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低估了十二區隊的敵人都會嘗到後悔莫及的苦果,盡管一連和二連並不像三四五六連那種帶著相當鮮明特色的戰鬥連隊,在區隊長王保親手的調教下,成長為一支能打硬仗狠仗的鋼鐵連隊,一連沒有特別突出的專業能力,卻樣樣平均,樣樣出色,可以應付各種各樣的情況,和二連一同成為十二區隊實力保障,是其他連隊的堅強後盾。
沒有摸明白對手的日軍中隊剛剛衝到村口,就被埋設下的幾枚烈性地雷掀翻了數名日軍士兵,十余名日軍士兵不同程度受傷,一連的輕重火力全面拉開,高強度的彈幕打得日軍人仰馬翻,在奪人性命的子彈面前,再久經訓練也不及一槍斃命的致命槍傷。
日軍中隊長在第一輪齊射中,被一連神槍手的子彈直接掀翻了天靈蓋,白花花的腦漿子像豆腐腦似地噴了邊上幾名日軍士兵一臉,十二區隊打散混編的結果就是各連都擁有了其他連隊的特殊兵種,戰鬥中取長補短,各連的綜合優勢更加明顯。
一連的兵力與日軍一個標準中隊大致相當,盡管敵人是一群甲種編制的正規部隊,一連的戰士們卻一點都沒有示弱的意思。
一連先發製人的兩三輪火力覆蓋後,猝不及防的日軍中隊當場被打掉了一半兵力,幸存的日軍士兵不得不向旅團求援,惱羞成怒的日軍旅團長再次加派了一個中隊,有備而來的增援中隊,並沒有像第一支中隊那樣冒冒然向村落發動衝擊,而是架設了數門擲彈筒不斷向村落內轟擊,並收攏已經被打得有些幾盡崩潰的第一支中隊剩余兵力,以牛角攻勢,左右夾擊一連阻擊陣地。
好在村內的村民已經被提前轉移,否則日軍不斷向村內傾泄的炮火,不斷使民宅房屋著火倒塌。恐怕會給村民帶來極大的傷亡。
而一連也承受了極大的壓力,為了盡可能的爭取村民的轉移時間,寸土不讓地生生硬受著敵人地火力,不斷有傷員被抬出了戰場,好在戰士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油子,知道在戰場上如何躲避敵人的炮火和子彈,保護自己。
一連進攻能力或許不如四連五連,但是防守能力卻是全區隊之首。面對敵人瘋狂進攻,卻一點兒都沒有絲毫遜色,硬是你來我往的打了一個多小時,日軍發動十余次各種規模的衝鋒都被打退。
日軍旅團長這才發覺他好像碰上了一支不太一般的對手,傳說中的遊擊隊即便是再厲害,好像也沒有這樣的戰鬥力,至當前為止已經有一個中隊的兵力被報銷在村外,卻仍未能摸到村口一步,重視起對手的日軍旅團直接壓上了一個大隊的兵力,給一連帶來了極大的壓力。村落幾乎大半被戰火摧毀。這已經不是值不值得與這支日軍旅團開戰的問題,而是打還是不打的大是大非問題。
一連的戰士們幾乎大半都帶著傷,輕傷員都不願意下火線。敵我兵力差異太大,尤其在這種情況下,陣地上每少一個人,都會對整體連隊的火力帶來極大的影響。
在一連長康揚的帶領下,一連頂住了敵人的壓力長達兩個小時,在日軍旅團準備下令再壓上一個聯隊迅速解決戰鬥前,一連果斷地突破日軍的包圍圈,殺出村外,迅速轉移。
但是在撤離過程中,堅決留在最後阻擊日軍的一連長康揚不幸被日軍機槍手的火力掃中。在戰士們拚死搶救下,才將康揚救了出來,一連隊衛生員現場急救無效,不惜任何手段拚命維持住一連長康揚的性命。為了挽救回連長,一連的戰士幾乎不體惜體力,硬生生用人力扛著擔架,輪流接替地全力兼程趕回區隊,也就出現了石井鎮村口至鎮衛生院的那一幕。
衛生院急救室內,急救醫生們正與死神分秒必爭。甚至動用了衛生院裡平時都舍不得用的高級設備,昏迷垂危的康揚不僅掛著點滴,身上還插著數支金針,中西式混合急救,衛生院幾乎是使出混身解數全力以赴。
“血壓偏低,失血太多!”不斷鼓起監測血壓的護士報告,“傷員需要輸血!”
