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八路就是土八路!”毛利中隊長盡管沒有小看八路軍,但對眼前這支八路建立的陣地卻是嗤之以鼻,幾條戰壕雖然長,卻間距太遠,以一百多人防禦這麽一片陣地顯得極為吃力,他們以為手裡的槍都是機槍麽?!過於拉長疏散的陣地明顯會使有限的火力更加稀疏,若不是處於敵對關系,毛利中隊長恨不得衝過去扭住那個負責這片陣地的軍官,好好給他上一課,什麽叫阻擊陣地。
毛利中隊長細數了一下前方陣地上的身影,那個打前鋒的偵察兵的報告沒有攙水份,可以看到有一百來個人影伏在陣地上,好像正在緊張地警戒著。
一個標準的日軍中隊,含三個五十余人的小隊,二十人左右的中隊部,滿編約一百八十人。
在兵力對比上,日軍中隊佔有壓倒性的優勢,毛利中隊長自信一個皇軍足以對付十個八路,安西旅團可不是什麽地方上的那些缺乏訓練和作戰意志的混成部隊,個個都是裝備先進和素質精銳的正規主戰部隊。
“命令全隊!五分鍾後發動全面衝鋒!”毛利中隊長咧了咧嘴,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在對方不完善的陣地在還沒有完工時。趁他的病要他的命,以已方兵力上的優勢發動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衝鋒,恐怕對方指揮官也不會想到皇軍會發動這樣的強勢進攻。
讓這個可能會給皇軍造成一點點麻煩的防禦陣地,在皇軍的刺刀面前灰飛煙滅,毛利中隊長打得就是這個主意。
是的,給對方一個狠狠地下馬威!讓對方好好瞧瞧皇軍的實力!
日軍中隊的衝鋒位置是距前方八路軍陣地六百米的距離。五分鍾的時間內匍匐運動到最適合的衝鋒位置,在毛利中隊長一聲嘶嚎中發起了衝擊。
“進攻!”
幾個小隊長發出衝鋒的命令!
八路軍陣地前方在陽光下猛然間閃現刺刀寒光打破了雙方間凝滯的肅殺氣氛。
一片黃焦焦的日軍士兵散發著驚人殺氣,舉著三八式步槍,呐喊著,衝向前方八路軍的陣地,甚至連輕機槍手都舉起了歪把子一邊衝鋒,一邊開火,帶著尖銳嘯叫的彈頭撲向前方的陣地。
日軍士兵們沒有把這夥土八路放在眼裡,六百米距離,僅需要兩分鍾就足以讓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入到對方陣地上,利用兵力優勢對敵進行分割包圍。讓這夥土八路領教一下皇軍鋒銳的刺刀,什麽才是戰爭。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片突如其來的可怕沉重聲音徹底打斷了毛利中隊長的思緒。
前方八路軍陣地上,幾條稀疏的防禦戰壕內不斷閃耀著點點槍焰,有如漫天的星星在閃耀。到處都是凶猛噬人的機槍火力點,赤紅色的彈道呈放射狀將衝鋒的日軍中隊籠罩其中,犁出一片腥風血雨。
方才還生龍活虎地發動衝鋒的日軍士兵們在密集彈雨火舌中絕望的翻滾、掙扎、發出瀕死的慘嚎。撲天蓋地的彈雨像巨鐮在收割稻草一般,放倒一片片的日軍士兵。
衝在隊伍中的日軍機槍手在第一時間就被密集的彈幕撕成了肉糜。日軍中隊的重機槍手甚至還沒摟上幾下火,就被徹底淹沒在不斷衝天濺起的塵柱中。日軍掩護衝鋒的機槍火力點反覆遭到耕犁。
“機槍陣地!~~~~”隊伍後面揮舞著閃亮的武士刀督戰的毛利中隊長痛苦地發出絕望般的呻吟。
從來沒有想像火器能達到如此密集狀態下發揮出來的可怕殺傷力,簡直就是一下子陷入了修羅地獄。
雖然是炎炎盛夏,然而毛利中隊長此刻的心卻不再幾十秒前的躊躇滿志,仿佛被丟進了冰窖寒潭一般,徹心徹肺的冰寒透骨。
這就是土八路?!不不不,一定不可能,這樣的凶猛火力甚至連中國的**也無法擁有,眼前至少有三十挺以上的輕重機槍,甚至奢華到連一支步槍都沒有,純以奪人性命、凶悍至極的全機槍陣形,連日軍主戰師團都不敢擺出這樣豪華的陣容。
難道是美國人?德國人?還是蘇聯人來了?!
