凍的直哆嗦。
妹妹擔憂的望著李石頭道:“哥哥,怎麽辦,你看他渾身都起冰了哎,他會不會被凍死啊,我們要想個辦法,不能讓他一直被凍著。”
李石頭也擔心的望著我道:“那怎麽辦!我去燒水,等水一開,咱們就用衣物沾著熱水把師傅身上的這層冰給化開。”
“恩,哥你去燒水,我去找點沒用的衣物來,要快啊哥!”
李石頭應了聲,一溜小跑,出去燒水了,不大會兒,滾燙的一壺水就被他端了進來,李石頭的妹妹珍珠一邊埋怨道:“怎麽這麽慢啊,他身上的霜越來越厚了。”一邊趕緊用著手中很大一團布沾著開水,小心的往我身上抹去。
誰知道,布剛碰到霜上,頓時激起一團氣霧,珍珠想把布拿開看看時,發覺布已經被霜緊緊的沾住了,怎麽使勁也拉不下來。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滾燙的開水既然剛一接觸到霜層就立即被凍成了冰,那我身上的霜該有多冷呢。
兩人呆了一陣子,李石頭勸自己的妹妹道:“這個冰實在太冷了,我們力量有限實在沒辦法啊,師傅能不能活下來,就得看他自己了。”
兩人離去時,李石頭回頭望了我一眼,心中暗道:“師傅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其實我身上的霜實際是因為在兩個精靈女祭祀燃燒生命力釋放冰塔之光時,我因為悲痛並沒有運用內息保護自己,雖然它們會自發的保護我的身體,但是冰塔之光的力量太強,以至於身體受到冰塔之光的侵襲,而留了一部分力量在我體內。
雖然意識恢復了,想要驅逐這些冰冷的力量卻非是一天之功就可達到的。冰塔之光的力量委實可怕,這些寒冷的力量已經侵入骨髓,令每晚降臨時,都要倍受煎熬。
等到第二天清晨,我醒來時,夜晚轉為白天,受到白晝純陽力量的驅趕,天地間陰冷的氣息自然的躲藏起來。受氣機影響,冰塔之光的力量也跟隨著一塊躲到體內的一隅。
第二天附著在我表面的冰霜慢慢的化作一道道冰冷的氣息又從我的毛孔進入到我體內。
我邁步走出屋外,剛好看到李石頭兄妹往裡走,見我身體恢復,李石頭裂開大嘴笑道:“呵呵,師傅我就知道你沒事的,妹妹你看,師傅沒事,好好的。”
天色尚早當我們吃過早飯後,兄妹倆帶著我一塊去海邊捕魚,海邊帶著濕濕的鹹味,海風徐徐吹過,天氣竟然是格外晴朗,李石頭高興的道:“這種天氣最好打魚了,師傅,等今天我多打幾尾魚孝敬師傅。”
搖著一--綠@色#小¥說&網--然的從我們前面劃過,聽到妹妹的話,重重的點了點頭,拚命的劃起槳。
我望著離我們越來越近的海龜群,隨著海風蕩漾的海水,我忽然記起當年我在地球教藍薇游水時,就是小黑陪伴在我們左右。想著想著,我突然一頭扎進水中。
“師傅!師傅!哥哥,師傅掉到水裡了,快救他!”珍珠失聲道!
李石頭也大驚失色,望著我落下去的方向就要跳下去。
突然我冒出水面,身體靈活自如的水中擺動了兩下,飛快的向前遊了過去,速度竟然比魚兒還快,遠遠看去還真好象一隻大魚。
李石頭呆怔著道:“妹妹,師傅不會是海人族的人吧!”
珍珠肯定的道:“師傅在水中是用兩條腿在遊,沒有尾巴,一定不是海人族的人!”
得到妹妹肯定的回答,李石頭松了一口氣,師傅要真是海人族,藍家一定不會放過李石頭兄妹倆的。
海人族住在深海中某處外人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本來海人族和陸上的三交鎮的人一直和睦相處的,誰知道最近,海人族忽然趕走了淺海大部分的魚蝦,據說是因為藍家和海人族發生了什麽矛盾,海人族一氣之下趕走了魚蝦,致使三交鎮的人們生活忽然變的艱難起來。
而藍家也對海人族恨之入骨,更宣布誰要是敢和海人族暗地來往,就會遭到藍家的打擊!