“先用急救水!雙倍劑量!”主刀醫手手一抖,一塊彈頭被夾了出來丟棄在邊上的盤子裡,發出清脆的當一聲響。
戰場上許多士兵並不是死於致命傷或失血過多,而是更多得是活活疼死,意志堅毅之人幾乎是鳳毛麟角,八路軍土製的急救水,說白了就是用罌粟果提取鴉片成份煎製成的藥劑,與美軍預急使用的嗎啡類似,有一定的成癮性,但是止痛效果奇佳,非得在生命危險時才能使用,鴉片這一毒品卻會在最緊急的關頭能救人一命。
“不行,瞳孔開始放大了!”一個護士驚呼道。
“要輸血!準備輸血工具!”另一名醫生慌而不亂道:“血型核對出來沒有?!”
“是a型!”手裡捏著玻璃片仔細核對血型的護士回應道。
可是衛生院並沒有那麽好的條件能夠配備低溫血庫。
“我b型!”
“我ab型!”
“我也是b型”
“我是a型!”
“我是o型!萬能的o型。”
急救室內的醫生護士幾乎以一種特有的默契主動報出了自己的血型,在戰場上為了挽救每一個生命,八路軍的衛生隊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可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絕對不可以不知道自己的血型,有時候找不到血源,醫生和護士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抽取自己的鮮血,兩百毫升的匹配血型往往就能救回一條人命,沒有人會吝嗇那麽一點血液,醫生護士早已是習以為常。
a型血是一種最為挑剔的血型,b型和ab型血首先被淘汰。
現場取血是戰場上的常用方式,簡易輸血設備迅速架設好,原則上以最匹配的血型為優先原則,身具a型血的弱質女護士看著血針插入自己的血管,咬了咬唇角,面不改色。
叮當,又一枚彈頭被取出。為康揚輸血的護士臉色泛著白,兩百毫升的鮮活血液由她體內輸入康揚的身體中,不斷補充著傷口流失的血液。
康揚的生命體征在得到血液補中後稍稍得到了緩cn解,血壓回穩了一些,可是仍然不容樂觀。
三百毫升,輸血的護士已經身子開始搖晃,出現不支的現象,畢竟是弱質女子。即便強忍著不暈血,也是抵不住體內失血,可是三百毫升對她來說,負擔太大了。
一名護士看到被抽血的護士快要支持不住,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虛汗,急忙道:“看你這臉色!先拔了吧!”
“不,我,我還行!”那名護士咬著牙生生堅持著,雙耳已經出現了輕度幻聽,她有些不由自主地微微搖著腦袋,努力使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
“不行。不許勉強了,馬上換人,找一下還有誰是a型的。”仍然在康揚身上操作的醫生皺了皺眉頭道:“把衛生院裡能找到的人都驗一下血。a型血的列第一隊,o型血預備,隻許抽兩百毫升。”
“是!”軍隊裡的護士和戰士們一樣殺伐決斷,主刀醫生的命令一下,毫不猶豫地拔下了被抽血護士的針頭,迅速包好針眼。
而此時已經被抽取了將近四百毫升的護士,在針一離體即陷入昏迷,無力軟倒了下來,被邊上的其他護士急忙扶住,抬出急救室。
“血源不夠。大家來驗血!快!”幾名護士取出了驗血工具。
門外的那些戰士們在看到有一名臉色蒼白明顯是失血過多的護士被抬了出來時,眼眶立時就紅了,為了救他們的連長,衛生院的人都豁出去了,怎不讓這些樸實的戰士們感動。
“抽我的!”