三十秒,仿佛就是人間與地獄的生死線,鍾表上的秒針僅僅走了半圈,一個日軍中隊全滅,除了奉毛利中隊長返回旅團報告敵情的士兵外,無一活口,即便如此,衝在最前的日軍士兵甚至依然連八路軍陣地的邊都沒有摸著,異常憋屈地只剩下半截殘屍在一片焦土上冒著血水。
陣地前留下了一大片觸目驚心的可怕彈眼。
毛利中隊長死了,卻不是戰死的,當全中隊僅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他剖腹自盡了,盡管以慘敗收場是沒有資格剖腹的,可是武士的自尊心使他再也沒有臉回去面對安西大佐那張鐵青的臉,涎著老臉擦乾淨剛才還用作督戰的武士刀在自己肚皮上劃了個十字的口子,再用力一攪,抽搐中去見了他的天照大神。
毛利中隊長就這麽掛了,還是懷著苦大仇深,恐怕日軍侵華以來,還沒有見過有哪支部隊能奢侈到組建機槍陣地,上兵伐謀,任何一點出乎意料都會帶來無可挽回的後果。
毛利沒有給八路軍一個下馬威,反倒讓八路軍給了安西旅團一個已方零傷亡而對方全滅的下馬威。
周圍一片清脆的彈殼碰撞聲中,范國文拉著馬克沁沉重的水冷卻槍筒吹了吹嗆鼻的硝煙,眉開眼笑道:“哈!看來我還是寶刀未老啊!手一點都沒生啊!”
附近戰壕內各個火力點的機槍手也是揚眉吐氣,大呼過癮。幾十挺輕重機槍一同開火。這陣容!這聲勢!簡直不止以壯觀來形容,前方翻趴滾打的日軍士兵毫無還手之力,就像宰小雞一樣全數放倒,以往的戰鬥中可沒像現在這般利索爽快。
“住手,住手!你們這群混蛋!敗家子!”出了院沒多久的一連長康揚帶著一連的戰士氣急敗壞的把各個火力點上的機槍手從各挺輕重機槍旁邊扯開。
一連負責押運彈藥過來,卻沒料到五連長范國文居然煽動各連的機槍手們拿出現在陣地前方的日軍士兵測試火力,空前火力覆蓋的凶猛勁兒讓敵我雙方都開了眼,這幫機槍手是爽了,打了個過癮。可是期間彈藥消耗卻是驚人,幾十秒的功夫,這打光的彈藥足以是日軍士兵的數十倍,一連運送過來的幾十箱子彈算是白運了。
想想平空蒸發的十幾箱子彈,倒在陣地前的一支日軍反而不值一提,一連長康揚為消耗的彈藥直感到心疼,不顧其他戰士在場,指著范國文直罵:“姓范的,你也跟著學壞了不是?!有你這麽浪費彈藥嗎?你狗日不會拚拚刺刀,節約點子彈?!犯得著這麽使力氣啊!”
在物質豐富的美國出生長大的范國文自然不會理解從紅軍時代開始每次戰鬥只有十發子彈基數的艱苦奮鬥中熬出身的一連長的心情。
“這不是挺好嗎?!不就是多費點兒彈藥,大不了再生產一些出來就是了,咱們可是半個人都沒傷著。三下五除二的滅掉敵人!”范國文還是挺為自己的戰績感到自豪,絲毫不理解一連長越來越青的那張老臉。
范國文的話一下子引起了眾多機槍手的共鳴,與心有戚戚焉,作為老八路團裡專業火力壓製出身的范國文一向是十二區隊機槍手們和神射手們崇拜的對象。機槍手就應該拉足了火力不吝嗇彈藥對著敵群狂掃, 苦於平時戰鬥中受到配給和紀律的限制,除非遇到敵眾我寡危險局面和與敵死掐的時候,在大多數的時候,機槍手們只能以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大公雞那樣有氣無力的點射著,極少有機會掃射和連射。
今天被五連長這一煽動,兩耳塞滿了震天槍聲和抖動不已的槍托,讓這些機槍手們極為少有的集體熱血沸騰了一把,撫著仍在發熱的槍身,機槍手們仍意猶未盡,玩機槍的全是一些血氣方剛的悍勇之輩。
一向不善於言詞的一連長康揚只能指著范國文不斷重複著道:“你,你這個敗家子!敗家子!”前些天,四連長李衛像放煙花似幾分鍾之內就消耗了十幾斤的炸藥。讓視區隊如家的一連長的肚子就直抽抽,而就在剛才五連長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只不過為了一個破鬼子中隊。就鼓動著機槍手們浪費了幾十箱彈藥,這姓范的居然是一點兒都不心疼,這怎能讓康揚受得了。
平時五連長范國文一向就跟著四連長李衛走得很近,四連長李衛以前是混兵工廠的,一向大手大腳倒也罷了,這范國文居然也跟著學壞。崽賣爺田心不疼。這讓一連長康揚大為光火,最後氣呼呼地丟下一句:“你以後離四連長遠點,被他帶壞了,小心吃到苦頭。”他把一切責任都怪罪到四連長李衛的頭上,把一個好端端的海歸青年給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