海龜們並沒有因為我的闖入而驚慌,仍是悠然的向著前方遊著,我擠進海龜群中,趴上一隻大海龜的背殼上,大海龜只是回頭瞥了一眼,接著繼續的安心遊著。
海龜的背上生了好多的綠苔,可見這隻海龜已經生活了很多年了,下意識的撫摩他的背殼,海龜不為所動的一直遊著。
不知什麽時候海龜都已經不見了,而我在一片小島嶼上,說是小島嶼是因為實在很小,海水漫了一半的陸地,只有方圓十幾米的地方是乾的陸地,島嶼上長滿了各種海生植物。
我忽然瞥見一個孤單的背影,這使我聯想起在秋葉蕭索的季節,一隻孤單的大雁在曠野中躑躅獨行的悲涼況味,心頭興起一陣酸酸的感覺。我向他遊了過去,他坐在一塊挺立於水面的岩石上。
我露出水面,打量著他。
他突然一驚,轉頭向我望來,雙目如電,兩道精光直欲探進我心中去,我與他對視著,片刻後,他收回凌厲的眼神,兩道精光隨即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黯然神傷的悲戚神情。
他轉過頭去,繼續望著遠方的海面,淡淡的道:“沒想到,除了我,天下還有如此重情悲情之人,吾道不孤。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我父親派來的,你趕快走吧,我不想讓你卷進來!”
我莫名其妙的望著他,忽然我脫口道:“你在等人嗎?”
“是,我在等人,等一個我永遠不會忘記的人。”
“那個人是你的愛人嗎?”我又脫口道。
“是我一輩子都永遠愛著的人,可惜上天為什麽要捉弄我,把我生在藍家,而把她生在海人族,我要不是藍家的人該多好!”
半晌後,忽然那人站起身來,憂愁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笑容,像是烏雲背後的太陽,他向我道:“讓我介紹你們認識。”
我感動水裡有一陣輕微的波動,一會兒後,突然一個人破開水面露出頭來。
那是一張令人驚歎的臉龐,完美無暇、精雕細琢,長長的睫毛向上翹著,深藍色的眼睛像大海一樣深情,散發著驚心動魄的美麗身上的水珠在晨曦中反射著五顏六色的彩光。
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當她的上半身露出水面時,我才看到她竟有一條大而美麗的魚尾,順著水流在輕輕擺動著,紅色的魚鱗尾巴更增添了她神秘的美麗。
“美兒,讓我給你介紹我新認識的朋友。”美人魚轉過頭來望向我。
水滴正從她的臉頰與額頭滑下,我發覺她的深藍色的眼睛仿佛兩顆大珍珠,她的眼睛有些水霧,這讓我感到在她的笑容背後掩飾著深刻的悲傷。
“秀貞這就是我新認識的朋友,”他深情款款的道,然後轉向我,淡淡笑道:“這就是我等待的人,海人族虞美兒,雖然她非我族類,但是我已把我全部的心給了她,她是我下半生活下去的理由!”
虞美兒見自己心愛的人在外人面前向自己表白,頓時大為感動,暈紅的兩頰煞是美麗。
“呔!藍家小兒,竟敢拐騙我們海族的公主!”一人的暴喝後,接著排山倒海的浪濤向著我們三人湧過來!