“我身體好!抽我的。”
不顧自己身心俱疲的戰士們立刻將驗血的護士給圍了個結實。
“慢慢來!要血型匹配才用,血型不對是不行的。”看到這些激動的戰士,護士連忙解釋道,這些戰士以為只要是血就能用,不知道血型匹配。
“一個個來。不要急。”
驗血的桌子前,一眨眼的功夫排出一溜長隊,都是久經訓練的功夫,排個隊都是奇快無比。
“b型,血型不對!”驗出自己b型血的戰士懊惱地拿頭重重撞了一下牆,蹲在了牆角生自己的莫名悶氣,爹娘怎不給自己一個a型血呢,現在只能乾瞪眼幫不上忙。
“o型,備選的,排隊去!”雖然血型不對,o型血的戰士還是非常高興,站進了o型血隊伍第一個。
“b型?!下一個!”護士幾乎懶得再廢話了,又一個被打擊到了的倒霉蛋主動去蹲牆角。
此刻只要不是a型和o型血的,立刻都被直接劃入廢柴的行列,連長可都是a型血的。
“a型!恭喜你!快進去吧!”
中了大獎似的戰士在聽到自己是a型血時激動的臉都脹得通紅,話都說不清楚,立刻受到了集體的歡呼,像英雄一樣在所有人的目光聚集中被帶進了急救室。
以常規概率算,a型血在四大主要血型中也不過是四分之一,在正常人群中也未必有這麽普遍的比例,衛生院的人雖多,但是a型血的擁有者卻並不多,甚至到衛生院外見人就逮,抓了幾個壯丁,也不過是零零總總匯集了五六個是a型血的人。
集血瓶被一一掛起來,抽取著挑選出來具備a型血的人員,對於正常人來說,一般抽血不宜超過四百毫升,如果超於這個量就容易發生危險,現有擁有a型血的人仍然不足以彌補缺口,每當有人抽完血,都會得到一杯糖水和食物補充消耗,如果不及時補充營養並休息一會兒,讓身體緩過勁兒來,恐怕人站都站不起來。
康揚身上的傷口簡直是太可怕,換在其他人身上恐怕早就去見馬克思,但是在醫生的努力下,情況在一點點的好轉,閻王要的是命,醫生正是與閻王搶命的職業,不能有任何馬虎,在手術中用於康揚的血量幾乎相當於替康揚換了一次血還多,整個急救室內充滿了濃重的血腥氣息,甚至蓋過了急救室內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一連長康揚失血過多,為維持手術過程中所需的血源至少要五千毫升,盡管衛生院盡可能地湊齊血源,供血狀況依舊非常勉強。
主刀醫生再次劃開一個傷口,極為小心地接駁血管後,看到所剩無幾的血瓶,不由自主的呻吟道:“血!我要血!再給我八百毫升,哦不,五百毫升,我就能拯救一條生命。”鑒於兼容性較差的a型血,在需要大量輸血的情況下,號稱萬能的o型血也不能完全代替a型,因此備足的0型血源卻也派不上多大用處。
若是中世紀歐洲宗教裁判所聽到了這位醫生話,恐怕會將這個疑似吸血鬼的家夥立即施以火刑淨化掉。
眼見著就差最後一步,血量卻供應不上,有可能前功盡棄,主刀醫生開始抓狂的時候,有個怯生生的聲音在急救室門口有如天籟般響起:“我,我也是a型血,我的血能用嗎!?”
“什麽?!”主刀醫生喜出望外地看向門口。
就見一個姑娘站在急救室門口,眼神飄移不定著,兩頰微微羞紅,手捏著衣角不自覺地扭著,顯然羞得很。
“楊妮?!”主刀醫生認出了這個姑娘是前面時間被衛生隊隊長林欣雨帶回來的,聽說家裡都死光了,就剩她一人,身世非常可憐,還險些被日本兵給糟蹋了,好在十二區隊四連出手,才得以幸免。跟著衛生隊回到石井鎮後,就被安排在衛生院打打雜,平時端端水,洗洗床單,消消毒等給醫生護士們打打下手的工作,忙得時候還能替來看病的群眾打個針喂個藥什麽的,小姑娘挺聰明的,學什麽都挺快,性子柔柔弱弱,有點害羞,卻易與其他人相處,在衛生院的這一段時間,很受衛生院裡的人喜歡。