藏在大漢懷中的虞美兒本來嬌羞可人的模樣頓時露出緊張恐懼的神色,而藍家大漢顯然臉色也無比凝重起來。
一聲暴喝將我驚醒過來,平生以來,我第一次對陌生人興起異常惱怒的心情。何況我正沉浸在兩人的幸福中,為眼前的有情人祝福。
我陡然從水中躍起,向來人喝道:“滾!”滔滔海浪,硬生生在我面前不到一尺住停了下來,隨著我“滾”字出口,堅立在海面上的海浪倏地崩塌,重重的砸回到海中。
藍家的大漢本來是要飛掠過來幫手的,卻見我輕描淡寫的就將對方駕禦的滾滾海浪給克制住,眼中頓生兩道異色。
我踏浪而進,轉眼間已經來到了那些人面前,“盤龍棍”早已被我掣在手中,飽含威力的一擊,海浪翻滾,十來人被海浪巨大的衝擊力給重重的拋出,我瞪眼望去,才發覺來人竟是與虞美人相同的種族,人類的上半身拖著一條大大的魚的尾巴。
十來個海族人從空中又重重的摔落到海中,憤怒的雙眸中,不自覺的射出兩道金光,與我視線相遇的海人族頓時眼中露出駭畏的神色,人人低下頭去,不敢在望向我。
我冷冷的哼一聲再道:“滾!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沒想到我剛說出那個“滾”字,半身浮在海水中的海人族竟然真的乖乖聽我的話,轉身潛回到水中遊走。
我愕了愕,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會這麽聽話。突然有一人從海水中躍出。
帶著翻滾的海浪形成一條堅實的水柱,那人高高立在水柱的頂端,手持一柄三尖兩刃刀,**的上半身,肌健肉橫強壯魁梧,魚尾也異常粗大。
雙眉如臥蠶,環目如炬,精芒四射,鼻大如蒜,方口厚唇,臉頰四周環繞虯髯,神態顯得十分威武。
一股股無形的壓力不禁令我收起小瞧之心,只看他威武的長相,便可猜到他必是這些海人族的領頭的。
我望著他,心中暗暗戒備,持在右手中的“盤龍棍”散發著淡淡的毫芒,因為灌注了我的內息的緣故,在棍身形成一圈金光,宛如水銀般在棍身上下流動著。
來人有不怒自威的氣勢,三尖兩刃刀也不時閃爍著一點寒星,顯示這柄三尖兩刃刀非是一般的粗製濫造之物,乃是稀罕的上好兵器。
此時,來人一雙環目目不轉睛的打量著我,竟讓生出心虛之感,他看了我片刻,最後將視線停在我手中的“盤龍棍”上,突然作出令我感到不可思義之事,他竟然雙手握著兵器,神態嚴肅的向我一禮。
我為之愕然,不曉得他為什麽會向我行禮,何況我剛才還傷了他的族人。藍家大漢和他的愛人虞美兒也奇怪的望著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氣勢洶洶的海人族會變的這麽聽話,著實令人驚訝。
尤其是虞美兒,追蹤她而來的是海人族的第二高手,族長的弟弟—虞淵,不但是修為高強,而且頗具智慧,但是為人也比較高傲,很少會主動低頭的,今天卻不知為何對一個陌生人如此恭敬,難道眼前的人會有什麽來頭不成?
虞淵抬起頭來向我道:“不知您是聖使大人,還請原諒我們的鹵莽。在下是海人族的總管虞淵,不知聖使大人降臨東海所為何事?”
語態雖然恭敬,一番話卻不卑不亢,言辭中頗有質問的意思。
“神使?”我望著他,不禁暗暗的皺了皺眉頭,他怎麽知道我是神使,一聽到“神使”這兩個字,我心中頓時一痛,便想起了可憐的女祭祀兩人,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剛收回的兩道金光,更強烈的從雙眸中射出,如有實質的直向前方的虞淵刺去。同時沉聲喝道:“你怎麽知道我是神使!”
手中的“盤龍棍”也發威似的金芒大漲,四周的海面也被渲染成金色。
憤怒之下,雙眸中的金光竟然突破了十幾米的距離限制,一直來到虞淵的面前,虞淵看到兩道光束一樣的金光刺向自己,不禁臉色大變,陡然舉起三尖兩刃刀擋在自己面前。
兩道金光好象溫度不低,只是片刻的時間,虞淵的三尖兩刃刀已經由最初的玄黑色化作一片火紅。
我驀地感到一陣眩暈,再無力維持金光,兩道金光這才消失。虞淵來不及心疼這柄得來不易的上等兵器,馬上低首向我畢恭畢敬的道:“請原諒虞淵的孟浪,我不應該懷疑聖使的身份,虞淵這就聽從聖使的吩咐,立即離開這裡。”
說到這,虞淵轉身一揮手,所有的海人族都潛入水下,在我的感應,他們確實如虞淵說的那樣,迅速離開這裡,直到我感應不到。
其實誰也沒注意到,我說的是“神使”,而虞淵說的是“聖使”,僅僅一字之差,竟使強悍、縱橫東海無人可敵的海人族乖乖退去。
我望著他們遠去,直到消失在海邊,我默默的歎了口氣,徐徐轉過身來,赫然發覺他們兩人正以驚訝的眼神望著我。
我這個當事人都被剛才的情況給搞的暈頭轉向,何況他們兩人,我向他們兩人聳了聳肩,道:“不要問我為什麽,我也不知道他們會這麽聽話的退去的原因,他怎麽會知道我……是神使?”
到底是女孩比較細心,虞美兒道:“呃,你說的是神使還是聖使?”
我愣了一下,頓時明白是怎麽回事,原來大家是互相都誤會了,我與藍家的大漢相視大笑,虞美兒也嫣然淺笑,誰會想到海上的霸主虞淵會因為聽錯了一個字而被嚇退,跑的竟比任何魚還快。
藍家的大漢向我拱手打了個謝禮道:“在下是藍家的藍泰,謝謝兄弟的仗義出手,兄弟雖然不才,有機會一定會報答兄弟的。”隨即哭笑了一聲,神色無奈的道:“雖然在下是藍家的大公子,卻連一個自己喜愛的人也無法保護,窩囊之極啊。”
我歎了口氣,頗有同感,勉強掃去心頭的陰霾,道:“我剛到這三交鎮,只是稍微聽說了一些事情,好象藍家和海人族之間有些矛盾,只是不知道這矛盾達到哪種程度,竟連藍兄與虞姑娘珠聯璧合的一對有情人,他們也忍心拆散。”
“唉!”藍泰重重的歎了口氣,無奈的道,“還不是利益使然。我一見兄弟就知道你是重情重義的好漢,兼且又救了我,我就坦然告訴你。”
聽他的語氣,好象其中還隱藏了一些不為人知的重要事情,我不禁興起了些興趣。
藍泰頓了頓,道:“傳說在萬年前,東海是龍王的領地,在東海中隱藏有座龍宮,有各種厲害的仙法隱藏保護起來,而且傳說,近期龍宮將會從東海中升起,誰都知道龍王富甲天下,更有無數的奇珍異寶,威力強大的兵器。”
我微微點了點頭,心中算是明白過來了,無論是神奇的傳說還是奇珍異寶抑或是威力強大的兵器。
誰能夠把龍宮佔為己有,不都是令人眼紅嗎?藍家和海人族就是因為龍宮寶藏才會因此出現勢不兩立的情況吧。
藍泰向我拱手道:“還未請教恩人高姓大名?”
我笑了笑道:“叫我依天好了,我只是因為自己的傷心事,不忍心再看到有人去拆散天下間的有情人,才出面製止了那人,何況還是因為運氣好才成功的,”我頓了下,道:“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會有那樣的高手,如果他要不是誤認我是那個什麽聖使,結局可能會出現相反的情況。”
虞美兒嫣然道:“那人是我二叔虞淵修為僅低於我父王,可是二叔一向謹慎,且思維縝密,他是怎麽誤任你是聖使呢?”
我想了想當時的情況, 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對虞淵那一身的霸氣,心中的印象十分深,虞淵絕對算是我的勁敵啊。
我見虞美兒還在努力的思考,淡淡一笑道:“那個什麽聖使是什麽東西?竟會讓你們海人族如此敬畏、恐懼,有什麽大的來頭嗎?”
虞美兒見我問起,向我娓娓道來,藍泰則神態快樂的望著自己的深愛之人,兩人的手一直緊緊的抓在一起,不曾分離。虞美兒繪聲繪色的道:“要說到聖使,那來頭可就大了,得從很久以前說起。”
我心中暗道:“看來這將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哩。”
“傳說在很久之前,草木石玉等吸收了天地間菁華而逐漸有了意識和智慧,這一類生物我們統稱為妖精,這些妖精大都具有一些強大而特別的能力,然而卻一直被由人類羽化成仙的仙人們所壓製著。
直到有一天,一隻石猴吸收天地靈氣日月菁華,進而破石而出,一出生他便力大無比,擁有大智慧,他的雙眼在開合中會迸射出兩道駭人金光,數年間,天下妖精盡皆臣服在石猴腳下,仙人們為之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